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布全身的痛楚瞬间将她吞噬，小奴婢脸色涨紫，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是两者手仅仅攥着拿着踩在自己心口的脚，妄图将它挪开。

左梓玥觉得她越是挣扎，她越是开怀。

小奴婢越来越难受，便不管不顾地开始奋力捶打左梓玥的那条腿，甚至用指甲去掐。

一旁立着的人都十分担心小奴婢会伤了左梓玥，可是左梓玥却全然不在乎，这点点痛楚算什么，比这个难过百倍的她都尝试过。

看着自己脚下的人挣扎一点点减弱，左梓玥的心头闪过一丝快感，原来这就是取人性命的感觉。

末了，那个小奴婢的眼睛死死瞪着左梓玥，可是眼睛里的光芒已经不在了，她浑身抽搐了一下，从嘴角溢出一丝血迹，然后便垂下头去，了无声息了。

左梓玥在她身上又踩了几脚，才冷哼一声把她一脚踢开了。

另一个女婢眼看着自己的铜板已经死去，更加惊恐地看着左梓玥，见左梓玥渐渐向她走近，竟是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左梓玥哼道：“没用的东西。”

一旁候着的人问道：“王妃，要不要奴才用水便这个人泼醒。”

左梓玥掏出丝帕，擦了擦手，丢给一旁的奴才，轻描淡写地说道：“先留着吧，以后可以慢慢玩，至于死了的这个，你知道该怎么办。”

那人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命人将尸体给抬走了。

左梓玥坐在厅中的太师椅上，望着一瞬间便空荡下来的房间，不禁叹息了一声。

她目光迷离地望着前方，不知道接下来的自己该如何。

她想叫一声“赵嬷嬷，我累了，扶我去歇息吧”，可是她知道自己即便是说出口来，也永远不会再有人回应了。

撕裂心肺的痛楚传了过来，左梓玥埋头伏在案上无声地哭泣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左梓玥突然觉得身边飘来一股悠然的茶香，她从臂弯中抬头，便看见乐山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垂着头，手里端着托盘，上面的茶盏悠悠冒着香气。

左梓玥凝眉怒道：“谁让你进来的。”

乐生不卑不亢，慢慢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晶亮透彻，望着左梓玥的时候甚至带着浅浅的笑意。

各色的笑容左梓玥见的多了，可是这般不讨好不谄媚，简简单单的笑容她却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见过了。

乐生道：“王妃忘了已经到了午时奉茶的时间，我见大厅里没有人，便将茶给王妃送了过来。”

左梓玥抹干了腮边的泪痕，道：“放下吧。”

乐生依命将茶盏放到左梓玥的身边，却垂手立在一旁，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左梓玥纳闷道：“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乐生对着她浅浅一笑，“王妃若是觉得难过，可以出去走走，若是觉得王府里的风景看惯了，还可以出府走走，若是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容易伤身。”

左梓玥向来都是打碎了牙和着血往肚子里咽，却头一次听说还有人劝她发泄出来的。

左梓玥觉得他多管闲事，道：“本宫需要你教？”

若是以往的奴才，听到左梓玥这番语气，早已经吓得魂不附体，这样的语气就意味着左梓玥开始发怒了，而她发怒的结果往往是难以预料的。

乐生道：“赵嬷嬷是王妃的奶妈，一直跟王妃在一起，如今赵嬷嬷没了，王妃伤心是自然的，只是王妃平日里需要估计身份，是以不能将自己的情绪发泄出来，可是乐生觉得，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若是王妃表现的虚弱一点，倒是会让王妃显得更有些人情味。”

左梓玥本欲发怒，她什么时候轮到这样一个矛头小子来教训了，可是想好的话刚刚打算出口，却陡然停了下来。

左梓玥抬眼打量了他一番，这个少年曾在自己手下犯了不小的错误，虽然后来勉强在墨君昊的干预下捡回一条性命，可一条腿却是被打瘸了的，如今他不但不憎恨自己，反而过来替自己开导，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这么想着，左梓玥也便这么问了出来，她这个人一向多疑，以前赵嬷嬷在的时候她可以将事情放心大胆的交给她去做，可是如今不同了，如今自己的身边没有一个心腹，即便是往日的人也需要重新斟酌，不得不事事小心。

乐生恭敬地说道：“王妃无需多虑，奴才只是觉得王妃有心事，所以才多说了几句，小的之前虽然犯错，可是王妃还是手下留情，留了小的一条性命，所以小的觉得王妃不像是旁人所说的那样。“

左梓玥的目光一瞬间凛厉了起来，她起身望着乐生问道：“旁人说的哪样？”

乐生后退了一步，一直清澈的目光里总算是有了波澜，他声如蚊蚋，道：“残暴乖戾，心狠手辣。”

“哈哈哈。”左梓玥甫一听闻竟然笑了起来，只是那小声凄厉，仿佛寂静月夜中陡然响起的寒鸦啼鸣。

乐生扑通在左梓玥面前跪了下来，道：“小的失言，还望王妃责罚。”

左梓玥道：“你说的很好，我为什么要责罚你，这倒是本宫头一回听到有人敢在本宫的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你很好。”

乐生道：“小的不会撒谎，只是实话实说。”

左梓玥躬身将乐生扶了起来，道：“我把你弄成这个样子，你难道不恨我吗？”

乐山摇了摇头，道：“乐山生在农户，很小的时候就被父母卖去做了小倌，我再接客的头一天偷偷跑了出来，幸而被王府收留，所以才活了下来，若是当初被抓回去，说不定当场就已经被打死了，根本没有小的今天。”

乐山这么一说，左梓玥才开始正视这张脸。

的确，他同一般的小厮不同，即便说是农户家的孩子也没人信，他的肤色细腻，样貌清秀，断不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能养出来的孩子。

原来他是在青楼长大的，可能是见过的人多了，所以即便是在王府里也同一般的下人不同，少了一份惧色，多了一份从容。

乐生见左梓玥的脸色稍微缓和，便又说道：“何况小的如今瘸了一条腿，其他的院子里都不肯收留小的，若是让小的去做些粗使活计小的体力也不行，所以只有这遗珠小苑才是小的安身立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