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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索兰契亚而言,这注定是一个多事之秋。
艾琉伊尔掌控王城的三个月后,霍斯特等人经过长途跋涉,跨越了小半个索兰契亚,终于在兄长的接应下到达海边重城巴南纳。
他喘过气来,便以索兰王的名义向众多城池发出通告,将艾琉伊尔斥为谋逆的罪人,并且宣布废除阿赫特作为王城的象征意义,把巴南纳城定为新的王城。
这不仅是通告,更是没有明说的召集。
召集什么当然是要集结各大城池的兵力,大军压境打回阿赫特,把艾琉伊尔从原本属于他的位置上赶下去啊
然而,这份通告其实并没有起到霍斯特预想中应该有的作用。
太阳神之城,神妃奈玛尔依然身在夜明珠幽亮荧荧的光照之下,闭着眼听人读完了信,嗤笑出声。
“别理他,一条灰溜溜的丧家之犬,真是装久了,连叫人一起打过去都要拐弯抹角,指望各地城主靠着对他的忠诚之心带兵过去吗可笑。”
神妃卷了卷头发,若有所思“也不知道艾琉伊尔有什么打算。算了,先看她怎么说吧。”
瓦什城中,科帕尔继任城主之位已近四年,她依然作男子装扮,气场却和过去的谨小慎微截然不同。
不用担心暴露性别的危险,也不必考虑来自已死父亲的不确定因素,在经历过这几年的磨练之后,科帕尔已经成为一名合格的城主,远比父亲合格得多。
书桌前,科帕尔拿起来自所谓新王城的通告,仔细看了一遍,面无表情地将其丢到一旁。
曾经是商人之女,如今在城主身边担任女官的瓦妮丝听到动静,好奇地探头看,问“那一沓好像是重要公文,怎么扔了”
科帕尔耸肩“是废纸,不知道怎么混进来的。”
瓦妮丝“”
科帕尔“真的是,你可以看看。”
瓦妮丝拣起盖着霍斯特印章的纸看完“的确是废纸呢。”
两人对视,决定当这份公文不存在。
什么,来自巴南纳的通告没收到,大概是半路丢在哪里了吧。
伊禄莱拉城,城主卢克埃塔注视着同样的公文,久久不动。
他想到家族世代的坚持,秉持礼仪,崇尚律法,忠诚于君主。
这些都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东西。
而此刻,卢克埃塔反复看着纸张上的每一个字眼,却一反常态地没有响应的打算,也没有那些总是挂在嘴边的大道理。
城主想到儿子,独子卢卡还在阿赫特。
这混小子成了王女的亲卫,定期寄回家的每封信里必然有一段是在展望未来,卢卡对跟随艾琉伊尔建功立业很有信心尽管他现在还什么都没做成。
城主也想到先王,他曾经宣誓效忠的王者。
从阿赫特传达过来的、霍斯特才是谋害先王凶手的消息,伊禄莱拉城也收到了。
幕僚们对这一消息持不同态度。有人认为消息真实可靠,因为通报中的讲述有理有据,也可以解释王女为什么如此仇恨霍斯特;也有人觉得可信度很低,王女说不定是为了让自己反叛的举动听上去正当一些,才会将这个黑锅扣在霍斯特头上。
当时,卢克埃塔没有明确表态。
他低头沉默很久,终于还是将霍斯特发布的通告折叠起来,放在一旁的炉火上方。
火焰燎到纸张的一角,迅速蔓延,很快就将它灼烧殆尽,只留下一块黑灰。
五天过去,十天过去,半个月过去
等在巴南纳城内的霍斯特“”
怎么只来了这么点人
没有想象中的百军集结,有几个城主派人送来回信,都是没什么意义的话,就是不肯派兵支持。
而索兰南部靠海城池的城主,倒是大多响应了号召,究其原因更多还要归在巴南纳城主也就是霍斯特的亲兄长塔兹身上。
与不擅武力的霍斯特不同,塔兹是家中长子,从小就按城主的标准被培养起来。
他似乎继承了索兰王室的善战骁勇,在海城坐镇的十年间尽职尽责,数次击退来犯的海盗,还剿灭过一个出名的海盗团。
在南部,塔兹的名字无人不知。
就像西北边境线上,艾琉伊尔的名字也一直在民众口中流传那样。
巴南纳城的城主府,现在被霍斯特临时征用为新王城的行宫。
“行宫”主厅内,霍斯特看着各地城主的回信,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沉,最后将信纸一合,靠在椅背上冷笑。
“看到我狼狈逃出阿赫特,就都开始犹豫了,在信上糊弄谁呢”
对面高大魁梧的男人不咸不淡道“怎么,都在推脱”
“推脱都没有,装傻充愣装看不懂。”霍斯特烦躁道,想起艾琉伊尔,不知道多少次开始懊悔,“怎么当初就没连她一起杀了,弄出现在的麻烦,真是”
在兄长面前,他也懒得挂上面具,因为没有必要。
如果说有谁一直都清楚他是个怎么样的人,那就只有塔兹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塔兹见怪不怪地喝了口酒“眼下这种情况,也不奇怪。你还想打回阿赫特”
霍斯特“我不打,艾琉伊尔也早晚会打过来,与其等她整合好阿赫特那边的局面,还不如趁现在动手。”
塔兹“问题是,我们的情况也不算好。”
霍斯特“”
是的,巴南纳这次召集的兵力不算多,还有海盗势力虎视眈眈,万一真把军队都带去和王女交锋,说不定前脚刚走,后脚新王城就被海盗攻占得彻底。
霍斯特的脑子想惯了暗地里的手段,遇到当前的情况,没有幕僚提出想法,他也拿不定主意,只好说“听你的。”
“主动出击不现实。先把我们的摊子收拾好吧,守住南部。”
也只能这样了。
霍斯特长叹“多谢你,塔兹。”
“谁让我是你兄长。”塔兹说。
是啊,他们支脉从来都是互相扶持,否则怎么能做到之前差点就取代直系的地步
可惜,就只差那么一点,只差了一个艾琉伊尔。
霍斯特正咬牙切齿地恨着,就听塔兹接着说“谁让我是你兄长,就算想投奔艾琉伊尔也不行。”
霍斯特“”
塔兹“哈哈,只是个玩笑。”
这确实只是个玩笑,从当年霍斯特计划之初,他就知道一切,也是他和已逝的父亲,一直在暗中协助,促成弟弟实现谋划。
从走上这条路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其他可能了。
相对于霍斯特兄弟,艾琉伊尔似乎并不急于出兵南部,对付逃离王城之后依然以索兰王自居的霍斯特。
阿赫特城内外,艾琉伊尔的影响力扩展得极快,这是一个无声而浩大的过程。
从殿下到陛下,人们选择性地忽略了一件事艾琉伊尔其实还没有正式加冕。
是的,没有加冕。
从严格意义上来讲,艾琉伊尔此时是王权的掌控者,却不能真正被称为王。
因此,众人当面和私下谈起时都称呼“陛下”。
而用在正式书面上的称谓,记录的书吏很是纠结了一阵子,最后慎重地称呼这个时期的艾琉伊尔为“执政王女陛下”。
一个复杂奇怪的称呼,却很合适。
对于迟迟不举行加冕仪式的理由,艾琉伊尔给出的解释有两点。
父母王陵尚未竣工。
谋逆窃位者尚未擒获。
只有达成以上两点,艾琉伊尔才会正式加冕为王。
这样的解释足以让外人信服,但艾琉伊尔心底是否还有其他隐秘的执念,比如等待洛荼斯看着她成王之类的旁人不会知晓,也不会理解。
艾琉伊尔看着桌案上堆积的公文。
放在最上面的纸张,写着喀斯涅王国相关的最新情报。
自从阿思露死后,艾琉伊尔就开始怀疑喀斯涅王国的动机。
情报内容风平浪静,很容易让人以为这只是多心,但艾琉伊尔的怀疑始终未曾消退,对喀斯涅,她持有一定的警觉。
索兰契亚内乱的消息,自然早就放在喀斯涅掌权者面前了。
对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必定要选择合适的时机,在这种情况下,她不能和霍斯特正面对抗、消耗兵力,否则只是便宜了喀斯涅。
这还真是,让人高兴不起来。
艾琉伊尔轻轻合眼,将情报放到一旁。
日轮与月轮交替着从索兰契亚上空巡游而过。
在日月神灵的注视下,这片土地四季轮转,直到又一年。
先王的王陵竣工。
只是修缮之前粗陋结尾的部分,因此没有耗费多长时间,新修成的王陵坐落在王宫后方的山谷里,和先代众多索兰王的陵墓排在一起,仿佛一座碑。
在这天到来之前,艾琉伊尔也想过洛荼斯会不会忽然出现,在葬礼上柔和地告诉她,父母的灵魂确实已经挣脱束缚,沿着伊禄河回归神国。
然而没有。
葬礼当天,仪式由艾琉伊尔主持,瑞雅和死神大祭司从辅。
十五年过去,当初被草草掩埋在城外无名墓地的先王与先王后,已经化为两具干净的骨架,他们相互靠着,就像生前那样。
死神大祭司念诵告祭的长诗,乐师弹响竖琴,奏出应和的旋律。
艾琉伊尔平静地听着,直到他们的最后一个音节落下。
作者有话要说洛荼斯要等到下章才能从和睡意的对抗中解脱了,计算失误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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