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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昊刚推开审讯室的门就听见桑海的话斥道:“该说你们胆大不要命还是天生智障后天法盲啊?这年头了还敢去偷文物?你丫是不是还随身携带洛阳铲?”
桑海忽然激动起来面红耳赤瞪大一双眼:“执法人员就能随意诬蔑人了吗?我们只是拿文物来研究不是偷!”
袁昊嘴角一抽还想呛回去花崇已经抬了抬手示意他别说话然后看向桑海顺着毛捋:“你们以前去别的考古发掘现场拿过文物回来研究吗?”
“没有。”桑海这回回答得干脆“哪有那么容易的事!这回是碰巧就在洛城所以我们才想去试试运气。”
“你没有你能确定徐玉娇也没有?”
“我……”桑海顿住眼神忽闪声音低了下去“她说没有。”
“哦那这次就是你们第一次去拿文物咯?”花崇心中已经有了几个猜测面上却毫无波澜“她为什么不让你跟着去?”
桑海挣扎许久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咬了咬牙愤愤不平道:“她太自私了她担心我比她先拿到文物!”
袁昊露出无法理解的表情想不通一对情侣好好的为什么会因为谁先拿到文物这种事产生矛盾。
可转而一想又觉得这两人的行为本就不符常理。
哪个正常人会大晚上跑去考古现场偷文物?
花崇却淡定得多继续审问道:“她不愿和你一同去所以你就跟去了?”
“我是怕她出事!道桥路那么乱她一个女孩子……”
桑海还未说完就被花崇笑着打断:“同学我提醒你一下这里是重案组你在我跟前装什么深情?省省吧。有那工夫还不如在开口之前回忆一下之前说的话让你自个儿显得不那么精分。”
桑海咬着牙急促地呼吸。
花崇又问:“你两次出现在监控里的时间隔了两个多小时这期间找到文物了吗?”
桑海痛苦地摇头。
“那你……”花崇顿了顿“找到徐玉娇了对吧?”
顿时桑海脊背绷直僵硬得像一堵雕塑。
几秒后他的肩膀开始剧烈抽搐像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怖的画面。
花崇放轻声音语速也慢下来“你看到了什么?”
“嘭”一声闷响桑海额头猛然撞在桌沿袁昊立马将他制住大喝道:“你他妈干什么!”
桑海嘴唇泛白被咬破的地方渗出殷红的血。他呜哼着甩头似乎正拼命将那血腥的一幕赶出脑海。
“监控显示你匆忙离开道桥路时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的长方形盒子。”花崇瞥了一眼袁昊才拿进来的视频截图问:“那个盒子里面装了什么?”
听到“长方形盒子”时桑海眼神忽变哆嗦道:“没有那那就是个普通盒子。”
“你怎么就是不肯老实交待呢?”花崇抖了抖手中的打印纸“经过图像处理这玩意儿已经再清晰不过——PSV游戏卡。”
桑海抢过打印纸纸沿很快被他捏皱纸张晃动的声响在狭小的审讯室里阵阵回荡。
“这是徐玉娇的东西吧?”花崇问:“你为什么要拿走?”
“我必须拿走!”桑海呜咽道:“那是我借给她的游戏碟上面有我的指纹!如果让它摆在那里你们很快就会查到我头上来!”
花崇耸了耸肩“但我们现在也查到你头上来了。说吧那两个小时里你干了什么或者……看到了什么。”
桑海往后一仰被冷汗浸湿的卷发杂乱无章地搭在前额。
“我知道道桥路乱以前从来没去过。”少倾他终于开了口“上周玉娇就说过想去发掘现场看看但我没想到她会周五那天去。上午她联系我时只说晚上一起吃火锅让我把上次买的PSV游戏卡带上借她玩玩我没想太多时间一到就去银行附近的地铁站接她。”
“吃饭的时候她突然说起一会儿要一个人去道桥路我很吃惊跟她吵了两句但说不上是不欢而散。我送她到地铁站她离开后我越想越不服气心一横也上了地铁。但一到道桥路我心里就没底了那儿路灯有一盏没一盏阴森森的我分不清什么街什么巷看到一条相对敞亮的巷道就进去了。”
说到这里桑海开始频繁地抹脸眼珠不断在下方扫动。
花崇斜倚在靠椅上冷静地看着他。
“道桥路里面乱七八糟像迷宫一样。我进去没多久就被绕晕了既找不到去发掘现场的路也没遇上玉娇。快12点时很多平房都关了灯我慌了想赶紧离开却认不得路绕来绕去还是在老地方还还遇到一些人。”
花崇问:“什么人?”
“地痞流氓吧我不认识。”桑海双手重复着握紧松开的动作手部的汗在桌上晕出一小片热痕“我不敢与他们打交道就尽量挑没人的路走不知道怎么就闯进了一片荒地。”
袁昊不由自主向前一倾花崇却仍不动声色地靠在椅背上。
桑海停顿数秒声音再次发抖“我在荒地上走了一会儿突然被绊倒我打开手机电筒一看一看……”
“居然是一个头!”
审讯室里涌动着急促的呼吸声。
“我起初其实没认出那是玉娇她被木板压着露在外面的只有头和没有脚的腿。”桑海脸色苍白语速时快时慢“她的眼睛没有了只剩两个血窟窿我吓得走不动一下子跌倒半天才看到她的裙子一角。”
“然后呢?”花崇问:“你干了什么?”
“我那时脑子彻底乱了用衣服包着手掀开木板想确认到底是不是她。”桑海抱住头“真的是真的是!她的脚被切掉了眼睛和耳朵都没了裙子上是血随身带的包没有了但是银行卡、身份证、PSV游戏卡却放在一旁。我根本想不了太多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死在那里是谁杀了她我害怕极了怕像她一样被杀更怕被当做凶手。所以我拿走了PSV游戏卡匆忙离开。求你们相信我我真的不是凶手!”
这时曲值快步走进来在花崇耳边低声道:“已经在桑海的运动鞋上检查出与道桥路荒地相同的土壤植被成分他确实去过现场。”
花崇看了近乎崩溃的桑海一眼让正在做笔录的侦查员先带人下去休息。
曲值问:“是这家伙没跑了吧?”
花崇点了根烟“我觉得不像。”
“不是他还有谁?”曲值不信“作案时间对得上号鞋也找到了而且他和徐玉娇发生过争执唯一的难点是凶器。按理说他是搭乘地铁到道桥路附近的不可能随身携带刀具和榔头但是不排除他事先将凶器藏在哪条巷子里的可能。”
“他的确有重大嫌疑而且以我们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他是唯一的嫌疑人。”花崇靠在走廊的墙上“不过你看他那样子像敢奸丨杀虐丨尸的变态杀人狂吗?”
“万一他是装出来的呢?”
“如果他是装出来的我会看不出来?”
曲值忽一泄气“那怎么办?这案子社会影响太大上面时时刻刻都盯着咱们再不逮到凶手这日子就没发过了。”
“即便如此也不能乱抓。”花崇在曲值肩上拍了拍笑道:“审桑海半天也不是没收获起码知道了徐玉娇为什么会夜里跑去道桥路。”
说着他撇了撇唇角补充道:“前提这小子没有撒谎。”
曲值学语道:“他有没有撒谎你看不出来?”
花崇“哟”了一声“行了知道你崇拜我。想喝什么?康师傅冰红茶还是统一冰红茶?”
“抠门儿!”曲值喊:“怎么也得维他冰红茶吧!”
“请你就是。”花崇和曲值一道向楼梯口走去“桑海先关着明天安排几个人再去一趟道桥路。桑海周五晚上在那儿待了2个多小时说不定有人见过他、记得他。”
“明白。徐玉娇的小洋房需要盯着吗?还有徐强盛那边呢?”
“也盯着。”花崇说着突然似有所感地转过身往走廊另一边看了看。
曲值也跟着转身却什么都没看见“怎么了?你在看什么?”
“没事。”花崇眉心微蹙。就在刚才他隐约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并不是头一回有被人窥视的感觉。五年来他不停追逐那个暗影的蛛丝马迹藏于黑暗中的双眼也冷冷望着他。
但这一次来自身后的窥视却似乎显得不同往常。
像褪去了令人背脊发麻的黏腻多了几许陌生的温度。
他用力闭了闭眼觉得大概是今日太过疲惫。
“花队?”曲值晃着右手“是不是又头痛了?”
花崇笑:“动不动就头痛你当我是病弱的林黛玉?”
曲值乐了“你还别说特警那边就把你当成林黛玉来着。去年冬天你不是感冒了一回吗韩队急得噢三天两头跟咱陈队吵架说他亏待了你。”
“他俩爱闹。”花崇倒是看得明白“拿我起话头罢了。对了徐玉娇的、通讯记录查得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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