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1 / 1)

关子茹失手杀人,应了张夫人的话,不出半日便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

关侯爷早早去宫中请罪,依旧没能让官家免他无罪,反倒将侯府上下禁足两月。

侯爵排行第二的关侯爷,因着嫡女的事,这几月都没能消停。官家一直心里头压着怒火,这会儿当然不会让他像滑溜的泥鳅明哲保身。

关侯爷丢了西瓜连芝麻也没捡成,私下让相熟的大臣去善王府中,想要善王在官家面前美言几句。

李衡辞避而不见,只让逸风传了一句话,说是请关侯爷趁着这两月修身养性。

朝中官员看了这风向,自然也无一人前去看望,可谓是远远见着侯府便要绕道走了。

关明溪听说这事也不过淡淡“嗯”了一声,她早有预料,当初关子茹在京中那样一闹,退婚一事官家失了脸面,上赶着让他拿捏了把柄,说起来这两月禁足还是轻了些。

就冲着关侯爷在康王和善王之间摇摆不定,皇城司察子可不是吃素的。

自从及笄时张大人来过之后,张夫人便常来吴家,潘四娘有人同她说说笑,也将关子茹的事放到了一边去。

关明溪在徐家茶坊,正聚精会神地将芋头削皮,切块后放在蒸屉中隔水大火蒸。

巧儿一边仔细看着,一边喋喋不休在说奉恩侯府像失了宠的嫔妃,黑灯瞎火满屋乱撞的苍蝇。

关明溪不置可否,抬眼看她说得手舞足蹈:“你都从哪里听来的?”

“自然是我去街市上听来的,不过……”巧儿敛了神色,支支吾吾地说,“也不知道是谁放出去的消息,说咱们二娘心狠,才叫关子茹落得如此地步。”

关明溪手下磨着糖块,随口问道:“与我何干?”

“那日二娘去大理寺,许多人瞧见了。还说你是为了打压奉恩侯府,所以才故意激怒关子茹。”

关明溪愣了一愣,寻常市井之人又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莫不是朝中有人故意为之。

巧儿当她不喜,便急忙转了话头:“那些嘴碎之人罢了,娘子又遇不见的,下次我再听见定把她们嘴给撕了!”

“好了好了,整日里凶巴巴的做什么。说便让他们说去,也没当着我的面说,又不会少块肉。”

巧儿霎时也没了气势。

说来奇怪,二娘说话总是慢条斯理,也不曾骂过谁,偏偏那些个小厮都对她怕得紧,由内而外的惧怕。

粉紫相间的芋头散发出淡淡的香味,关明溪将锅盖打开,拿一根筷子戳了戳,确定芋头熟透后,才夹出来倒入碗里,加上方才磨碎的糖,一起混匀。

芋泥没什么甜味,关明溪便比寻常多放了一勺糖。再倒入一碗新鲜的羊奶,用勺子轻轻按压,将芋头捻成细细的芋泥。

这芋泥是预备用来做芋泥牛奶的,秋冬季节,来上一碗这样的奶茶,热乎乎的捧在手上,暖意十足。

让巧儿去提了井水来,将一碗沉甸甸的芋泥放在井水里,明日便能做奶茶了。

“娘子,这又是什么?”巧儿见这颜色便知道是好东西。

“芋泥,你拿个小碗舀一些吃。”关明溪看她一眼,便知道巧儿心中所想。

巧儿也不客气,拿个大勺子挖了两勺才罢休。

芋头清淡,加上糖中和甜味,又有鲜羊奶的醇香,一口吃在嘴里,只觉软软糯糯,香气在喉咙间经久不散。

关明溪盯着巧儿的腰际,冷不丁来了一句:“少吃些,不然明年还得给你做新衣服。”

巧儿眼睛咕噜转了一圈:“娘子,近日怎么不见状元郎来寻你。”

“那你该问他去。”

“我听说啊,状元郎日日在善王跟前,没得空闲。”

“哦?他不是翰林院学士么?”

巧儿卖个关子,关明溪直接转了头不理会,拿了大块的红糖往锅里扔,又倒入一壶清水。

小火慢慢熬着,用铲子轻轻搅拌,这样既能更好的将红糖融化散开,又不会粘锅。

“我猜啊,善王为了让状元郎不来寻你,特意的。”

“你这心思倒是多,改明儿我就将你许了出去。”

锅中红糖煮至冒泡,关明溪之前空闲时候做的木薯粉放了进去,手下搅拌迅速,搅拌成粘稠状时便熄火。

木薯淀粉再备上一些,分成两次倒入,混合均匀后像揉面一般揉成不粘手的一团。

放在案板上,扯出一点儿用手搓成小拇指大小的圆球,最后全都放进一个碗中,裹上一层薄薄的木薯淀粉。

这样才不会互相粘在一起。

大火烧水至沸腾后,将做好的珍珠倒入,小火熬煮一盏茶的功夫。

再熄火利用余热焖上一会儿。

甜丝丝的香气弥漫在屋中,徐六娘不知是恰好到了,还是循着香味来的,没见到人先是听见了那道爽利的声音。

“二娘又在做何物,这样香甜?”

徐六娘今日穿着海棠花色的衣裙,钗饰亦是明艳,给这沉闷的秋冬平添了一分色彩。

关明溪将珍珠舀起来,在清水里头过了几遍,如此一来,珍珠会更加有弹性。

见徐六娘,关明溪笑了笑:“嫂嫂来得是时候,我这便给你做一碗珍珠奶茶。”

“哦?我倒是有口福。”

关明溪将做好的珍珠打了底,缓慢注入煮好的茶汤,又倒进半碗熟羊奶,分别递给巧儿和嫂嫂。

珍珠滋味甜而不腻,稍微搅动一番,糖浆连带着茶汤变了颜色。

徐六娘端起喝了一口,果不其然比单一的茶要浓香许多,珍珠入了口,十分有嚼劲不说,那股子浓郁的红糖香气,让人忍不住要喝下一口。

她直喝完了一碗,才擦了嘴道:“这奶茶不错,这便是你说要做的新品种?”

“既然嫂嫂觉得不错,十有八九都会喜爱。”关明溪接过喝干净的碗,笑容达了眼底。

徐六娘见她转身,这才一拍脑门想起来要说些什么:“二娘,我家小弟徐彦之,入了善王的府邸。”

徐彦之本就在太学中争气,只要没有大的差错,仕途当是平坦。

只是入了善王府邸,关明溪有些不解。要知道,康王与善王相争,当了王爷的幕僚,便是站了队。

徐六娘虽然从未沾惹过朝政,却知晓一二,昨日听阿娘提起后,便想着要来寻关明溪。

说来奇怪,关明溪年纪比徐彦之都小了一岁,可徐六娘一门心思想着关明溪像个百宝箱似的,她会有法子。

“他不去太学了么?”

“说是不去了,得了善王青眼。”

关明溪挑了眉头:“那便随他去。”

李衡辞看上的人才能必定出众,既然徐彦之已经入了善王府,哪还有出来的道理,便是出来了,也少不了被善王视为眼中钉。

徐六娘怔愣一霎,又四处看了看,才压低了声音道:“二娘,你觉得这太子之位官家多久会下旨。”

“不知,可我猜,善王再顺风顺水不了几日。”

善王和金人勾结,这通敌的罪名他便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善王一旦拿捏住他的把柄,自然不会手软。

关明溪将食指放在唇间,徐六娘直点头:“二娘这样说,我便放心了。”

近些日子不知为何,已然没了金人再跟着关明溪,她猜测是善王已经对康王下手了,再无暇顾及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