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为他人做嫁衣(1 / 1)

醉阳偶尔来,闻到药味皱起眉头来,道:“她这是天天要吃多少药,你们王府的人不管吗?”

和泰道:“已经请了御医来看,怎奈王妃的身子本来就不好,剩下小郡主之后更是虚耗过多,这病是急不来的,须得一步一步慢慢调养。”

醉阳冷哼一声,“都已经调养了五年,可是却一年不如一年,我看你们便是不怎么用心,凌王天天往外跑,也不知道回家来体贴下妻子,她身体不好受,心里也跟着不好受,身体怎么能恢复得好。”

和泰一看醉阳这是过来兴师问罪的,他一向护墨君昊护得紧,便道:“两国战事拉锯,王爷虽然不用亲自上战场,可是后方补给却是个不小的担子,王爷也忧心王妃的病情,但是天下人在他心里的分量不轻,若是他能得了机会,一定会好好体贴王妃。”

醉阳不想再跟他争辩,她觉得自己今天也是闲的没事,跟个小喽啰有什么好说的。

醉阳摆摆手让他退下,自己只身进了左梓玥的院子。

遗珠小苑的下人一开始还以为是个男人过来找他们家王妃,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个俏生生的公子哥竟然是醉阳公主,于是都悄莫声息地退开了。

醉阳刚刚踏进门去,便听到一声清脆的碎瓷声响,不用多想,便知道有事左梓玥在发脾气了。

她一生起气来就喜欢扔东西的这个毛病怎么也改不了,这点醉阳还是知道的。

醉阳小心地躲过地上的瓷片,踮着脚来到屋里。

床上的人病恹恹的,几乎瘦成了一把骨头,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之上只能看见两个滴溜溜的眼珠子。

她抬头看见来人是醉阳,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别过头去,拉着被子挡住了自己的脸,道:“公主怎么来了,还请公主回避一下,我这个样子实在是不能见人。”

醉阳上前将她的被子扯开,那被子虽然被她拉在手里,可是却轻飘飘的,似乎没有分量一般,她只消轻轻一用力,便可以扯开。

醉阳道:“你跟我怎么还讲究这些,说的这么见外。”

左梓玥屏退下人,颓然仰躺在床上,一双死气沈沈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天花板,道:“我这个鬼样子,怕是谁见了都会害怕的吧。”

五年前,她生下怜云的时候几乎是九死一生,整整两天两夜,她都在痛苦的煎熬之中,其中有很多次,大夫都劝她舍弃这个孩子,唯有这样,到能保住她一条性命。

可若是没有了这个孩子,左梓玥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她已然是守着自己冷冰冰,摇摇欲坠的王妃之位,时时刻刻都要提心吊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墨君昊一个不高兴给换了下去。

这个孩子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怎么可能舍弃她。

她咬牙拒绝,要求大夫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最终,她成功了,但是坚持的结果却是让她和孩子都遭到了极大的损伤。

她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直到最后连床都下不了了,人也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只能天天靠这些苦到心肝脾肺的药吊着命。

可是这些都无所谓,她好歹还是有个孩子在身边的。

虽然是个女孩儿,可这也是墨君昊的骨肉,有了这个孩子,他便不会将她当垃圾一样清理掉了。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墨君昊却以她的身体欠佳,不能好好照顾孩子为由,将怜云过继给了周清雅。

这个该死的狐媚子,定是在她怀孕的时候不知对墨君昊使出了什么手段,才将她的孩子给抢了过去。

她辛辛苦苦怀胎九月生下来的孩子却这么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左梓玥心中不甘,可是墨君昊的理由却是事实,她现在的确是病得连床都下不了,接近油尽灯枯,又有什么余力去照看孩子呢。

两厢僵持的结果便只能是妥协。

她每每看到周清雅抱着孩子道遗珠小苑来看她,便觉得胸口像是被剖开了一个大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人把她的心拿走。

若说自己以前是因为这个孩子的利用价值所以才珍惜她,可是当她真正看到怜云的小脸之后,她竟然觉得自己誓死保下这样一个孩子也是好的,她期待这有一天这个小小的人儿会叫她一声娘亲。

醉阳道:“你身体重要,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只有养好了身体,才可以将怜云接回你的身边。”

左梓玥却突然像是抽风一样,自床上弹起来,跪在床榻上,一下下朝左梓玥磕着头,道:“公主,求求你,让我的孩子回到我身边吧,求你帮帮我吧。”

醉阳苦笑道:“这是你们的家事,我即便是你的朋友也无权插手,凌王本来就腻烦我,我这话若是出口,定是要跟他闹翻了不可,我看那周侧妃也听疼爱怜云的,你还是养好身体要紧,只有到了那时候才能将她给接回来啊。”

左梓玥知道自己是痴心妄想了,可是即便是只有一点点希望,她也希望自己能试一试,她早就知道醉阳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只是当她亲耳听到之后才能彻底的死心。

仿佛只有这样才可以杜绝她一切的非分之想。

左梓玥觉得整个人的力气都被抽掉了一般,颓然瘫坐在床上,依着墙壁,了无生气。

醉阳道:“我最看不得你这个样子了,你要知道,你还有女儿,眼下的困难只是暂时的,周清雅跟你的女儿再怎么亲,她也不是她肚子里掉下来的肉,只要你好好的,怎么还愁这孩子回不到你的身边。”

左梓玥现在有一种莫名的恐慌,说不好,但又十分的真切,人对于自己的命运其实在某些特定的时候是可以预测的,这种灵敏的感觉似乎是与生俱来的。

左梓玥摇摇头道:“我怕是好不了了。”

“胡说什么呢你。”

左梓玥道:“我总有这样一种感觉,觉得自己不行了,我的身体就像是一个残缺不全的壳子一般,即便是往里边塞再多的东西,它也早晚会一点点流尽。”

醉阳扶她躺下,给她拉了拉身上的被子,道:“行了,我劝你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

左梓玥哭了一会儿,便觉得困了,于是醉阳也不便再打扰她,告辞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