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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江湖高手太多,张小元已经不想说话了。
花琉雀仍不怕死地不停朝文亭亭发射魅力眼神,文亭亭却全都视而不见,她让身后的捕快将断腿的花琉雀架起来,一面转身看向众人,抱拳道“请问哪位是抓住这采花贼的义士?”
张小元轻轻推了推陆昭明,陆昭明却看向了一旁的王鹤年。
他似乎并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出风头,更是不习惯应付这种场面,王鹤年还沉浸在徒弟长大了的痛苦之中,佘书意只好轻咳一声,在他耳边低语几句,这才让他回过神来。
王鹤年起身走到文亭亭面前,道“是我的大徒弟。”
文亭亭便与他笑,说“戚大人也请几位义士一同前往县衙。”
张小元不由便在心中想,发钱了,这是要发钱了吧!
他心心念念惦记着那一百两黄金,随众人一块走出好几步,这才猛然想起了一件可怕的事。
从花琉雀头顶的字来看,他纯粹是被冤枉的。
那也就是说……那一百两赏金,是不是要泡汤了?
张小元备受打击。
……
天色将明,众人跟着文亭亭与其他几名捕快一同去返回凤集县衙。
街上本一片静寂,只有几家早起的小贩在外收拾店铺家当,可客栈里抓住了采花贼,不少客人都跟着在看热闹,那声响将沿街住户吵醒了,一见这架势,竟也有不少好奇跟上的。
待他们到了凤集县衙,一行人声势浩大,只是闲杂人等不得入内,文亭亭令手下捕快先将花琉雀收押,他是多州府通缉的要犯,或许要等知州大人来此后才能开审。
花琉雀被两人驾着单腿蹦跳,受伤的小腿已肿得如大腿般粗细了,一沾地便是钻心的疼,他委屈巴巴抓着衙役大哥的手,如怨妇般看向文亭亭,说“总要给我找个大夫吧!”
陆昭明表示自己有话要说。
花琉雀未曾想到这个凶巴巴的家伙竟会为自己说话,他颇为感动,不由再深情望向陆昭明。
陆昭明“他会开锁,打晕了安全。”
花琉雀“……”
文亭亭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你说得有道理。”
花琉雀趔趄后退。
“我腿都断了!”他看着不断逼近的文亭亭,惊恐道,“我我我跑不掉的!”
话音未落,文亭亭已一手刀劈在了他的后颈上。
花琉雀两眼一翻,倒在了衙役大哥怀中。
张小元“……”
他算是明白了,大师兄看上去话少木讷,甚至有时与人说话时反应还会再慢半拍,可下手是真的狠。
他只庆幸自己不是陆昭明的敌人。
而且……陆昭明好像还很招狗喜欢。
回衙门后文亭亭便松了狗绳,此刻屁墩正蹲在陆昭明身边,抬着头,疯狂摇着尾巴,用一种想要把口水涂满对方的脸的眼神看着他。
这种模样,是个人都会忍不住蹲下身摸摸它的头再给它一根肉骨头的吧!
陆昭明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张小元挪到陆昭明身边。
“大师兄。”他小声说,“屁墩好像很喜欢你”
陆昭明一怔,慢吞吞重复“屁墩?”
文亭亭一下回过头来,好奇问“咦?你们怎么知道它叫屁墩?”
张小元“……”
张小元非常紧张。
他一点也不想在其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奇特能力。
他一不知道自己的这个能力从何而来,二也觉得自己的能力极为古怪,他不想别人当成疯子亦或是防备的对象,只好对着文亭亭勉强笑了笑,说“我刚才听你这么称呼它……名字很不错!让人印象深刻!”
文亭亭自豪挺胸道“我也觉得这名字很不错。”
屁墩“汪!”
谈话之间,文亭亭口中的凤集县令戚大人已从堂内走了出来。
那是一名看上去仅有二十出头的书生,步伐虚浮无力,身形清瘦,一看便是不会武的模样,文质彬彬与他们作揖道“几位义士为民除害,戚某在此替凤集百姓谢过诸位大侠。”
张小元习以为常看向他的头顶。
叮。
「戚朝云,当朝首辅独子,因不肯依附其父,且首辅意欲避嫌,故隐瞒身份远行至凤集县为官。」
张小元家中无人当官,江湖人不喜与朝廷有多牵扯,因而他不知官场是何模样,他想戚朝云与他爹或许是怕旁人误会,这才不愿留在京城,跑到小县城里来当官。
等等,首辅独子?
张小元怔了怔,又扭过头,看了看文亭亭。
因不满与首辅独子婚约而出逃……
哎?!
你们两知道对方就是自己的逃婚对象吗?!
……
张小元认真观察起了文亭亭与戚朝云。
他们好像真的不知道对方就是自己逃跑的订婚对象。
婚约之事,或许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人应当至多就是见过对方的画像……而从那些不靠谱的画像显然很难让他们一下便认出真人。
这未免也太刺激了。
张小元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他已经习惯了这个人杰地灵的县城与自己藏龙卧虎的师门,甚至看到首辅独子这四个字时也没有太过激动,首辅独子算什么?他可连先帝长子都见过了。
王鹤年同戚朝云礼貌客套,两人聊了几句,戚朝云忽而便说起了花琉雀的赏金来。
“实不相瞒,花琉雀乃是各州府的通缉要饭,身上赏银丰厚,几位义士捉住了他,本该得到褒奖。”戚朝云说道,“只是此案需得知州大人细审,赏银或许不会那么快到诸位手上。”
他本是想让几人留下住址,待审理结束后再差人将赏金送过去,可他一提起此事,张小元便又想起——花琉雀显然是被冤枉的。
虽然负心之人可恨,可要是真照他被冤枉的罪名审理了,那是要命的大罪,他罪不至此,若张小元不知情便也罢了,可如今他既知内情,就绝不可为了一百两金子而闭目不言。
他不能直说,犹豫再三,还是鼓起勇气开口,同戚朝云道“戚大人,方才花琉雀再三说他并未做过那件事,也许……”
也许还需慎重。
戚朝云不知他是何人,便随和与他一笑,说“少侠放心,知州大人会再细审,若他真有冤屈,我们也不会冤枉他的。”
张小元一面点头,一面心中悲痛。
一百两金子飞了。
他甚至还推了金子一把。
他又要为师父仅存的五十文钱忧心了。
……
天光已大亮,戚朝云有公务要处理,文亭亭去给花琉雀找大夫,他们自然也也要从县衙离开。
王鹤年领路在前,朝外走了几步,忽而便听得有人唤他们。
“王伯父。”那人笑道,“请留步。”
众人回过头去,便见一名青年男子快步朝他们走来,此人一身墨衫作儒生打扮,可身姿挺拔,颇有些英姿飒爽的意味,那眉目看起来不像是个读书人,倒像是个年轻侠客,他朝王鹤年抱拳,行得也是江湖礼,倒还笑了笑,道“王伯父可还记得君则?”
张小元将目光移到此人头顶。
「裴君则,魔教教主莫问天之子,博学多才,武功颇高,江湖排名一百零三,现为凤集县衙师爷。」
这可就出乎张小元的意料了。
近年来魔教在江湖上的动作渐少,甚至还约束邪道中人尽少作乱,如张小元这辈人已不怎么见得到魔教教众了,可即便如此,魔教教主莫问天的名讳还是足以令大多数江湖人脊背发寒,想起多年之前的可怖之事来。
眼前这人……竟然是莫问天的儿子?
张小元认真端详此人的脸,他听传闻说莫问天虽下手狠辣,可却生得极好,称他作美人也不为过,只是面如心生,他是略带些凶相的,而裴君则的模样——他好像只差没有在额头上刻上正派二字了,那分明就是一张大侠才会有的脸。
更何况……为什么魔教教主的儿子会在一个小县城里给县太爷做幕僚啊?!
张小元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这个江湖了。
王鹤年显然已想起来了,他颇为开心握住裴君则的手,欣喜道“君则,几年不见,你长高了不少。”
裴君则笑“伯父,我们已有近十年不曾见面了。”
王鹤年转过身来,向裴君则介绍他身后众人的身份。
“这是我师弟佘书意,君则,你可还记得?”王鹤年说,“你五六岁时……”
他微微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不由便笑了起来。
“自然记得。”裴君则也跟着笑,“我小时候,还跟着佘师叔一块走丢过。”
“往事莫提。”佘书意不免捂住自己的脸,尴尬道,“那时我也才十余岁。”
“这是我的大徒弟陆昭明,二徒弟蒋渐宇。”王鹤年一一向裴君则介绍,“还有新收的小徒弟张小元,对了,他是你高令伯父的孩子。”
张小元一愣。
等等,爹爹难道还和魔教教主有交情?
裴君则不是莫问天的儿子吗?为什么王鹤年和佘书意看着他的眼神,那么像是看见了故友之子?
王鹤年又转过身,向他们介绍裴君则。
“这是裴君则。”王鹤年笑吟吟说,“他是为师好友……武林盟主裴无乱的独子。”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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