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王妃何时竟这么会动脑子了，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墨君昊不再理会左梓玥，而是将人直接带往了卓然居。

片刻之后，姚半仙气定神闲地从屋内出来，捋着胡子坐在外室用茶。

“请问先生情况如何？”墨君昊询问道。

老者呵呵一笑，道：“普天之下怕是没有人能解此毒。”

墨君昊凝眉，素梅站在旁边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姚半仙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主子真的没救了吗？

过了一会儿，不想这姚半仙还有下文，“当然，我除外。”

墨君昊脸上的表情有一丝松动，倒是素梅又急又气，说道：“都什么时候了，先生就莫要开玩笑了。”

姚半仙倒是一点也不在乎，“哎哟，小老儿不是看你们都紧张兮兮一整天了，想说些有趣的事情让你们放松一下嘛。”

“您这叫让我们放松？您这明明是给自己找乐子嘛。”素梅黑着脸道。

“素梅，不可对先生无礼。”墨君昊眼见着素梅跟姚半仙没大没小的，忍不住出声制止。

姚半仙倒是不拘小节，摆摆手道：“这有什么，这两个丫头跟我没大没小惯了，我倒也觉得有趣。”

接着，姚半仙便和墨君昊闲散地攀谈了起来。

素梅在一旁伺候着，总觉得墨君昊似乎并非第一次见姚半仙一般，两人的交谈虽然说不上多么深奥，但总觉得十分有默契。

想到里边卓慕凝还需要人照顾，她便同墨君昊说道：“王爷，外室就先让巧儿她们伺候着，奴婢进里屋去瞧瞧卓姨娘。”

墨君昊知道她同卓慕凝情谊深厚，便点头应允了。

床榻上，卓慕凝仍在昏睡之中，可是脸色却比先前好了很多。

素梅探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也不再像先前那般冰得吓人了，渐渐有了回升的趋势。

卓慕凝突然之间睁开双眼，素梅还来不及欣喜，就见她猛地弹起身子，一口腥黑的血吐了出来。

素梅扶住卓慕凝又欲倒下的身子，大叫道：“先生，先生您快来看看我家主子这是怎么了。”

闻言，姚半仙和墨君昊双双冲进屋内。

墨君昊上前一把推开素梅，将人接过来抱在怀中，急切道：“先生这是为何？”

姚半仙不慌不忙地为卓慕凝请了脉，又观察了下她的瞳孔变化，非但不担心，反而面露喜色道：“卓姨娘的身体素质异于常人，没想到排毒竟然这样迅速，这口毒血排出，体内的毒素便全然清除了，几位无需担心。”

素梅这才松了一口气，墨君昊悬着的一颗心也总算落了地。

素梅想要上前为卓慕凝擦去唇角的血渍，墨君昊却接过她的帕子，说道：“我来吧。”

素梅还怔愣在原地，完全没有姚半仙心思转得快。姚半仙拽着她的衣袖，道：“丫头，你刚刚泡的茶不错，小老儿可烦请你再泡一杯？”

“啊？”素梅不明所以，见姚半仙直冲自己使眼色，又见墨君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卓慕凝身上，根本就当他们不存在，才幡然醒悟，吐了吐舌头，跟着姚半仙出去了。

“要说你这丫头聪明的时候迆挺机灵的，关键时候怎么就这么没眼力见呢。”姚半仙叹声埋怨道。

房中，墨君昊替卓慕凝仔细地擦过嘴角每一点血渍，仿佛擦拭着世上最珍贵的宝物。慢慢地，墨君昊放缓了手中的动作，他摊开手掌，轻轻抚摸上她熟睡的容颜，手心的冰凉与她脸庞的温热相触，她忽然觉得心底踏实起来。

她是有温度的，不再像先前那样冷冰冰的没有温度，让人感受不到生命的存在。

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什么事情让他害怕过，可是就在昨晚，他却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恐惧是什么滋味。

整整一晚，他未敢合眼，生怕自己一醒来就会听到她不在的消息。

那日在燕栖楼，虽然有那么一刻他受了段思儿在酒中下的迷药的蛊惑，可是因为先前早就对段思儿的行径有了准备，他相信自己能够躲下那一刀，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她竟然那样不管不顾地就冲了过来。

墨君昊叹息一声，摩挲着她的脸庞。真傻，明明什么都不会，又惜命得很，当见到他有危难的时候却能在瞬间护在他身前。

自从母亲死后，父亲一直教育他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从那时起他都不记得已经有多久没有人真正关心过自己了。

他的妻妾们只渴望得到他的呵护，可是又有谁关心过他在枕冷衾寒的时候需要过什么吗？

就在卓慕凝挡在他身前的那一刻，墨君昊沉寂了许多年的心仿佛突然间破冰而出，他终于能够真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痛，那就是他看到她留着血倒在他怀里的滋味。

卓慕凝睡得正香，这一觉仿佛很长很长，但是却很舒服，她的床软软的，杯子暖暖的，这一切都让她想继续睡下去，不愿醒来。可是突然间却有什么东西不停地在她面颊上扫来扫去，弄得她痒极了。

卓慕凝动动鼻子，又轻微地摆了摆脑袋，希望驱赶走这讨厌的东西，可是那家伙似乎还不罢休，又从磨蹭变成了轻轻地拍打。

墨君昊突然间发现怀中的人有了细微的动作，以为卓慕凝将要转醒，便不停地拍打着她的面颊，一边呼唤她的名字。

着的好烦，还能不能让人好好睡一觉了。

卓慕凝一咬牙，猛地抬手，狠狠地拍掉了那骚扰她的家伙，世界终于清净了，她可以好好地睡一觉了。

于是刚刚还深情款款的墨君昊一脸呆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不是做梦，痛觉犹在，他刚刚……这是被打脸了？

睡梦中的卓慕凝还不知道，自己刚刚那一巴掌不偏不倚，正巧打在墨君昊的脸上。

墨君昊自嘲地笑了笑，他好不容易对个女人温柔一次，竟然还落得这么个下场。

卓慕凝醒来之后，从床上坐起，发现窗外天光大亮，阳光明媚，是个大大的晴天。她伸了个懒腰，突然发现一只手臂疼得厉害，这才回忆起自己受伤的事情，可是除了肩头的疼痛，她觉得自己神清气爽，简直就好像没毛病一样。

素梅一进门就看到卓慕凝久违的笑脸，迎着日光，分外明媚夺目。素梅一扁嘴，眼泪唰就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