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慕凝突然想起在段思儿来之前姚半仙曾跟她一句奇奇怪怪地话，当时她并没有在意，可是那句“似是故人来”似乎真的应验了。

“师父，您还记得在您游历之前府内迎娶新人，您说过什么吗？您能告诉我您当时说的是什么意思吗？”

姚半仙捋着胡须，笑眯眯地看向卓慕凝，“师父每天见那么多人，说那么多话，况且时间都隔了这么久，我一个老头子怎么会记得那么清楚，过去的事情过去就好了，重要的是眼下，小小年纪，活得潇洒一点。”

卓慕凝本以为还能问出点眉目，结果被老人家一训，也不好在刨根问底了。

姚半仙用过午膳后便告辞了。

卓慕凝翻出他送的药来，拿在手里反复看，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老头子干嘛要送您药呀，真晦气。”素梅将姚半仙送来的小瓷瓶粗手粗脚地收进药箱里。

卓慕凝见状忙制止道：“哎哟，你轻着点，没听师父说这东西金贵着呢嘛，大老远从扶休国捎来的，管他晦气不晦气的，可只有一瓶。”

素梅摇头道：“您怎么没生在个医药世家，白瞎了您这天分，见到药就没命了，非要鼓捣个明白，不过主子奴婢可跟您说好了，不兴再拿小的们试手了。”

最近继杏花酒失败之后，卓慕凝的兴趣便从调制有要用功效的香料彻底转移到制药上来了。进而鼓捣出了许多种稀奇古怪，针对这种病症的补药。

她原本想在自己身上试试手，结果被素梅跟刘嬷嬷极力制止，这才作罢。可是无人试药她又心痒难耐，于是便将目标转移到了这些倒霉的下人身上。

卓慕凝也并非胡来，她先是给每个人诊脉，确定此人的身体有什么地方需要调理之后才将那些药品对症地分发给他们。只是卓慕凝对中药的掌握还不是很纯熟，又不像现代一样可以有很多精密的仪器辅助，所以难免有出岔子的时候。

这些人当中确实有喝了卓慕凝的药之后将身体调理的更加健康的，但是也有失败的，就譬如素梅。

小姑娘处在青春期脸上总容易长痘痘，卓慕凝便拍着胸脯说给人家开几服药调理调理就好，结果后来痘痘是没了，可是素梅的脸上却莫名其妙地过敏了，整个脸差点红肿成了猴屁股。

素梅哭得撕心裂肺，以为自己就此毁容了，她一个还未出阁的大姑娘，可能这辈子就再也嫁不出去了，于是越想哭得越伤心，一直在屋里猫了好几天才敢见人。

后来卓慕凝才知道素梅对其中的一味药物过敏，于是在以后的配药中，她便对当中容易引起人过敏的药物更加注意了些，甚至还想到了提前询问病人，并对其进行试敏。

其实科学技术的进步有时候往往只是人类意识的转变，将其形容为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一点也不为过。

虽然经历过此事后，卓慕凝对自己的医术更加有信心了，可是整个卓然居的下人，包括忠心耿耿的素梅跟素来稳重的刘嬷嬷都不敢再让她尝试了。

“我的好主子，您下次再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奴婢们就去给您捉些阿猫阿狗来给您试手可好？”素梅哄道。

卓慕凝手一叉腰，愤愤道：“少拿这套来糊弄我，我这可都是在为你们好，你们要相信我呀，人和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哪里去了？”

小丫头们步步后退，连连摇头，不不不，别说是信任了，她们对卓姨娘起伏不定的医术可是一点信心也没有，每次被她治病都好像赌命一样，谁也不知道一剂药下去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

卓慕凝语重心长地讲解道：“再说阿猫阿狗跟我们的生理结构也是不一样的，我那些调理痛经、月信不调的药难道也要拿它们去试吗？我只是有过那么一点小小的失误而已，我也是在不断进步的，你们要给我改正错误的机会呀。”

众人还是摇头。

卓慕凝终于忍无可忍，使出了杀手锏，伸手指着一个小厮道：“你，给我过来！”

小厮在心底哀嚎一声，又不敢违抗主子的命令，只好自认倒霉地来到卓慕凝面前跪下，“小的上有老，下、下虽然没有小，但是家中就我一个独苗，还指望着我传宗接代呢，求卓姨娘开恩啊。”

卓慕凝把脸一沉，说道：“过来坐着，将手伸出来。”

小厮哆哆嗦嗦地照办。

卓慕凝搭上他的脉，片刻后说道：“你这脉象浮大而软无根砥，气虚正亏，是否进来夜间盗汗少眠？”

小厮一下被说中症状，惊讶地看着卓慕凝，“卓姨娘您怎么知道？”

“废话，我当然是诊脉诊出来的。”

小厮现在多少有些镇定下来，相信卓慕凝是有真才实学的，“您说的不错，小的这几日的确胃口也差，干活提不起精神来，夜间也很难熟睡。”

“小伙子，这么年轻，可要多多保重身体呀，你刚刚不是说你家就你一个独苗苗吗？一会儿我给你写个方抓个药，今天主子我就放你一天假，好好休息，算是奖励你刚刚那么勇敢，敢让我瞧病。”卓慕凝笑眯眯地说道。

小厮千恩万谢，直给卓慕凝磕了好几个头。

下人们见那小厮喝过药后果然有了起色，也对卓慕凝的医术渐渐建立了信心，可是吃过一次亏的素梅至今一想到她曾经那张惨不忍睹的脸，就觉得头皮发麻，是以无论卓慕凝怎么说，她至今都不肯接受让卓慕凝瞧病。

卓慕凝瞧见她这个气咻咻的样子就觉得搞笑，扯了扯她的衣袖道：“我的好素梅，还在为那件事生气呀，都是我不好，我以后拟方子的时候一定不会再那么不小心了。”

素梅叹了口气，道：“卓姨娘真是小孩心性，刚刚也不知道是谁气得要命，转脸就将事情忘干净了呢。”

素梅这不提还好，一提卓慕凝脑海中又浮现起墨君昊那贱男的脸，顿时就觉得血压有点往上窜。

“我的好素梅，你可让你家主子多活几天吧，可别提那些糟心的事了。”卓慕凝抚着胸口说道。

杏花酿的事情不了了之，或许是因为有了忌惮，段思儿那边竟然好几天都没有动静。

转眼到了十五，虽然在天瑾没有上元节，但是这一天也是热闹非凡，虞都城里会形成一年一度最大的集市，甚至还有其它国度来的商人到此地做生意，杂耍班子，各色演出更是不消说。

卓慕凝听得心里痒痒，来到这天天过着朝九晚五的日子，唯一的乐子就是跟墨君昊吵吵架，检阅几房夫人送来的东西中有没有下毒，相比这种需要高度精神集中的娱乐项目，卓慕凝还是对逛街十分向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