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真等高级宫女都有专属的马车可坐,所以这一趟路程并不太劳累。她端坐在车内左手靠窗的一边,掀起车窗帘子看了一眼前头的华丽马车,下意识地寻找宇文泓乘坐的马车,竟一眼就看到。
果然,离她很远。
“荀真?”彭尚工连唤她好几声。
“啊?”荀真回头低低惊叫一声,随后笑道:“尚工大人,您唤属下?”
“你这孩子是怎么了?年纪轻轻地老出神,这样可不行,迟早会出问题,等这回行猎结束回宫后,定要让谷司药给你开上几剂安神宁气的药才行。”彭尚工一脸担忧地责道,看了眼外前头正等着的孙大通,这才再度道:“太子殿下宣你到他的马车上有事吩咐,你随孙公公去吧。”
荀真这才留意到孙大通的面容正出现在捎起的马车帘子外,想到彭尚工是知晓她秘密的,脸上红了红,赶紧躬身行了一礼,“属下去去就回。”
彭尚工点点头,“去吧,不用急着回来,要仔细听殿下的吩咐,别惹出漏子。”这些话都是官面话,她自是知道太子与荀真的关系非同寻常,能出什么漏子?但车上还有其他人,惟有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来遮掩。
荀真低声应是,赶紧下了马车,端着一张脸跟在孙大通的身后,这里人多嘴杂,两人默然地一前一后地往前行。
这趟出行宇文泓并没有让柳心眉等人跟过来,此时的他靠坐在迎枕上看着围场的地形图,一看到荀真挑帘子进来,甩下地形图,未待她站稳,站起来一把拉住她的手使劲扯到他的怀里,她不察,跌到他的怀中,鼻子撞上他的胸膛,微微有些生疼。
“车帘还没放下呢,被人瞧见不好,皇上的马车就在前头。”荀真捂着被撞疼的鼻子嗔道。
宇文泓爱怜地给她揉了揉小鼻子,朝车里还在侍候的小太监道:“你们都出去。”等车帘子放下了,这才旋身拥着她坐到大迎枕上,“还疼吗?”
“不了。”荀真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这么近距离看着他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此时她竟微微觉得有些不习惯,身子往后退了退。
那微小的动作落在宇文泓的眼里,微微有些怒意,才不过一段时间没抱她,她不但瘦了还与他……生分了,这不是他容许的,强势地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抱着,微恼道:“真儿,怎么了?”
荀真的鼻端闻着他的气息,有些走神,“没什么,您多心了,我只是……一时没习惯,不是……啊……”她低叫一声,看到他的表情不悦,她受够了,她的心情同样也不好,而他还……
“你捏痛我了?”她指责着。
宇文泓的手劲非但没松,反而更加重了一重力道,表情肃穆道:“真儿,我最近很忙,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就直说?我不想跟你绕圈子,别跟我闹别扭,这样的你不可爱。”本来叫她过来只是想抱抱她,一偿这段时日的相思之苦。
他严肃的表情与指责让荀真的心里很受伤,什么叫她不可爱?她没谅解他吗?她……不是什么也没追问?
她的眼里渐渐也凝满怒火,一把将他的大手使劲地从她的衣内抽出来,冷声道:“太子殿下没别的吩咐,奴婢就先回去了。”气得手打颤,哆嗦着将衣服扣上,起身准备走。
宇文泓却一把拉住她反压她在迎枕上,捏紧她的下巴,“我让你走了吗?”看到她倔强不服输的眼神,手劲一松,改而抓着她的手伸进他下摆的衣内,叹口气道:“真儿,如果你担心它,那很没有必要。”
荀真的脸顿时血液上涌,红如晚霞,脸一撇没有看向他,闷声道:“不是这样的,我……没怀疑过您,只是看到有别的女人在你的身边转悠……我很不喜欢,明知道您是有自制力的,但就是忍不住心中的嫉妒,这样的我很丑陋……”所以她不闻不问。
天下间的男人有哪个身边没有几个女子的?
他更是贵为东宫太子,身边有美人相伴也是正常的,这是他身为一个男人应得的乐趣,但她就是无法说服自己去接受,尤其是这个时期,所以她只想一个人躲起来独自梳理着自己的心情,也……想让他跟她一道受罪……
宇文泓自认很是了解她,但是没想到女人心是这般的脆弱,这般的不安宁,叹息道:“真儿……”
“殿下,皇上遣朱公公前来吩咐让殿下到皇辇去回话。”孙大通知道里头两人正在沟通,本不想打扰,但是朱公公就在他跟前,所以惟有煞风景地通报了一声。
宇文泓一听父皇找他,脸色不豫,再看了看身下还没来得及沟涌完毕的小女人,此时不放手也不行,从她的身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装,“等我回来。”
扔下这句话之后,他这才踏出马车,随着朱公公前往皇辇。
荀真挣扎着从迎枕上爬起来,稍事整理了一下头发,将凌乱的衣服拉齐整,他让她等他,所以她惟有独自一人坐在舒适的马车上,玩弄着迎枕上垂下来的流苏,顺手拿起宇文泓扔在一旁的围场地形图来观看。
上面有他做了防卫部署的标记,还有一些注解的话,她竟渐渐地看得入了神。
“荀司制。”孙大通挑帘子进来给她泡茶。“殿下一时半会儿回不过,嘱咱家进来侍候荀司制。最近宫里的流言荀司制也听到了吧?”
荀真看到他进来,将那张地形图叠好放回暗柜里面,伸手接过他递上来的茶碗,默然地饮着,孙大通是人精,即使她不问他也会自动自发地说给她听。
果然,孙大通似打开话匣子,一双老眼看着她的眼睛道:“荀司制,有心事不要闷在心里,殿下大婚后的第二天你到东宫来了吧?”看到她皱了皱眉欲要说话,他一扬手道;“殿下不知道,只是我事后觉得不对劲,问了外头值班的小太监,他说你看到殿下与杨侧妃在说话转身就离去了。荀司制,殿下虽然娶了数位妃子,但是他对荀司制的心却没变过,那些传言是不能尽信的……”
“我知道。”荀真闷声道,这孙大通,有什么事要瞒他可真不容易。
“不,荀司制,你并不知道,殿下最近处理政务睡得都比较少,顾夫人是有心计之人,每每到来都是在夜深之时,那个时候谁又好赶她离去?她一直就坐在殿下睡着的软榻旁,守着殿下到天亮,然后就是温柔地问好声……”孙大通道。
荀真没想到事实真相是这样的,她一直以为是宇文泓真的宣顾清蔓或者到她的房里歇息,虽知道他未必会真做什么,但是心里就是不舒服,原来只是顾清蔓自己制造出来的,但她最大的原因还是在自身,不在柳心眉或顾清蔓之流的身上,更不在宇文泓的身上。
孙大通一直盯着她看,这个小女娃以前一点就明,怎么现在像木头人一样没反应?他是收过顾清蔓的好处,这是殿下知道也允许的,所以他收来也毫不手软,可他毕竟还是偏向她的,“荀司制,你还没听明白咱家所说的吗?”
“公公的意思我都明白……”荀真感激地道。
“不,你不明白。”孙大通道,“荀司制,你再这样消极下去,殿下迟早有一天会舍你而去的。顾夫人所用的计策并不高明,但却是润物细无声,那种温柔乖巧的样子天天都在殿下的面前晃动,天长地久,难保殿下不会心动?荀司制,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不仅仅只是会耍一些小脾气,更需要一个女人的智慧。”这是他对她说过最直白最通透的一次。
荀真顿时愕然地看向孙大通,手里的茶碗险险抓不住,孙大通的那一张老脸上满是苍桑又满是精明智慧,他能与她这般说话确实不容易,而她竟也如茅塞顿开,再多的女人围在他的身边又如何?只要他的身体他的人属于她,其他的女人都只是能看不能动。
瞬间,她的表情一改初时那般懒洋洋凡事不在心的样子,此刻漾满了豪情,一颗心重新快活地跳动起来,将茶碗放在磁石做的桌面上,起身朝孙大通一拜,“孙公公的点醒之意荀真永志难忘。”
孙大通喜欢看到这样的荀真,充满了生气,“荀司制明白就好,咱家看着殿下与荀司制一路走来,实不想你们最后落得各自伤心的下场。”
至此时,荀真才算是想明白了,与孙大通开始攀谈起来,而孙大通也将这段时日东宫里上演的一幕幕争宠战当笑话说给她听,听得荀真的眼睛都瞪大了,真没想到那群女人各出奇谋。
只是,她的一双星眸却是不停地瞄着那马车帘子,盼望着男人能快点回来,现在她只想狠狠地抱着他,告诉他她的相思之情与醋意。
大半个时辰过去了,有小太监来通传,说是皇上让太子在前方与禁卫军一道开路,让荀真先回去,等他有空了再来宣她云云。
荀真满眼都是失望,他们这段时间别说好好地欢爱一场,竟连说几句话都不容易,叹息着与孙大通话别,下了马车回到后头尚工局的马车内,一路上无话。
皇家围场需走上一天的路程才能到达,而且这里因为是狩猎之处,并未兴建行宫,包括皇帝在内都必须要安营扎寨。
尚食局的宫女忙起来,要弄出可口的饭菜供老皇帝饮用。
坐了一天的马车,骨头都要颠散了,荀真寻了一个隐蔽处绻着双膝坐在草地上,着着那天边的晚霞聚散,嘴里叼着一根枯草,此时风儿轻吹,有几分清凉与舒适。
突然,身后有人靠近,草地上发出“吱吱”地声响,荀真快速地看去,只见宇文泓正走近她,她突然起身,抿唇笑如风中的花骨朵儿,突如一只鸟儿般飞向他的怀里。
宇文泓看到她的笑靥,竟看痴了,赶紧伸出双手抱住她,“跑这么快做甚?摔着怎么办……”
荀真却是紧紧地抱着他的腰,不满地道:“你怎么那么唠叨?像个老妈子一样。”
什么?他像老妈子?
宇文泓顿生不满,正待要抗议一番,荀真却是快速地拉下他的衣领吻上他的唇,直到这唇上有着与她一样的温度,脸上方才笑出来。
宇文泓很久没品尝过这样甜美的滋味,渐渐地压她在草地上……
“地上扎……”她喘息着抗议。
宇文泓却是一个反转,让她躺在他的身上,半晌后,抵着她的鼻尖,“真儿,怎么这么热情?”
“你不是说我不可爱吗?所以我这不就反省了……”荀真打着太极。
“真是这样?”宇文泓半信半疑,之前还那样,现在又热情得如天上的太阳,由不得他瞎想,另一只手在她的美背上游移,“真儿,你有心事一定要告诉我,别闷在心里,一段时间没盯着你,你这儿又瘦了不少……”
荀真原本听得颇感动,但听他越说越不正经,脸一红,她一把推开他,眼一瞪,“色狼,看哪里?”
宇文泓坐起来从背后揽上她的腰,“我这是光明正大的看……”难免动手动脚。
荀真轻哼一声,难为情地道:“这里是郊外,虽然我相信您安排了人守着,但被人瞧去不好。”
宇文泓舔吮上她的耳垂。
荀真的脸红起来,跺着脚嗔道:“你在说什么呢?”
宇文泓也站起来好笑地看着她,“我有说错吗?”从袖口处掏出一张纸在她面前扬了扬,“我没想到你是这样想我?嗯,真儿,要不要我念给你听听……”
荀真一看到那张纸,居然是她遍寻不到的那一张,天哪,原来昨儿夜里不是她在做梦,他是真的来过,看到他调笑的面容,顾不上脸红羞怯,上前去想要一把抓回来毁尸灭迹,“还给我,快点还给我……”
宇文泓却是忽高忽低地举着纸,逗着她玩,“你抓到了就给回你……”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年轻的男女正在那儿挥舞着属于他们的青春与情感……
最后,宇文泓看到荀真嘟着嘴在看他,好笑地上前一把揽住她,咬着她的耳朵道:“别恼,我逗你玩的,若今儿个是在宫里多好,就能与你缠绵整夜。”他叹息着。
荀真推了推他,“满脑子没个正经想法,竟想着这些个事?我那儿一个帐篷里有好十几号人,哪能溜出去与你私会?只怕被皇上揪到小辫子,你与我都吃不了兜着走。”随后似想到什么,掩嘴笑道:“您东宫里的那一群莺莺燕燕呢?怎么不带上一两个来侍候你。”
“是啊,你不说我倒是忘了,回头我让孙大通回去传她们来侍候。”宇文泓斜睨着她道,明知违心还偏要提?
“你敢?”荀真像母夜叉一般地狠瞪着他,想想又不甘心,抓住他的手臂张开口就咬下去。
“话可是你说的,现在又拿我来出气?”宇文泓不甚在意地调笑道。
荀真松开口,看到他的手臂上有一圈牙齿印,轻轻地揉着,“我那不是气不过吗?您竟也当真了?还要这样说来气我,我巴不得天天都粘在您身上,不让别人瞧去,什么太子妃,什么杨侧妃,什么顾夫人……统统都不准靠近您,这样的我是不是嫉妒得可怕?”她的头垂在他的肩上幽幽地道。
“傻瓜,她们统统加起来都不及你一个……”宇文泓拥紧她的腰给她派了一颗定心丸,然后转头挑起她的下巴再度欺上她的唇。
残阳照在他们相拥的身上,洒下了最后的光辉。
荀真最后离去时,天色已黑了,而彭尚工等人都是正等着她回来用膳,一看到她身上的草屑,彭尚工取笑道:“都这么大了,还像个小孩子玩泥巴似的?”
荀真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就是在附近转悠了一下,哪里像尚工大人说的那样?”
说笑了一会儿即举箸用膳,难得在外野营,众人都有几分兴奋。
翌日,皇帝穿上一身铠甲,坐在马上由着太监牵着马,看向一旁器宇轩昂的宇文泓,“太子,国师说灵狐就在这附近,你派人圈起来,仔细搜索,莫让它跑了,听到了没有?”
“是,儿臣遵命。”宇文泓恭敬地道,尽量顺这父皇的心意,不过仍是斜瞄了一眼那莫测高深的国师,驾马前去吩咐。
而荀真一群人却是在后方的山坡上,三三两两地坐着闲谈,难得如此清闲,皇帝狩猎与她们可没有什么相干?所以一众宫女都是越说越起劲,偶尔抬头看一看男人们的狩猎,期间猎狗声不断。
荀真看了一眼穿上铠甲的楚依依,此刻的她正准备前去打猎,她好奇地上前道:“大王妃,您也要去打猎?”
楚依依笑看着她,“难得有这机会可不能错过了?皇上没来围场行猎已经有好多年了,正好活动活动筋骨,荀司制要不要一块?”她对荀真有好感,所以立刻提出邀请,而与她一道的众娘子军们却是狐疑地看着荀真。
荀真,她们自然认得,那天在太和宫的正殿上大放光彩的女子,只是再如何大放光彩毕竟也只是宫人而已,楚依依何必这么客气地邀请她?
荀真摇头,“我不会打猎?”
“不是吧?你可是荀家后人,居然不会打猎?”楚依依同样出身将门,但自幼却喜舞刀弄剑。
“我父生前不喜欢女子习武。”荀真笑道,“大王妃好运。”
楚依依无奈地摊摊手,帅气地跨上马,朝一众娘子军吆喝一声,然后一众女子都快速地跟上她,马蹄声在山林里响起,与猎狗地叫喊声似乎交织成一曲动听的乐章。
荀真的眼里颇有几分羡慕,若是当年硬缠着父亲与哥哥学上一两手功夫就好了,想到哥哥荀英,她的眼眸黯淡了下来,自上回都快过了大半年,愣是一点关于荀英的消息也没有,也不知道那天那个女子将他带到哪里去?
她看了半晌,转身准备回去宫女的聚集地,突然看到莫华依神神密密地走进树林里,而她刚好被灌木丛挡住,所以莫华依没瞧见她。
出于好奇心使然,她悄然跟在莫华依的身后,不知道这个女人又准备干些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另一边厢的宇文泓却在这个时候接到了手下的传信,一身戎装的他坐在马上接到手下递上来的信,快速地展开来看,越看他的神色越庄重,然后朝那名手下道:“你说明阳真人与七皇子相识?”
“是,他们似乎是莫逆之交,但自七皇子的生母伏诛后,明阳真人就离开修行的道观到了帝京,开始频频接触柳相,凭着那口若悬河的本身获得柳相的信任,继而才得到进宫的机会……”
宇文泓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怪不得他一直查不到,七弟到皇庄后并没有与明阳真人有来往,突然他的眼里波光一闪,不对,只怕他们私下里有联系,七弟有些不安份他是知晓的,但是他一直没有大动作,所以他也念着那一点手足之情没有痛下杀手。
只是现在明阳真人怂恿父皇前来抓什么灵狐,究竟有何用意?宇文泓是越想越觉得不对路,朝一旁的孙大通道:“你吩咐下去,让所有人都加强戒备,若有不对劲的人格杀勿论。”
孙大通点头后,赶紧奔去通知。
而宇文泓的目光却是看向了皇庄的方向,眸子一沉,等这次的行猎一结束,他绝不轻易再给七弟翻身的资本,该是做下决定的时候。他的目光看向父皇的方向,一踢马腹,他掉头回到父皇的身边。
此时的荀真却是紧跟着莫华依,看到她慢慢地接近到围场内的一处铁门,从腰间抓出一把钥匙,然后快速地打开铁门上的锁,拉开后,又迅速地四处张望,在围场的另一边洒下一些不知什么粉末,直洒了近一里路,这才转身准备离去,却看到荀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顿时吓得用手掩住自己的胸口。
“莫华依,你这是在干什么?”荀真冷睇着她。
“没干什么?司制大人,我劝你少管闲事,赶紧离开。”莫华依却是一步也不停地往回走。
荀真却一把抓住她的衣袖阻制她,“你快点将这里关上,我不管你准备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但现在我看到了,就由不得你胡来?”
“荀真,你以为你是谁?赶紧放开我,不然待会儿到了阴曹地府,别怪我没提醒你。”莫华依急了,用力的掰开荀真的手指。
荀真却是不放,紧紧地攥住她,要她说个清楚,就在两人争执不下的时候,远处传来了动物的咆哮声,荀真狐疑地看向后方,而莫华依赶紧趁机逃走。
荀真却是傻愣了,从这个缺口处可见有不少凶猛野兽闯进来,而最先进来的却是一只狼狗,她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目光在不远处就要闯过来的老虎、熊瞎子等凶残的野兽及远处的围场游移着,这实在太骇人了,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她不能再呆下去了,必须赶紧回去让人躲避起来,不然没有防备的守军与后方的宫女太监都会首当其冲,连滚带爬地起身,抓住这最后的时机快速地往回跑,一步也不敢回头。
该死的莫华依,居然想害死他们,一路跑的她竟连头也不敢回,只能拼命加速,身后的咆哮声听在耳里很是令人头皮发麻,好在那群动物好像没有将目标往她这一方而来。
一路冲回来的她没看到莫华依的身影,这个女人不知道躲到哪儿去了?该死的,她不禁又咒骂出声。
听到咆哮声渐行渐远,她渐渐安心起来,但是莫华依的举动又在脑海里回放,莫非这群动物不是冲着他们这些守在后方的人而来的?
是冲着皇帝宇文泰或者是宇文泓?
一想到宇文泓三个字,她的心头就一紧,这会是谁布的局?
想到莫华依,就会想到王颖,想到王颖,就会想到冯贵妃,最后想到的人就是宇文淳,那天莫华依与王颖最后说了什么她一直没弄清楚,现在脑海灵光一闪,莫华依承继了王颖的衣钵,她是继王颖之后为七皇子办事的人。
这真的是七皇子干的吗?
围场深处里面的人,不是他的父皇就是他的兄弟,他怎么做得出来?荀真既感到愤怒又感到痛心,那个淡看风云,脸上挂着真诚之笑的七皇子,怎可以变成这样狠辣之人?
她伸手靠着一颗树干喘息了一会儿,现在不是为七皇子宇文淳痛心的时候,而是想办法拯救她的爱人,他只怕还不知道背后有一群这么穷凶极恶的动物正朝他而去,那一道铁门不在围场的深处,看那样子只怕也是少有人关注之处……
那张地形图突然在脑海里放大,她突然瞠大眼睛,那儿好像就是他防守最为薄弱的一点,因为那儿有一处断崖相隔,而皇家围场里是不会圈养这些穷凶极恶的动物,毕竟要顾及贵人们的生命安全。
而那张地形图上标志的断崖距离,一般人跨不过去,但是那群动物可以啊,只要一跃就能跳过去……思路越来越清明,而她的脸色却是瞬间变白,只要一想到宇文泓被熊瞎子或者老虎等物撕成血淋淋的样子,她就有忍不住尖叫的冲动,不能,她不能看着他有危险……
思及此,她加快步伐回去驻地。
而营地里的守军都松散得很,此时没有长官在侧,而贵人们又在行猎,都三三两两地打着牌消磨时光。
荀真跑得一身是汗,样子有几分狼狈,她冲进那群禁卫军中间,喘着气道:“快……有凶残猛兽……正往皇上行猎之地……的腹背而去……你们快点派人去通知……太子殿下……做好准备……”
可那看似小队长的男人却是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一个后宫的宫女也敢前来指挥他们?真是令人不爽,“围场哪来的凶残猛兽?别是见到一只鹿就以为见到一只老虎,你们这些养在深宫里的人都没见过世面,兄弟们,你们说可笑不可笑?”
顿时大笑声响起,说得越来越难听,直指荀真胆小乱说话,荀真气得捏紧拳头,一把掀掉他们的牌局,“我看到的事千真万确……你们……到底去不去通报……”
“你这个宫女找死啊?还是想男人了,想引起爷的注意就直说?”那小队长开始大骂,后来看清楚荀真,竟渐渐觉得身体酥痒,这宫女竟是诱人得很。
荀真气得脸红,“若你敢动我一根毫毛,回头有你的好果子吃。”
那正想要摸摸她嫩滑脸蛋的小队长赶紧收回手,禁卫军是严禁与宫女私相授受的,之前那个什么统领薜子行不就因为这样被赶出了禁卫军,顿时大喝一声,“滚,别在这儿挡着老子们做乐。”
荀真看到这群人不为所动,咬着唇正要说些什么,但既然这群人不愿意相信她,那她说什么都没有用,目光看了看绑在一旁的马,既然请不动神,那就只有自己上
她趁那群男人没留意她,赶紧冲上前去挑中一匹身材比较矮小的马,一撕裙摆,开始有几分艰涩,但仍让她艰难地爬上马背,而马在原地踢动起来,这声音惊扰了那一群正在寻乐子的男人。
“你要干什么?准备骑马去哪?”那个小队长跳起来冲向荀真,这个宫女准备偷马?
而正带着人前来寻荀真的彭尚工见状赶紧道:“荀真,你疯了?这是禁卫军的马……”
“尚工大人,现在时间紧急,我没时间跟您解释,我有很紧急的事情要去见太子殿下。”荀真趁那个小队长上来之际,抽出马上的大刀,使劲砍断绑着的马缰绳,轻踢马腹,似一支箭一般往前冲。
彭尚工愣了愣神,看到荀真初始在马背上坐得稳,但马扬蹄后,她的身子一歪险些要摔下来,但她硬是借着腰力平衡,几次的惊险之后,方才渐渐地控制了马匹,渐渐骑得颇为稳当。
荀真幼时曾缠着兄长荀英学过马术,只因那时候父亲得到了一匹很漂亮的小白马,而她爱不释手,骑马是她仅学过的惟一粗鲁的事情,直到后来抄家,那匹小白马也不知道最后落到谁的手里?
只是现在心急如焚之下,儿时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上来,哥哥的声音如在耳边响,“一定要抓紧缰绳,别夹得太紧,不然马儿会不舒服,就不听你的使唤……”
眼里渐渐有泪水,她伸手抹去,让风儿吹干她的泪痕,祈祷着自己能好运赶得及向爱人通风报信,如果宇文泓不在里面,她才不在乎那老皇帝是死是活,巴不得他能早点死。
马匹疯狂快速地向前方驶去,一切都只仗着荀真昨天在宇文泓的马车上看的地图,很明确的知道他们现在所在的方向。
前方有一群娘子军在狩猎,楚依依一箭射去正中一只兔子,着侍女赶紧去捡,而旁边与她交好的娘子军们都欢呼起兴,纷纷赞扬楚依依的好箭法。
楚依依只是嘴角一勾,正要说话,却见荀真骑着马冲向前来,脸色大异,她不是说不会打猎的吗?怎么骑马闯进来了?
有娘子军也看到了,撇嘴道:“大王妃,那不是荀司制吗?原来她说不会打猎只是骗人的?现在不就巴巴地赶来,哼,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人……”
“没错,我也看不惯,总在装淑女,就像那个顾清蔓一样。”有人嗤之以鼻。
楚依依却没有搭嘴,看到荀真骑着马冲过来,竟不怕死地一把拉住荀真的马缰绳,“荀司制,你怎么来了?”
荀真一看是楚依依,再看了看那群娘子军,指着一个方向道:“那边正有一群凶残猛兽往围场深处而去,你们赶紧回去,别再往前去,不然会有危险……”
“别吓唬人好不好?这围场哪来的凶残猛兽?”有人笑道。
顿时众人起哄。
但荀真此时却不想去管她们信或是不信,她已经仁至义尽地吩咐了,而她们若不信丢了小命在此那就怪不得她。
“你确定?”楚依依郑重地道。
“确定。”荀真也郑重地回应。
楚依依这时候脸色也凝重起来,朝那群娘子军吩咐,要她们赶紧回营地去,加强那儿的守卫,那里应该安全,一群娘子军不太信,但看到楚依依那严肃不容反驳的神情,赶紧整队,准备后撤。
荀真见状,赶紧一催马鞭前行。
半晌,身后有人跟随,“我与你一道前去,我知道皇上他们在哪儿行猎。”楚依依道。
荀真只是看了她一眼没多话,现在她的一颗心都在宇文泓的身上。
当荀真骑着马冲出一片树林之时,站在矮坡上,她看到不远处那老虎等动物悄然从那断崖的方向靠近,而宇文泓正忙着指挥众人追一只全身白毛的狐狸而没留意。
“小心。”她大喊。
宇文泓听到她的声音,皱眉看向她,她怎么来了?
宇文泓的身后慢慢地有熊瞎子在靠近,荀真的心紧揪,拼命地大声示警:“身后有熊……”
而此时,一只老虎却在草丛里现身,一声咆哮扑向策马狂奔的荀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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