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唯独以天为名不可取(6)(1 / 1)

就在这时,一名男弟子行色匆匆地跑了过来。他正是刚才将机关师抬走的那名男弟子。

“掌门、武长老!”他边跑边喊。

林御和武勿忆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见狐疑。待那名男弟子跑到来自己面前时,武勿忆便询问她说:

“有什么事吗?”

“那个……刚才武长老让我抬那机关师去接受治疗不是吗?”

“是有这样的事。”武勿忆脸上稍显悲伤,“是吗,救不回来吗?”

“不、不是这样。”

武勿忆好像是误会了,那名男弟子慌张地摆着手。

“那机关师确实是没救了……他伤得太重了。不过……”

“不过什么呀?”

武勿忆见对方吞吞吐吐,也有些焦急起来。

“阿忆,别急。”

林御阻止武勿忆的进一步催逼,柔声询问男弟子说:

“发生了什么事吗?你慢慢说。”

“……他说了些奇怪的事。”男弟子说。

“奇怪的事……”

林御一抖眉头,武勿忆则一脸孤疑。或许是比较胆小的类型,男弟子审视了一下两人的脸色,然后才回答说:

“他一直重复一句话,好像是在说……什么‘赶快启动地下的装置’。”

“……启动地下的装置?”

林御覆述着,觉得里面大有乾坤。

那会是墨家的某种杀着吗?林御开始不安起来。墨家的技术超前,而且还有术式兵器这种近乎法术的存在,绝对有能力在这个城镇埋下陷阱。

“他有说在哪里吗?”

如果真的存在着这个陷阱装置,就必须尽快找出来以绝后患!林御于是立即询问有关情报。

“有的,弟子问他装置在哪里,我去帮你启动,他就指了指个方向。”

“聪明!”

这名男弟子相当精明,懂得套那名机关师的话,林御对此大加赞许。武勿忆接过话头,问:

“哪东西在哪里?”

“在那边。”

男弟子指向某个方向,其尽头处正是那座武妖镇的最高楼。

***

“什么……”

贝小路眼角余光捕捉到夜鸦刺出的那夺命一刺,却来不及回身迎击。

然后,她的腰侧随即受到撞击。

她整个人往旁边横飞出去,视野急速飞逝间,只见紫玄子在千钧一发之间抱住自己的腰,将自己推离夜鸦匕首的刺击轨道。

“呜……”

可能是用力过猛,又可能伤势过重,紫玄子没能稳住身形,带着贝小路狼狈地跌倒,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喂,你还好吧?”

贝小路以一个鲤鱼打挺动作起身,察看起紫玄子的伤势。紫玄子摇了摇头,也跟着站起身来。

“不要……轻举妄动。”

牵动了伤势,紫玄子痛哼了一声。

贝小路悔恨不己,自己还是太冲动了。她重新将注意力投向夜鸦的方向,结果才抬头就看见腥红的双珠近在眼前。

刀光一闪,匕首划落。

贝小路往旁边打滚,手臂被夜鸦的匕首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唔!”

她刚稳住身形,巨大的黑色翅膀如狂浪般扫至,贝小路交叉双臂抵挡,被翅膀重击得倒飞出去。

夜鸦同时旋动翅膀拨甩出大量锐利的羽毛,追向仍未落地贝小路。

“呜……”

贝小路在空中强行扭转身体,骨头发出阵阵悲鸣,往前印出两掌,打出两条狂龙虚影。

大部分羽毛被龙影轰碎,但仍有漏网之鱼。

贝小路在四肢表面凝聚灵气形成一层屏障,并缩成一团硬抗羽毛的攻击。她的右臂和左臂分别羽毛刺中,前者一枚后者两枚,身体各处也被划出无数伤口。

撑过这一波攻击后,贝小路没有受到后继的攻击。

结果,她才着地,一道白色的身影就撞上自己,两人又狼狈地在地面滚动了好几圈,最终撞上碎了某座建筑的外墙。

轰然落下的石头碎块痛击两人的身体,掀起一阵尘土飞扬。

“可恶……!”

尘埃中,贝小路从瓦砾中撑起身体,将被震得脱臼的两根手指扳回原位。

旁边,紫玄子气息粗重,突然呕出一口血。他捂住胸部的位置,那里显然在牵制夜鸦追击贝小路时受到重创。

两人都无暇关心对方的伤势,因为一道黑影已经滑行而至。

贝小路抬掌打算迎击,眼前的魅影却忽然一矮,凭空消失不见。

“哪里去了?”

贝小路和紫玄子背靠背警视着四周,紧绷的神经寻找着任何声音和动静。

“在上面!”紫玄子突然大喊。

“──!”

贝小路往上方就是一掌打出,同时往前方倒地一滚,紫玄子也往另一方向跃去。电光火石间,夜鸦拍打着翅膀从上方急速旋落,左右双匕分别擦过两人的肩膀。

如果两人稍微反应慢一点,匕首就会割破他们的咽喉,可谓十分惊险。

一击不得的夜鸦往紫玄子的方向转折,打算先杀伤势较重一位。

“丫的,你别妄想!”

怒吼一声,贝小路当即伸手想要抓向脚踝的位置,那阴影却诡异地一百八十度转折,匕首尖端戳向她的掌心。

“妈的!”

贝小路破口大骂,立即缩手。

对方的匕首却得寸进尺,直取她的咽喉。贝小路挑起地上的瓦砾,往夜鸦踢去,同时往后拉开距离。

夜鸦振翅旋身,卷起一阵灰尘。

大量闪烁着黯淡光芒的丝线穿插其中,往四周飞卷,像一个黑色的漩涡,将贝小路踢向自己的石块通通绞成碎粉。那些丝线无声无息地蔓延、扭缠,越过将想要远离自己的贝小路和紫玄子两人,交织成网从后将两人网住。

***

那个网不仅网住他们,还蔓延出无数丝线将他们紧紧缠住。

一如蜘蛛的巨网。

两人都被缠得动弹不得,丝线更是在他们挣扎间绑得更紧。一时之间,两人苦无对策。

“奶奶个熊,这他妈是什么东西!”

贝小路破口大骂。

她四肢都被丝线勒缠住,越勒越紧,压挤着皮肤,连那本不明显的胸部都被勒得格外凸出。她用尽全力才以双手阻止缠住脖子的那束丝线不再收紧。

然而,不管用拧的,用扯的,还是用折的,那些黑色的丝线都文风不动。

紫玄子则尝试用灵气凝成锋利的块状物进行切割,可是成效也不大,完全无法切断夜鸦的丝线。

“这下子算是束手无策了啊……”

手上的气剑在一次斩击丝线后粉碎,紫玄子一脸苦相地叹息。

“没用的哦。”

兴味盎然地看着两人挣扎,夜鸦目光流转间显得妖艳。

“越是挣扎它们就会越缠越紧,你们就会越来越痛苦。虽然我很高兴可以看见你们痛苦的表情,但是虐待人又可不是我的兴趣啊……”

“我呸!老娘瞧你丫的别叫夜鸦,叫夜蜘或是夜蛛好了!”

贝小路嗤之以鼻。

她已经被勒得满脸通红,但嘴上仍不求饶。

“那好吧……”

像是看着太调皮的孩子般,夜鸦托着腮浅叹一口气。她望过来的目光彷佛能够冻结一切感情。

“──抓鬼游戏该结束了。”

夜鸦勾动手指,丝线响应着这个动作加力收紧。

“呜……”

贝小路发出悲鸣之声,丝线收紧间扯拉着她的身体,使她的身体不断扭动着,一时之间竟显得有些煽情。

然而,如此下去,等着她的只有四分五裂的下场。

紫玄子也自身难保,无法期待他的救援。会是缺氧了吗?贝小路觉得脑袋有点沉,视野也开始模糊。脖子被勒紧让她不由控制地张嘴,不断流出唾液,眼角也是泪水直流。

要死了吗?

贝小路不甘心,但是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

夜鸦笑容越来越深刻,翅膀兴奋地不断震颤,抖落着零散的羽毛。她可以说有些陶醉了,眼神渐渐恍惚起来。

“痛苦吗?真可怜,我原本可没打算对你们下手,可是你们偏偏要过来。我很讨厌局外人,只好把你们通通杀掉了……嗯,通通杀掉。果然还是杀人最棒了。如果有来世,我们再来玩抓鬼游戏吧……”

夜鸦的话音戛然而止。

天空像是被人贯穿般,震炸出一声异响。声源之处,彷佛真的破了个洞,溢出大量的金色辉芒,将天空的一角染成璀璨的亮金色。

“──如果可以我想做鬼呢!”

娇甜的嗓音从天抖落。

一道金色的光芒如流星,轰落在夜鸦所在之处。

轰──!

有如被炮弹击中,满天灰尘卷起,埋没了夜鸦的身影。

与此同时,巨大的冲击波往四方八面掀去。

那些黑色的丝线大概是被金芒给撞断了,全都变得软绵无力,贝小路和紫玄子摔落在地上,被狂涌而来的冲击掀翻、撞飞,在地上滚了好长的一段距离。

“咳──咳咳咳咳!”

风卷沙尘之中,贝小路立即撑地猛烈咳嗽起来,咳出好些口水和胃酸的混合物。她一边揉着被勒紫了的脖子,不忘扭头察看紫玄子的情况。

紫玄子也在咳着,似乎没有多少大碍,就是出血量有些叫人胆颤心惊。

“喂,别死啊……”

贝小路解开缠在自己身上的丝线,过去将紫玄子扶起。

她接着才将注意力投向那一阵在灰尘之中隐现的金色辉芒之中。这可不是雪麒麟,贝小路从感知之中得出如此判断。

“……是珈蓝前辈。”

紫玄子说出答案,然后就是一阵咳嗽。他已经到达极限,洞虚境界被迫解除,此刻正软弱无力地紧靠在贝小路身上。

贝小路睁大眼睛,望向又咳出血来的紫玄子。她用自己的袖子替他抹去嘴角上的血。

“你说是那‘修罗儿’?她怎么在这里?”

“嗯……”

紫玄子捂住腹部,皱着一张脸艰难地说道:

“早阵子好像就是珈蓝前辈救的天妖。她后来带着天妖到天璇宫,还在那里住下了……看来我们的‘阴阳鲤’和她关系不错哪……”

紫玄子露出很是难看的明朗笑容,说出自己的猜测:

“这次珈蓝前辈可能就是与雪姑娘同来的……”

然后,他视线如针般刺向那金色的娇小身影。

“但愿是友不是敌吧……”

“这可难说!”

跟着看去,贝小路哼声。

***

尘土弥漫着整片空间。

隐隐有金色的光芒在中央处闪烁,然后突地在某一个时间点膨胀,化为一阵金色的灵气狂风驱散了模糊了视野的飞尘沙石。

被轰击之处形成一个浅浅的凹陷坑洞,脸带优雅笑容的珈蓝站在了中心点。

同样深红的两对珠子互相映照对方。

夜鸦站在坑洞的边缘,居高临下地、面无表情地俯视着那金色的波浪,而珈蓝则笑意盈盈地仰视着那黑色的翅膀。

女性和女孩之间有黑色的羽毛在飘落,有金色的灵气碎屑在飞舞。

“幸会,我是珈蓝,说是修罗儿的话,你应该曾经听闻过吧?”

珈蓝率先打破仅对视的局面,落落大方地捻起裙子,后移一边脚足,小幅度地行了个屈膝礼。

“哎呀,是位有礼貌的小姑娘呢。”

夜鸦抬臂半遮嘴巴,只露出半道微笑,耐人寻味地应声。

“嗯?”珈蓝直起身子,不解地歪起脑袋,“你不自我介绍吗?这很失礼哦,尤其是对于即将要厮杀的两人来说。”

“厮杀?”

夜鸦维持动作,但笑容消失,挂上疑惑的表情。

“谁和谁呢?”

“自然是你和我呀。”

珈蓝理所当然地答道,笑得可人。她脸颊浮动着淡淡的红晕,并有加深的趋势,意味着她的心情正在兴奋起来。

“哎呀,我什么时候答应了呢?”

“咦?”珈蓝眨眨眼睛,“没有吗?可是你闹出这么大动静哦,这不是在邀请我的意思?邀请我参加这有趣的宴会。”

坑洞边缘剥落了一块碎石,咚咚地弹跳滚落。

“难道是我误会了吗?”

珈蓝嘟起嘴巴,我见犹怜地问。

“真是对不起呢。”夜鸦也是一脸歉意,“我虽然很讨厌局外人,但是一而再再而三被人搅局,也难免有些败兴啊……”

她盯着自己的匕首,匕首的刃尖处已然折断。

珈蓝从天而降时,夜鸦在回避之余不忘刺出匕首反击。然而,她不仅无法刺穿铺在对方体表上的金色光辉,匕首也落得如此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