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话 叫声四婶来听听(1 / 1)

掠春光 熙禾 1369 字 1个月前

恰逢阿妙送茶进来,将石雅竹的话没头没尾地捡了半截儿去,面上现出两丝疑惑,偏头看了季樱一眼。

季樱心道话又不是我说的,我心里也扑通扑通直跳呢,干嘛用这种责备的眼神看我?

搭讪着接过茶碗来挡了半边脸,一时间,还真有点不知道石雅竹那话该怎么接。

幸而,也不必她开口,自有人比她更嘴快。

阿妙用眼神严厉地教育过季樱之后,便回身又出去了。才将将带上门,季萝便一把攫住了石雅竹的手腕子。

“你说什么呢?”

她急吼吼地张口就问:“我听你这意思,是在……是在盘算我四叔?那……”

她脸憋得通红,许久,方蓦地一拍桌:“这怎么行啊,这、这辈份不就乱了吗?事儿要是真成了,往后我和樱儿岂不是得叫你一声四婶?”

季樱:……

好姐姐,理儿的确是这么个理儿,但这是重点吗?

那边厢,石雅竹掌不住也乐了,冲季萝眨眨眼:“呀,还怪好听的,承你吉言。”

……还当真是半点不藏着掖着。

这倒叫季樱对她另眼相看。毕竟,这话题在现如今这年头,是没有哪个姑娘会这般大大咧咧宣之于口的,她却满不在乎地直接说了出来,靠不靠谱先不提,至少够坦荡。

只是如此一来,季樱便多少有些尴尬,唯有搁下茶碗,恳切道:“雅竹,我方才并没有别的意思……”

“我自然懂。”

石雅竹婉婉一笑,挪到她身边,也席地而坐,拍了拍她放在膝上的手:“你是好意,我如何能不明白?在这榕州城中,你们季家是有头有脸的,家中有些甚么人,声名又如何,岂能瞒得住人?我自然知道令叔绝不是那起……婚嫁话题中的红人,我也晓得他成日出入的是什么样的场合,但我并不在乎这个。”

她说到这里略停了一停,端起茶碗来呷了一口:“你们晓得的,我自小体弱,前些年甚少出来交际,便是因为十次倒有九次赶上正生病。说来也不是什么要命的病症,却极磨人,缠缠绵绵叫人不得安生,时日长了,许多东西我便都看得淡了。这世上万事万物,抵不过‘合心意’,东西是这样,人也是这样,若是必须付出点什么才能得到,我可以妥协。”

“可是……”

季萝张口结舌,想说什么,急切间又不知从哪说起,唯有扑到季樱身边,一力扥她的袖子。

“怎么啦!”

石雅竹掩口笑起来:“你们姐儿俩这如临大敌的模样,是瞧不上我不成?”

“怎可能?”

季樱便睨她一眼:“这一时的心动,我是明白的,毕竟我四叔长得确实像个人。”

“何止像个人!他……”石雅竹立时反驳,被季樱瞪了一眼,方闭上嘴。

“然而你可有想过,现下你正……正在兴头上,看他一切皆美,哪怕是不好的,瞧着也千好万好,可时日长了呢?过些年他老了,那张脸也不像个人了——好好好别打,我不说了还不行?到那时,他仍旧见天儿往外跑,没个消停,你糟心不糟心?这便是我所担忧的,即便他是我四叔,即便他待我千好万好,打心眼儿地疼爱,我也不得不照实了说。”

讲真的,这事儿若是她自个儿遇上,压根不必这么纠结。但毕竟,这年代与她从前生活的地方,是不同的。

三人原先还规规矩矩坐着,这会子全出溜到了地上,犹嫌不够自在,干脆把床上的被褥都抱了下来,在竹子地面铺排开,躺了上去。

“好舒服啊……”

石雅竹叹了一声,扭头看看躺在中间的季樱,噗嗤一笑:“你这竹排屋太好,想到下午便得回去,我还真有点舍不得,想赖在这里不回去了。”

感叹完了这一句,她才又接着道:“所以我才说啊,你所言我都明白,也晓得你心中是在为我担忧,你瞧你,俨然一副大义灭亲的架势了!可在我看来,我就图他那副皮囊罢了,又不要甚么举案齐眉,凭他去哪里玩都随他,横竖他总得回家,只要人在那儿,能瞧见,我就觉得足矣。”

行吧,季樱闭了闭眼。

摆明了就是颜控,还想得那么明白了,还能说什么?怎么劝都是白搭呀!

“不过……”

她想了想:“我看这事儿并非那么容易。石小姐可别忘了,你家正经是士族,我家么,钱管够,却毫无根基。一来,你父母未见得肯,二来,我四叔那人也是极有主意的……”

“我不是同你说了,自小便体弱多病来着?”

石雅竹倒是很淡定的模样:“孩子身子骨不好,父母成日忧心忡忡,免不了便宠溺宽纵些,这事儿,我自个儿能拿个八成主意。至于你四叔那里……”

她掩唇一笑:“我又不是山里的土匪,难道还兴强抢不成?这事儿我不着急,他若有意的,自然皆大欢喜,若实在不成,那也只得罢了,大不了,我多来你家几趟,多看几眼,也就行了。”

“唔。”

季樱也翘起唇角来:“我算瞧明白了,这是排除万难,一定要给我和二姐姐当婶子的意思,是吧?”

“可不是?”

石雅竹挑眉:“我这决心可大着呢,所以,你要不要现在先叫声四婶来听听,也要让我预先习惯习惯?”

“呸!”

季樱啐她:“你先有本事真当上了再说,到时候,我包管追在你后头叫得你发烦!”

两人滚在一起笑了一通,石雅竹转脸望了望窗外,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瞧见满树松针。

“我同你说这些,也不怕你笑话,原我家里是没有姐妹的,即便是有,这些事情也不好随意和人说,反倒是你,说起来觉得毫无障碍。大抵我长你一两岁,又自小便多病,什么都做不了,脑子里琢磨得便格外多,我早早儿地将这些事琢磨得清清楚楚,便再没什么可纠结的,倒是你,说来其实也到了岁数了,总得考虑考虑才好。”

“我不急。”

季樱指了指季萝,就这么片刻工夫,那位已是在她身畔香香甜甜地睡了过去:“有她在前面给我顶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