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旧梦!
你以为感动了对方,其实不过感动了自己。
严菱在医院醒过来的时候杜宪就站在病房的窗边,他望着窗外的某个地方,表情专注。从严菱的角度看过去,那真是一张出挑的俊容,让人无比惊艳,高挺的鼻梁搭配上一双黑如墨玉的眼瞳,回头的一瞬,眼瞳中光泽流转,让你忍不住期盼着被他看上一眼。
仿佛,只要经过那一眼,你就已经被他捧在手心,记入心中。
严菱叹了口气,她太了解杜宪的魅力了,他这样气质独特的人,如若置于人群,便温文儒雅,带着与生俱来的矜持又骄傲,轻而易举地就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如若孤身一人,那他身上的翩翩风采便如同一幅画卷,让你忍不住想要去仔细鉴赏。严菱看着这个男人,她始终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是这样的,这样温柔,却又这样伤人。
但就算这样伤人,她也还是舍不得和这个男人分开。
只要一想到,要和他分手,自己从此一个人,只能靠着思念和臆想过日子,严菱就觉得完全无法呼吸,太难受了,她根本承受不了。
“疼吗?”杜宪听到声音后便走了过来,他指了指严菱的额头,“你在楼梯上晕倒了,这里有点淤青,腰上也有,但过几天就会散开,不会有疤的。”
他说完就倒了杯水,扶起严菱一点点地喂她喝了下去。其实严菱也没什么大问题,不过是几天没有好好进食所以一时低血糖罢了。
“歇一下再吃点粥吧,今晚最好不要出院,留院观察一下,你最近都没有休息好,所以有一点虚弱。”杜宪拿过一个垫子给她放在背后慢慢地给严菱解释了晕倒的原因。
当杜宪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发现面前这个女人的眼眶又泛起了红意,他抽了一张纸正准备递过去就听到对方的声音:“你不会知道,我有多恨你此刻的温柔,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再也不要醒来,这样就可以不用看见你了。”
杜宪被严菱这番话给说得闪了神,过了几秒后,才慢慢地恢复了过来,他无奈地将纸巾放在严菱的手上然后退了一步,他的脸上先是露出一阵茫然,然后慢慢变得怅然:“好好休息,我去联系一下伯母,让她来照顾你吧!”
杜宪说完就转过身朝着门外走去,严菱的话他听得很清楚,和徐念说的差不多,先是陶景帆,再是面前的严菱,都是不想再见到自己了,杜宪在这一刻突然觉得有些失落。
但他还没来得及自我嘲讽,严菱就再度开了口:“可是我舍不得,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出息,arthur,我刚刚一直在想,如果我就这样死了,你会不会记住我一辈子。”
这个微弱的女声很轻,轻地杜宪有点听不清晰,但他却转不了身,因为说话的女人已经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他。
“可我不会死,我也不会用死来威胁你,”严菱的声音含着浓浓的鼻音,杜宪没有回头也知道她在哭泣,“因为我舍不得,舍不得看你为难的样子。你说我是不是魔怔了,我刚刚还在想就算是求你,也不让你离开我。可你呢,我只是说了一句话,你便转身就走,逼得我这样狼狈!”
杜宪不知道该回应什么,他低头看到严菱光着脚站在地面,便轻轻拉开她抱住自己的手,将她抱回了床上。
“我不想分手……”
“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不要离开我,我会活不下去的……”严菱抱着杜宪的脖子,就这样紧紧地埋在他的怀里一遍一遍地重复着。
杜宪望着窗外迷蒙的天色,神情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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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在陶景帆的家门前也发生了一件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那个蓬头垢面的男人就这样蹲了下来,朝着伸出了双手。
而小郁虽然在景帆关门前跑了出来,但她却并没有回应这个男人要抱她的动作,反而朝后躲了两步。男人立刻有些不高兴了,嘴里冷冷地吐出一句话:“不过来你就自己走回去!”
陶景帆看着这对僵持的一大一小,终于忍不住地问道:“您……您是小郁的父亲吗?”
男人抬起了头,景帆立刻理解了小郁的迟疑,面前的男人实在是狼狈地让人无法直视,景帆看着他凌乱的头发和皱成一团的外套,再看看被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小郁,实在是鲜明的对比。
而且,这个男人身上还带着好大一股烟味,难闻地要命,小郁排斥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她不像我女儿吗?”男人收回手站了起来。
景帆想说不像,但她看着小郁伸手拉住男人的袖子时还是决定沉默了。
“不是嫌我脏不想让我抱吗,那就自己走回去啊,你的脾气呢,不是敢离家出走吗?”男人跟着就扯开了小郁拉着自己袖子的手。
小郁在被拒绝以后立刻红了眼眶,然后转过头眨着大眼睛看着陶景帆,景帆立刻站直了身体,觉得有些不对但还是咳嗽了两声。
“你有什么意见?”对面的男人听到咳嗽声后便将目光转移到了景帆身上。
景帆有点不自然,自觉自己没有立场说话,但是小郁那委屈的眼神看的景帆心软地紧,唔,又看过来了,景帆觉得自己再不说话,小郁一定会哭出来。
“这位先生……”
“江述。”
陶景帆顿了一下,发现对方在给自己做自我介绍,便调整了称呼:“江先生,小郁她……”
“江述,不是江先生。”江述看着面前的女人,又纠正了一遍。
陶景帆又被噎住了,她哽了一下,才终于正常地说道:“江述,我要说的是,小郁她膝盖上有伤,走路会不舒服的!”
江述听到后立刻皱起了眉,他蹲下身子,低着头看了看自己女儿的膝盖,然后指着小郁说:“为什么要乱跑?”
小郁用手比划了一下,然后沉默了下去。
景帆分明看到小郁眼角滑落的眼泪,她刚想出声安慰就又听到江述开口:“你还觉得委屈,你晚上不回家睡觉难道还是对的?我是这样教你的吗?”
“江述,小郁还是个孩子,而且她……”
她什么……
忘记了家庭住址?
还是忘记了你的电话……
景帆还真说不出口,到现在为止,景帆已经确定小郁的确是离家出走了,而且极有可能是跟她爸爸闹脾气才负气出走的。
“那她晚上没回家,你为什么不找她呢,孩子失踪了你居然没有报警,你难道就做对了?”景帆看到小郁的眼泪实在是忍不住了,立刻反问道。
“你是谁?关你什么事!”江述被呛了一下,他教育自己孩子还不行了。
陶景帆沉默了,这件事确实和她不沾边,小郁和自己只是萍水相逢,江述不管怎么说都是小郁的父亲,自己算什么呢?
小郁听到江述的话立刻冲了过来挡在陶景帆的身前,用手比划着,结果江述理也不理,直接拍开了小郁在空中胡乱指来指去的小手。
陶景帆震惊了,因为她清晰地看到了江述眼里滑过了一丝厌恶。
小郁在被自己爸爸拍开手以后立刻垂下了头,景帆觉得江述太过分了,小郁不会说话本来就比较敏感,结果自己父亲居然还嫌弃她。
景帆摸了摸小郁的头,指责地说了句:“你怎么能这样,小郁不会说话,你就应该耐心一点的,你这样算什么爸爸,也怪不得她要离家出走了……”
“谁告诉你她是哑巴了!谁告诉你她不会说话的!”江述一听到景帆说小郁不会说话的时候就立刻暴跳如雷,他站在陶景帆面前,脸色一瞬间就变了。
景帆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又听到他对着小郁吼道:“你看看你自己,别人都以为你是个哑巴,你高兴吗?”
景帆看着面前的女孩子,有些不明白状况,此刻小郁并没有看她,只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的父亲,一个字也不说,一个动作也不比划。
就是全身僵硬地站在那,眼里全是泪水,无声地表达着自己的委屈和抗议。
良久之后,江述终于叹了口气,“不说就不说吧,那你就当一辈子哑巴吧!”
也许是哑巴这两个字刺激到了小郁,只见这个小女孩挥舞自己的右手,一下子拍在了江述的手臂上,然后速度地转头跑回了陶景帆的房间。
在景帆反应过之前,小郁已经把防盗门重重地关上了。
江述立刻盯着陶景帆,陶景帆也跟着他一起看了自己家的门,才有些不自然地说道:“钥匙在里面。”
江述的嘴角立刻抽了抽,“你出门不带钥匙的?”
景帆没理他,她也没想到小郁会又跑回去啊。
“你叫叫那小鬼啊!”江述看景帆没理自己便又说了句。
“她是你女儿,”不是什么小鬼。陶景帆真没见过这样的爸爸。
“我……”江述被呛地跳脚,他以为陶景帆是让自己来叫,他摸了摸自己的右手臂,死小孩,下手越来越重了。
“这是你家,你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