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也是，皇上赏赐回来的东西，就算是再不舍得，过场还是要走的，她一个凌王妃的身份摆在那里，想要匹云锦竟然还要从一个侍仪手里拿，简直是奇耻大辱。

听素梅说，左梓玥当天晚上在遗珠小苑闹了一晚，吓得整院的下人全都战战兢兢，一宿没敢合眼。

茶馆散了场，卓慕凝眼瞧着天色已经不早，就跟素梅打算回府。

赶巧今天是十五，虞都城的集市上人头攒动，吆喝声、叫卖声不绝于耳。卓慕凝瞅着热闹，便往前凑了凑。

“卓姨娘……”

卓慕凝立马回头瞪了她一眼，“你叫我什么？”

素梅自知失言，只得改口，“公子。”

“这还差不多。”

“公子，我们还是赶快回去吧，这里人这么多，要是再冲撞了您可怎么办。”素梅看着前边热闹的场景，不禁有点犯愁。要是卓慕凝有个好歹，她的脑袋恐怕就得跟着搬家了。

“我哪有你想的这么娇气。”卓慕凝根本不将素梅的话放在心上，三两步就挤了进去。

集市间贩夫走卒竞相叫卖，物品琳琅满目，简直能让人挑花了眼。

卓慕凝在其间发现很多好玩的东西，这些物件虽然做工比不上王府里的精致，但都是平常百姓家生活中能用到的物品，很是有趣。

卓慕凝东摸摸西瞧瞧，却只能干过瘾。走到卖香料的摊位前，卓慕凝便迈不开步了。

这些香料很有意思，并不是平素闻惯了的味道，看来很多都是摊主自己调配的，一旁竟还写着香料的名字跟功用。

卓慕凝看到一个写着“入骨相思”的香料，香料用藕色的香包包着，名字旁还赋诗一句“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不禁觉得好奇，便问：“老伯，这香料倒是有趣，我可以闻闻吗？”

“公子请便。”

卓慕凝将香包凑到近前，轻轻一嗅，她闭目分辨了片刻，便说道：“这当中有广藿香、天竺葵、香根、甜椒、安息香，老人家，你的手艺都是不错。”

这香包的味道以木质基调为主，乍一嗅来清新宽广，仿佛男子浑厚的气息。

摊主见遇到了识货的，顿时来了精神，“公子说言分毫不差，看来也是各种高手。”

“您言重了，不过是平时喜欢鼓捣而已。”

“既然公子喜欢，这包香料便赠予公子了，也是难得能遇到知音。不过这香料可并非老夫搭配的，而是小女的随手之作，让公子见笑了。”

卓慕凝又将香包凑近，深吸了一口气道：“那令嫒可是遇到了心上人？”

摊主大惊，觉得简直是遇到了算命先生，“公子怎么知道？”

“这香料最适宜男子佩戴，雄浑沉稳，如同男子的气息，既然它是出自您女儿之手，必然是有了心上人啊。”卓慕凝娓娓道来，脸上带着俏皮的笑容。

摊主说道：“公子所言不差，小女前几日才定了亲事，真是与她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邻家小子。”

“那便恭喜您了，不过这香包的钱还是要付的。”卓慕凝给素梅递了个眼色，素梅便将银两奉上。

从卖香料的摊位离开后，素梅对卓慕凝的鼻子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公子，您真是太厉害了，这鼻子简直能赶上……”素梅说到一半，自知失言，便红了脸，不敢再接着说下去了。

“能赶上什么？”卓慕凝明知故问，有意逗她，“是能赶上狗鼻子吗？”

素梅双手捂脸，“哎呀公子，你非要说出来，素梅不是那个意思啦。”

卓慕凝大笑，点点她的鼻尖，“知道你是夸我呢！”

两人又逛了一会儿，却见前边围了一圈人，吵吵嚷嚷的，也不似卖艺。

“咱们去看看？”卓慕凝提议道。

素梅可是服了卓慕凝这个爱凑热闹的性子，拉都拉不住。

原来是一个醉汉喝酒不付钱，被店家拦住，在大街上闹了起来。

这醉汉白须白发，穿着不伦不类的道袍，不是姚半仙还是何人。

素梅失声叫了出来，“那不是姚半仙吗？”

此时他那写着神算的幌子也被人扔到了地上，踩来踏去的沾满了脚印。

“我就说这人人品不好吧，果然是，酒鬼一个，还欠人家酒钱，得多缺德呀。”素梅在一旁补刀道。

姚半仙脸上挂了彩，看来这顿胖揍他已经挨的有一会儿了。

“素梅，别这么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姚半仙怎么说也对我有教诲之恩，学生是断然不能这样说老师的。”卓慕凝说完便上前一步，从人群中赫然而出。

“几位手下留情。”

“哟呵，你是哪来的？我们教训这个吃霸王餐的醉汉挂你屁事！”几个莽汉撸着袖子大喇喇说道。

素梅哪里见过这种情景，登时吓得扯了扯卓慕凝的衣袖，“公子，咱们还是走吧。”

“你们即便把人打死了，还得赔上性命，酒钱也要不回来，你们算算账，还打算继续打下去吗？”卓慕凝不紧不慢地说道。

“能出出气也好，这老道太气人了，喝酒不给钱不说，还非得说我们家老板娘怀的是怪胎，没打死他都算他走运！”一个伙计气冲冲地说着，顺道给了趴在地上醉醺醺的姚半仙一脚。

“他欠你们多少钱，我来付就是。”

“公子！”素梅一听卓慕凝要替姚半仙付酒钱，顿时就不乐意了，要知道他们的手头也不宽裕，怎么能把银子白白浪费在这上面。

卓慕凝上前扶起姚半仙来，素梅也赶忙上前打了把手。

姚半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是卓慕凝，酒气熏天地说道：“哟，卓姨娘怎么来了？”

素梅一听这老头口无遮拦地，顿时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你这醉汉，瞎说什么呢！”

“你们都不信我，我可是天上的司药仙君下凡，你们这帮无知的凡人！”姚半仙糊里糊涂地开始吹牛，众人见此，纷纷指指点点。

“我说你家夫人怀的压根就不是孩子你们居然还不信，等到她连命都没，你们后悔都来不及！”姚半仙骂骂咧咧地一句赶一句。

几个刚刚得了酒钱的汉子正打算作罢，此时听到姚半仙这么一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又回转身来，喝道：“你再说一遍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