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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边得到的消息也是12月29号。”柳至秦丢开一瓶眼药水眼睫濡湿眸底沉着一片阴影“他们的目标有四个——城南旅游集散中心秋山游乐园洛安区的泓岸购物中心还有第六人民医院。”
“都是人流量巨大的地方。”花崇蹙眉盯着笔记本“而且秋山游乐园和六院多的是小孩和病弱一旦遇袭伤亡会非常惨重。”
“太残忍了!”乐然刚巡逻回来身上的作战服还没来得及脱一手拎着枪另一只手提着一块枕头蛋糕“拿孩子和病人动手算什么事?”
“不要思考涉恐分子的逻辑和人性这没有意义浪费时间而已。”沈寻从乐然手中接过枕头蛋糕拍拍他的腰“先去休息。”
“我不累想听听你们分析也好尽早做准备。”乐然拖来一张椅子分开腿就坐下双臂搭在椅背上“至秦哥他们是会同时在这四个地方发动袭击还是选一个?或者在不同时间发动袭击?”
柳至秦摇头“就目前掌握的信息暂时还无法判断。沈队你那边……”
沈寻正戴着蓝牙耳机闻言打了个手势示意等一下。
“其实不管能不能判断这四个地方都得派大量人手盯着。”花崇揉着前额“还有别的人流量大的地方也不能疏忽。涉恐分子是一群亡命之徒袭击很有可能是自杀式性质。当他们发现难以在这四个地方动手时说不定会随机选择袭击目标。”
“也就是说哪里都不能疏忽。”乐然皱眉“可是花队我们现在没有这么多人手。昭凡哥列了个巡逻表特警们已经是超负荷工作了。我倒是无所谓啊反正我精神好寻哥也理解但有的兄弟已经在抱怨说出现家庭矛盾了。”
“只能克服没有别的办法。”花崇说:“洛城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严峻的安问题特警必须顶在第一线。不过人手不够的事……”
“看来得寻求军方协助。”柳至秦说着又看了沈寻一眼“如果没有省军区的支持我们会很被动。”
这时沈寻讲完电话摘下蓝牙耳机放在一旁“他说城南旅游集散中心可能是个烟雾弹最有可能遇袭的是泓岸购物中心。”
“他”是谁花崇等人心知肚明。
“其实就算不做进一步分析旅游集散中心也可以排除。”沈寻说:“汽车站火车站虽然是人流量最大的地方但相应的警力也最充足。尤其现在马上到年关在那儿执勤的都是武警特勤步兵战车不少袭击难以展开。但其他三个地方就不一样了安保力量没那么多也不专业。对了秋山游乐园和泓岸购物中心的新年狂欢活动马上就要开始了。”
花崇查看日历“今年的平安夜和圣诞节都在工作日29号恰好是周六。如果不考虑假期调整情况这一天应该比较热闹。”
“所以他们选择了这一天。”柳至秦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夹在指尖转动“30日、31日是假期29日是周六却被调整成工作日。他们知道警方肯定会在30日、31日、1日这三天将安警戒提到最高29日就成了一个相对空散的日子。”
“没错。”沈寻点头“29号虽然还没有正式放假但很多人已经提前请假不用工作也不用上课。29号晚上泓岸购物中心通宵营业秋山游乐园开放晚间场还有烟花晚会。”
花崇顿感不寒而栗。
涉恐分子残忍而狡猾选择29号这个节点发动恐袭简直是处心积虑。如果没有提前劫取他们的情报那后果简直难以想象。
试想29号去秋山游乐园和泓岸购物中心的都是什么人?
请假带孩子过节的父母天真可爱的小孩想要一起看一场烟花的情侣辛苦一年想要买件大衣犒劳自己的白领领着年迈父母在心仪许久的高档餐厅团聚的子女……
他们用双手攒来的平凡幸福将顷刻间被那些疯狂的恶魔撕得粉碎。
人间炼狱血流成河。
冰冷的海潮在胸中喧嚣花崇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开始做警戒部署“目前还不清楚他们会采取什么袭击方式不过我猜设置炸弹的可能性最高。这段时间加强在秋山游乐园四地的巡逻力度排爆手保持随时就位的状态。”
“我想这些人可能不会提前设置炸弹。”沈寻说“这太困难了除非是内部人士所为。”
花崇想了想点头“我在莎城的时候见得比较多的其实是人体炸弹。涉恐分子是不会把人命当成什么稀罕物的很多充当人体炸弹的人都接受过培训被洗过脑。要对付他们得有尽可能多的狙击手在场。”
“但击毙他们不一定管用。”沈寻说:“自动引爆或者遥控引爆的话在人流量密集的地方还是会造成大量伤亡。”
“你的意思是29号当天限制群众前往秋山游乐园等地?”花崇揉了揉额角“这不太现实。”
“起码可以通过公共交通的管制减少一部分群众。”沈寻道:“这个我可以去协调。”
乐然举手“我也可以去协调。”
花崇冲他俩笑了笑“行。还有一件事也得麻烦你们。”
沈寻摇头“别说‘麻烦’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不存在谁‘麻烦’谁。”
既然沈寻如此表态花崇也不再客气“市局和省厅能动员的警力有限恐怕需要省军区出力。”
“这没有问题。”沈寻说:“我马上去安排。”
乐然伸了个懒腰抱住只剩下丁点儿温度的枕头蛋糕“只剩不到十天了说什么也要阻止恐袭把那帮疯子一网打尽!”
陈争被暂时停职刑侦支队的气氛不比特警支队好多少。花崇一回到重案组办公室就察觉到气氛异常压抑。
其实留在办公室的人很少大部分队员都被派去出外勤了。办公室空荡荡的几名队员不安地看着他。
“陈队怎么样了?”曲值连日工作小感冒拖成了重感冒整个人没什么精神眼尾耷着嗓音本就很沙哑隔着口罩更加显得瓮声瓮气。
一提到陈争花崇也是心头一沉。
陈争和沈寻一样都是有背景的人而向韩渠“泄密”这件事可大可小到底该怎么处理其实就是上头一句话的事。
不过现在韩渠在逃涉恐团伙无一人落网并且之前已经在洛城闹出个梧桐小区大案新一轮袭击也迫在眉睫。
这一切都是不利因素。
如果最后能够成功抓捕韩渠阻止恐袭那陈争的事多半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如果没能阻止恐袭那……
花崇沉沉吁气感到手指发凉。
何况陈争还得承受内心的拷问韩渠的欺骗极有可能成为插在他心底的一枚拔不掉的刺。
陈争身在权贵之家一直顺风顺水工作多年凭一身本事很少靠家庭。这些年始终坚守在刑侦一线是因为喜欢这份工作乐意扛这份责任。
但现在同僚的背叛就像一把生锈的刀扎得他鲜血淋漓。
再坚强的人也会痛。
想到陈争自嘲“内鬼的助手”时那个眼神花崇就难受得抿紧了唇。
曲值扯了扯口罩转身咳嗽憔悴不已“我们没有办法帮到他吗?陈队陈队在刑侦支队这些年真是尽职了。”
花崇尽量平复心绪沉声说:“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力保障洛城的安避免伤亡再次出现。”
曲值低下头沉默了几秒“肖队他……抱歉我当时还以为他……”
花崇在曲值肩头拍了拍没有刻意说令人宽心的话只道:“肖诚心如果还活着我们一定会把他救回来。”
曲值捂住眼睛用力揉了揉“我他妈怀疑肖队有问题!他生死未卜同事还怀疑他你说他如果知道了会多寒心啊!”
“别想这些了。”花崇说“你多久没睡过好觉了?实在撑不住了就去休息一下后面还有硬仗要打。”
曲值点点头刚一转身又转回来“花儿现在陈队出事刑侦支队就得靠你顶着了你千万不能垮。”
花崇牵起唇角笑得有些沉重“我知道。”
沈寻如约请来省军区的武警昭凡迅速将特警与武警进行编队派往城市的中心与各个角落。
柳至秦大多数时间待在技侦组与远在首都的那位“外援”一起紧盯僵尸网络反复验证、分析劫取到的信息流。花崇则是刑侦、特警两头跑偶尔挤出几分钟就亲自去技侦组给柳至秦送一杯热咖啡。
柳至秦眼下有很深的青色眼中血丝密布。花崇心痛得紧却不能像劝曲值去休息那样劝他去休息。
他不能休息。
柳至秦抬起头目光在碰触到花崇的视线时变得温柔。
花崇与他对视片刻将他的手牵起来低头亲吻。
温热的唇碰触微凉的指尖血液里的不安分瞬间被点燃。
柳至秦喉结抽动“花队。”
警室里没有别的人花崇捏着刚被自己亲吻过的手五指一张十指相扣另一只手托住柳至秦的下巴俯身吻了下去。
柳至秦闭上眼单手扣住花崇的后脑加深这突如其来的吻。
“今晚我要去特警那边值个班不回来了。”花崇靠在桌边手指不经意地从湿润的唇边滑过。
柳至秦出神地看着他半天才道:“太辛苦了。”
“谁不辛苦呢?”花崇笑“你坐在这儿就不辛苦吗?让我看看脑力劳动有没有让你掉头发。”
柳至秦下意识摸了摸头顶“不至于吧?”
“我检查一下。”花崇说着靠近双手在柳至秦头上胡乱揉着。
柳至秦无奈“再揉要揉掉了。”
“嗯?”花崇故作惊讶“你背着我戴假发了?”
柳至秦:“……”
花崇笑还逮着几根头发轻轻扯了扯“原来没戴假发啊。我就说你这寸头哪里有必要戴假发。”
“那你也去剪个寸头?”柳至秦说。
花崇收回手接连表示不干“我现在这发型就挺好的。”
“你以前也是寸头。”柳至秦回忆道:“头型生得好从后面看就是圆圆一颗头我当时想……”
“圆圆一颗头?”花崇打断“这是什么形容?”
“哎让我说完。”柳至秦眯起眼“我当时想那么圆的头如果有机会摸一摸就好了。”
花崇:“啧。”
“可能有点儿扎手刺在手心里会很痒。”柳至秦说:“不过那时我连靠近你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摸你扎手的寸头。手心痒不了所以心里痒得受不了。”
花崇心尖像过了一道电。
眼前的柳至秦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带着一股稚气与一腔热血的军校生他成熟了将强势隐藏在温柔中偶尔才展露一次。
花崇突然很想回到过去亲一亲自己心痒难忍的小男朋友让他摸摸自己贴着头皮的短发。
“现在这样也很帅。”柳至秦又道“那还是别剪了大冬天剃个寸头冷剃坏了还得像乐然一样套个毛线帽。”
“你是想说现在大冬天你脑袋冷。”花崇说:“提醒我给你买个毛线帽?”
柳至秦弯着眼尾“你愿意的话。”
“你这人有话不能直说吗?”花崇佯怒。
“直说就得少说几句。”柳至秦抓着他的手指玩“我想多和你说几句话。”
花崇胸口软得不成样看了看时间“我得走了。”
柳至秦也有分寸松开他的手“嗯注意安。”
离开技侦组花崇靠在墙上缓了几秒这才搓了把脸快步向楼下跑去。
柳至秦于他是最可靠的后盾是最称心的铠甲。
圣诞节马上就要到来洛城的大街小巷张灯结彩一派节日景象。
但和往年不同今年洛城多了许多执勤的特警甚至还有不少身着迷彩的武警。以前只出现在火车站的装甲战车开到了学校、医院附近车站和商场时常能够看到持枪的警察。武警露面的不多但若是细心观察就会发现他们很多都待在军方派出的大巴车上随时待命。
升级的安保并没有让人们放心反倒是渲染出另一种紧张街上的人比往年同期少了许多——这是花崇和沈寻预计到的也是无法避免的。
花崇换上了许久未穿的特警服从警车上下来时下意识摸了摸腰侧的枪。
夜已经很深了地铁收班商铺关门但整个泓岸购物中心仍是灯火辉煌像一座闪耀的城堡。
购物者大多离开商场员工仍在忙碌。因为不久之后这里将通宵营业开启年末大狂欢。
花崇在空旷的中庭走了几步和几名特警打过招呼略一张嘴就呼出一口白雾。
洛城不怎么下雪但冬天气温很低尤其是到了晚上更是寒风刺骨在户外待得太久会受不了。
花崇将配发的围巾往下巴处扯了扯一边听耳机里各个小组的汇报一边巡视着周围。
这种任务以前在特警支队时经常遇上到刑侦支队后就基本上只与恶性凶杀案打交道了。此番与特警、武警合作倒也没有半分陌生感。
凌晨城市变得越来越静。花崇搓了搓冻得麻木的手呵一口气捂住脸向警车走去。
不想刚一转身就被人叫住。
那声音太熟悉了熟悉到他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柳至秦站在不远处提起手中的热饮笑容溶进夜色里。
“你怎么来了?”花崇瞳孔轻轻一张掉进了些许霓虹的光彩。
“沈队把我赶出来了。”柳至秦将热饮放在花崇手上“说我现在是你的助手不该仍然以信息战专家自居该让其他人做的事就得放手。”
花崇接过热饮冰凉的手顿时热起来。
“最重要的信息已经到手现在确实可以暂时歇一歇了。”柳至秦说着伸出食指在花崇鼻尖碰了碰。
花崇没躲喝了一口热饮是巧克力牛奶也许是巧克力加多了甜得有些发腻“干嘛?”
“你鼻尖都冻红了。”柳至秦说。
“是吗?”花崇说“没知觉了。”
两人一起向警车走去。柳至秦往一处高楼看了看轻声道:“那边有狙击手吧?”
“看出来了?”
“凭感觉。”
花崇很快就将巧克力牛奶喝得只剩下一半被腻得抿了抿唇。
“嫌太甜?”柳至秦问。
“有点儿。”花崇不想喝了但又舍不得扔。
“那给我。”柳至秦说:“我喝剩下的。”
花崇看了看吸管发现最上面被自己弄扁了好在没有留下牙印。
犹豫的分秒间柳至秦已经将纸杯拿了去几口就将剩下的巧克力牛奶喝光。
“是太甜了。”柳至秦说:“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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