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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兰花园”在长陆区属于中档楼盘配套设施说不上太好但也不差位置稍微有些偏前些年附近还没有修建地铁站只有一个公交站交通不便所以小区里的房子卖是卖了入住的人却不多大部分业主都是把房子买下来作为投资要么租出去要么等待升值真正住在里面的多是租客。最近两年延伸到“金兰花园”的地铁7号线修好了受地铁之惠小区的入住率越来越高房屋买卖和租赁价格也不断看涨。最初的买家见楼市大好纷纷提价将房子卖了出去。如今的“金兰花园”虽然已经不算新楼盘但各个单元楼仍然能见到喜气洋洋装修“新房”的业主。
洛城位于交通便利地区的二手房向来比新房好卖价格也相对更高。因为新房还需等待一年左右才能接房而二手房过户之后就能立即着手装修。
住户多了之后“金兰花园”的车位也渐渐紧张起来车库里是私人车位外来的、暂时没有买到车位的车只能停在路边。
白色车牌的警车停在一众私车、小货车之间立即引来不少住户的目光。
刚搬来的业主不觉得稀奇看了两眼就要离开倒是在“金兰花园”生活了多年的老业主们愣了片刻纷纷议论起来。
“怎么会有警车停在这儿?来警察了吗?不会又出什么事儿了吧?”有人惊讶道。
“看着不像出事的样子啊。”另一人东张西望“我刚买菜回来还跟2号门的保安聊了几句没听他说出了事啊。要是真有个什么他那张大嘴巴早就‘广播’得大半个小区都知道了!”
“这倒是。那警察来干嘛?”
“例行检查吧说不定只是公车私用?说不定咱小区住着警察呢?”
“哈哈哈有可能。开自己的车还得缴费开公车不缴费呢!”
见老业主们聊得欢一名路过的新业主也凑了过去问:“听你们的意思是咱小区以前出过事?”
“嘿!你不知道啊?买房子的时候没打听打听?”
新业主摇摇头一边抱怨一边得意道:“嗨现在房子可难买了看中一套得马上出手一犹豫就被别人给吃了哪里有闲工夫了解那么多!跟我说说呗是啥事儿啊?”
“跟咱们业主没关系。”一人说:“你听了也别害怕你看我在这儿住了这么久都完不害怕。”
“嗯嗯你说。”
“就是几年前啊东区一栋楼的玻璃从十几楼高的地方掉下来了。下面刚好站了个人!”
“嚯!”新业主惊道:“那不给砸死啊?”
“是给砸死了啊!可吓人了现场那个血淋淋的噢简直比恐怖片还恐怖片!看过的人几晚上睡不着觉!”
“哟!你去现场看过了?”
“大半夜的我哪里敢?我第二天听别人说的。那晚上下了一夜的雨我白天去看的时候地上啥都没有了。不过来了很多警察这调查那调查。可你说调查那么多有什么用呢?人都死了!”
新业主越听兴趣越浓厚“掉玻璃的那家人得赔死吧?一条命呢这怕是倾家荡产把房子卖掉都赔不起吧!砸死的是谁啊?”
老业主摆摆手“那是公共区域的玻璃幸好不是哪家住户的窗户不然真得愁死人。砸死的那个不是咱们小区的人是个从外面溜进来的进来干嘛我给忘了。你要感兴趣啊可以去东区瞅瞅就5号楼。以前那楼的公共区域搞得可好看了玻璃大厅呢!出事之后换掉了。”
“难怪我就说我怎么没见过什么玻璃大厅。”新业主往东区方向看了看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寒颤“啧被十几楼高掉下来的玻璃砸死那得多疼啊!”
“我听说那玻璃本来就有缺损从天上掉下来时就跟一把砍头的刀一样!《包青天》你看过吧?就那里面的砍头刀忒吓人了!”老业主颇有讲故事的天赋一边讲还一边比划手臂一挥差点砍在新业主的后颈“哗啦一下把人直接劈成两半了!”
新业主摸了摸自己的后颈“这么吓人?”
“当然!碎掉的玻璃片扎在身体里血跟喷泉似的往外冒体无完肤啊!”
“我操!以后我再也不跟玻璃墙下面走了!”
“嘿嘿小心一点好不过咱小区现在安得很经常进行建筑安检查你在这儿买房算是买对了!”老业主说:“毕竟当年那事儿吧物业、开发商都赔了不少钱呢……”
物业办公室值班经理卢非一副很是为难的模样一双手不停地搓着“五年前的事故我我们和开发商已经妥善解决了。该赔的钱一分都没有少也一直雇人照顾受害者生病的母亲直到前年她病故。我敢说在这件事的处理上没人能比我们做得更好了。”
花崇放下一次性纸杯里面的茶水还腾着热气“我想了解事故发生的经过越详细越好。”
“这个……”卢非紧皱着眉“当时派出所来调查过很多次我们都被叫去做了笔录的您想了解事故经过的话去派出所查岂不是更好?”
花崇轻而易举读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这都过了五年了你们警察又来为难我们这算个什么事啊?
“派出所也要去。”花崇淡笑“现场也得跑。希望你们这个‘责任方’能够多多配合我们的工作。”
“一定配合一定配合。”知道面前这位是市局的人不是街道派出所的普通民警卢非只得勉强附和。
花崇说:“我初步了解过‘金兰花园’现在的物业员工里五年前就已经在这儿工作的只有你和另外三位你是目前职位最高的一人。”
“是是。”卢非挤出一个虚伪的笑片刻后像突然反应过来似的立即摆手:“不过我和事故完没有关系出事的时候不该我值班玻璃掉下来也不是我的责任!”
“你不用这么紧张。”花崇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坐下吧我们聊一聊。”
卢非局促地坐在沙发边花崇注意到他胸口狠狠起伏了几下。
住宅小区的值班经理虽然名义上是“经理”但和大型公司里的经理还是有诸多不同他们基本上都是从基层提上来的老员工勤劳肯干本身没有多少气场怕惹麻烦一遇到事就容易慌张。
花崇观察卢非一会儿挑了个切入点“那面玻璃是因为什么原因坠落下来?”
“那段时间经常刮风下雨我当时只是个巡逻的保安还没有做管理工作平时主要在西区活动坠玻璃的地方在东区。”卢非开口就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东区5号楼14层有个玻璃大厅看着美观但确实有些安隐患所以其实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人上去检查。出事之前那块玻璃就被发现有问题建材公司的建议是进行整体更换。”
“你们没有立即更换?”花崇问。
“还没来得及啊建材公司找到我们物业我们还得和开发商商量。怎么换换哪种这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事。”卢非说:“安起见玻璃大厅当时已经不允许业主通过了下方也在显眼位置立了告示牌拉了安警示带。不止是东区就连我们西区的各个单元楼电梯里都贴了告示提醒大家暂时不要去5号楼的玻璃大厅下方。五年前住在这儿的居民远没有现在这么多您别看咱们现在热闹以前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尤其是东区一层楼一共八户有的楼层一户人都没有住晚上整栋楼都没多少窗户亮着灯。西区先修好居民稍微多一些。哎我们都通知到了住户知道玻璃大厅那儿有危险平时根本没有人往那里去哪知道……”
花崇听了半天打断道:“说白了问题还是在于你们虽然及时发现了问题却没能及时解决问题。”
事后的一切理由其实都是给自己脱罪的借口。
卢非脸色一白脱口而出:“反正不是我的责任我那时只是一个保安换不换玻璃轮不到我做主。”
花崇目光有些冷卢非咽了咽唾沫明白自己刚才很失态调整语气继续说:“出事的时候是晚上狂风暴雨的那块有问题的玻璃被刮下来了下面正好有人。就……就是那个受害者叫满满什么来着。”
时隔五年受害者的名字都已经被淡忘了。
花崇来之前看过柳至秦查到的信息提醒道:“满潇成26岁出租车司机。”
“对对满满潇成。”卢非尴尬地笑了两声“当时不归我值班我和一些同事在东区打牌听见一声巨响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过了大概半分钟吧才有人说——糟了!肯定是5号楼的玻璃掉下来了!”
卢非停顿片刻脸上的肌肉不停耸动显然不大愿意想起那血腥的一幕。
花崇点了根烟“你们没有想到玻璃砸到了人。”
“那时已经半夜2点多了啊又下着那么大的雨!白天那一块儿都没人经过晚上怎么可能有人过去?”卢非直叹息“我和几个同事马上赶过去查看情况另一些人联系领导和建材公司、开发商。哎!到了5号楼我们才看到……那人已经被砸得不像人了!一地的碎玻璃到处都是血那么大的雨都冲不掉血腥味!最惨的是他好像还有一口气还在叫唤可能可能是想呼救吧。我们马上叫了120他他是在医院走的。”
“你们不是拉了安警示带吗?照理说只要看到警示带正常人都会绕道走。”
“拉是拉了但是风太大了啊。以前也下雨但没刮过这么厉害的风安警示带都给吹散了。我估计那个小伙子走过去的时候根本没有看到警示带。他是从西区的1号门进来的如果不进来根本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对于这场事故媒体当年曾经报道过但内容单一且重点集中在高空坠物本身加上“金兰家园”的开发商财大气粗以广告投放作为威胁硬是将报道规模压制到了最小。
当时花崇刚从西北回来没有立即返回岗位依稀记得哪个小区的确出了高空坠物砸死人的事但印象并不深刻。
直到现在才对事故有了大致了解。
去派出所当然也能查到事故的细节但他更愿意先听听目击者的声音。
至于派出所那边自有柳至秦负责。
“满潇成不住在‘金兰家园’为什么会在半夜2点出现在5号楼下面?”花崇问。
卢非这回犹豫了很久“你是警察我才说要换个人我肯定不说!”
花崇点点头。
“这个出租车司机心地很善良。但善良的人往往没有好报啊!”卢非一脸惋惜“他是好心送我们这儿的一名住户回来才遇上了这种事!”
花崇近乎本能地警惕起来问:“这名住户叫什么名字?”
“这我得去查一查。是个年轻姑娘。当时派出所的人来调查我还见过她。”卢非说着站起身打开放满文件的柜子。
花崇将烟头摁灭盯着卢非的背影思索片刻突然问:“那个姑娘是不是姓吕叫吕可是一名护士?”
卢非的表情从疑惑转为惊讶嘴张着半天才出声:“对就叫吕可。民警来的时候她哭得不成样说都是自己害死了那个小伙子。”
花崇闭上眼一团迷雾蓦地消散零散断裂的线索渐渐在脑中织成一张网。
吕可心里埋藏着很深的恐惧她心中有愧亦有鬼。但在被杀害之前她有稳定且体面的工作是个“白衣天使”生活看起来和别人没有什么两样。这说明至少在明面上她没有做过任何违法乱纪的事她是个拥有合法权益的公民。
那她的恐惧与愧疚从何而来?
她为什么在电梯里恐惧成那种模样?
自杀的护士陈娟至于让她害怕到精神失常的地步?
不不应该是陈娟。
那个答案已经渐渐有了眉目越来越清晰就像从平静湖面中冲出来的怪物。
吕可在镜子中看到的也许是满潇成鲜血直流被扎满玻璃片的尸体。
“您怎么了?”卢非忐忑地问。
花崇回过神正要说话放在衣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花队。”柳至秦说:“我调出当年的调查记录了你现在过来吗?”
“我再……”
“我想你最好现在就过来。高空坠物事件里的受害者当天正是因为送吕可回家才出现在‘金兰家园’。”
“嗯我知道。”花崇说着走到窗边。
“另外罗行善与这起事故也有关系。”柳至秦说:“出事的时候罗行善正在‘金兰家园’的东区1号门值班吕可和满潇成从1号门经过时与他发生了接近10分钟的争执!”
琴台街道派出所副所长叫华勇贵老当益壮是个在基层干了一辈子即将退休的老警察。
“这事你们来问我算是问对人了。”华勇贵看上去精气神俱佳连案卷都懒得翻手上端着一个满是茶垢的杯子说话铿锵有力“这起事故是我带人去处理的前因后果没人比我更清楚。”
花崇递了根烟“您讲。”
“吕可的笔录是我做的这个小姑娘啊从头哭到尾眼泪就没停过。”华勇贵接过烟却没有立即抽往耳背上一别就讲了起来“她说——出事那天晚上她1点多才下班平时都是坐公交回家那天遇到了有些麻烦的病人实在太累了身心俱疲就打了个车司机就是受害者满潇成。上车的时候天儿还没下雨只是风有些大到了‘金兰家园’时就成瓢泼大雨了。她本想冲进雨里回去洗个热水澡就好但满潇成拿出一把伞执意要送她到楼下……”
华勇贵嗓门很大嗓音却有些干涩带着几分上了年纪的沙哑感。
花崇随着他的讲述渐渐在脑中描绘出了当时的画面。
车里只有一把伞而满潇成并不认识吕可送人一把伞倒是没什么但如果雨一直不停自己需要用伞的时候怎么办?
于是他说:“我送你到你家楼下吧这么大的雨你就算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回去浑身也湿透了。”
吕可有些犹豫毕竟这热心的司机是个陌生男人。
但一看对方脸上的笑容想想乘车时短暂而愉快的陪伴她便放下了戒备“那就谢谢你了。”
两人从出租车里出来往东区的1号门跑去。
那里最负责甚至可以说最刻板的保安罗行善正在值夜班。
到了门禁处吕可才发现本来串在钥匙上的门禁卡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
如果换成别的保安这么大的雨肯定问两句就让吕可和满潇成进去了。
可罗行善却不通融一定要吕可拿出身份证再说出住在几单元几号。
吕可有些着急告知单元和门牌号后罗行善神情一变“你不是这里的业主。”
“我在这里租房住!”吕可很着急。
“那你先联系上户主。”罗行善将身份证还给她“你没有门禁卡我不能随便让你进去尤其现在深更半夜我得为小区的安负责。”
“你也知道现在深更半夜了?户主是位老先生我怎么可能现在打电话打搅他?”
“规章制度请你遵守。”罗行善半分不让。
吕可没有办法只得给户主拨了通电话还忙不迭地道歉直到户主也在电话里登记了身份证罗行善才打开门禁闸以公事公办的口吻道:“进去吧明天白天记得去物业办公室补办门禁卡。”
这一折腾就耽误了十来分钟。
吕可所住的东区3号楼离5号楼很近从1号门到3号楼中间会经过5号楼的区域。吕可带着满潇成绕了一截路道别的时候却忘了告诉满潇成不要往5号楼走只说原路返回就好。
而对“金兰家园”极不熟悉的满潇成大约是认为刚才绕得太远一见5号楼玻璃大厅下方的空地就觉得自己可以抄个近路。
悲剧就在他举着宽大的黑伞跑到玻璃回廊下方时发生了。
呼啸的狂风终于将迟迟未被修理的玻璃吹离了原来的地方一声轰然巨响便宣告了一个年轻生命的终结。
华勇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点燃了烟办公室烟雾缭绕气氛异常凝重“吕可当时在这儿一直说她有责任她不该让满潇成送自己。但实际上事故的责任划分划不到她那儿去也划分不到保安罗行善头上去。罗行善严查门禁卡的确耽误了时间如果不耽误这十来分钟玻璃掉下来的时候满潇成已经离开‘金兰家园’了不可能被玻璃砸中。但这都不是事故发生的原因。我们当警察的不能随便把无关群众抛出去对吧?所以除了我这儿的笔录你们哪里都查不到他们和这件事的关联。”
“高空坠物责任划分通常是使用者、管理者、所有者。”花崇说:“坠落的玻璃属于公共区域确实不该由吕可和罗行善担责。”
“是啊。开放商和物业的处理在我看来还算不错。该赔的钱没少后续关怀也没有落下。就是使坏不让媒体报道这一点挺恶心人的。不过商人嘛也能理解。”华勇贵咂嘴又讨来两根烟接着点上“我这里还有受害人满潇成家属当时来做的笔录他的情况我也调查得很清楚。”
放在花崇面前的是满潇成生前的照片小伙子看上去相当精神头发剪得很短正对着镜头开怀大笑而站在他旁边的是一名面容憔悴的妇女和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
“这两位是他的父母满国俊和向云芳。”华勇贵食指在桌上点了点“他们不是主城户口以前一直住在温茗镇是向云芳患了心血管方面的病需要到主城来治疗一家人才搬到主城来。”
“温茗镇?”花崇突然想起另一名被害人尹子乔也来自温茗镇。
“尹子乔今年23岁满潇成遇害时26岁今年31岁。”显然柳至秦也想到了尹子乔“他们之间差了岁。”
华勇贵不解“你们在说什么?尹子乔是谁?”
“没什么您继续说。”花崇拿起照片视线停留在满国俊脸上。
这个男人会不会就是凶手?
凶手在罗行善和吕可的脖颈上均划了二十多刀泄愤意图明显。而从凶手准备了电击工具等情况来看凶手不一定是个年富力强的男人既有可能是女性也可能是中老年男性。
满国俊的年龄是符合的。
至于他从什么途径得知吕可和罗行善在事故中扮演的角色这其实不算难。
警方没有对外公布吕、罗的名字是因为在法律法规上他们不用为满潇成的死承担责任但满国俊和向云芳作为满潇成的至亲肯定已经在配合调查的过程中知晓来龙去脉。
花崇放下照片目光幽深。
满国俊有嫌疑!
“满潇成是个出租车司机算是他们家经济上的顶梁柱。”华勇贵没读懂花崇的眼神索性往下说:“他母亲治病的钱都靠他开放商赔了一笔钱之后还长期雇人在医院照顾他母亲治疗费用部由开发商承担。他父亲就这个满国俊很少到医院去。听说就是葬礼的时候捞了一笔份子钱。”
花崇顿觉奇怪问:“他们家庭关系不睦?”
“也不能这么说。”华勇贵摇头“不过满国俊和向云芳对于满潇成的意外去世反应倒是引人寻味。向云芳哭得死去活来直接就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她那个病啊本来就气不得、悲不得。儿子去了还走得那么惨白发人送黑发人不就是人生最大的悲吗?能挺过来也算是奇迹了。和她相比满国俊就……怎么说冷漠一些吧。当时我们所里有个刚分来的小孩儿说那是因为男人的情绪不像女人一样外露父爱如山。我不信。我自己就是当父亲的懂一个父亲极度悲伤起来是什么样子。看得出满国俊还是挺难过的但我觉得我个人主观觉得啊他那个难过特别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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