江怀楚看去。
前朝臣神色间是不加掩饰的戒备和厌恶,他们死死盯着江怀楚,气氛一瞬间剑拔弩张。
萧昀目眦欲裂,猛地看向身侧的江怀楚,见他面沉如水:“宝贝儿,朕不知他们面,不是朕安排的!”
江怀楚一言不发,萧昀连用神将张奎千刀万剐的功夫都没有:“宝贝儿,朕是清白的!朕完完全全向着你,他骂的,你不能迁怒朕!”
“宝贝儿!”
江怀楚:“不知者罪,我也的确是南鄀端王。”
他淡看着前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只说了这一句,就面表情地拨掉萧昀的手,转头回去了,萧昀心态顿时崩了几节,冲他吼:“楚楚,他们干的,你他娘不能不要朕啊!!朕是你的人!!朕跟他们没关系!!“
江怀楚进了营帐,萧昀急脑门冒烟,看都没看身后呆若木鸡的群臣,一头就往营帐扎,被群臣拽住,人还往前撒:“楚楚你要回去,朕跟你一起回去啊……”
“都他妈给老子放开!”萧昀回头怒。
刘韫怒:“陛,那是敌国王爷!您身为皇帝,怎能说出这等令人寒心之话?!您将大宁置于何地?!将我等置于何地?!”
“屁!”萧昀劈头盖脸骂,“那是朕媳妇儿!!朕是他相公,媳妇儿面前,你们算啥?!”
这句振聋发聩,终于将见到端王磨刀霍霍的众人给吼醒了,一阵死一般的沉默,诸人慢一拍忆起陛先前出来时手自然搭那人腰,浑身开始发抖,很快,一群人浑身颤如都筛,不知是震惊还是恐惧度。
刘韫几乎要厥去,被谢遮扶住,才勉强站稳,声线发抖:“他……他不是男子?还是敌国王爷,怎……怎会是陛媳妇儿?”
他看向扶他的谢遮,识到什,面目扭曲:“他……他难就是你说的……皇后?”
谢遮瞥了怒不遏的萧昀,咳了一声,尴尬地点了头。
众人顿时如遭雷击。
事情的始作俑者张奎不服气,最先从打击中回转,怒:“就算陛与端王有一段情,我等也死都不会接受他的!陛为了一己私欲,瞒着我等暗通敌国不说,又何必苦苦相骗,说什有了小皇嗣?我大宁的皇后,怎能是敌国王爷?”
其他几人也都一脸怒容,看向萧昀身后营帐的目光充满敌。
萧昀给气差点一口气没来,谢遮忙拽住义愤填膺的张奎,附他耳边说了两句。
张奎呵了一声:“他怀孕了又怎样?等等——”
张奎怒气一滞,目眦欲裂:“你刚刚说什?!”
他声音之大,周围营帐都似乎震了两震。
众朝臣这才回忆起,端王被皇帝扶出来时,腰腹好像显有些臃肿……
刘韫吓魂飞魄散:“他……”
“你们他妈都给老子闭嘴!”萧昀咬牙切齿,像是要扑去将前一个个都撕了,“皇后个屁,老子好两回塞给他他都不要,他连朕这个皇帝都不想要,你们他妈还瞎嚷嚷!嚷个几把,操,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萧昀指尖发抖,谢遮一时有些为难他应该扶刘韫还是扶萧昀,瞧着一个要吓晕了,一个要气晕了。
张奎的声音瞬间弱了几大截:“他……他就算……就算……肚子大了,他……他毕竟是敌国王爷,怎娶做皇后?他心向南鄀,品行恶劣,这……这岂不是危害我大宁?”
其他朝臣也都艰难万分地点点头。
瞧皇帝和谢遮的神情,这事多半是真的,何况先前陛扶端王出来,端王的肚子……真的不小了。
他们原以为已经做好了万一失的准备,事,他们还是小看了皇帝的造孽本事和事情的离奇程度。
刘韫此经历了数大风大浪,自认为没有任何浪头以溅到他,却未承想给一个大浪直接刮趴了,一边是他心心念念的皇后和小皇嗣,一边是大宁安全,他天人交战片刻,痛苦万分:“陛……陛,他虽然有了,但但他的确不能当我大……”
萧昀额青筋暴跳,忍忍:“品行恶劣?他是谢才卿!!张奎!!你他妈都是他放出来的!!”
……
大营,江怀楚拿自己昨夜遗留的所有东西,塞到包袱,轻轻系好,转头就要走,萧昀一进来便见他如此,顿时心头一跳,挡住了他的去路。
江怀楚抬头,冷冷看他:“让开。”
“楚楚!!这事儿和朕关!”
“你让不让?”
萧昀一把扑了去,将他搂到了怀,紧紧箍住。
江怀楚挣扎:“你放开!”
萧昀越抱越紧。
江怀楚冷笑:“回去都不让回?这不是囚禁?”
萧昀一惊,忙摇头:“回去当然不是不行!朕绝对没有要限制你自由的思,只是……你好歹把朕也捎啊!!”
“朕不用你收拾!!朕自己就会打包!!”
“……”江怀楚怒气一滞,笑了,笑完霎时懊恼自己笑什笑,又恢复一脸冷淡。
“犯不着,”江怀楚冷静说,“我没逼你二选一,你别惩罚他们,就事论事,他们没做错,都是好臣子,只是立场不同,好好做你的大宁皇帝,别让他们失望。平心而论,身份如此,这事儿他们接受不了,我也不会让南鄀因我蒙羞,我回去了……”
“操,江怀楚,别啊!!老子以倒插门吗?!”
江怀楚冷不丁被逗笑了,暗骂自己这时候居然还能笑,丢死人了,看着萧昀贫的要死的样儿就来气:“我不跟你瞎闹。”
他拿着包袱转头就往营门去,萧昀将他搂死死地,往回扯:“三年抱俩那种啊!”
江怀楚愣了愣,一时羞怒难当,不搭理他,萧昀见他如此坚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人拦腰包起来了,江怀楚脚不沾地,怒:“你是三岁小孩吗?!我跟你讲理,你……”
“我就赖,反正你要嫁给我当我媳妇儿,要我倒插门给你当相公!”
“你……”
“走走走,不是回娘家,咱们一起回!”
萧昀说着就抢江怀楚手的包袱,挂自己肩,换了个姿势,把人舒舒服服横抱起,大步流星往走,江怀楚给他瞎闹一通,怒也不是,笑也不是,一口气不不的:“你……你有点志气!”
萧昀懒洋洋:“疼媳妇儿不算志气?三年抱俩不算志气?”
“萧昀!”江怀楚羞怒。
“谁说男子志气只建功立业了,媳妇儿都疼不好,算什英雄豪杰?再说,老子这还不算建功立业?早腻了,来来来,老子相夫教子给你看!”
一群臣子头听墙角,汗流浃背,急团团转,个个像个油锅的蚂蚱。
张奎自从听端王叫皇帝莫要惩罚他,整张脸就羞愧地红透了,一时颜,要不是董禄拉着,说不定冲动之都要拿武器自伤了。
张奎忍忍:“别等了!再等不仅皇后小皇嗣都没了!皇帝也没了!”
这句话一子戳中了要害,一群脸色青红又煞白的朝臣面面相觑,刘韫急中智,一拍手:“我有一个主!保管能留皇后和小皇嗣!”
众人瞬间睛亮了:“什什?!”
刘韫来不及说了:“你们待会儿看我色行事就是!”
他说着,就率先冲了进去,身后诸人一愣,不甘落后,一窝蜂冲了进去。
萧昀刚提溜着包袱,抱着江怀楚走到门口,头一群人就窜了进来。
江怀楚正和萧昀拉扯着,陡然被那多双睛盯着瞧,尴尬不已,不动了。
萧昀咳了一声,将江怀楚稳稳放,却仍怕他趁机走,握紧了他的手。
刘韫看着二人交握的手,老脸一红,面色肃然地看向江怀楚:“才卿。”
“嗯?”江怀楚识应了一声,才忆起今时不同往日,添尴尬。
众人大惊,真的是谢才卿。
刘韫颤声:“你真的是谢才卿?”
江怀楚淡淡看向他。
各自为营,他代表的是他南鄀的颜面,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以后辈门之礼相待,何况刘韫知他真身份后,势必痛恨,江怀楚想着他以往的照拂,淡淡地“嗯”了一声:“刘老先。”
他问候了一声,声音清雅,和谢才卿一模一样,身后诸人霎时头皮发麻,大脑一片空白。
听别人说想明白了和当事人亲口承认,完完全全是两回事,刺激程度天差地别。
峻州寒门谢才卿是南鄀高高的端王……
那个温和谦逊、没有任何架子的男子,却是南鄀一呼百应、尊贵匹的小王爷。
萧昀搞不懂他们这会儿进来干嘛,怕这群二狗子又拖他后腿,直接将江怀楚扯到他身后护着。
刘韫:“所以你……是易容去南鄀的?这才是你的真容?”
萧昀怔了。
对哦,这久了,他都没搞清楚媳妇儿哪张脸是真的,哪张脸是假的。
惊艳当然还是大宁时候的那张脸惊艳,不他又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媳妇儿气质人品性格碾压一切,再说这张脸也远胜常人,他知足了,就现这样都已经将他迷神魂颠倒了。
所有人都盯着他瞧,江怀楚叹了口气,想着交代清楚也好,摇摇头,摸向了自己的颌角。
他那揉了两,那光滑的肌肤便起了皱,他微低头,很快揭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露出了谢才卿的脸。
萧昀满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张脸才是真的啊?!”
江怀楚似笑非笑看向他。
萧昀问出口才识到自己好像表现于兴奋,倒像是贪图美色了,咳了两声。
怎江怀楚自家皇宫当王爷还易容。
臣子们也不眨地盯着江怀楚的脸,这才终于确定,一时气氛比尴尬。
“事出有因,相骗,抱歉,你们对本王如何,本王都理解的,不会怪罪,需介怀,多有罪,海涵,告辞。”江怀楚作揖,也不跟萧昀抢包袱了,直接往营门去。
话说,也需强说,他毕竟不是真的大宁人,有着和他们完全不同的成长活环境,是个人,是能会对他们造成损害的敌人,身份陡转,他们尴尬,自己也不自,没必要两相勉强。
他有他自的地方。
何况,他呆这儿,萧昀夹中间,也难做人。
萧昀急坏了,大步流星去拽他,刘韫却忽然挡萧昀跟前。
看着江怀楚又走出去两步,萧昀火气瞬间就窜天了:“让开!”
刘韫指着萧昀,吼:“陛!您未免太分了!”
江怀楚莫名就不想听萧昀被他臣子骂,脚步顿住,回头,皱眉说:“与他关。别追本王,好好当你的大宁皇帝。”
“楚楚啊!你不能不要相公啊!”要不是刘韫一把年纪了,萧昀早就把他推一边去追江怀楚了。
刘韫:“陛!”
“你骂,随你骂,”萧昀嗤笑,“老子要倒插门去了!”
刘韫一脸匪夷所思:“您居然北宁的时候就亵玩臣子了!”
“是,老子是没志气,老子就爱倒插——啊?”萧昀表情滞住,了几秒,不确定,“你刚骂我什?”
江怀楚也顿住了脚步,一脸茫然。
“谢才卿还未加冠,您就……”刘韫气甩袖,“陛您还是人吗?!祖宗颜面都给您丢尽了!”
刘韫像是见了什恶不赦的人,气浑身发抖:“好好一个男子,德才兼备,就这被您糟蹋了!老臣说老臣的学怎老是被您扣,回来时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原来啊!!!”
萧昀瞪大睛,指了指自己,匪夷所思:“你他妈有病吧?!”
他刚要为自己辩驳,张奎和刘韫脑子搭线了,大吼一声,抢了萧昀的话头:“我就说!怎指挥使说皇后都怀孕不止两个月了,这哪不止两个月了啊,这都四五个月了吧?谢才卿如此光风霁月,陛您居然色迷心窍,奸污臣子!算算日子,这还是他刚到您身边,您就对他手了吧?陛您简直是畜不如!”
萧昀:“……”
“……”江怀楚脸浮薄红,拉了拉衣袍,试图遮一遮肚子,看着表情浮夸扭曲一言难尽的萧昀,嘴角压都压不住。
萧昀满脸不思议地看着前这群疯狗似的逮着自己骂的臣子,懵了老半天,才反应来,勃然大怒:“你们他妈都反了天了是吧?!骂老子?”
董禄怒:“陛,您居然沾染了此等恶习!难怪,一个巴掌拍不响,这种事,您就别辩解了,您不愿,谢才卿还能逼您不成?!”
萧昀:“你们……!”
刘韫发恨:“老臣说您平时一看见老臣就溜,怎突然来这勤快,敢情是谢才卿,黄鼠狼给鸡拜年偷鸡呢!”
朝臣们从刘韫三人破口大骂皇帝的震惊中醒来,纷纷懂了这招倒打一耙、祸水东引,立刻加入了讨伐战斗:“谢才卿人品如何,我等都看,他重情重义,您一个大宁皇帝,这种身份地位模样,居然都留不住他,居然能叫他怀着您的孩子都还要千迢迢回娘家,您肯定是做尽了畜不如的事!叫他对您失望透顶!”
“对,失望透顶!”
刘韫:“亵玩臣子,不修德,夺人清白,不念年幼,好色纵欲,不知节制,德才兼备,不知珍惜,珠胎暗结,不负责任,您该当何罪?!”
萧昀:“……”操。
江怀楚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