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轱辘声阵阵,随着前边的人一个手势归为平静。
马车窗帘掀了起来,祝长望看向骑马跟在一侧的蓝萍。
“到交界处了。”
蓝萍的话刚完,胡令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大人,是直接过去还是……”
父子三人坐在同一辆马车里,祝茂年示意次子将车帘打起来,“本官还不曾听说过在管辖范围之内有不能管之人,管不了之事,若有人敢拦,我云北的监牢也不缺他个位置。”
胡令朗声应是,明明一晚上没睡,那精气神却仿佛用不完似的走路都带风。
“走!”
车队继续前行。
祝长宁要将帘子放下来,祝茂年挥了挥手,“上次经过这里时被打了个埋伏,这次我也看看这里到底是什么样儿。”
“能是什么样儿,压迫和被压迫更明显罢了,这种地方不应该存在。”祝长望往后靠着让自己舒服些。
祝茂年看向他,“有好去处安置他们?”
“断龙阙不是要搬过来吗?那地方于他们来说确实是个适合驻扎的好地方,人逐群而居,将来山脚下渐成村落是必然,既然如此,让村落提前形成也无不可。”
蓝萍看向马车里说话的人,她常帮父亲处理帮务,给她时间也能将这些事情处理好,可绝做不到这般举重若轻,似是随口几句就将问题解决了。怪不得他能一个眼神就让长乐听话,还让她骄傲的常将长兄挂在嘴边。
祝茂年也觉得这主意不错,不过,“融合恐怕不易,而且断龙阙人多,人少的吃亏。”
“各有优劣,他们人多,可他们是外地人,并且会住山下的应该不多,两方都在云北没什么根基,同样的底气不足,再划分两块地方给他们不远不近的隔着,互相帮衬上几回说不定反倒能相处得不错。”
祝茂年微微点头,“还得和长乐说一声,让她去和断龙阙的帮主打好招呼。”
“初来乍到,他们也不会过于嚣张。”
说着话,几人的眼神却并没有从眼前这条路上移开,看着那些低矮的破破烂烂的房子慢慢往后退,有人探头探脑,却始终没人敢站出来。
进入固安县界,祝长望问骑马的人,“蓝姑娘,到县城还有多远?”
“十里左右。”
“倒也不远,劳烦你和胡大人递个话,速度可再快一些,以长乐那性子怕是不会什么都不做,别让她等久了。”
蓝萍点点头,打马去了前边。
可马车再快祝长乐都是嫌弃的,坐在城门顶上远远看到车队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运起身法迎了上去,坐到小瓶盖身后抱着她就抱怨,“我等得都快睡着了。”
背上多了个人,马‘咴儿’了一声被蓝萍安抚下来。
祝长望伸出头来打趣,“趁着还没进城,给你个机会说说你的丰功伟绩。”
“没做啥没做啥。”祝长乐呲牙,“就是抓了条大鱼,还抓了固安的县尉,拆了半个宅子,没了。”
这还叫没做啥,那做了啥得是什么样。
祝茂年虚点了点她,“后边什么打算?”
“您带了多少人?”
“水寇带了一半,守卫跟来的有五百,还安排了三百在半道接应。”祝长望道:“他们有水路,留了些人守家,放心,家里人安置好了。”
正要问这个的祝长乐拍拍胸口,“两百跟我们进城,剩下的留在城门外接应,本来我打算把人带去衙门的,把人往高处一挂,固安的知县还有那几家要是不认这是他们的人我就射落下来,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祝长乐换了个姿势在马背上盘腿坐下,别人看着生怕她掉下来,她连扶都无需扶一下。
“那样太血腥了,可能反而会激起固安人的血性,所以我决定把人全带到那个宅子里去,敲锣打鼓的告诉他们水寇全在这,亲人来认的我留他一命,要是他们不承认,嘿嘿,那就有戏看了。”
确实是一场大戏,祝长望点点头,这主意不错,对那几家来说这些人最好是全死了来个死无对证,可这些皆在壮年的水寇是一个家的顶梁柱,他们的家人非常需要他们活着,而且这些人得知自己被放弃,反咬几口于云北来说极为有利,这官司不可能私下解决,如此大的事,如此大的冤屈,那么多条人命,打到朝堂去都是应当。
到那时,这些人就全是人证,是活的证据。
“无论有没有人来认,水寇都需得带回去。”
“这是当然,我只答应留他们一命,可没答应放了他们。”祝长乐笑得小狐狸一样,“进城进城,我去开城门。”
祝茂年本想叫住她,转念一想就算了,总归她也不是官身,放进城的也不是敌人,以固安做的这些事来说她这么做完全说得过去,即便将来去到布政司也辩得出理。
开城门自也不是想开就开,祝长乐非常利落的将人放倒,平素需得几个人才打得开的城门被她毫不费力的推开。
昨晚经她一通大闹,固安县城无人睡得安稳,和此事息息相关的人更是浓茶不知喝了几盏,可想来想去,仍对这种使用蛮力的人一点办法都没有,以力破力也需得有那个力,而他们有的在昨晚就已经全被破了。
最后也只能从官面上下手,无论怎么说那也是祝茂年的女儿,她总不能不管她爹的身份。
看到那身和爹爹此时穿着相同的官服,祝长乐笑了,然后一挥手,当着他们的面带着一众人马从他们面前扬长而去。
“……”
官服就等于说明了他的身份,那些人显然也没想到她这么横,愣了下后那人立刻开口,“祝小姐请留步。”
“祝小姐不留步,有什么要说道的来那边宅子里,就吕家那位的宅子,你们应该挺熟的吧。”祝长乐朝身后挥挥手,嚣张之余带着股潇洒劲儿,气的人能气死,自己人却已经控制不住嘴角。
“该来的人都要赶紧来哟,祝小姐贵人事忙,不久等!”
贵人事忙的祝长乐跳上旁边屋顶在嘴边扩了个喇叭,“来领人呀,谁家男人彻夜不归的都可以来看看哟,也不一定是去敲哪家的后门了,还有可能是去做贼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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