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得二十几个小时未进食物的身体，匆匆忙忙穿上外套，拿起手机和钱包，踉踉跄跄离开了病房。

医院走廊人来人往，并没有人注意到身体并未痊愈的轩辕墨辰离开病房。

出了电梯，他抖动着手指给凤依然打了一通电话，电话响了很久，久到他以为她这辈子不会再接他电话时，凤依然的声音终于从另一边传了过来。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手机上的时间显示现在是晚上十点二十，轩辕墨辰知道这个时间打电话给她并不合适，但他还是固执地说道：“突然想起一些事，想要找你当面问问清楚。凤依然，见面之后，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两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这个人有完没完？怎么总在这个话题上没完没了？时间太晚，我要睡了，就这样！”

凤依然不客气地挂断电话，担心轩辕墨辰无休止地再打过来，她匆匆忙忙将电话关机。

本以为这样就可以避开他的纠缠，大约过了二十分钟，门铃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

心底打了个突，忍不住骂道，轩辕墨辰该不会杀到她家里来了吧？

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隔着猫眼向外看了一眼，走廊里，轩辕墨辰脸色苍白地站在门口，隔着门板对她说：“凤依然，我知道你在里面。不想影响邻居休息，你最好现在就把房门打开。该面对的事情，你早晚都要面对，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敲门声越来越大，凤依然不堪其扰，只能拉开房门，将这个扰民的混蛋让了进来。

凤依然面露不满：“有什么话，就不能等到白天再说吗？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你想害我被邻居投诉？”

轩辕墨辰一把将她按在墙壁上，厉声问道：“告诉我，你结婚证的另一半，到底是不是我？”

凤依然表情错愕，愣在当场，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问：“你脑子没问题吧？这么晚跑来我家，居然问这种幼稚的问题？先不说我结婚证的另一半到底是不是你，你和姚小姐订婚的事情传得人尽皆知，身为别人的未婚夫，半夜不睡觉，跑到别人家里来问这种问题，你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很过分吗？”

轩辕墨辰解释：“我没跟任何人订婚，那场宴会，只是一次突发性事件。”

凤依然对订婚宴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了解不多，那天她冒着大雨回到家，左思右想，实在不能跟轩辕墨辰再周旋下去了。

她推开他，理智地说道：“是不是突发性事件，跟我没有半点关系。你要是还有良知，从今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破坏别人的婚姻，是要遭天遣的，你也不希望阿澈误会我们之间有什么吧。”

被她推了一把的轩辕墨辰径自走向她的房间，翻开抽屉和柜子，寻找当初看到的那本结婚证。

凤依然被他“擅闯民宅”的行为气到了，急忙拦住他的动作：“你要干什么？”

轩辕墨辰推开她：“我要亲眼再看一看那本结婚证。”

“你对别人的结婚证就这么感兴趣？”

“对！”

他固执地点头：“只有亲眼看到双方持证人的名字，我才相信你的丈夫是司徒澈。”

凤依然没想到世上会有这种无赖，边阻止边痛骂：“你再胡搅蛮缠下去，我就报警了。”

轩辕墨辰满脸的不在乎：“你尽管报！”

翻翻找找间，总算在一个闲置的抽屉中发现了曾经看到过的那本结婚证。

凤依然扑过去阻止，轩辕墨辰仗着身高优势躲了过去。

他忙不迭翻开证件的第一页，男方的照片依然被糊了一片墨水，看不出具体长相。

不要紧！

轩辕墨辰急急忙忙往下看，持证人女方的位置写着凤依然的名字，持证人男方的位置，居然被扣掉了。

名字的地方被人为破坏，这大大出乎轩辕墨辰的预料。

他将结婚证举到她面前，厉声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凤依然一把抢过结婚证，没好气地骂道：“你管得着吗？”

轩辕墨辰不依不饶地追问：2“凤依然，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凤依然迅速将结婚证收好，色厉内荏地反驳：“你想太多了，我没瞒你任何事情。”

本以为找到结婚证，就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结果等待轩辕墨辰的，居然是一盆无情的冷水。

记忆被剥夺这种痛苦，没经历的人，永远也不会了解。

一天一夜的昏迷之后，他身体本来就非常虚弱，被凤依然这样一刺激，他觉得自己就快虚脱了。

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态度由强势转变为哀求：“依然，求求你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眼中的哀求和无助，看得凤依然心里直难受。

有那么一刻，她很想将当年的事情全盘说出。

可是，说完之后呢？与他重归于好，和和美美地共续前缘吗？

看到他的脸，就会想起那个雨夜。她爸为了保护她，在惨重的车祸中当场丧生。

就算轩辕墨辰不是直接凶手，也是间接酿造这场车祸的导火索。

她真的接受得了，下半生的时间，跟间接害死自己父亲的凶手纠缠不休？

不！她做不到！

凤依然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想要真相是吧，好，我告诉你真相。”

她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一字一句地说：“真相就是，你和阿澈当年确实一起追过我。因为你的傲慢和自大，我最终选择了肯处处包容我的阿澈。至于你，大概是心灵太过脆弱，接受不了被抛弃的事实，于是半夜驾车，出了车祸，从此远离我的人生。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不理会轩辕墨辰倍受打击的面孔，她提着他的衣领，不客气地将他甩出门外。

关门前，恨声说道：“从前我不喜欢你，从今以后，我也不会喜欢你。咱们之间永远也没有可能，你尽早死了这条心吧！”

房门砰地一声在关上，轩辕墨辰无力地拍门，声音哽咽：“我不相信，你骗我，凤依然，这不是真相！”

混乱的记忆再一次涌入脑海，他无助地拍着门，感觉身体的力气被一点点抽空。

即将摔倒时，被人从身后扶了一把：“老板，跟我回去吧！”

秦宇来得这样及时，是因为半个小时前，接到凤依然发给他的求助信息，正好医院那边也打来电话，说患者无故失踪，他这才驱车赶来这里，果然被他逮到了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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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将轩辕墨辰扶进副驾驶，秦宇边开车边抱怨：“老板，你不声不响离开医院，你父母和医生那边都急坏了，我这就送你回医院……”

“不回去！”

轩辕墨辰固执地拒绝：“我要回家，送我回家！”

“回家？”

秦宇声音拔高，立刻否决：“你看看自己现在的脸色，比纸还白，一副马上就要昏过去的样子，这种情况下送你回家，真出了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向你父母交代？”

轩辕墨辰动作利落地解开安全带，做出推门下车的动作：“我自己回去。”

秦宇被老板“找死”的动作吓坏了，一把将他拉了回来，弃械投降道：“好好好，不去医院，回家！咱们现在就回家！”

担心老板在不理智的情况下伤害到自己，秦宇只能被迫妥协，开着快车，将轩辕墨辰送回一品城。

本来担心老板会针对凤依然的事情追问自己，结果回去的途中他全程沉默，仿佛将自己关闭到了另一个世界。

抵达目的地，秦宇扶着脚步不稳的老板推开家门，想要跟进去时，轩辕墨辰将他拦在门外：“我想静一静，别让任何人过来打扰我！”

“可是老板……”

秦宇还想要劝下去时，房门砰地一声在他面前重重合上。

摸了摸差点被撞扁的鼻子，秦宇忍不住在心里骂娘。

他容易吗，半夜不睡觉，为了老板的事情操心费力，结果老板非但不领他情，反而还用这么无情的方式将他逐出门外，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虽然老板有言在先，不让任何人过来打扰，为了避免老板的父母着急担心，他还是给轩辕烨发了一条报平安的短信。

公寓内漆黑一片，轩辕墨辰在黑暗中静静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开了灯，刺眼的灯光照得他浑身上下极不舒服，适应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接受灯光的明亮。

奥斯卡一扭一扭地从房间里走出来，脸上写满了可怜和委屈。

轩辕墨辰这才想起来，从他昏倒直到现在，将近两天的时间没踏进家门，可怜的奥斯卡，独自被丢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心里一定非常难过。

他心疼地将奥斯卡抱进怀中，用脸颊蹭了蹭他柔软的脑袋，奥斯卡在主人怀中委屈得直哼哼，样子像极了差点被父亲抛弃的可怜小孩子。

轩辕墨辰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匆匆给自己的爱宠准备了粮食和水。

当吃饱喝足的奥斯卡偎在他身边沉沉睡去时，时钟已经指向了凌晨三点钟。

这个时间，绝大多数人都沉浸在梦境之中，昏迷了长达二十个小时的轩辕墨辰却精神亢奋、了无睡意。

只要闭上眼，脑海中就会浮现出各种各样奇怪的画面。

挥之不去的，永远都是凤依然的音容笑貌。

窗外是一片黑沉的夜空，就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一样暗不见底。

从凤依然口中说出来的字字句句，像利刃般一下一下凌迟着他的心脏。

连他自己也解释不清楚，为什么在感情上，他对凤依然会执着到一种近乎失去理智的地步。

无论如何他也无法相信，司徒澈会是凤依然的丈夫。

渐渐冷静下来，他回想起过去两年与司徒澈相处的画面，从他的言行举止及处事作风不难判断，他根本不可能与任何女人组建家庭。

假如司徒澈和凤依然不是夫妻，他为什么会帮凤依然在自己面前演这场戏？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越来越多的疑问压得轩辕墨辰几乎喘不上气，按捺不住心底的焦躁，直接将电话打给司徒澈。

铃声响了很久，司徒澈才暴躁地接起电话，他鼻音很重地在另一端骂道：“墨辰，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凌晨三点！你知道凌晨三点是什么概念吗？你最好有很重要的事情跟我讲，否则大家朋友都没得做……”

无视司徒澈愤怒地低吼，轩辕墨辰直截了当地问：“你在哪里？”

睡意朦胧的司徒澈没好气地吼道：“还能在哪，当然是在家。”

“一个人？”

“这不是废话吗？”

轩辕墨辰冷笑一声：“阿澈，既然已经有了妻子，为什么你独守空房，不跟你妻子住在一起？”

“妻子？什么妻子？”

从深度睡眠中被电话铃声惊醒的司徒澈，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另一端的轩辕墨辰心尖儿一颤，厉声问道：“阿澈，凤依然到底是不是你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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