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雾幻为源、弓为命定(8)(1 / 1)

“弓你先拿着。”

齐归元对正在沉浸于端详长弓的北冥有鱼如此吩咐,于是该怎么安顿这把长弓就成为了女孩急切解决的问题。

弓太长了,而且应该状似很沉。

北冥有鱼有片刻将视线移向屁股下的大石,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对方不可能会没想到先把长弓放下的问题,要自己拿着应该是有理由的。

她踌躇了一会儿,最后索性起身接下长弓抱住。

──于这一瞬间被她拥抱入怀的可能不仅是长弓本身,或许还有她那命定的未来。

但是,她绝对不会意识到任何端倪,脑袋也没有任何对未来的展望,因为长弓的重量和长度超乎了预料,她正在全神贯注地努力不让朝下的一端敲到地面。

看见女孩小心翼翼的样子,齐归元会心一笑,顺势就叮咛女孩要好好珍惜这把弓。

“我知道了。”

像是接受了什么重托般,北冥有鱼神情严肃地点了头。

“嗯。”

齐归元发出满意的单音,主动作出一些自认为有必要的说明说:

“这弓是从我弟子里要来的,算不上什么珍品,所以没有名字,不过好歹也是咱们天璇宫铸剑房的作品,要说质量嘛……肯定是不会差的!我敢保证。”

“没关系吗?”

北冥有鱼的脸颊变得灼热滚烫,长弓冰冷的弓身在她的温热下也渐渐热了起来。

无论是脸上那由不安和喜悦混和而成的复杂表情,还是因为激动而稍微凌乱起来的呼吸,都是因为心中的某种感动几乎要满溢而出之故。

她不知道自己在感动什么,那种感情毫无由来。

然而,如果硬是要加以比喻的话,这大概就像一见钟情瞬间所引发的内心骚动吧。

因此,问出“真可以把它交给我吗?”这个问题的北冥有鱼,就像被喜欢之人突然告白的青涩女孩,在受宠若惊之余又有些心怀些许猜疑对方只是在开玩笑的不安。

“哎呀,刚才不是说了吗?”

齐归元像是受到什么重大打击似般,夸张地垮下双肩。他维持着垂头的状态,只把眼珠转向上方望向北冥有鱼。

“这又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铸剑房里放着一堆啦!”

“哦……”

这把弓看起来就很贵的样子……北冥有鱼还是用一张不太敢相信的脸看着齐归元。

“所以说啊……”

齐归元挺直了身体,长吁出细细的叹息。

接着,像是再也受不了北冥有鱼的婆婆妈妈般,一手攫住女孩的小脸,把她的小嘴捏得嘟成大大的圆形。

北冥有鱼锁起眉头,一刹那有反抗的意思,但最终因为怕会伤到怀里的长弓而作罢。

“那弟子是练剑的,不过好像有狩猎的兴趣,所以才把弓带来。那原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啊……要不是这样,就算我身为长辈,也不好向他要来啊!你懂吗?懂、了、吗?弓真的不贵,我原本还想着要给你找一把更好的来着。”

北冥有鱼远说不上是不识趣的人,对方把话说到这个地步,她也只好点头了。

“我会好好珍惜的。”

说着,她又把弓抱得太紧了。

“好啦好啦,弓不是要来这样子抱住的,而是拿来用的。”

似乎不太满意女孩珍惜的方式,齐归元一边卸下背上的箭囊,一边半是责怪半是抱怨地如此说道。

“我知道这是拿来用的。”

齐归元瞪了她一眼,斩钉截铁地简短说道:

“不,你不知道。”

北冥有鱼吃了一惊,耳朵抖动了一下。

不理会双眼圆睁的女孩,齐归元把手上的箭囊放在她先前所坐的大石上,并从中抽出一根箭递向了她。

“事不宜迟。”他放开北冥有鱼,晃了晃手上的箭,“一切都从尝试开始,试试吧。”

“这……”

北冥有鱼犹如起来,没有动作。这是因为她的双手都用于抱着长弓,不知道该如何接箭的关系。

“弓,不是这样子拿的。”

齐归元赏了她一记白眼,有点强硬地把弓抢了过去。

“小鱼,你看着。弓,是这样子拿的。”

确定北冥有鱼认真观察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后,齐归元侧身张开双腿,把弓高举过头,在慢慢放下的同时拉开弓弦。拉弦持箭的手,肩、肘、手指与箭连成水平的直线。

“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

齐归元问完后,北冥有鱼仔细地再观察了一会儿他的姿势后才作出应答。

“这是最标准的使用方法,除此之外还有几种。”

接下来,齐归元又演示了几种不同数种弓的使用方法,有横持弓的、斜持弓的,还有除向正面射击之外,往不同方位射击时的姿势,但不论是何者,他的动作都带着一种精准至极端的精密美,动作过程也行云流水,就如屈曲手指般自然。

那已经是一种美了。

北冥有鱼那入神的表情几乎可以说是“陶醉”了。

她情不自禁地在想,他果然没有说谎,事实似乎就真就如他自己所说般,他是刀枪剑棍精精皆精。

“都看清楚了吗?”

把自己所知道的用弓方式通通演示了一遍后,齐归元这般询问北冥有鱼,而待她回答说“都看清楚了”之后,他满不在乎地把长弓随抛出,一如他对待天穹时的态度。

“等──!”

北冥有鱼难忍惊呼,跑上前去接着了长弓。

尽然长弓已被自己稳稳接着,她还是有点不放心地检查了它一遍,直至确认它没有受到损伤后,才目露爱怜之色长吁了口气。

而与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迅速瞪视齐归元的眼神里就有着深深的责难。

“你把弓给了我,那它就是我的了。请好好对待它。”

被北冥有鱼如此责备,齐归元郁闷不已地苦着一张脸。

“喂喂,你刚才明明还在纠结我是不是真的要送给你来着……”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北冥有鱼气直气壮。

齐归元一阵气闷,撇开了头连续瞥了北冥有鱼好几眼。

但是,后者却像护着自己孩子的母亲般毫不退让,那满载嗔怪之意的脸庞像是在告诉他,要是他不道歉的话,她就不会原谅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