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个存放杂物的地方。
位于某个建筑的阁楼处,能够看见贯穿整个房间的横梁存在,屋顶则是瓦片交叠组成,自中轴处至两边墙身渐渐勾勒出平缓的斜度,其嵌入其夹角处的两边墙身上分别开上唯一的一扇小窗。
那两个地方是她为数不多可以窥见光芒之处,而外面正笼罩在浓重的夜色之中。
无星,无月也无风。
是一个有如墨水般的晚上。
在这个弥漫着陈腐霉味,尘埃因为无风而充斥着的房间里,堆放着林林种种的杂物,有小形的单兵式机关兵器──盾牌、机弩、剑,甚至是一动也不动的机关人形和战甲──也有不知道存放了什么的木箱子、废置的旧家具、书画和木桶,而其中更混杂着一些散落在不同角落的闪烁光芒。
或许说,宝石。
这些价值不菲的珍品像是遭到唾弃般,不规律散乱在房间角落里,像是有人不小心弄破了装有宝石的袋子,它们向着四方八面掉落滚动,而那个人却连捡起来的意愿都没有一般。
真是暴殄天物。
每每注意到这些宝石时,夏雪心里都会不由自主发出嘲笑,并且对自己还有这种闲心感到惊奇。
嗯,少女正身陷牢笼之中。
这里没有铁栅栏,也没有看守的士卒,然而被绑在一张木椅之上,双手也遭到反剪绑住了手腕,圈住了一根木柱的她跟那些囚禁在天牢之中,受到严加看管的囚犯没有两样。
赤裸在外的脚腕也缠住了好几圈麻绳,长针深入后背的要穴。
大部分真气被封印的她已经挣扎了好几次,想借由地境的体能硬是扯断束缚。
但是那显然并非普通的麻绳,木椅也绝非普通的木椅,其中应该用金属之类的坚硬物进行过加固,否则她早就挣脱脱险了。
在意识到自己是不可能单凭己力脱身,挣扎得被绑处皮肤发红,甚至是磨损出血后,她索性放弃挣扎。
既来之则安之?非也,她只是相信自己最后一定会无事。
可能是信任那个女孩绝对会来拯救自己,也可能是她只剩下这一点可以相信。无论如何,一旦放下脱身的想法,她的心情反而就轻松了许多。
她唯一的不满就是房间太霉太多尘,以及连日来的滴水未进了。
思及此处──
“墨家的待客之道也不过如此……”
夏雪嗤笑着摇了摇头,原本甜美的嗓音此刻像是混入了沙石般干涩沙哑。
总是维持着一个姿势反而疲倦不适,她试着一丁点一丁点挪动丰腴而又不失线条分明的雪白双腿,希望能够换一个舒适的放置方式。
负责囚禁她的人似乎并不细心。
她裙子几乎都滑到了大腿根,暴露出一大片春光,再往上一点那私密的地方都要暴露在外,而且由于双手反剪在柱子后的关系,她的胸部衣料不仅紧勒,胸脯也不可抗力地挺起来,原本便足够傲人之处,此刻几乎到了随时破弹之出的地方。
谢天谢地的,是墨未央他们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情况,压根就无人看管着她,她自然也不需要顾虑太多。
“真是够了……”
她重重叹息一声,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结果,任由她如何动作,也只能稍微挪动一丁点屁股罢了,根本就没有办法摆出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就算能够翘腿也好啊……她嘲弄地勾起嘴角。
“我的好姐姐,没想到你还有闲情逸致像条虫子般扭来扭去,是想要色诱谁的意思吗?”
这句话是突然在房间角落响起的。
他什么时候来的?夏雪脸色瞬间冷若冰霜,转头望向去声音来处,看见那个男人正抱胸倚靠在楼梯口的围栏处。
失去真气的少女就连这个男人的靠近也察觉不了。
其实多多少少应该也有些动静,只是少女只顾着寻找一个舒服的姿势而没有注意到罢了。
夏雪,你竟然也会大意了,真是笑死了人!夏雪气闷地暗斥自己。
“夏飞,看来你终于想起你的姐姐来了。”
夏雪从不在嘴上认输,此刻也不例外。尽管声音沙哑得有些丢人,她仍对那飞一阵冷嘲热讽。
“怎么样?良心发现,要来把我给放了?”
“放你?”
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话般,夏飞忍俊不禁。他勾着嘴角的模样颇有几分夏雪的神韵。
“夏雪,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嘴硬呀。”
夏飞站直身子,走向少女所在的位置。
“落在我手上的心情如何?你其实很害怕吧?”
“害怕?”夏雪“呵”了一声,挑衅地笑了起来,“敢问夏飞公子,你有什么值得我害怕呢?”
遭到挖苦也不生气,夏飞维持着脸上的微笑站定在夏雪面前。
他稍微弯身前倾,右手轻揉夏雪白里透红的细嫩脸孔,闻着那神秘的芬芳,一时竟显得有点陶醉。
夏雪不服输地以挑衅的目光看着他,没有任何抗拒,尽管她早就恶心得想吐了。
“啧啧啧,夏雪──我的好姐姐,那么多年了,你还是那么美,那么让人心动。”
夏飞收回手掌,说完后竟然伸出舌头去黏刚才触碰过夏雪的手。这个男人是刻意地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催化夏雪的生理厌恶,也只有这样,他接下来的企图才有机会得逞。
“不用你说。”
夏雪微笑着回应,费尽全身力气才没有呸出那一声唾弃。
她知道现在自己情况不妙。
眼前是一只禽兽,甚至能够联合外人做出弑兄行为,毫不顾及亲情和当年收养他的救命之恩,他绝对能够做出更为令人发指的事。
比方说,污了夏雪的清白。
夏雪很清楚自己早就备受这个男人的窥视。
他说不定是真的打从心底喜欢夏雪的,只是那种伴随而来的占有欲却是扭曲至某种天理不容的地步而已。
男人又再伸手沿着夏雪的脸颊轮廓摩挲。
“夏雪,你刚才扭来扭去的,是不是身体发痒的?有蚊子吗?我想──”
他笑着,突然一巴掌打在夏雪的脸颊上。
那一阵清脆的响声在这个阁楼里诡异地徘徊。
大失所料的夏雪,脸颊细嫩的肌肤一下子就红了,整张脸扭垂向一边,眸子里出现不自然的动摇。
“这样有比较好吗?”
夏飞笑容里多了一些狂妄。
这个总是不正视自己,只会对自己予以蔑视,自己倾慕而不得的少女终于落到自己的手中,甚至在不久的将来只能被自己压在身下苦苦求饶。
一想到这里,他脸上就粗暴地涌出一阵兴奋感,差点不能自己,呼吸也突兀地变沉变粗,开始出现微微喘息。他在享受着施肆的快感。
但他没有追求更多。还不是时候。
夏雪很快就镇定过来,敛藏起所有惊愕和不安,维持着扭垂脑袋的姿势,转动眼珠冷冷地盯着他。
“这种眼神……看来并没有用啊。你怎么就不懂得察言观色呢?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吗?”
夏飞假装失望地叹出口气。
他其实知道夏雪很明白,她只是不倔服而已。
“别再逛强了,只会更丢人现眼,何不痛哭出来,向我求饶呢?”
“求饶你就会放过我?”夏雪对于那足以称作“温柔”的口吻嗤之以鼻。
“那就要看我的心情了。”
夏飞笑得更狂妄了,弯身下子两手按在夏雪坦露的大腿上一阵抚摸。
“上次你给了我一腿,这次呢?你只能眼睁睁看着我把你的衣服一件一件脱去,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无力感你觉得如何?你能体会吗?”
不知为何,他莫名地激动起来,用力地捏住了夏雪的双腿。后者吃痛,眼角抖动了一下。
“对不起,我好像有点失态。”
夏飞的诡异变化只维持了一瞬间。
在自嘲般笑了一声,他恢复正常,然后又摆出那令人恶心的怜爱神色,开始摸抚夏雪的大腿。
“我好像弄痛了你,不过你已经是属于我的了,这一点小小的委屈应该可以容忍吧?”
他的口吻彷佛在预示着接下来夏雪会受到更大的委屈。
夏雪快要忍不住吐出来了。
但是,夏飞却变本加厉。他跪下身子,像依偎在母亲身上般,把脸颊枕在了夏雪的一对大腿之间,一边不忘继续抚摸轻揉。
“我很快就能拿到夏家的继承权,我把你藏在金屋之中。你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想,只要尽全力来愉悦我就好了。”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沦为你的玩物?”夏雪好笑地说。
“我没有方法,但有些人有。”
夏飞理所当然的回答,令夏雪无言以对。她脸上的从容神色快要维持不住了。
“你自以为聪明,而我戴着假面具活了那么多年,也觉得自己很聪明,没想到却都把事情搞得太复杂,彷佛那样会比较有美感一样。”
确实如夏飞所说。
无论是夏雪自己,抑或是夏飞,都在谋划着对方,彷佛是想要彰显自己有多么聪明、有多么地与别不同一样,却毫无察觉他们所费的心血都在复杂化了整件事情。
事情其实很简单。
只要其中一个人身死或是屈服,事情就会宣告结束,就像夏雪现在被拘禁在这里,任由夏飞肆意妄为一样。
“实际上,我早就该这样做了,害我多忍了几天。”
夏飞猛地吸了口气,发出了享受的呻吟声,连脸颊都开始磨蹭夏雪的大腿。
“你说,第一次在这种地方,也可以说是一种与别不同的体验吧?”
问着,夏飞抬头以富含侵略性的目光盯着夏雪瞧,手掌缓缓向上摸索,这下都快要探到夏雪的极秘之处了。
他想占有我?就算早就察觉她的不轨之心,但事到临头夏雪内心还是倏地一紧,难堪地瞪大了眼睛。
没有任何女性能够对自己的清白遭到不喜之人的染指而无动于衷。
夏雪不会是例外,甚至她认为自己那位看起来什么都没所谓的小师祖也不会是例外。
正因为她不是例外,在这个时刻她竟然忘了反应──也忘了抗拒。
男人的手掌快要够到夏雪那从未被人触摸过的地方,但在那之前──
“结界被打破了!”
外面传来了慌乱的喊声。
庄园似乎乱了起来,夏雪自那喧嚣杂乱的各式响声里,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喊“是镇国卫来了!”并为此感到诧异。
正打算享受眼前美好的夏飞也止住动作,愕然地抬头。
他望向其中一扇窗,但无法从中捕捉到任何的端倪。那扇窗开得太高了,而且这个地方又不位在一楼。
“看来你的期望要落空了。”
夏雪不知道镇国卫为什么突然袭击这座庄园,但她认为其中肯定有自己所相信的人们参与其中。
他们一定会来救自己的,她坚信着。
正因为这个信念,她脸上正濒临崩溃的表情再次坚定起来,气焰也再度复苏。
“……”夏飞无言地望着她。
他绝不是表面上的败家子,想必已经意识到问题的发生,流露出些许不甘心的色彩。
“夏飞,我想纠正一件事。”夏雪有种吐气扬眉的快感,“你怎么知道我是第一次呢?”
“……你说什么?”夏飞愣住了。
男人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像极原本坚信只会属于自己的东西遭到抢走一样,看起来相当滑稽,夏雪忍不住笑了出来。
“贱人!”
愤怒瞬间涌上了眉眼间,他又扇了夏雪一巴掌。
力道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夏雪再次倾侧脑袋,吐出了些许鲜血。
“怎么不是第一次?你不是谁都不看不上眼的吗?”夏飞像疯了一样,激动地抓住夏雪的肩膀就是一阵猛力摇晃。
“呜……”夏雪惨叫出声。
那些扎在背后封锁真气长针因为撞击在木柱子之上而陷得更深,夏雪被针扎之处瞬间涌出了鲜血,如果不是椅子镂空的靠背稍微阻隔了一下,那些针肯定全部都没入至夏雪的体里了。
剧烈的锐痛终于在夏雪眸角逼出眼泪。
她其实知道自己以谎言刺激对方会带来什么的后果,但是她就是想报复对方。
此刻的夏雪已经痛恨对方都不惜一切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