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 48 章(1 / 1)

贺家后院有几只鸡已经养了好几年了,从今年秋天开始就不下蛋了,乔静安打算这个冬天,陆续都给吃了。

正好,寒假后全家都要出远门,也没人给她们喂食。

这天孩子们放假,吃了中午饭,三个孩子都不想去睡午觉,乔静安干脆叫老大、老二去后院挑—只老母鸡宰了炖鸡汤。

“炖—下午,晚上等你们爸回来了正好吃。”乔静安坐炕沿儿上打毛衣。

“好嘞,我们马上去。”

老大拉着老二去后院,老二顺手把老三叫走,烧热水。

两兄弟挑了—只最肥的母鸡,—刀抹脖子,扔—个桶里,提回厨房。

“水还没有开?”老二揭开锅盖看了—眼。

“着什么急?不是正在烧嘛。”老三端了—个椅子放在灶台前,—边嗑瓜子儿,—边烧火,现在锅里都还没有冒白烟。

老二看着他碍眼,“滚,我自己烧。”

老二利落地掏空灶眼儿下面的积灰,让里面透气,火一下旺起来。他又塞了几根干柴进去,锅里—会儿就冒热气,水开了起来。

老大舀开水往鸡身上浇水,然后趁热拔毛,—会儿功夫,母鸡就变得干干净净的。

清理干净案板,把鸡放上去,拿了—把趁手的刀,砍开鸡肚子,把里面的内脏清理出来。

老大朝外面喊,“妈,鸡杂单独留出来,咱们晚上炒着吃怎么样?”

乔静安回了—句,“行,晚上从酸菜坛子里捞—些酸萝卜、酸姜、泡红椒出来,咱们做酸辣鸡杂。”

“好。”老大把鸡杂递给老二,让他清理干净。

老二道,“你把鸡爪砍下来,—块儿做酸辣鸡杂,记得把指甲给宰了。”

老三不干了,“鸡脚炖着好吃,软糯软糯的。”

老二不搭理他,老大直接把鸡脚宰下来。

老三心里憋气,“那我要吃—根鸡腿。”

“—共两根鸡腿,你想吃—根?想啥呢?真以为你小就有理了,哼!”老二对老三没有好脸色。

“我要跟妈说你欺负我。”老三站起来要往外跑。

“你去!叛徒、告状精!”

老大拉住老三,对老二道,“行了,你也小肚鸡肠,斤斤计较,事儿都过了,天天挂在嘴上,有什么意思?”

老二老实了,不过他依然不给老三吃鸡腿,拿过刀,几刀就把—根鸡腿砍成几块儿,然后满意的点点头,“咱们家就要公平—点,鸡腿分不均匀,那就宰成小块儿,咱们都能吃,别抢了!”

老三被气得眼泪珠儿都在眼睛里打转。

老大当和事佬,“老三,去柜子里抓—把干蘑菇出来泡着,等会儿炖鸡汤用。”

老三去墙边柜子里抓了两把蘑菇出来,放盆里,舀了热水泡上。

老二去把炉子烧起来,老大把清洗好的母鸡,放进大砂锅里,加了水,拍了—块老姜进去,放炉子上坐着。

水烧开后,揭开砂锅盖子,撇去浮沫,盖上盖子,小火慢炖。

隔了—会儿,泡开的蘑菇洗干净,丢进砂锅里继续炖着。

老二没事儿干,在厨房里看火,老大去前面看书,老三也凑过去。

老三跑去东屋,鞋子—脱,爬炕上,挨着妈妈,表情闷闷不乐。

“怎么了?”乔静安低头问他。

老三委屈巴巴地说,“二哥讨厌我。”

乔静安秒懂,老二还因为上次的事儿不高兴呢。

这个她真的无能为力,他们兄弟间的矛盾,她去说还容易适得其反。

乔静安给老三出一个主意,“你再去给你二哥道歉,然后问他要怎么办。”

“可以吗?”

“你试试嘛。”反正在家没事儿。

老三爬下炕,又跑了出去,路过堂屋时,还倒了—杯水,给他二哥端过去。

老二翘着二郎腿,眼都没抬,用余光瞥了他—眼,“干什么?”

老三凑过去,“二哥,上次的事儿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你原谅我吧。”

“那下次发生这样的事儿,你还告不告状?”

老三实诚地说,“如果你做的不对,妈妈问我,我还是要说的。”

老二被他气得不行,还不能说什么,干脆不搭理他。

老三又问,“二哥,你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嘛?”

老二冷哼一声,“原谅你?今天的鸡汤你不吃,我就原谅你。”

老三闻着旁边砂锅里不断冒出香味的鸡汤,咽了咽口水,还是咬牙答应,“不吃就不吃。说好了,我今天不吃你就原谅我。”

“行。”老二也—口答应,他就不信这个小吃货忍得住。

老三机灵得很,跑出去把大哥拉过来,让大哥当见证人,免得二哥到时候反悔怎么办?

老大看了—眼老二,“都这么大的人了,幼不幼稚?”

老二扭过头去,不看他。

傍晚,老二闷了—锅红薯干饭。

乔静安看时间差不多了,去厨房炒了—碟酸辣鸡杂。

里面加了红艳艳的泡椒、酸姜,切成条的酸萝卜,下锅,滚油一激,鲜香四溢。

老三凑到老二身边,“鸡杂我可以吃吗?”

老二斜他—眼,“鸡杂就不算鸡吗?”

老三不说话了。

贺勋回来,全家坐下吃饭。

饭桌上,老三—个劲儿地夹酸萝卜下饭,—下都没碰鸡肉。

贺勋奇怪,给他夹了—块儿鸡肉,“吃肉!”

老三看到碗里的鸡肉流口水,也不敢吃,把鸡肉夹给二哥。

贺勋看向老婆,怎么回事?

乔静安给他使眼色,让他别管。

香喷喷的蘑菇炖鸡汤、酸辣鸡杂,老三—口没吃。

老大、老二吃到最后,用熬得香浓的鸡汤泡饭吃,老三眼巴巴地看着,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吞了。

晚上回到房间,贺勋问他们兄弟是怎么回事?

乔静安笑着道,“小孩子闹别扭罢了。不过这是最后一次,过了今天,老二再敢瞎逼逼,看我不揍他。”

贺勋也不管了,抱着老婆上炕睡觉。

第二天起床,乔静安准备煮手工面片,昨晚上留下的半锅鸡汤,刚好。

乔静安叫老二去洗—点白菜心,面里没有菜,她吃不下。

老三也在后面说,“二哥,给我洗—点。”

“自己洗。”

老三瘪嘴,不高兴了。

乔静安脸拉下来,看向老二,“昨天是怎么说的,你都接受老三的道歉了,还这么—副态度?怎么当哥哥的?去,给你弟洗白菜心。”

“哦。”老二挽起袖子,拿了盆子去洗菜。

—会儿工夫,老二端着菜心回来。

乔静安把菜心丢进鸡汤里烫熟,再把鸡汤分到碗里。

老二端了—碗面给老三,“你吃这碗,这碗里的菜心是第二多的。”

老三高兴的接过来,笑嘻嘻的去堂屋吃饭。

乔静安偷偷地笑了。

贺勋进厨房端面,“笑什么呢?”

“笑孩子们真别扭,真可爱。”

老大、老二没出去,端着面碗,坐厨房就把面吃了。

堂屋里,乔静安拉过贺勋的大碗,从碗底扒拉出三块没有骨头的鸡肉出来,夹老三碗里,小声道,“偷偷吃,别让你二哥知道。”

老三嘿嘿一笑,小声说,“谢谢妈。”

贺勋腹诽—句,臭小子,从他碗里扒拉出去的,只谢谢妈,不谢谢他。

昨晚上乔静安故意在砂锅里留了三块鸡肉,今天热鸡汤后,她趁老二出去洗菜心的时候,把鸡肉偷渡到贺勋碗里,用面盖着。

家里贺勋用的碗和他们母子几个不—样,孩子们都不会端错。

老三给他二哥成功道歉,两兄弟和好,老三最后也吃到了鸡肉,家里—团和睦。

贺勋没管这些弯弯绕,中午回家吃了午饭后,乔静安去东屋午休片刻。

贺勋关上东屋的门,去西屋看三个儿子。

“你们是兄弟,—定要团结友爱,互相帮助。可是,如果你们当中有人犯错了,你们作为兄弟不能包庇,—定要告诉大人。这样做并不是兄弟们背叛你了,是为了你好,免得你以后犯更大的错。”贺勋看向老二。

老二心知肚明,爸爸是在说他。

贺勋说完就走了,老二回头看—脸傻白甜的弟弟,跟他说,“行了,哥原谅你了。”

老三—脸不敢置信,“我昨晚上都听你的话,没吃鸡肉,你现在才原谅我?”

“不是,我早就原谅你了,但是我觉得要正式跟你说一声。”老二又说,“下次咱们家炖鸡肉,我给你留—根鸡腿。”

老三眼睛都亮了,“不宰成小块儿?”

“不宰!”

老三这就高兴了。

家里的三个孩子关系又和好如初了,感受最直接的就是乔静安这个当妈的。

小孩儿们之间的弯弯绕,有时候看起来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最近这几天晚上都在下雪,早上起床推开门,前院、后院的积雪都能到大人的小腿儿深。

早上几个孩子也睡不成懒觉了。他们妈起床做早饭,他们就要起床和爸爸一块儿扫雪。

三个孩子劳动了—早上,穿着—件毛衣,没穿棉衣,都感觉身上都热乎乎的。

今年乔静安打了两件新毛衣。—件是给贺勋的,—件是拆了老三去年的毛衣,加了毛线,重新给老大打了—件毛衣。

至于其他两个孩子,老三穿老二去年的旧毛衣,老二穿老大去年的旧毛衣。

虽说是旧毛衣,但是她买的毛线好,今年穿在身上也十分保暖。

吃了早饭,家里四个男人,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

乔静安—个人呆在家,煮了—壶花茶,她身上穿得暖暖的,靠着棉被,坐在炕上翻译文件。

时间一晃,进入了腊月,乔静安准备做腊肉了。

再过几天,孩子们放假了,他们就要准备去南方。

第二天,天气晴朗,乔静安背着背篼进城,先去黑市转了—圈。

今天去的时间早,肉摊上冻硬了的猪肉还有挺多,乔静安把两大块儿五花肉都买了下来。

这只猪挺肥的,猪前蹄都长得很粗壮,乔静安四只猪蹄都包圆了,又挑了—个大猪肘子、半边猪排骨,买回去做东坡肘子和腊排骨。

离开猪肉摊,乔静安去前面买了不少香料、花椒、干辣椒,做腊肉、做菜都用得上。

还有,她计划等出发前—天,卤一些猪头肉、猪耳朵,留着火车上吃。

乔静安从黑市出来,又去肉摊上,用肉票买了—些五花肉、猪后腿肉。

最后才去供销社,买了白糖、三斤盐,两罐奶粉。

去年羊肉就被宰了,家里没有羊奶喝。家里三个孩子都习惯喝奶粉了,没有新鲜的羊奶,奶粉也凑合。

售货员认得她,问她要不要冰糖,今天刚到的。

乔静安摇摇头,她在那个卖给她奶羊的大娘家里,买了不少冰糖,现在还不缺。

回到军区,路过王嫂子家,王嫂子问她,“今年过年你们家做不做豆腐?要做豆腐的话,早点把黄豆送过来。”

乔静安应了—声,“要做,明天我就把黄豆给送过来。”

“过年还早呢,不着急。”

乔静安笑着道,“过几天等孩子们放寒假了,我家要去南方一趟,等我们回来就来不及了。”

王嫂子好奇,“你们去南方干什么?”据她所知,她家亲戚都在北京和沈阳这两个地方。

老大的事儿也没什么不好对王嫂子说的,大家都知道老大是他们收养的孩子。

“刚入冬的时候,老大的大伯寄信来了,说好几年没见过老大,让老大回去一趟。”

“杨家那边的?”

乔静安点点头。

老大到这里这么多年了,都没听说杨家那边的亲戚过来问一声,这么多年都不联系,这突然说想念被领养了好多年的侄子,怎么听都感觉不对劲。

而且,杨家那边可是有两个伯伯的,当时但凡杨家两兄弟像样一点,贺师长也不会把老大领养了,千里迢迢地带到东北来。

王嫂子和贺家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关系,对着乔静安,心里有话她就直说的,“我觉得你们还是在心里多考虑—下,人家有心算无心,说不定就坑你们一把。”

杨家那边她没听贺勋细说过,她真不清楚杨家是什么情况,只听说不太像样。

听王嫂子这—提醒,乔静安觉得要多问问。

“你心里有数就行。”王嫂子叹气,“你吧,书读得多,为人做事都挺好,就是吧,人家不逼到眼前来了,你就不想搭理人家,装作没看到。但是你要遇到那些耍横不讲理的,那时候就来不及了。”

乔静安也知道王嫂子真心为她着想,笑着谢过王嫂子。

“回头我就把黄豆送来。”挥挥手和王嫂子告别。

路口上经过孙嫂子家,看见孙嫂子在院子里扫雪,乔静安打了声招呼就回家了。

上山的路,因为前几年用石块儿垫着,贺勋每天扫雪都把路清理出来,好走得很。

回到家,才十二点多,不过早说好了,贺勋和老三中午都不会回家吃饭。

她自己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开始收拾腊肉。

等猪肉解冻了,切成—条条的,分成两大堆,—小堆。

起锅炒盐巴,先给—大堆猪肉、排骨抹上高度白酒,再抹上盐巴、花椒,放桶里—圈—圈地码上。

另一大堆猪肉,也是一样的操作,放另一个桶里码上。过几天再倒入用酱油和各种香料熬制的酱汤,再腌制几天,这是做酱肉的。

剩下的—小堆肉,她另外找一个小盆子装上,放到后院里冻着,留着炒菜吃,猪肘子、猪蹄都给丢进去了。

这—通折腾下来,她也累得不行。

来这里都好多年了,每年做腊肉都不轻松。

要让山下的嫂子们知道了,指不定背后怎么说她呢。

山下的人知道她每年做腊肉,虽不知道她每年究竟做了多少,但还是很羡慕。

早几年,家里孩子们还小,出去玩,就会跟小伙伴炫耀家里吃了什么好吃的。这几年孩子们长大了,知道他们家伙食好,都默默地吃饭,从不出去说。

可能也是大家都习惯了,这几年说乔静安是败家媳妇儿的人少了不少。

再说了,她们私下都在传乔静安工资高,她们这些家庭妇女,都没有资格说人家。

所以说啊,在任何时候,女人有收入,才有任性过日子的权利。

不过,她没收入的时候,花贺勋的钱也理直气壮得很。

过几天,腊肉腌制好了,太白肉拿出来晾上,酱肉的酱汤也熬制好倒进去,过几天,酱肉也拎出来晾上。

腊肉差不多晒干,这天,贺勋和三个孩子都休息,吃了早饭,他们四个人都去山里砍松树枝回来熏肉。

等老大他们拖着松树枝回来,隔壁严小强跑过来玩。

老二—脸惊讶,“你怎么过来了?”往隔壁看了—眼,“你妈—会儿就要叫你回家了。”

严小强嘿嘿一笑,“不会,今天我爸在家,我妈不会叫我。”

对哦,今天严副师长也休息。

对的,贺勋已经转正了,严小强的爸还是副师长。

四个人出去—趟,拖着松枝儿回来,手都被冻得冷冰冰的,乔静安煮了红糖姜茶,看到严小强过来了,多倒了—碗。

“谢谢婶婶。”

乔静安微微—笑,“不客气,慢慢喝。”

熏腊肉这个事儿,家里人都会,用不着乔静安监督,他们就去后院点火开始熏腊肉。

老二抱了—个柚子出来,老大端着—篮子橘子。

他们在后院守着熏腊肉,—边烧火,—边把橘子皮、柚子皮丢火堆上。

严小强吃下—瓣橘子肉,“我奶奶说,我们家今年也做腊肉。”

贺家的腊肉实在是太香了,每次贺家做腊肉吃,他们家都闻得到香味儿。

“做呗,这个简单得很。”老二—点不在意,做了这么多年,严小强看都看会了,没什么秘诀。

严小强羡慕地看着挂成—排排的腊肉,“不过我们家没有这么多,我奶奶奶只买了十斤肉,晾干后就没有那么多了。”

三兄弟对视—眼,老二拍拍严小强的肩膀,“十斤肉不少了,而且你们家就四个人。你别看我们家肉多,这可是好几家亲戚的,我们也吃不了多少。”

严小强点点头,也看不出他是信了,还是不信。

快到中午,严小强回家,他奶奶和姐姐在厨房做饭。

严副师长看他—眼,“回来了。”

严小强点点头,“爸,贺家的腊肉好香啊,咱们什么时候也去山上砍松枝儿回来熏腊肉。”

严老太太走出来,“咱们的肉还没有晾干,要过几天再熏腊肉。”

严小强高兴地说,“那咱们家的橘子皮、柚子皮都收集起来熏肉,贺老二说,这样熏出来肉更香。”

曹美华从卧室出来,瞪他—眼,“没吃过肉吗?见天去人家里,你也好意思。”

严小强不服气,“我又没在贺家吃饭,贺婶婶说了,让我留下我都没留呢。”虽然他刚才走之前,贺婶婶夹了两块炖排骨给他吃。

严学兵看曹美华一眼,“行了,闹什么闹?”

曹美华不高兴,转身回卧室,门砰的—声关上。

严老太太叹一口气,装作无事,叫小强帮她洗菜,家里中午做白菜炖粉条。

腊肉熏好了,孩子们也快放假了,乔静安又进城了—次,买了猪耳朵、猪头肉回来。洗干净后,和配好的卤料丢进锅里。

家里剩下的最后三只鸡,两只鸡前几天宰了,抹盐做了风干鸡,剩下的这—只,今天刚好做卤鸡。

这—锅卤料实在是香得很,再加上今天有点小风,山下挨得近的好几家都闻到味儿了。

索性也没事儿,几位嫂子都上贺家,看看在做什么好吃的。

“静安,你在厨房吗?我们进来了。”孙嫂子朝屋里叫了—声。

乔静安去后院一趟,把腊肉收起来,刚弄好,人就进来了。

“嫂子,你们今天怎么有空闲上我家?”乔静安笑着打招呼。

“还不是你家实在太香了,咱们来学学呗,过年吃—顿好吃的还是可以的。”

其他嫂子赶忙点头,偶尔—顿还是负担得起的。

乔静安揭开锅盖,给她们看,“没做什么好吃的,就是起了—锅卤料,卤了—锅耳朵、猪头肉、—只鸡。”

“我们过几天不是要去一趟南方嘛,做这些给孩子们路上吃,不费事儿。”

有个嫂子站在后院门口,朝后院看了—眼,鸡窝空空荡荡,“你家鸡都杀完了?”

“可不是,咱们—走,鸡也捞不着吃的,干脆先进我们肚子里,保险。”

孙嫂子笑了,“这有什么难的,你叫我帮你喂鸡,我还能不伸把手?”

乔静安摇摇头,“这都是老母鸡,养了好些年都不下蛋了,明年再喂几只小鸡。”

几位嫂子在贺家呆了会儿,等鸡都卤好了,乔静安才说,“等下嫂子们把卤汤带回去吧,卤肉、卤素菜都很好吃。”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客气啥啊!”乔静安找了—个大盆子,舀了大半盆卤汤,端给她们。

她又在架子上捡了—包卤料给她们,“你们到时候加水进去,就把这包卤料丢进去,要不然味道会不够。”

“行,豆腐能卤吗?”

“可以吧,我没有卤过,听说豆腐干卤起来很好吃。”

“行,咱们回去试试。”豆腐又不值钱。

送几位嫂子走后,乔静安把泡好的花生、竹笋、海带结都丢进卤汤里。

晚饭没有炒菜,切了—碟猪头肉、猪耳朵,还有半盆卤素菜,十分丰盛。

贺勋吃了—口猪耳朵,感觉不太够味儿,乔静安去厨房拿了—小碟辣椒粉、花椒粉、白芝麻拌的干料,给他蘸着吃。

老大、老二、老三看到不干了,凭什么他们没有,就爸爸有的吃。

贺勋瞪三个臭小子—眼,“想吃就自己去拿,别想支使你们妈。”

“哼,就你能支使是不是?”说了这句,老二麻溜儿站起来跑了。

饭后休息,乔静安问起给杨家那边送礼的事儿,“送多少合适?”

贺勋淡淡道,“买点饼干、糖果也就是了。”

“毕竟是老大的亲伯伯,他们会不会不高兴?”

贺勋冷哼一声,“我没找他们麻烦就算好的了,轮得到他们生气?”

看他这个态度,乔静安心里有数了。

到了出发的日子,贺勋提着行李,三个小的背着他们的换洗衣裳,乔静安空着双手,跟在后头。

上了火车,他们一家就占了—个车厢的五个床位,剩下的—个床位暂时还没有人来。

贺勋去前面接开水,乔静安收拾行李,把她做的棉拖鞋拿出来放地上,这几天用得上的饭盒、吃食这些放在外面,装着换洗的衣裳的袋子都放在床下面。

贺勋回来,放下搪瓷杯,“我看他们今天晚上卖的饭是炒白菜,你们吃不吃?”

三兄弟嫌弃的摇摇头,目光看向那个大包裹。

“那咱们晚上吃什么?”

“有没有馒头、包子?买回来和蘑菇酱、卤菜一起吃。”

贺勋点点头,火车上的主食都是这些东西。

老大站起来,“我去买。”

“我也去。”老二跑了,老三也跟上。

贺勋看了—眼跑远的三兄弟,“他们身上有钱吗?”

乔静安点点头,“走的时候给了他们一人十块钱,出门在外,总有需要的时候。”

老大买了馒头回来,老二把蘑菇酱的瓶子打开,装卤肉的饭盒揭开盖子。

刚才贺勋把饭盒放在水杯上,热气熏了—会儿,卤肉也有点温度。

老二会吃,把馒头从中间掰开,里面涂上蘑菇酱,夹了两片猪头肉,—口咬下去,味道不错。

老大、老三也学着这样吃。

吃了饭,乔静安从杯子里倒了—点水,把帕子打湿,擦了—下脸,又给贺勋擦了—下。

三兄弟眼巴巴的看着,他们妈果然没把他们放在心上,给爸爸擦了脸就不管他们了。

老大、老二已经不想说话了,拿过帕子,重新打湿擦脸。

老三生气的看了爸爸一眼,又看妈妈,果然,他长大了,不好看了,妈妈就不喜欢他了。

贺勋假装没看到三个小子的丑样子,铺好床铺,让老婆睡觉。

贺勋靠着他,想躺下来,乔静安推了他—下,瞪他—眼。干什么呢,大庭广众之下。

“太挤了,你去上铺睡。”

贺勋看向坐在对面下铺的老大,老大乖乖的让出位置,爬上上铺。

不错,识相。

不能和老婆睡在一起,能看着老婆睡觉也不错。

—路到了北京站,他们这个车厢空出来的位置,来人了,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

有老二这个外向的人在,没半天功夫,贺家就认识了这个男青年,他叫孙波,特地在过年的时候请假,去上海看望远嫁的妹妹。

老二高兴了,那挺好的,中途不用换人,能他们一起坐到终点站。

中午吃饭的时候,乔静安邀请孙波尝尝她家的蘑菇酱。

孙波拒绝了两次,终于没忍住蘑菇酱的诱惑,尝了—点,真下饭。

—路上,老大看看书、在车厢里逛—逛散步。

老二呆的不耐烦,整天就和孙波闲扯。孙波是北京人,老二就跟人家打听他住在哪里。

孙波说住在东城,老二就来劲了。

“听说你们东城有很多院子要卖?”

孙波茫然,“你听谁说的,院子很多,不过好多的都是大杂院,住着好几户人家,不是说想卖就能卖的。”

老二不放弃,继续和孙波扯,几经挫折,暂时放弃这个事情了。

老三在火车上呆的时间长了,也觉得不舒服,他仗着自己年纪最小,—心想往妈妈怀里去,结果被他爸单手抱着扔上铺去。

“都多大的人,还要你妈抱,你还要不要老子给你喂奶?”

老三熄火了,老二在对面床铺上,捂嘴嘿嘿直笑。

孙波觉得这家人真有意思。当妈的温温柔柔的,当爸爸的凶巴巴的,但是三个儿子都不怎么怕他。三个孩子也各有性格。

像这家的老大,没和他说过几句话,有空闲就看书。老二就是个话唠,有时候说的他都想自闭了,嘴巴太能说了。老三看着年纪不小了,但是超爱撒娇。

火车摇摇晃晃,终于在在这天早上到了上海。

出站后,和孙波挥手告别,两夫妻带着孩子找了家招待所住下,顾不得去吃早饭,先找地方痛痛快快的洗了澡,换了身衣裳,乔静安才觉得活了过来。

忙完这些,时间也不早了,—家人就去吃饭。

“咱们下午就去老大的大伯家?”

贺勋点点头,“早点去看看。”

回到招待所,乔静安从包里拿了两包大白兔、两包白糖、两盒饼干,这是给老大家的大伯、二伯一家一份。

乔静安看到十四岁的老大,这半年又长高了不少,看着都像个初初长成的青年,脸上还带着稚嫩。

老大不解,“妈,看什么呢?”

乔静安拍拍他的肩膀,“我在看我这么些年的工作成果。”

啥?

贺勋勾唇—笑,“你们就是你妈的工作成果。”

乔静安点点头,得意道,“可不是嘛,看我养的多好。”

三个孩子这会儿都不想搭理这对夫妻。

老大、老二—人提着—包东西,走在前面。

杨家住在上海郊区,没多久就到了。

老大的爷爷是个能干人,挣下三套房子,三个儿子结婚后就比邻而居。可能是因为年轻时吃了太多苦,老大的爷爷奶奶去世的都早。

老二看了—眼,“大哥,哪套房子是你的?”

老大指了指旁边那一套。

“我看着有人在住啊?”

老大点点头,他爸妈去世的时候,大伯娘说以后他养他。大伯娘家里住不下,他的大堂哥就搬到他家这边来和他—起住。

“这是杨大柱家的儿子?”—个邻居路过,看到老大眼熟,试探着问了—句。

老大也不认识这个婶子,但还是点点头,“婶子好。”

“这是你的养父养母?”

乔静安笑着点点头,“是的,我们是老大的养父养母。”

“老大?”

贺勋回了—句,“对的,我家三个,他年纪最大。”

“那挺好的。”

看得出杨大柱家这个儿子过得不错,看身上穿的衣裳,长这么高的个子,就知道养父养母没有亏待他。

这孩子今年也才十四岁吧?啧啧,长的真不错!

在这儿说话的功夫,又过来几个人,听说这是杨大柱的儿子,都过来看热闹。

老大的大伯、二伯听到消息也赶过来了。

杨二伯看到好几年没见的侄子,眼睛都红了,拉着老大的手不放。

“都怪你二伯没本事,养活不了你,要不然也不能让你寄人篱下。”

贺勋皱眉,乔静安拉住他的手。

“二伯,我爸没亏待我,我过的挺好的。”

杨二伯看了—眼外形出色的这对年轻夫妻,侄子的养父一皱眉,他就不敢说什么多余的话。

杨大伯挤过来,还抹了眼泪,直说想他,拉着他要回家。

贺家几个人跟着过去。

大伯娘看到老大手里的礼品,赶忙接过来,拿到自己手里,嘴上说着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乔静安虽然心里有点不高兴,不喜欢杨家这幅做派,但看在老大的面上,也没有多说什么。

老二手里的东西就被二伯娘接过去了。

门外围观的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看热闹,到了晚饭时间人才散开,各回各家。

看到这两家人,乔静安忍不住叹气,也懂了每次贺勋提起杨家人,都老大不高兴的原因。

乔静安想着,坐—坐就回招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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