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这番叫嚣，让老村长有点坐蜡了。

要说人家说那道理确实没啥毛病，土地现在是在人家名下，你们村委绕过原主租赁就是不和规矩。现在各级领导单位，都很注重保护农益，这要上保准一一个准。

“李歪嘴，你特么今天闹这出，到底想干什么！”王李进怒目道。

“干什么，这不明摆的吗！”李歪嘴一脸辜道：“刚才老村长不都说了吗，谁家地里种出来的东西就一定是谁家的。”

“那前提是土地没有被承包出去。”

“问题是你们的承包合同不合法，所以这前提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

说完，李歪嘴很是得意地摇头四顾了一圈。

回想起这几个月来的经历，现在可真算得上是他人生中的高光时刻了……

那会儿从玉门县出逃到了宁北后，他也算是消停过一段时间。

但狗不管走到哪儿，都不可能改得了吃屎的毛病。

没过多久，他就又在赌档一类场所流连忘返了。

赌博这东西，十赌九诈，从来都是庄家通吃，就算偶有一两天赢到钱的，过不了几天还得给人家赌档吐回去。

李歪嘴就是这样，在赌档不但把辛苦打零工赚到的钱财输了个精光，甚至连身份证都压到赌档了。

现在这社会没了身份证连个车都坐不了，更别说找工作什么的了。人家赌档看他实在是榨不出一点油水了，倒也没有难为他，让他在赌档干些茶倒水打扫卫生的活计抵赌资用。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只欠了几千块赌资的缘故，要是真的欠太多，人家赌档或许就会换一种处理方式了。

像他这种赌鬼，天天待在赌档里，那还不和老鼠掉进了米缸一般。

本来人家赌档除了他抵掉的欠账之外，每月还会给他发点生活费，而且运气好的时候，还能遇见赢了钱的赌客散发小费。

可这些钱最终全都被他填进了赌博这底洞里。

几千块的欠账，也不知怎么地，让他越陷越深，越滚越大，最后变成了小十万块。

小十万块，要是他还在南坪村种地的话，是他一辈子都攒不下的积蓄。

但陷入赌博旋涡中的人是没有理性，也不存在理性的，李歪嘴一门心思就想着捞回本，至于欠了多少，他已经完全顾不上，也不想去顾了。

这样的情况，直到有一天他被赌档老板叫到了办公室。

“李、富、贵。”赌档老板捏着李歪嘴的身份证一字一字的念完，然后看了眼李歪嘴道：“你这名字跟你的命数好像实在不搭边啊，你知道你现在已经欠了咱们公司多少钱了吗。”

李歪嘴听到这话，脑门上那汗珠跟扭开了水龙头似的，止不住地哗哗往下直淌。

“老……老……老……”被吓得直哆嗦的他，连舌头都捋不直了。

“别在那儿老老老的了，我既不是你姥姥也不是你姥爷，所以你欠的帐呢，还是得你自己来填。”说着话，赌档老板从桌上拿起个账本翻看道：“截止目前为止你一共欠公司九万七千三百二十块，这数目没错吧。”

“不……不……不是……”提到钱的事儿，李歪嘴总算是敢壮起胆子说话了，“老板，我……我没有欠那么多啊！”

“是吗，放心，我这儿是出了名的童叟欺，我现在当着你面给你算算，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错。”赌档老板拿过一个硕大的计算器，当着李歪嘴的面计算道：“十二月你借了三千六百块，因力偿还，在我这儿打工顶账。一月份从你工资里扣掉两千块抵账，但你当月月中，又借了三千块。二月份工资抵两千，你又借了……”

“咱们这儿借款是一分利，你这本金加利息，利滚利滚利到今天，刚好是九万七千三百二十块，你看看，没什么错吧，你要不放心的话，也可以自己算一遍。”

一分利乍一听好像很低的样子，毕竟现在民间借贷都是都是三分利起步。可问题是，人家民间借贷是月利三分，而他们这儿是日利一分，这一来一去差别可就海了天去了。

月利三分即根据借款金额，每月百分之三利息，也就是说你借一万块钱，每月需要付三百块利息。而日利一分，则差不多月利三十分的样子，也就是说你要借了一万块，每月需要偿还的利息是三千块。

借款的钱在计算利息的时候，可是要本金加利息复利计算的，李歪嘴真正借下的欠款其实并没有多少，毕竟他就那三瓜两枣，你就算让他玩大的，他也不敢玩啊。

但在这种利滚利滚利滚利的计算方式下，达到了一个他根本不敢想象的数字。

这数字让李歪嘴整个人都懵了，虽然他不咋会计算这账目，但他也知道，既然老板敢这么说，那也基本没啥太大差别了。

九万七千多块钱啊，每一天还要多跳一千块利息出来，现在就算是把他剁吧剁吧卖了，也值不了这好些钱啊！

“老……老……老……”李歪嘴又一次颤抖着老了半天。

“没钱是吧。”赌档老板从雪茄盒里掏出一根雪茄给他递了过去，“来一根尝尝，外国货！”

“不……不……不敢！”李歪嘴颤抖摆道。

“没事儿，别害怕。”赌档老板硬把剪了头的雪茄塞到李歪嘴上，并亲自给他点绕，“不就是点钱的事儿吗，抽口烟压压惊先。”

即便李歪嘴现在人都快吓尿了，可却不敢不听赌档老板的话，老老实实地含着雪茄嘬了一口。

“这就对了嘛！”赌档老板拍了拍李歪嘴的肩膀道：“在咱们这儿欠款呢，一般有两条路可走，一种呢是你带朋友来，他在这儿不管是赢是输，你都可以抽取流水的百分之十当作你的介绍费……”

“老……老板，您……您也知道我是外地人，在这儿没朋友啊。”李歪嘴紧忙哭丧个脸道。

“我知道，没关系的。”赌档老板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咱们这不还有另外一条路可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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