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梅道：“主子，奴婢着实佩服您，每次您遇到事情总是波澜不惊的，就好像不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一样。”

这是在夸她没心没肺吧，卓慕凝呵呵笑了一下，道：“既然知道我总是这样，你都跟了我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也该受点熏陶吧。”

素梅道：“只是奴婢觉得奴婢要是不替您把这些话说出来，旁人便总觉得咱们好欺负似的。”

卓慕凝转念一想，觉得素梅这想法也不无道理，总得有一个人唱红脸一个人唱白脸吧。

夜已深，旁的倒是没有什么，只是卓慕凝觉得这周围阴气重的很，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她拼命说服自己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不要自己吓自己，可潜意识里总觉得阴森。

“素梅，你今晚跟我一起睡，不准走。”

素梅平时都是侯在门外的，不然就是在隔壁的房间，听到卓慕凝这样要求，素梅觉得不可思议，道：“主子，您要是觉得不习惯，奴婢就在这房间中坐着打个盹就成。”

两个人同是女子，卓慕凝一点也不觉得她们睡一起有什么不好，何况这里的设施本来就简陋，她更不能委屈了素梅，“没关系，你上来挤挤就好。”

谁知素梅竟然扑通跪下了，道：“主子您的身子金贵，素梅夜里睡觉不安分，要是伤到您可是万万担待不起的。”

瞧着她那个诚惶诚恐样子，卓慕凝突然就没有让她留下来的兴致了，便摆了摆手，道：“你回自己的房间吧，这里不用你了。”

素梅一抬头，见到卓慕凝的脸上阴晴不定，她不知道卓慕凝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只是主子吩咐的话哪里能轮到她们多嘴，便应承道：“奴婢遵命。”

看着素梅转身离开，卓慕凝轻轻地叹了口气，在她看来觉得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没想到对这些从小便受到尊卑观念熏陶的人来说竟然是这样的不可思议。

卓慕凝从来就没有把素梅当成下人看待，她无微不至地照料着自己的生活，卓慕凝一直都是将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来看待的，可即便是今天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竟然都会吓到素梅，看来对于这些古人的观念改造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卓慕凝一夜间睡睡醒醒，待到第二天素梅来伺候她洗漱的时候，她才刚刚睡沉没有多大一会儿，因为夜里总是胡思乱想，自己吓唬自己，直到鸡鸣天亮的时候才敢将揪了一夜的心给放起来，人突然间一轻松起来，困意便疯涌而至。

素梅在门口轻轻唤了几声，听到里边没有动静，便道：“主子，该起了。”

卓慕凝睡得迷迷糊糊的，说道：“反正我也不能出门，洗漱给谁看，索性让我痛痛快快的多睡一会儿。”

素梅拿卓慕凝没办法，只好把水盆又端了回去。

因为免了左梓玥见礼这项每日来最折磨人的工作，卓慕凝能够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这么一想，她便觉得被禁足的日子也是不错的。

等到她肯离开床榻的时候，日头已经高高的悬在了半空。

卓慕凝伸了个懒腰，这才把素梅叫了进来。

素梅一进门便脸色不好。卓慕凝还以为她是因为自己起晚的事情而生气，“哟，这是谁惹着咱们家素梅了，难不成是我这个懒虫？赶明儿我早起便是。”

素梅其实并无意将自己的不快表现出来，只不过她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有什么都直接挂在了脸上，听到卓慕凝这样一说，素梅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卓慕凝误会了，道：“奴婢怎么可能生您的气呢，还不是苏皖，大清早的就来咱们这讨晦气。”

“苏皖？那不是王妃身边的丫头么，她不好好在遗珠小苑待着，跑咱们这边来干什么？”

说到这，素梅骤然停了下来，一看素梅这表情，卓慕凝就觉得这里边有事，道：“她来做什么？”

素梅忙将洗漱的东西递到卓慕凝跟前，打着哈哈，道：“也没什么事，只不过她平时就趾高气扬的，奴婢看着不顺眼。”

这王府当中看不顺眼的事情多了去了，平日可没瞧素梅这个样子，卓慕凝便坐正了身子，脸一板，正经八百地问道：“你好好说，到底是因为什么。”

素梅看左右瞒不过卓慕凝，便咬咬牙，将事情一鼓作气说了出来。

原来昨日里走得匆忙，素梅没想的那么细致，卓慕凝平日里画眉最爱用的黛粉给落在了卓慕凝，今早素梅便回去取，没想到刚走到一半就碰到了苏皖，那人说是路过，可是从耳房去卓然居的这条路明明偏僻的很，这一大清早的，两个人能在这里遇到也是稀奇。、

一开始素梅没想搭理她，不料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向来眼高于顶的苏皖竟然自身后叫住了她。素梅诧异地回头，就见苏皖手中提着一篮不知名的果子，正笑眯眯地瞧着自己。

如果按主子的辈分论起来，素梅还得对着苏皖道一声“姐姐”，苏皖笑道：“素梅妹妹走的这么匆忙可是有什么急事？”

素梅不愿意跟她多言，便应付道：“也没什么事。”

苏皖却好似拉家常一般同素梅聊了起来，“卓姨娘搬去耳房还住的惯吧，我家主子自打听说了那事可一直都担心着呢，毕竟是怀了身子的人，可不比旁人。”

素梅越听越觉得不对味，便不想再搭理她，只匆匆福身，道：“我一会儿还要回去服侍姨娘，若是姐姐没什么要紧的事，我这边告退了。”

要在平时，苏皖见到素梅这样子早就跳脚了，可是今日她却不恼，只是将手中的提篮递给素梅，道：“卓姨娘喜欢吃酸的，这些全当我的一点心意。”

素梅本来不想接，但是一想到推辞起来肯定又是一番口舌，便顺手接了过来，匆匆离开了。

遗珠小苑送来的东西，又是吃食，当然需得格外谨慎，其实几房夫人之间互赠礼物倒是常见的事情，只不过这东西送过来了用还是不用就得另做打算了。素梅原本想到没人的地方看看是什么东西就给扔掉，结果这一看可不打紧。

素梅一开始端详了半天愣是没看出这是什么东西，便提到了卓然居让巧儿跟小坠子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