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哇──!”
“怎、怎么回事!”
“开、开什么玩笑啊!”
包围过去的机关师们纷纷慌乱地喊叫出声。
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自人群里被抛出,落向不同的地方,原本密集的包围网不一会儿功夫就出现缺口,白泽毫发无损的身影再次现身人前。
机关师这才发现事情的真相。
是那名体形较娇小的犯人不知何时突进了包围圈之间,把向她同伴伸手的人或踢或拍地击飞,手中一把乱舞的长剑威慑着众人不敢靠近。
围困的阵型转眼间便一团乱。
毫无章法的围困阵形十分碍事,现在一松散起来,那两名护院武者反而变得如鱼得水。他们抓准机会自雪麒麟两边死角同时进攻,务求在最短时间里无力化这个凶猛的女孩。
雪麒麟自然注意到他们的意图。
“偷偷摸摸算什么好汉!”她猛喝一声,纵身跃起。
两名护院立即转向,紧咬着跃起半空的女孩尾巴,却意外地发现女孩另一只应该空着的手多出了一面盾牌。
女孩把长剑插进了盾牌,两者合而为一后瞬间变形成一把大得吓人的巨剑。
“什么!”
“机关剑?”
始料未及的护院们先后惊呼出声。
他们头上,女孩已经旋身抡动大剑,所产生的风压逼得两人往地上落下。
而女孩在旋动了数圈后,直接借转势往地上甩掷出大剑。
贯满了灵气的“天之乾坤”轰落在地上,瞬间炸出一个大坑,掀起暴烈而狂乱的冲击波将层层围住白泽的十多人吹飞出去。
“呜……”
机关师头领轻呻出声。
狂风扑面而来几乎灌满脸上所有孔洞,他只能以袖遮脸,宛如冒风迈进的行者般前倾身体,仅是不使自己被吹飞出去,就费尽了全身的气力。
娇小的镇国卫落向其所挑起的尘团中一度失去踪影。
但在下一瞬间,更加磅礴璀璨的真气汇聚成苍蓝色的两道剑光斩出,眨间眼荡空滚滚的烟尘,怒雷般奔向机关师头领。
他吓得闭上眼睛,却没来得及伏下身体。
那两道剑光的目标并非是机关师头领。它们在距离他约莫尚有五米之处突然一个转向拔升,分别斩向他身后,像削切豆腐般轻易而举地斩去了两座仓库屋顶的一角。
两座仓库屋顶被切去的部分沿着切面俐落地滑下,可见切面之极度平整。
砖瓦落地前,两个黑影倏地自其上跃出,落向事发地点远处的地面。
他们落在冲突的中心点,雪麒麟两人和机关师头领两者之间的地方,都是一身黑袍打扮,脸孔隐藏在金色的明皇面具之后,显然都是正牌的镇国卫。
这两个人透面具开孔露出的眸子里都充满着惊愕。
他们本来正待在仓库屋顶监视着雪麒麟的一举一动,未料那两道剑光会突然转向斩去自己脚踏之地,临危之际脱离下落时,身体却不受控制落向意外的方向,招致众人的瞩目注视。
而这一切都在雪麒麟的谋划之中。
这两名镇国卫身上都带有金属器物,雪麒麟借由界域产生的电磁场,利用磁力硬是改变了两人下落的轨迹。
要把镇国卫在这里卷入战斗之中,一个线头是不可或缺的,所以他们必须曝光在墨家一方的人面前。
“喂──!”
雪麒麟高呼一声。
她轻灵清脆的嗓音一下子传遍开来,直叫刚爬起身来的机关头领一阵愕然。
“是个女的?”
与此同时,在场其他人──侥幸没在刚才冲击里昏倒的人──怀着和机关师同样的疑惑,都以为女孩是在叫唤自己,纷纷诧异抬头看向她,其中甚至有一人痴傻地回了一句:“干嘛?”
对此,雪麒麟想要笑出声来,但及时忍住。
“接下来就麻烦两位同僚了咯!”
如此喊着的同时,她刻意用把双手圈在嘴前扩音,还踮高了脚尖。
那两位意外落地,还落在意外地点的镇国卫不约而同地呆住,花了数秒时间才注意到雪麒麟的目光正向自己。
也就是说,她是在拜托他们。
那些已逐渐起身的机关师和护院闻言,视线齐唰唰地扫到他们身上,露出相当忌惮的目光。
两名镇国卫这才意识到雪麒麟的险恶用心:她是要把我们扯进这淌混水!
仓库间的夹道上又传来一阵脚步声,显然是庄园又有人来援。
两名镇国卫当机立断想要抽身离去,却在拔腿狂奔的瞬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他们诧异地往下一瞧,才看见自己的鞋子被一层薄冰所包覆。
罪魁祸首是谁?已然昭然若揭。
看见镇国卫们欲哭无泪地对望,雪麒麟窃笑出声。
“那就待会见咯!”
她还幸灾落祸地朝两人笑了笑,还扬手向两人告辞。
接着,雪麒麟回身牵起白泽的手,头也不回地跃向黑暗的半空,一个眨眼就消失不见,剩下两名无辜的镇国卫,面对一群因为刚才的失利而满腔怒火的机关师和护院。
最终,是机关师一方先动的手,他们之间的战斗一触即发。
本来隐藏在阴影中,打算静观其变的其他镇国卫无法眼睁睁看着同僚被围攻至死,无可奈何之下也只能现身驰援。
镇国卫和墨家一方的人瞬间在这个角落里陷入乱战。
***十一、万年巨树亦会倾倒-1***
外面一片混乱。
那会是雪麒麟领人来救自己的关系吗?
深知此刻无论如何都是最佳逃离的时机,夏雪试图挣脱加诸在自己身上的束缚。
在这间堆满杂物的阁楼房间里,不缺乏有助于割破绳子的东西,比方说拥有比较锋利边缘的宝石,以及那些斜靠在墙上的陈旧兵器。
问题在于,这些东西她都够不着。
刚才救她的男人并没有为送佛送到西,除了夏飞给击昏了外──他此刻还昏倒在木箱残骸堆中不醒人事──就没有提供任何更多的帮助。
夏飞不知何时会醒来,而庄园里正陷于突发事件所产生混乱里的人们也会随时到来将她转移或是作出其他处理,夏雪越来越焦急。
只能把双手拇指的臼位给掰脱了,她暗叹一声,出此下策。
几乎是同时地,楼梯的方向突然传来急促、覆数的脚步声。有人正在爬上楼梯,夏雪下意识绷紧身体。
她知道来者绝非是自己所期盼的人。
预料中地,最终自楼梯间现身的是四名身穿黑袍的男人。
其中一人端着油灯烛台,在火光映照下三个人的脸孔都显得相当年轻,还不到被称作“男人”的年纪,亦非是武者,恐怕只有十五、六岁,其中两人似乎是兄弟,眉宇和轮廓都有相似之处。
他们都带着结构相当复杂的兵器,估计都是机关师,但没有背着墨箱。
大人都去处理事情,所以把孩子派来吗?夏雪暗自思索着。
她觉得对方未免太瞧不起自己的同时,又为着修习多年武艺,此时竟然对着四个孩子束手无策的自己而感到失落。
四名年轻机关师交头接耳地不知道商量什么,期间甚至还猜起拳来。
一会儿后,其中两名皮肤黝黑的兄弟赢了猜拳,满脸喜色,另外两人则一脸失落地走向还不省人事的夏飞。
他们刚才似乎是在商量分别由谁来负责转移夏飞和夏雪的问题。
而赢得一亲夏雪芳泽机会的,显然就是那对兄弟。
负责夏飞的两名少年半架半拖着他,很快就消失在楼梯间,其中一名少年在走下楼梯前丢下了“赶紧!”这两个字,而兄弟里比较年长的则回了一句:
“俺们知道了啦!”
然而,黝黑兄弟没有马上动作。
他们静待先行的两人脚步声远去至快要听不见后,对望了一眼,才走向夏雪。
或许他们并没有沾污夏雪清白的贼心,但是正值年轻气盛的时段,而眼前又有一个娇小丰满,又不失成熟气息的美女,他们多多少少都会生起一些不该的念头。
真是本性难移,尽用身下那条虫子思考,夏雪轻啐一声。
待兄弟俩站定在夏雪面前,用兴奋的目光打量着她,脸色红红地互相推让了片刻,终于巍巍颤颤伸出手之际,夏雪突然绽放甜美的笑容。
“我漂亮吗?”
他们何曾见过如此叫人惊为天人的笑容。
兄弟俩瞬间呆住,连呼吁都忘记了,完全没有注意到夏雪那一对曲线优美的双腿早已紧绷到极限,也没有注意到那双腿其实没有与椅子绑住。
“──唔咕!”
夏雪猛地抬起绑在一起双腿踹直,赤裸的小巧脚掌陷进了其中一名少年的肚腹之中。
被重击的少年捂住肚子,后退好几步,口吐飞沐地跪倒在地。
而他的兄弟仍未反应过来,就看见眼前白腿一晃,整张脸都扭向一边,原地转了好几个圈。
直至自己侧倒在地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脸被踢了。
尽然没有真气加持,地境武者的纯粹身体力量仍然足够可怕,两名少年受到重击后竟都一时爬不起身来。
深知机不可失,夏雪迅速伸出纤长的双腿往倒在地上的那名少年伸去,用脚掌夹住了他腰间的机关剑,把剑抽出。
接下来,其为灵活的腿足功夫在她身上展现。
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办到的,脚掌一翻一扭,机关剑便逆转了方向,剑尖改朝夏雪方向,在几下磨擦切割后把绑住少女脚腕,包有金属夹心的麻绳给切断。
双腿重获自由的她即刻站到椅子之上,把椅子从自己身下往一边踢开。
着地后,她挑飞长剑。
在她巧妙的施为下,机关剑在空中刚好一百八十度掉头,剑尖朝下坠落。
与此同时,她的沿柱子转了半圈,反剪在身后的双手被绑之处瞬间暴露在长剑下落的轨迹之上。
咻!
绳子被一刀两段,而她手腕的皮肤竟然没有被伤及。
当双手也重获自由,无论是绑住腰部的绳子,抑或者是背后封印真气运行的长针也不再成为问题。她三两下功夫就将这些仅余的束缚都给解决了。
她稍微扭动一下被手腕和脚腕,以缓解长期被束缚的不适感后,拔出扎进地板中的机关剑,就走向两名仍在痛苦挣扎的少年。
“你们双亲没有教过你们什么叫‘红颜祸水’吗?”
夏雪笑意盈盈地俯视着两名少年。
他们惊恐地回视少女,还来不及说出什么求饶的话,后颈就遭到回转的长剑重重拍中,随即昏倒过去。
“……真是受不了。”
对着乳丑未干的孩子出手,夏雪不禁生起些许罪恶感。随后,她自两名少年身上移开目光,挥舞了几下夺来的机关长剑。
“真不顺手。”
得不到满意的手感,夏雪埋怨了一句,但也只能将就了。
真气恢复还需要时间,她没有打算立即离开这里。
她先把气息尽可能外放,引起前来营救的同伴们注意,同时在阁楼里找到自己的鞋子穿上,并找来一块黑袍包裹住自己上半身,遮住因为外衣被撕破而暴露出来的春光。
在那之后,夏雪开始思索该如何和雪麒麟他们会合。雪麒麟应该是隐藏了气息,她还没有感知到对方的所在。
突然地,楼梯间又传来了脚步声。
“……”
夏雪迅速举剑回头戒备,随即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看来我是来晚了啊……”
随之现身的是一名镇国卫。
然而,夏雪却如释重负地放松了紧绷的身体,垂下了机关剑。她已经从气息判断出来人非敌是友了。
“怎么了?你爱上了角色扮演?”夏雪有点高兴地勾起嘴角。
闻言,镇国卫摇了摇头,摘下了面具,露出满是苦笑的脸孔。
来人正是伪装成镇国卫的第五春秋。
他想必就在附近,大概是感知到夏雪外放的气息后立即赶来的。慢了他一步地,另一名镇国卫打扮的人也现身在楼梯间。
“夏姐姐,你没事呐,实在是太好了。”后来的镇国卫惊喜地说道。
这名镇国卫一边摘下面具露出底下清新柔美的娇容,一边快步走向夏雪。
“有哪里受伤吗?”
面对水云儿的关切,夏雪自嘲地笑了起来。
“喉咙。”
“嗯?”水云儿一愣。
夏雪叹声问道:“好几天滴水未进,你身上有水吗?”
“呀!”
水云儿这才反应过来。
“我身上没有带水,不过……”
水云儿在阁楼里环视一圈,然后走到角落里拿起一个陈旧残破的碗子。用袖子抹了抹碗子,她一边说着“要水的话尽管找我就可以哦!”这样子的调皮话,一边驱动身上纹术汇聚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