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镜像(25)(1 / 1)

心毒 初禾 4244 字 1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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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与镇位于洛城与羡城之前离羡城更近但受洛城管辖。

这种小镇有一些特点——极易被忽视管理较为混乱经济发展水平偏低。在洛城管辖的所有乡镇里楚与镇的人均收入排在末尾。

花崇无法在洛观村坐着等曲值的调查结果索性向柳至秦交待一番后再次跟陈争申请直升机以最快速度赶到楚与镇亲自查邹鸣过去的经历。

曲值已经在镇南的富心福利院等待神色凝重:“我打听过了这个福利院是五年前在老孤儿院的基础上重建的位置一样院舍一样但管理人员换了一批。他们这里只存有邹鸣被邹媚领养的记录没有邹鸣被送到老孤儿院的记录。”

花崇快步往前走脸色不太好看但不像曲值那么着急“记录没有但记得的人总有。就算管理人员换了这些人不认识邹鸣但他们认识的人里总有人曾经在老孤儿院工作。别忘了这种小地方最讲究‘人际关系’工作、办事没一样逃得开‘关系’两个字。邹鸣11岁才被领养领养他的人又是名三十来岁的单身女性这种事在小范围内具有很高的话题性一些知情者可能忘了但你点一下对方说不定就能想起来。”

曲值想了想的确是这个理。人们很容易忘记一对夫妇收养一个三、四岁小孩的事因为它太平常了不值得拿来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但人们普遍倾向于记得一名年纪不大的单身女性收养了一个十多岁的男孩因为它看上去不那么“正常”。

富心福利院的现任院长姓辛身材微胖戴着一副镜片很厚的眼镜之前面对曲值时东拉西扯说了半天就是说不到重点上。花崇到了之后一句废话都不说也不跟她瞎客套亮证件提要求中间连让她套近乎、和稀泥的机会都没有。

辛院长愣了几秒只得抱出一撂资料一边翻阅一边摇头“我这里只能查到邹鸣以前叫米皓大米的米皓月的皓别的实在不知道了。你们是市局的警察可能不太清楚楚与镇的情况——我们这儿不比你们主城主城整个社会福利体系基本上算是完善的但我们这边前些年可以说是一团糟。蜜蜂孤儿院的事你们听说过吧?那个院长是个人贩子害了几十个可怜的孩子。一个孤儿院如此其他的孤儿院好得到哪里去?”

花崇点头。这事他有耳闻但了解得不深。只知道蜜蜂孤儿院表面上是接纳无父母小孩的社会福利机构实际上从事人口买卖、儿童色丨情。院长与基层官员相勾结其势力在楚与镇及周边盘根错节。后来有外地记者前去孤儿院卧底调查才彻底揭露了其中的阴暗与龌龊。事情曝光后整个洛城乃至函省都开始下大力气整治福利机构大量没有资质或者不合格的孤儿院被处理。

“我们富心福利院是在统一整治之后建立的前身星星孤儿院的院长也有问题卖了几个孩子我听说警察到现在都没有抓到他。”辛院长摇摇头“这个邹鸣的来历我确实没办法告诉你们。连我都不知道的事其他老师就更不知道了。”

“你肯定认识几个星星孤儿院的工作人员。”花崇毫不含糊直视着辛院长的眼。

“这个……”辛院长别开眼犹豫了一会儿似是有些受不了花崇的逼视只好道:“认识倒是认识但他们……”

“联系方式给我。”花崇说。

从富心福利院离开时花崇手里拿着一张写有三串姓名电话地址的纸。

曲值说:“这个辛院长我之前问她她还跟我打太极说什么谁都不认识。你一来她就什么都说了。”

“碰到这种群众你就别用‘疑问句’跟她交流。”花崇说:“你问她知不知道她当然说不知道。对他们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命关天’他们不管‘祸从口出’这道理倒是比谁都明白。”

曲值这几日带着部分重案组成员和整个刑侦一组四处奔波查案眼里布满红血丝声音也有些沙哑都快累出毛病了没工夫跟花崇开玩笑只得虚虚抱了个拳。

辛院长一共说了三个人一名当年的义工一名司机一名老师。义工和司机在星星孤儿院待的时间不算长知道的事情有限只记得米皓被一个“漂亮女人”接走的事。司机是个快五十岁的老光棍喝了些酒说起“米皓”、“女人”时还意味深长地眯了眯眼。

“人类是不是天生对异性之间的八卦感兴趣?”曲值抱怨道:“那时邹鸣才11岁妥妥的未成年他们也‘想象’得下去妈的老子真觉得有点儿恶心。”

“忍着没时间给你恶心。”花崇将曲值从洛城开来的警车停在一处阴暗逼仄的巷口“下车徐晓琳的家到了。”

徐晓琳五十多岁了住在楚与镇一个半旧不新的院子里正是辛院长写在纸上的第三个人也是最有可能了解米皓的人。

她年轻时丧夫无儿无女在星星孤儿院工作了十来年后来孤儿院被取缔她丢了工作便给人家当钟点工独自生活至今。

显然在花崇和曲值赶到之前她已经接到了辛院长的电话知道两名刑警的来意。

“米皓这个孩子我有印象。”她将两人请到灯光昏暗的屋里用看上去不太干净的玻璃杯泡了茶“当时有个女的来领养他院里还风言风语传了好一阵。我们都以为她想领养一个小姑娘结果她偏要领养一个半大男孩。你说这不是给人留话柄吗?”

花崇坐在老旧的沙发上不关心邹媚的举动是不是给旁人留话柄——事实上对一些闲得无聊的人来说别人不管做什么都有可能留下所谓的“话柄”。这些人从来不明白别人的生活与自己无关。

“邹媚领养米皓的时候有没有说过选择米皓的原因?”花崇问。

“我想想。”徐晓琳低下头思索了片刻“噢她说她平时工作忙太小的孩子怕照顾不好女孩呢怕将来被别人害一定要男孩最好是年纪大一些的。这简直是歪理啊女孩怎么就会被人害了?”

花崇皱起眉。

领养女孩怕将来被人害?

邹媚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领养邹鸣?

可她为什么会觉得女孩将来会被人害?

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花崇怔了一下不由得紧紧捏住眉心。

“米皓刚到孤儿院的事你还记得吗?”曲值说:“以前档案管理不完善我们查不到他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原因被送到孤儿院。”

“这你问对人了。”徐晓琳露出些许得意的表情“有阵子院里人手不够我就帮着记录孩子们的日常生活。米皓是有一年夏天来的穿得破破烂烂像个小乞丐。还好当时气温高如果是冬天他说不定就冻死了。”

“哪一年夏天?”花崇问。

“哪一年我想不起来了不过他来的时候就不小了。不行我得好好想一想。”徐晓琳说着掰起指头半分钟后抬起头“就是被领养走的前一年吧?他没有在院里待太久我记得就只过了一个冬天。”

被领养的前一年?花崇眼色一凛。邹鸣被领养时是11岁这是留存的资料里写明的那么前一年他就是10岁。

邹鸣在这一年的夏天来到楚与镇的星星孤儿院而刘展飞的尸体在同年春天被发现。

再往前推一年正是村小出事、刘旭晨病死的一年。

这一年邹鸣和刘展飞同是9岁!

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在花崇脑中出现他瞪大双眼眸光极亮额角难以控制地颤抖起来。

几条光丝一般的线在脑海中穿过、交织迅速结成一张怪异而冰冷的网。

刘旭晨在羡城病死;

范淼、盛飞翔、周良佳是羡城人;

在刘旭晨的死讯传回洛观村之后刘展飞失踪次年被发现死在河里;

刘展飞的遗体没有经过专业尸检仅由村长等人辨别;

身份不明的米皓出现在离羡城不远的楚与镇;

米皓被邹媚领养改名邹鸣;

邹鸣与同学到洛观村旅游莫名其妙在纪念品商店买了一个木雕果盘;

纪念品商店所在的地方是刘旭晨和刘展飞兄弟曾经的家!

花崇的呼吸变得粗重手指悄然攥紧骨节泛白。

徐晓琳被他的反应吓到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曲值也相当诧异低声道:“花队?花队?”

花崇猛地回过神目光如剑地看向徐晓琳“把你记得的与米皓有关的事部告诉我!”

徐晓琳大概是没怎么与花崇这样的人打过交道一时慌了神哆嗦道:“好好……我这就说。”

据徐晓琳回忆米皓是在身无分文也没有任何身份证明的情况下独自来到星星孤儿院。当时孤儿院管理松散只要有小孩来院长就会接收从来不管来历——这也是那时整个楚与镇福利机构的现状。以蜜蜂孤儿院为首不少孤苦无依的孩子在孤儿院被“中转”继而成为供人贩子发财的交易品。米皓年龄虽然不小了但是相貌清秀院长一看就毫不犹豫将他收入院中。

米皓的实际年龄谁也说不准他自称生下来就被父母抛弃跟着拾荒者长大完不记得自己亲生父母是谁、家乡是哪里。某一年一直照顾他的拾荒老人去世了他便从邻省一路流浪讨饭走到楚与镇。

在孤儿院安定下来后米皓成了老师们的得力助手。他手脚勤快不说还很会哄年纪小的孩子。院长最初怕兜上麻烦找人调查过他的身世结果什么都查不出来。对方说这小孩儿户口都没上过肯定是被扔掉的孩子。那年头在一些穷乡僻壤小孩被丢弃的事时有发生根本不算怪事。院长一天操心的事情多这事后来便不了了之。

再之后米皓便被邹媚领养改名邹鸣。

有关孤儿落户政策的实施一个地方一个样只要关系到位很多程序都会被简化。花崇了解其中的猫腻告别徐晓琳后道:“邹鸣说不定是在撒谎。”

曲值不像张贸那样没经验听徐晓琳说完就明白邹鸣可能有问题。他的年龄、经历都是自己上下嘴皮子一碰说出来的根本没有谁能够证实。

“邹媚可能也不简单。”花崇点了根烟把打火机和烟盒抛给曲值“她不可能预想不到自己收养一个11岁的男孩会引起非议却执意要这么做。这对她来说有什么好处?”

“有的人担心孩子太小收养之后不便照顾这倒是正常。”曲值说“但邹媚的意思是不要女孩因为女孩长大了会被伤害。这种理由太牵强了。”

“女孩女孩……”花崇双眉紧拧低声自语:“伤害……”

曲值一愣头皮突然像过电一般麻起来“花队你是不是想到王湘美她们了?”

“王湘美、陈韵还有张丹丹她们都是被伤害的女孩其中两人已经被伤害至死。”花崇站定“邹媚为什么断定是女孩就一定会被伤害?因为她自己被伤害过?还是说……她就是伤害女孩的人?”

曲值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你先别说了!我我他妈得认真想一下!”

花崇掐着烟的手指一顿“张贸说这几天一直有家属到局里死缠烂打吵着要去洛观村。”

“是啊!”曲值想起这件事就胸闷“跟他们理都没法说我算是快被折磨疯了!”

“邹媚呢?她有没有来过?”

“她?”曲值摇头“没有。她那种女强人平时都很忙吧。”

花崇坐在副驾半天没说话。

曲值心里猫抓一样“花队!”

“别吵!”花崇说:“我在想事情。”

“你别光闷着想啊说出来我一起想想?你不说话我他妈心慌!你以前就这样憋着不言不语然后语出惊人打得我措手不及!”

“我想我们现在到底该去哪里。”花崇深吸一口气“是回洛城还是就近去羡城看看。”

曲值一惊“洛观村呢?那儿离得开你?”

“小柳哥在。”花崇手指抵着下巴语气里是十足的信任过了几分钟说:“走先回洛城。我得去见一见邹媚。”

深夜明洛区的乘龙湾住宅区安宁祥和独栋别墅在夜色下显得矜持而高贵。

警车的到来将它完美无瑕的外表撕出一道不深不浅的裂痕。

裂痕里是一些人早已千疮百孔的生活以及被捂到淌出浓血的伤口。

乘龙湾是洛城的顶级别墅区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可事实上靠自己的本事在这里购房的人却并不多大部分是父母富有小部分是靠给富商高官当小三。各行各业的精英、举足轻重的政客一般不住在这种最易引人注目的地方。不过凡事都有例外邹媚就是乘龙湾的例外之一。

她购买的别墅位于乘龙湾的S级区域那里一共只有四栋别墅其中一栋没有户主另外两栋的主人身份不太光彩。

路灯洒下柔和的光一辆黑色的低调豪车从安静的小路驶过。乘龙湾的大多数住户都已经睡下但邹媚才刚结束一天的工作。她所带领的团队正在开发一个海外至尊体检购房游项目需要打点、谈判的地方太多她不得不亲自出马靠自己的人脉资源为项目保驾护航以至于几乎每天都早出晚归。

这种情况其实每年、甚至每个季度都会发生。一个项目初始筹备时是最麻烦、最需要投入精力的时候。身为公司高管她已经挺长时间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今日从一个应酬场合撤退回到家时已经接近凌晨。

她的车与花崇的车在别墅前相遇。

看到从车里走出的女人时花崇怔了一瞬。

他见过她!

查王湘美与陈韵的案子时他与柳至秦曾经到“小韵美食”调取监控。驾车离开之前正好看到一个打扮与夜市大排档格格不入的贵妇拿着塑料篮子捡菜。

贵妇动作熟练捡好之后没有坐在店外的塑料小凳上而是站在一边安静地等待直到从忙里忙外的小伙手中接过打包好的食物。

那位贵妇居然就是邹媚!

花崇近乎本能地迅速捋起线索来——

邹媚去过“小韵美食”而且看上去不像第一次去那么她极有可能认识失踪的陈韵;

杀害王湘美的凶手使用了大量七氟烷而死在虚鹿山上的三人亦被七氟烷麻醉;

邹鸣身世成迷且行为蹊跷范淼等人被杀时他没有不在场证据;

邹媚和邹鸣的关系是养母与养子!

分秒间花崇顿感头晕脑胀、眼前发黑。

各种线索像针一般刺激着他的神经被扎过的地方疼痛难忍却又清晰明澈。

他幅度很小地抖了一下脖颈渗出一层薄薄的汗珠。

曲值没有注意到他的异状下车朝邹媚走去。

邹媚站在路灯下身着昂贵却低调的职业装虽然在外奔波了一天妆容和头发仍旧妥帖得体。她长得很美不是那种极具诱惑力的美而是端庄大方的美几乎没有什么攻击性眉眼间却透出一股成熟、成功女人的温润气场。

但和很多女强人相比她看上去似乎柔软许多眼神带着些许令人难以捉摸的东西难说是忧伤还是悲悯。

见曲值拿出证件邹媚先是愣了一下很快淡然地笑了笑“你们是来向我了解小鸣情况的吧?这么晚了还在工作辛苦了。”

曲值跟很多蛮横不讲理的群众打过交道此时突然遇上一个特别讲理又温婉漂亮的女人居然一时有些失措。

“站着说话不方便我们去那边坐坐。”邹媚往与自家别墅相反的方向指了指显然不打算让两名深夜造访的警察进屋。

花崇和曲值此时也确实无法进入她的别墅。

乘龙湾有很多适合聊天的地方邹媚将二人领到一处不打烊的咖啡馆点了两杯咖啡一杯热牛奶笑着说:“谢谢你们没有在工作时间到我公司找我那样会给我带来一些不便。我猜你们二位从我这里离开后还得继续忙那就喝点咖啡提神吧。”

她的声音很温柔带着在职场久居高位的从容与优雅。花崇盯着她的脸试图找到些许紧张的痕迹却因为咖啡店暧昧的灯光而暂时一无所获。

“小鸣给我打过电话简单说了在洛观村发生的事让我不用担心。”邹媚垂下眼角轻轻摇了摇头“说实话我没想到他和同学出去旅游会遇上这种不好的事。为人母我不可能完不担心好在他没事。他跟我说命案发生的时候他和一位同学没有不在场证明所以必须暂时留在洛观村配合警方调查。我相信我的孩子他善良、温柔绝对不可能与案子有关。”

侍者送来咖啡和热牛奶接着悄无声息地离开。凌晨的咖啡馆没有别的人空气里弥漫着咖啡的醇香和若有若无的舒缓音乐。

这种氛围很容易让人放松甚至被睡意侵袭但不管是花崇还是曲值此时神经都是高度紧绷着的。

眼前的女人不简单——这是他们共同的认知。

“邹鸣是你年前在楚与镇领养的孩子。”自从发现邹媚与“小韵美食”的联系后花崇的重点就不再停留在邹鸣一个人身上。他直视着邹媚的双眼试着从那双堪称含情脉脉的眼中窥视对方的内心。

“是的。”邹媚抬手一捋鬓发这个动作被她做得优雅而充满风情“我没有丈夫身体条件也无法生育35岁时觉得自己年纪不小了经济条件也允许便想领养个小孩一来是对自己有所交待二来也是对社会尽一点绵薄之力。”

“邹鸣当时已经11岁了。”花崇故意露出不解的神情“我听说领养者大多倾向于年纪更小的孩子。因为孩子越大越不容易管教也不容易与长辈亲近。”

邹媚笑着摇头“对我来讲邹鸣那个年纪的小孩最好。孩子越小就越需要父母的陪伴而我工作繁忙时常需要加班、出国无法长时间陪在孩子身边。你说年纪稍大的孩子‘不容易管教’、‘不容易与长辈亲近’这在我和小鸣的相处中不算问题。他是个明事理的孩子听话并且自律我根本不需要怎么管教他。至于亲近不亲近我和小鸣都是很独立的人习惯彼此照顾但不需要过分的亲近。”

花崇略显刻薄地问道:“收养邹鸣之后你有没有被旁人非议过?”

“你是指别人的闲话吗?”邹媚轻靠在沙发上柔声说:“我不在乎的。”

曲值眉角跳了跳。

“我是被骂到现在这个位置的。职场给予一个女人的非议远远比我收养一个11岁的男孩难听。”邹媚苦笑“如果我什么都去在意那就没完没了也没有办法正常地工作、生活了。我只是做了一个对我来说最优的选择无关的人怎么看不是我所能左右的。”

“最优选择?”花崇缓缓道:“我不大明白你本人是女性并且是成功的女性那为什么在收养小孩时把‘女孩’排除在最优选择之外呢?”

闻言邹媚的眼神陡然一变安然的眸光里掠过一缕惊慌但这缕惊慌很快消逝无踪。

她的唇角扯出一丝苦笑“越是成功越是明白身为女人的不易。身为母亲生养女儿比生养儿子辛苦得多小时候操心长大了也操心怕她过得不好怕她受欺负等到她嫁人了仍会担心她的婆家苛待她她的丈夫冷落她……我自认受不了养育女儿的苦所以索性选择男孩。”

这番理由似乎令人无法反驳曲值甚至被说得有些汗颜——至少在职场上男性确实比女性拥有更多的晋升通道。

“你了解邹鸣的过去吗?”花崇却完不为所动继续冷静地提问。

“他是孤儿。”邹媚说“从小被父母丢弃活得很不容易。所以他懂得珍惜也懂得感恩。在11岁之前他没有过过好日子也没有接受过像样的教育。但是现在我敢说他比大多数同龄人都优秀。”

“还有呢?”花崇的声音仍旧是不近人情的

“还有?”邹媚皱起眉“你的意思是你们查清楚他的身世了?”

花崇微抬起下巴“你好像根本不在意他的过去。对你来说只要领养的孩子不是‘容易被伤害’的女孩就行了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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