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慕凝有时候也在想一些问题，例如带小夏回到凌王府到底是错是对，如果有一日小夏跟墨君昊相认了，还是在她没有原谅墨君昊的前提下，这又该如何？

他固然是孩子父亲没错，可是这几年了，他一点也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她回到王府中也没有这几日也没有听任何人提起她，就好似她不存在一样，也许她在他心中本就是过客，不值一提的人物，若是从前，卓慕凝可以放手离去，不管一切，天地逍遥，可是再跟苏子涵说清楚之后，小夏就真的变成了没有爹的孩子了。

有时候卓慕凝真的很自私，不想小夏跟墨君昊相认，可是一方面，她又不想小夏真的没有父亲，这样矛盾的时候，其实她不知道，自己早已做出了选择，从她在烨国听到墨君昊来了之后，她对苏子涵说的那些话，其实就是心中所想。

她只是不愿去想罢了。

“小夏，怎么还不去睡？”卓慕凝越过门栏，见小夏在灯下一笔一划认真的写字，她有些于心不忍，不过并未阻止他，反而是走到桌子前挑了挑灯芯，烛火发出“啪”的一声，火光跳了几跳，屋中顿时又明亮了几分。

“娘亲，小夏正在学习呢，跟我一般大的孩子，现在都在学堂里读书上学，小夏也想读书，所以正在看书呢。”卓慕凝闻言不由一怔，看了眼他手中的书，却是一些《论语》《孟子》等，这是现在三四岁孩子学习的东西，小夏转过年来就要五岁半了，现在才学习这些，也不知道时候晚不晚了。

其实这也怪卓慕凝，最开始在烨国也给他找过学堂，但是现在他跟自己回来王府，这学习也耽搁下来了，之前小夏跟着苏子涵的时候，苏子涵便充当私人先生给他补课了，现在回来，一直是为了她自己的事情，卓慕凝感觉有些对不住这孩子，“小夏，你告诉娘，你喜欢读书吗？”

小夏听闻读书二字，抬起头来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卓慕凝，道：“娘亲，小夏喜欢读书，读书可有意思了，能知道很多平常不知道的事情。”这便是书中自有黄金屋了吧，卓慕凝也觉得好生欢喜，刮了刮他的鼻梁，“娘亲知道了。”

这个时候杏钗还端了茶水进来，她是看着屋子里还点着灯，便知道这神医还未睡下，“夫人，您没有事情吧？”方才她可是看见王爷将她请了过去，府中传消息又是最快的，没过一会子便知道了是因为王妃身子出了问题的缘故，杏钗有些担心，但见卓慕凝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便下去准备点水，说罢将茶水递给卓慕凝。

“没事。”卓慕凝接过水，小夏也跟着喝了一杯，只是她没想到，这才回来第二天便出了这样的事情，看来府中是有人坐不住了，这不，事情便接着出了。

那杏钗点点头，有些娇憨的笑了笑：“夫人没事就好，奴婢看夫人带着孩子，也怪不容易，买的那衣服奴婢瞧着小主子试穿，那袖口肥了一点，便自作主张的给小主子改了一改，还望夫人不要怪罪。”

卓慕凝有些出乎意料，没想到这杏钗不仅老实更加细心，她忽然有些感动，想起当时素梅还在她身边儿伺候的时候，也是一心一意的为了她，“杏钗，谢谢你了。”

杏钗摇摇头，转身取过衣服来，笑道：“小主子先试试吧。”

小夏一听也很高兴，袖口肥肥的穿起来便有些古怪，何况天瑾朝的衣裳历来是箭袖样式，他接过衣服，道：“谢谢杏钗姐姐。”

杏钗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小夏拿着衣服回屋试衣服了，卓慕凝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忽然转头看向杏钗，问：“你在这府里做工多长时间了？”

杏钗想了一想，回道：“奴婢是两年前进府来的，那时候王府大肆招人，奴婢家中败落下来就前来招聘，没想到顺利的进入王府了，之前是一直在花园中打理花草，拾掇拾掇园子，后来有幸晋升了，不过这倒是第一次跟着主子。”

她说完有些老大不好意思的看着卓慕凝，后者笑了笑：“你家中以前是做什么的？”微微一顿，“我没有别的意思，随意问问罢了。”

杏钗连忙摆摆手，她觉得没什么，平日拘谨惯了，现在有人跟她说话，她高兴还来不及呢，“奴婢的父母之前做些小生意，后来生意赔了，家里的房子也卖了，现在勉强做一点小买卖维持生计，奴婢在这里做工，每个月也能往家中寄钱，日子虽然过得清癯，但好在简单，过得开心。”

卓慕凝很是赞同她这句话，过得开心最重要了，就像她离开王府之后，那段时日就是无拘无束的活着，她笑了一笑，“你活的很幸福，我倒有点羡慕你了。”

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羡慕，杏钗灿灿一笑，“您是神医，能救活人还活的不幸福吗？”

卓慕凝闻言便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救人固然好，可是救不活的人呢，那便是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在她眼前逝去，算是苦中作乐罢。

这时候小夏换完了衣服从屋中走了出来，他欢喜的左右转了一圈，到底还是小孩子，看着新鲜事物总归是高兴的，杏钗眼睛一亮：“小主子长得好生好看，人靠衣装之后，又添了几分俊俏。”

“你倒是个会说话的。”卓慕凝眼含笑的看了眼杏钗，不过小夏的眉眼，确实有了几分那人的模样了，只希望现在还没人发现吧，卓慕凝想着却见小夏打了个哈气，“快去睡吧，时间不早了，待到后天，娘亲带你去个地方。”

小夏想问是哪里，可见卓慕凝神秘摇一摇头，那样子是绝不会告诉他的意思了，他只好瘪一瘪嘴，回屋里睡觉去了，杏钗也去外面打水进来了，卓慕凝坐在镜子前，看着自己易了容的模样，忽然问她：“你可听说过这府中有一位叫素梅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