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气息和之前的杀手完全不一样。
空气都好像变得厚重了,陈安年可以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动作在变慢。
远处的徐守樵、沈春秋,还有夏龙雀陡然惊起。
“不好,开元武者!”
是开元!
也只有开元才能给陈安年如此大的压力。
夏龙雀瞬间拔出了后背上的刀。
这也是他今夜第一次拔刀。
刀名——龙雀!
一道狂暴无匹的刀罡,瞬间斩碎了夜空。
可是陈安年此时却没有半点脱离危险的感觉。
因为这个刺来的剑光,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在三师兄的刀罡斩落之前,那道凌厉的剑气,就足以刺穿自己的喉咙。
陈安年猛然咬破舌尖,刺痛瞬间钻进脑海里,陈安年回过神来,看清了来人。
面甲黑衣人!
他手里的剑距离自己的咽喉,只剩不到一尺的距离。
喉咙的毛孔瞬间炸起,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
开元!
这是开元!
不可力敌……
一瞬间,脑袋里闪过了无数念头。
但是,陈安年却面露狠色。
老子的气血三境圆满无比,而且全都是用神力来修复暗伤,根基浑厚到不像话。
功法更是这个境界的无敌法门。
还怕你一个开元?
干死你!
陈安年在濒死的前一刻,凶悍的胆气瞬间占据了大脑。
“开中门!”
“通天炮!”
陈安年的大脑里只剩下拳法中最为凶悍残暴的拳招。
就算是死,老子也要把你轰成渣!
陈安年双臂犹如两扇门,硬生生挡住面甲黑衣人必杀的一剑。
长剑穿过手臂,继续前刺,但是陈安年却咬牙猛然张开双臂,拼着手臂皮肉被削掉,强行扭转了长剑的方向。
同一刻,陈安年双腿灌注了全身的力量,狠狠剁地。
地面发生一声沉闷的响声,骤然出现几道裂缝。
陈安年以头做拳,罡劲顺着头皮冲了出来,“杀!”
从荡开剑招,到反击,前后只在一瞬间。
通天炮!
《八荒六合功》里最刚猛的一拳!
有来无回,有死无生!
陈安年好似出膛的炮弹,轰了出去。
只感觉脑袋一震,紧接着就是无数的血浆灌进自己的鼻孔和嘴里。
面甲黑衣人根本没有想到,陈安年竟然会在面对开元强者的时候,还要想着反击。
更没想到陈安年会选择这样硬碰硬的方式。
然而,这就是武者战斗。
一招败,便决定了生死。
陈安年的脑袋撞碎了面甲黑衣人的面具,也撞碎了他的脑袋。
陈安年只感觉一阵作呕。
双手抓着脑浆,和嘴里吃进去,是完全两码事。
下一刻,夏龙雀的刀罡劈在了陈安年脑袋前不到一米的距离。
地面直接被斩开了。
沿途的杀手也都被一刀两断。
烟尘四起。
陈安年从面甲黑衣的尸体上爬起来,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夏龙雀,愤怒吼道:“你特娘的想劈死我?”
“老子没被别人弄死,反倒先被你劈死了。”
“你信不信回去,我告你状!?”
夏龙雀扯了扯嘴角,被陈安年骂傻了。
以往陈安年虽然大大咧咧,但是敢当着他的面,自称老子,这还真是头一遭。
这小子……皮痒了是吧?
差点劈死陈安年的愧疚,瞬间烟消云散,夏龙雀扛着刀:“你小子再敢自称老子,老子今天非活劈了你!”
徐守樵和沈春秋赶紧大喊:“要吵待会儿再吵,先把人都解决了再说。”
“小师弟的实力,决不能暴露出去。”
“杀敌要紧!”
陈安年啐了口唾沫,抹了抹脸上红的白的一堆碎末,怒吼着冲向了杀手。
好像眼前的杀手就是夏龙雀。
夏龙雀也万分不爽,我都自爆了一个穴窍救你,你小子还敢冲我嚷嚷,你等着的。
想到这里,夏龙雀趁着自爆的穴窍之力还有剩余,拎起刀,手起刀落,手起刀落,一刀一个杀手。
杀手:……
你们师兄弟的事情,牵连别人,这有点不道德了啊。
杀戮一直持续到东方渐白。
终于,最后一个逃了十里的黑衣人,被陈安年一脚踩碎后颈,至此所有杀手全都被干掉。
师兄弟四人,全身都是血,没有一个人样。
陈安年的大光头上还沾着几块血肉。
夏龙雀身体有点颤颤悠悠,靠在徐守樵身上。
自爆一个穴窍,让他的本源伤又重了一分。
沈春秋也没有了往常的儒雅书生的模样。
“结束了?”
“应该吧。”
陈安年四下看了看,这场战斗持续的时间太长了,而且后期的追杀更是耗费精力。
所幸这些杀手,全都死了。
“小师弟,第一次杀人,感觉怎么样?”
徐守樵关心地询问。
很多人在第一次见血的时候,精神都或多或少受到影响。
还有一些人从此一辈子都生活在这样的阴影里。
徐守樵担心陈安年第一次就杀了这么多人,会不适应。
有时候心理和精神上的问题,是很难注意到的。
陈安年扒拉掉头上的血肉,原本以为自己会觉得恶心。
可是却发现,真正恶心的时候,早在自己不小心吃了别人的脑浆之后,就过去了。
现在看看,竟然出奇的平静。
“还好。”陈安年实话实说:“把这些人当成恶狼,杀起来没什么罪恶感。”
“而且他们对待我的家人,只会更残忍。”
“既然我已经决定走出宗门,要么他们杀死我,要么我杀死他们。”
“这样比较起来,还是我杀死他们会更好一些。”
陈安年咧开嘴笑了笑。
夏龙雀还想教训陈安年,可是身体就跟散架了一样,没有力气。
突然,陈安年面色一变,
“糟糕,有谁看到那个马夫了吗?”
徐守樵、沈春秋还有夏龙雀仔细回忆之后,纷纷摇头。
“还是漏了一个。”陈安年眉头皱起。
“咱们这件事很有可能会泄露出去。”
“事情还牵扯到了南斗城城主的三公子,要是被外人知道,那就是天大的麻烦!”
“那怎么办?还是再找找?”徐守樵也急了。
牵扯到南斗城,而且南斗城城主的三公子被杀,矛盾不可调和。
要是东窗事发,青山宗都不好交代。
“人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已经来不及了。”沈春秋皱眉摇头道。
“不急。”陈安年沉吟片刻,从刚刚的慌乱中缓过神,“如果我是马夫。”
“结果公子死了,只有我活下来,你们说我敢不敢把这件事告诉南斗城城主?”
“肯定不敢,因为这个时候,我去告诉城主,等待我的就是死路一条。”
“只要我想活下去,我就必须要远远离开,假装自己也死了。”
陈安年把自己带入马夫的角色,前后理顺之后,心中的不安稍稍缓解。
“问题不大,那个马夫和我们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
“这个事情一旦暴露出去,我们两方都会有很大的麻烦,那个马夫的麻烦只会更大。”
“现在还有最后一个人要解决,我们就能和这件事撇开了。”
陈安年把整件事情捋了一遍,认真地说道。
“谁?”夏龙雀目露杀气。
“鲁修武!”陈安年笃定地说,“我从邬桓的口中得知,他是因为鲁修武,才会想着对我们动手的。”
“要是把鲁修武干掉,这条线也就掐断了。”
“到时候哪怕邬桓的死被暴露了,别人也不会知道和我们有关。”
此时的陈安年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开始习惯,第一时间对敌人下杀手了。
“收拾一下,咱们赶紧回去。”徐守樵立刻拍板:
“大师兄,咱们不搜刮一下战利品什么的吗?”
陈安年突然问道。
徐守樵、沈春秋、夏龙雀:……
为什么你杀人夺财会这么顺手?
“嘿嘿,我是这样想的,咱们守拙峰条件不太好,能多弄点是一点。”
“咱们也都需要资源不是?”
陈安年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
师兄弟四人很快就开始从这些杀手身上,搜刮宝贝。
结果搜刮了一圈,除了面甲黑衣人之外,其他黑衣人真的是一穷二白。
“我真服了,这帮家伙这么穷吗?”
“就连这个面甲黑衣人,身上也才两块中品灵石。”
陈安年忍不住又踹了一脚面甲黑衣人:“穷鬼!”
夏龙雀看不下去了,“差不多就行了,你把别人脑袋都撞烂了,现在还要骂别人穷鬼。”
“这样不道德。”
陈安年皮笑肉不笑地呵呵撇嘴:“是不道德,总比某些人想要趁乱一刀劈死我好些。”
“陈安年,你是不是皮痒了!?”夏龙雀恨不得立刻抽刀剁了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被旁边的徐守樵赶紧拦住了。
陈安年突然想到一个人,
邬桓!
这个南斗城最大的公子哥,身上应该有好东西。
找到邬桓的尸体。
徐守樵几人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陈安年。
这个邬桓也是倒霉,脑袋上全是头发,脸上也都是。
“这也是没办法,毕竟第一次动手,有点收不住力。”陈安年耸耸肩,赶紧在邬桓身上一通乱摸,最后发现这家伙身上只有一个戒指。
“这是储物戒。”徐守樵说道。
陈安年眼睛立马瞪得贼大:“就是那种能装很多东西的戒指?”
我滴个乖乖。
有点玄幻那味儿了。
“不错,不过应该也装不了太多。”沈春秋结果储物戒:“南斗城太小,能用的储物戒估计也就是下品而已。”
说完滴了一滴血上去,把里面的东西全都抖落出来。
陈安年的目光瞬间被一块有金色光泽的石头吸引了。
“这是……上品灵石!?”徐守樵有点不确定,捡起那块金色石头,低声惊呼:“真的是上品灵石。”
“这个南斗城有点东西啊。”夏龙雀感慨一声。
“一块上品灵石,就抵得上一万多块下品灵石,而且是有市无价的那一种,多的时候能兑换到一万三四千块。”
沈春秋解释道。
陈安年的眼睛立马变成了上品灵石的形状,一把抢过来,感受着里面的灵力。
果然比下品灵石和中品灵石强多了,而且还有一股极为特殊的气。
几个人翻了一遍,储物戒里,除了一块上品灵石之外,还有三十三块中品灵石,和一沓子银票。
剩下的就是些杂物了。
陈安年甚至还看到了女人的肚兜。
“邬桓公子玩的有点花啊。”
陈安年啧啧称奇。
临走时,陈安年还想顺走储物戒,被徐守樵拦住了,拿着储物戒直接踩碎了。
“储物戒上容易做手脚,不要带在身上,以后有钱了,自己去买。”
几人把战利品收好,然后好好去水潭那里清洗了一番。
鼓荡气血烘干衣服,师兄弟四人迅速离开这片杀戮之地。
……
青山宗外,鲁修武总感觉有些不安。
按照计划的时间,现在邬桓那里应该已经把事成的消息传来了。
但是直到现在,还是半点消息都没有。
不应该啊。
鲁修武的心里蒙上一层阴影。
他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交给身边的手下:“如果我三天内没回宗门。”
“你就在宗门内鼓吹陈安年残害同门。然后把这封信送到南斗城。”
“南斗城城主会给你三十块中品灵石。”
见手下把信带走,鲁修武深吸一口气,准备看一下情况。
但是当他看到陈安年四人毫发无损,迎面走来的时候,鲁修武后悔了。
守拙峰那帮家伙,一点屁事都没有,他此时再出手就是傻子,只能等回去,把事情抖落给南斗城城主了。
而且陈安年怎么变成秃头了?
难道是……罡劲圆满!?
鲁修武心中一慌。
事不可为,撤!
念及至此,鲁修武转身就走。
“鲁师兄。”
陈安年招手喊道。
鲁修武身体一震,无奈转头:“这位师弟……”
虽然恨不得把陈安年一巴掌拍死,但此时只能假装不认识。
一对四,根本没有胜算。
可是下一刻,鲁修武的眼中只剩下惊恐之色,因为陈安年竟然根本没有任何前兆,趁着他转头的瞬间,直接扣住了他的脖子。
只要稍微用力,他就要身首异处。
“你……你干什么!?”鲁修武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我们可是同门!”
他万万没想到,陈安年敢这么干脆。
“多谢鲁师兄提醒。”陈安年手如鹰爪,指尖的罡劲随时都要冲出皮肤,“现在还要装吗?”
陈安年面露笑容:“鲁师兄,知不知道鲁仲木?”
陈安年彻底把事情挑明了。
鲁修武的眼神瞬间变得阴毒:“你最好放了我,否则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哦?”陈安年挑了挑眉,“那我还真想看看有多不简单。”
话音未落,陈安年手下用力,直接抓碎了鲁修武的喉结,顺便扯断了气管。
鲁修武不可置信地盯着陈安年,眼神中满是怨毒。
他怎么也没想到,陈安年会直接下杀手。
见鲁修武彻底死去,陈安年才长舒一口气。
他在青山宗的仇人,总算没了。
低头看鲁修武死不瞑目的模样,陈安年轻声说道:“你本不该有这样的结局。”
“好好冲击你的内门不好吗?”
“你弟弟要杀我,被我反杀之后,你也要杀我,到最后,你也死在我手里……”
“好好过日子怎么就这么难?”
陈安年无奈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