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瞬间，乐生似乎明白左梓玥要他做什么事情了。他听说前几日有两个婢女在大庭广众之下惹恼了左梓玥，被左梓玥带回了遗珠小苑，可是这两个女婢却再也没有出来过。

可是她这样明目张胆地在王府里行凶，难道就不怕被人发现吗。

乐生顿了一顿，没有说话。

左梓玥的眼中便不觉显出了不耐烦，她原本以为这个乐生聪慧，可没想到也是个杀得，难道这种事情要让她说的清清楚楚她说做什么用的他才会动吗。

左梓玥刚想训斥他几句，便听乐生说道：“王府里的人若是无缘无故的小事，定会闹得人心惶惶，事情也很容易就传道王爷的耳朵里去，王妃若想消遣，不如从王府外找。”

左梓玥眼睛一亮，道：“你有主意？”

乐生点点头。

“那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若是办的好，本宫重重有赏。”

乐生脚步沉重的离开了大堂，他向外走去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脚步都是虚浮的，他在这里的意义难道就是助纣为虐吗，那些人无论是谁，他们的生命都是无辜的，可是为了讨好这个女人，他却不得不做出大奸大恶之事。

只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没有退路了。

乐生咬了咬下唇，毅然决然地迈开了步子。

乐生走后没多久，左梓玥便听到门外有人通报，“禀王妃，内事房的人求见。”

左梓玥道：“进来吧。”

大光推门而入的时候便看到他们的王妃坐在大厅正中，一派安然，手里托着茶盏，窗外一个闷雷响起，她却是处变不惊，只是缓缓地抬起眼来，看着大光说道：“有什么事吗？”

大光忙将寒妈妈推到了左梓玥近前，道：“这是王总管差小的新选进来的人，送过来给王妃掌掌眼。”

左梓玥放下茶盏，道：“抬起头来。”

赵嬷嬷便缓缓将头抬了起来。

左梓玥猛地被这张脸给吓了一下，怒道：“混账，你这是照得什么人，鬼一样的脸，存心来本宫这里找不痛快的吗。”

大光吓得一下子跪了下去，道：“若是王妃不满意，我即刻便打发了她，王妃息怒王妃息怒。”

寒妈妈此时仍是抬着头，她的目光却是毫不避讳地跟左梓玥的撞在一起，那目光里并没有对她的惧怕，反而有一点点埋怨。

左梓玥这是稍稍冷静了下来，才想起自己这几日情绪失控，本来她在下人面前无论是遇到什么都会装出一副端庄的样子来，刚刚倒是失态了。

她对着还跪在大厅中瑟瑟发抖的大光说道：“你且起来吧，这事不怪你，你也不是不知道，王府里来来往往的都是贵客，若是让她出去冲撞了那位可不是小事情。”

大光连连点头称是，可是又不想自己独自一人拦下所有的罪名，便说道：“王总管前几日见王妃对院子里的丫头不满意，便想从外边收几个人来充盈府上，这个妈妈便毛遂自荐，说她懂得养生之道，王总管看她的确懂得不少药粥的煮法，所以才将她收了过来。”

左梓玥一愣，她已经有段时间不曾听人说起过药粥的事情了，赵嬷嬷最拿手的便是药粥，她经常会给自己熬各种药粥滋补身体。

左梓玥心中微动，脸色和缓了不少，道：“不知这位妈妈最拿手的是哪道粥？”

寒妈妈虽然是第一次来凌王府，可规矩却是极周到的，她躬身回道：“回王妃，是鸡归粳米粥。”

左梓玥蓦地抬头望她，她这才发现这个妇人的眉眼之间同赵嬷嬷是有些相似的，只是面容相差太大，左梓玥没做多想，但是这一道熟悉的鸡归粳米粥还是唤起了左梓玥不少回忆。

她同大光道：“你想下去吧，这人留下，我还有话要问。”

大光如释重负，忙不迭地离开了。

大门紧闭，房间里只剩下左梓玥和寒妈妈。

左梓玥单手支颐，微微闭目道：“一会儿本宫让人带你去小厨房，你将这道粥做来给本宫尝尝。”

寒妈妈垂首道：“是。”

大约是晚膳做好的时候，这道新鲜的鸡归粳米粥也出锅了，端到左梓玥面前的时候，她先是顿了一顿，便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来将碗给端了起来。

只喝了一口，左梓玥便抬手道：“你们都下去。”

婢女们虽然心中诧异，可是谁也没有质疑，都犹犹豫豫的离开了，寒妈妈刚要转身，便被左梓玥叫住：“你留下。”

寒妈妈依言停了下来。

待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左梓玥问道：“你是谁？”

寒妈妈虽然表情无甚波澜，可是能够看出，她的身体还是微不可察的颤动了一下。

此时，寒妈妈一直垂着的头慢慢抬了起来，道：“王妃，是我。”

虽然寒妈妈的容貌是不曾改变的，可是她的声线却似乎在瞬间苍老了几分，比之原先的声音明显不是一个人。

左梓玥略感惊奇，可是她自从遇到了圣火堂之后什么奇怪的时候没有见过，只是微微讶异，便很快镇静了下来。

左梓玥盯着她半面有胎记的脸，道：“这个……”

寒妈妈回道：“同先前一样，都是些障眼法。”

左梓玥睁大了眼睛，她竟然发现她一点也不了解这个人，她的容貌她的声音，一直相伴了她那么多年的东西都是假的。

左梓玥道：“所以说这才是你的真容，声音也是你真正的声音？”

寒妈妈点头。

左梓玥定睛仔细端量了一番，发现寒妈妈的面容确实跟自己有几分相像，忽然间明白她此番回来为什么会在脸上故意遮上这样一块狰狞的胎记了。

左梓玥一时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只是望着那碗粥一直发呆。

寒妈妈说道：“老奴不在的这段时间，王妃过的如何。”

左梓玥呵呵苦笑，“还能如何，苦中作乐罢了。”

寒妈妈不知她所说何意，左梓玥也没有说破的打算。

寒妈妈说道：“方才见王妃跟一个小厮走的近，王妃是想在老奴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栽培新人？”

左梓玥点点头。

寒妈妈十分欣慰，左梓玥的做法没错，没想到她经过自己的一番教导之后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重振旗鼓，开始培植自己的势力，这实属不易。

只是这个人还未经过试炼，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