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倒换卓慕凝无语了，她也不好直接当着段思儿的面说是因为她消息通传的晚了，导致她刚刚收到，因为她这样一说，就已经可以预料到接下来会牵出一溜扯皮的事情来，那么今天的这个茶会很可能就会不欢而散。

卓慕凝只得吃下这个哑巴亏，转而跟周清雅说了些不咸不淡道歉的话。

经过这一段插曲，卓慕凝更加肯定了内心的想法，庆幸自己鉴婊成功。

大家等了一会儿，左右不见左梓玥的身影，便又派人去遗珠小苑请了一次。

其实在场的人都没对左梓玥的到来抱多大期望，卓慕凝估计段思儿也出于礼节上才知会了一下左梓玥，毕竟她还在王妃的位子上稳坐着，若是不请她，以后也会落下话柄。

可是小婢子去报了一次信，回来后却说遗珠小苑的人既没说来，也没说不来，这可就让几个人犯了难，倒是周清雅大方说道：“既然王妃如此忙碌，咱们就先开始吧，想必以王妃这般大度的性子，是不会责怪于我们的。”

这一番话说得没毛病，还明着把左梓玥给捧了一把，于是段思儿便命人开始布置茶点，水果。

要知道在这时候可没有什么果蔬大棚，反季节种植，天瑾应该属于四季分明的温带季风气候，正常说来在冬季应该是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水果，无非就是苹果、梨之类的。

可是今天的品茶会上，除了这茶水是去年留存的上好明前龙井外，就连茶点也是精致丰富，反正是她的房里从啦未曾经过的，更有几味明明在南方才能有的水果出现在桌面上。

这让卓慕凝忽然想到了一句话——“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这原本是用来形容唐太宗宠极杨贵妃的诗句，但是卓慕凝觉得此时此刻用在这里，却一点也不显得跳脱。

这哪里是什么品茶大会，这根本就是在秀恩爱嘛！

卓慕凝此时看着满桌子珍馐，不禁偷偷朝周清雅的方向看去，只见周清雅面色与平常无异，根本没有什么异样。

再见段思儿，仍旧是一副很傻很天真的样子，招呼她们道：“近日来难得清闲，咱们边吃边聊，周姐姐你尝尝这糕点，听说是宫里芸妃娘娘最喜爱的呢。”

这一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卓慕凝也不知道这个段思儿是真傻还是假傻，反正她看到周清雅的面皮轻不可察地微微颤动了一下。

她也不想想，在座的谁还不是墨君昊的女人是怎么的，可是这份宠爱，却唯独是她一个人的，她要是低调点，自己揣着偷偷乐也就得了，可是她偏不，非要这么光明正大的来炫耀，还要再叫上左梓玥，得亏这女人今天没来，否则……卓慕凝不禁在心里打了个颤。

周清雅也是好脾气，刚刚稍微失态之后便又恢复如出，捻起做工精美如同一朵绽放的玫瑰般的糕点，轻轻咬了一小口，便觉整个口腔之中都弥漫着玫瑰的香甜，“这糕点软糯宜人，入口即化，的确是上品，妹妹还真是好福气，能得王爷这般宠爱。”

段思儿此时跟脑残儿童一样，突然停止了给几位斟茶的动作，诧异道：“啊？难道姐姐的房里没有这点心吗？”

她又转而去看卓慕凝，也问了同样的问题，“凝儿的房里也没有吗？”

卓慕凝微笑着摇摇头，也顺着周清雅的口风说：“段姐姐好福气，我们哪里有得这份宠爱，这宫里御赐的东西就那么几样，哪里能均得到每个房里。恐怕姐姐这里是独一份呢。”

卓慕凝这么一说，连未到场的左梓玥也给拉了进来。也不怪卓慕凝嘴下不留情，只是这小妮子太作，她说不说这几句话，对她今后的结果都不会造成多大影响。

段思儿好像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一样，眸中闪过一丝诧异，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听闻周姐姐未出阁前便是虞都城中有名的才女，先前的那些聚会思儿因为身份卑微，未能一睹姐姐的风采，不如今日，便让小妹开开眼。”

周清雅好歹是凌王侧妃，相较之下，的确是先挽回周侧妃的颜面比较重要，于是卓慕凝便又被晾到了一边。

想来段思儿是想借此来抬高周清雅的身份，毕竟刚才的局面实在是有点难堪。

段思儿口中所说的那些聚会，不用想也知道都是些大家小姐闲来无事斗诗作文，附庸风雅来着。不过这当中却有着严格的等级分明，像周清雅这种一品大臣家的小姐，自然是不会同段思儿这些小官员的女儿一起聚会了。

听到段思儿这样一说，周清雅想来柔和的面上也是显出一丝得意，看来这个马屁段思儿是拍对地方了。

“今日确实风光大好，既然妹妹都已经这样说了，那我便献丑了。”周清雅命人回房取了笔墨纸砚，在凉亭的石案上铺开，面对着眼前的景色，寥寥几笔便描绘了个大概，可见的确是有些画工的。

段思儿不觉在一旁拍手叫好，“姐姐真是画技了得，这画中的景致竟然比真的还要美上三分。”

这句话，你要是放在一个西派画家那里，他肯定不爱听，说不定还会当场跟你翻脸，因为他们讲究的是写实，你既不能说画的比实物丑，也不能说画得比实物美，因为不符合现实，对他们来说怎样都不算是赞美。

可是国画讲究的是意境，是想象，是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此时宣纸上浓淡相宜的墨迹已经能让人很好的感受到枯藤老树，斗拱飞檐，云卷云舒，虽然是一派冬景的萧索，但是去一点也不颓败，反而充满了对新春的向往之意。

不得不说，周清雅这画技真的不错。

卓慕凝也跟着点评了几句，“今日真是开了眼了，周姐姐竟能将眼前的景物画的这么漂亮，明明是冬日，却让人觉得暗含无限生机，简直了得。”

周清雅轻轻瞥了卓慕凝一眼，她的言语虽然鄙俗，但是点评却恰恰说到了周清雅的心里，这正是她作此画的含义所在。

聚会的气氛一下子活络起来，不在像刚才那般死板。

段思儿刚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远处一道熟悉，却让人不寒而栗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