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夜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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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顿城门对面的丘陵上,一片临时营地占据了平坦的高处,萨努尔军队驻扎在这里,已有三日。

作为生活在高地草原的游牧族群,追寻着猎物和最充足的水草举族迁徙、在路线上的各处安营扎寨,本就是他们日常的生活模式。

而在索兰契亚的小山坡上驻扎,并未令这些异族士兵感到不习惯,倒不如说这样反而更让他们自在。

“比石头城里待着舒服,弯弯绕绕街街巷巷,我的马都没地方跑。”

一个负责警戒的萨努尔士兵说着,啃了口从底格比亚城中带来的干粮饼,嫌弃道“伙食也干巴巴的,没肉味,那些索兰人不是养了挺多老家伙和女人吗就委屈自己吃这东西。”

他的同伴翻了个白眼“有吃的就不错了,肉本来就要省着吃,你抱怨什么”

又一个士兵哈哈大笑“我看他就是馋”

“馋女人了吧哈哈哈。”

这些守卫士兵有着同样的特征,身材高大,头发乱蓬,他们大声哄笑起来,继续啃着没滋没味的干粮饼。

没过一会儿,其中某人突然将手搭在眼睛前面,眯着眼眺望瑟顿城,奇道“那些索兰人在干嘛”

其他几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瑟顿城墙下方出现一群蚂蚁似的人影,在墙边散开,不知道在干什么。

“挖沟,竖矮墙反正都是些缩在城里防守的把戏。”

“要不要报告大人”

“当然要说,你们等着,我去。”

第一个发现的士兵站起身,快步跑向营地中央,这里的营帐都一模一样,让人分不清哪座属于军队的头领。

士兵也不辨认不出,但他不需要找到头领,只要告诉处理情报的上峰就好。

负责情报的上级确认属实,自己也去营地前看了一眼,才赶回中心营帐,将所见所闻如实汇报给坐在帐内的人。

“这种时候出来临时建工事,看来是真的急了,这段时间都会专注防御吧。”

这人说着转过身来,却不是一直以来率领主力军的萨努尔王,而是个魁梧的青年人,他的相貌和萨努尔王有几分相似,只是没有那一丛浓密的胡须。

将领低下头“我也这么觉得,殿下。”

“想象一下他们惊慌害怕的样子,我就觉得开心。”被称作殿下的青年遗憾道,“可惜现在人不全,打过去也是输的,我可不想输。”

“我们可以等待王的传令,相信不会太久。”

“我也相信父王不会让我干等。”青年傲慢道,“你下去吧。”

事实上,此时这片营地里地位最高的正是这个青年,而原本应该坐镇营地、时刻准备攻下瑟顿城的萨努尔王,却早已带着大批人马悄然离开,前往另一边。

营地规模不小,其实一半都是空的,萨努尔兵力早就分散,守在营地的只是其中一拨,看上去唬人罢了。

而那些懦弱的索兰人,就是被他们吓得城门紧闭,偷偷摸摸派人出来捣鼓简陋障碍,还不知道这会儿有多胆战心惊呢

青年是萨努尔王几个儿子里年纪最小的那个。

他百无聊赖地摆弄弯刀,一边为自己的脑补窃笑、沾沾自喜;一边又遗憾于不能立刻攻城,好让更多索兰人倒在自己刀下。

至于索兰人主动打过来的情况,萨努尔王的幼子连想都没想过。

这一晚,萨努尔王子在营帐内睡得很熟。

营地里点着火把,巡视的士兵分为数个小队,在各自负责的区域走来走去,不放过任何一个死角,而在山坡下每条通往营地的道路上,都有士兵把守。

夜色最黑最浓的时候,月光也隐匿在云层后。

守着一条小道的兵士中有人打了个哈欠,就像会传染一样,哈欠声接二连三地响起。

他们并不担心自己和同伴的警觉性,作为生长在高地、游荡在荒野中的部族,每个萨努尔战士从会走路起就开始骑马玩刀,从未有过一天安定的生活,他们机警如狼群中的哨兵。

然而在黑暗中,箭雨流星般疾射而来,箭尖破空的细音连成一片,扎入他们的皮肉,贯穿他们的咽喉和胸膛。

有人没被射中要害,还能勉强站立,哆嗦着拿起挂在胸前的哨子,眼看就要吹响。

下一刻,雪亮的刀光一闪而过,割破他的喉管。

最后一名哨兵倒了下去。

夜幕笼罩下,身着轻甲的艾琉伊尔从茂盛草丛间直起身,同样暗藏在附近的还有数名弓箭手。

杀死最后一名哨兵的潜行者开始逐一补刀,确认无一存活后,艾琉伊尔对着不远处打了个手势。

一支精锐骑队从后方树林里现出身形,他们的战马四蹄上都裹着软布,行进的速度不快,但动静极小。

一匹黑马小碎步走在最前方,尾尖雪白,它在无人驾驭的情况下来到王女身边,顺服地垂下脖颈。

艾琉伊尔低声道“很好。”

王女翻身上马,率领这支轻骑沉默而有序地行进,直奔萨努尔营地。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有计划的夜袭。

在有其他选择时被动地等待敌方攻城,对艾琉伊尔而言几乎不可能。

更何况萨努尔刚攻打了一座城池,再不回敬回敬,真要以为索兰契亚好欺负了。

白天,艾琉伊尔还思考过光明正大引敌方开战的可能性,只是得出的结论是不现实。

萨努尔驻扎在西北偏北的方位,于己方是逆风向,营地地势又高,相较之下瑟顿城军队处于自然劣势。

各方面因素一综合,竟然只有夜袭最有可行性。

艾琉伊尔从不是拖泥带水的性格,观察了一天基本确认情况,当晚就率队突袭。

原本只打算烧毁粮草和军备,可是

望着营地边缘明显敷衍了事、几乎只是个布搭架子的营帐,王女双眸微眯。

怎么看,这都不像能住人的样子。

萨努尔军营地的兵力,或许远不如看起来那么多。

“是这样吗”艾琉伊尔低声轻语,简短的几个词,哪怕让身后的骑兵听到,也只会以为是无意义的自言自语。

但有另一道旁人听不见的回答随之响起。

“是的,里面没人。这样的面子帐篷很多。”洛荼斯凉澈的嗓音顿了顿,“准确的说,这附近都是。”

艾琉伊尔“这样啊。”

心念急转,她的唇角微微挑起一抹不明显的笑意“那就看看吧。”

潜行者随身带着装满油的牛皮袋,在营帐之间小心翼翼地前行,夜色和帐影是最好的掩护,她一路摸到存放粮草的地方。

燧石擦过,火星迸溅,油脂泼洒。

风助火势,粮草堆瞬间被点燃了。

附近巡逻的士兵立即赶来,手忙脚乱试图扑灭火焰。

但这还没完,突袭的骑兵不再遮掩动静,他们纵马在营地中疾驰,同时将油袋倾洒在沿途的营帐上,点火。

用来掩人耳目的布搭架子,此时成了燃烧最快的东西,火焰腾起,将这片营地照得通亮。

按照计划,这时候就可以杀出去了,沿路能杀几个萨努尔士兵就杀几个,每多杀一个都是赚到。

然而艾琉伊尔却望向营地中心,被风吹得跃动的火光倒映在眼中,她仿佛在出神,又仿佛在评估度量。

勒娜也是夜袭的一员,她一刀砍倒刚从帐篷里钻出来的敌人,回头小声问“陛下”

“他们没多少准备,人也没预估的那么多。”艾琉伊尔语速极快,“要是就这么撤离,太浪费机会了。”

说罢,王女加大音量,语调沉而凌厉“往这边”

一队人马调转方向,不仅不逃离,反而向敌营腹地深入。

洛荼斯飘浮在半空,垂下眼眸,便能将地面上的情形尽收眼底。

萨努尔军队显然没料到或者说根本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场突袭,他们被动静惊醒,仓促迎击,连战场上一半的能力都发挥不出来。

有的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骑兵的弯刀长矛斩杀,血腥与燃烧的气味在空气中一丛丛爆开。

遭袭的消息比骑兵队更快一步抵达营地中央。

但凡留守营地的将领,基本都在这里了,他们反应的速度似乎比手下士兵更快,尽管衣甲不算齐整,却能在挥刀的同时进入厮杀的状态,

“没用的东西这么点人都拦不住”

一名萨努尔军将怒吼道,挥刀斩向眼前战马的前腿,战马痛鸣一声,就要向一侧歪倒,好在旁边的同袍反应及时,伸手将这名骑兵拉上自己的马背。

军将得意大笑,转头瞄见王女。

大概艾琉伊尔的相貌特征过于明显,夜幕火光中的金眸又太晃眼,军将几乎是瞬间认出她的身份,顿时不再管其他人,表情狰狞扭曲地朝这边举起刀刃,

艾琉伊尔轻扯缰绳,战马高抬前蹄,避开斩向腿部的刀光。

对方的弯刀还没完全收落,王女的剑锋就已抬起,从军将的肩颈处斜劈而下。

伴随着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可怖闷响。

剑刃血肉,劈断骨头。

艾琉伊尔抬眸,目光如电,在众多萨努尔人中寻找主将的身影。

洛荼斯先她一步,发现了被几名将领护在身后的萨努尔王子。

在萨努尔族以俘虏进行人祭的那天,这个青年就站在父亲身后。

“是他。”洛荼斯轻声提示。

此时,在士兵的掩护下,萨努尔王子向另一边遁逃。

艾琉伊尔想要摆脱周围士兵的障碍、独身追击对方,几乎不可能。

对方大约也是这么认为的,萨努尔王子一边退向后方,一边还有时间回头看了眼,恨得咬牙切齿。

艾琉伊尔。

几年前率领底格比亚守军击败部族战士的魔鬼,也是此刻率队夜袭的卑鄙者

你等着等父亲那边

思维中断,在萨努尔王子忽然睁大的眼睛里,艾琉伊尔从背后取下了长弓。

王女以弓身横扫半周,迫使周围的士兵退开,留下一小片空白,接着她拉弓搭箭,动作行云流水,快得不可思议。

或许只过了半秒,或许是一秒

羽箭离弦。

箭矢呼啸而去,直刺入目标的胸口。

那道身影晃了晃,缓慢栽倒。

艾琉伊尔一手持弓,比了个撤退的手势,其余轻骑毫不恋战,调转马头,紧跟在王女身后向营地外飞奔。

几名将领围拢在王子身边,大声叫嚷,也有将领骑上马试图追击,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支骑队穿过城门,大门轰然落下。

再看城墙上,是准备万全的守城军,不敢在这时攻城,将领只能咽下这口气,赶回营地。

刚进营地,就听到人声“王子被杀了”

将领眼前一黑。

这一场突袭,索兰契亚方损失战马一匹,数人轻伤,无一死亡。

作者有话要说一章之内出场又死亡,恭喜萨努尔小王子达成最快便当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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