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皇宫深处的某个房间里,一位老者正盘坐在由红木制成的罗汉床上。
他身穿暗紫色锦衣华服,右手食指上戴有翡翠指环。
明明并非女性,老者的眼角却抹有紫色的眼影,双唇更是艳红无比,显然经过胭脂水粉的修饰。
然而,尽管他再如何粉饰,也无法遮掩身上由岁月一笔一划地刻下的痕迹。
他面容苍老,白发婆娑,闭着的双眼深陷在眼眶里,坦露在外的肌肤纵横交错着无数深刻的皱纹,粗糙得像树皮似的,爬满蚯蚓似的青筋。
无言地盘坐着的他就像是被岁月蛀得体无完肤的朽木一样,缠带着浓厚的腐朽气息。
这样子的一个人,即使会被人误会为一具尸体也不为过吧。
然而,他并非是一具尸体,而是活生生的人。
──他突然睁开了眼睛。
本来黯淡无光的混浊双眼焕发出惊人而夺目的光彩,竟然一度将昏暗的房间映亮。
他从原本的位置消失不见,只留下模糊的轮廓。
接着,房门猛然向两边打开。
老者在房间外的院子中央现身,负着双手,有光芒内敛的明亮眼瞳遥望西方的天际彼端。
那里正有磅礴的气息涌来。
经脉里,真气彷佛共鸣般流速加快,甚至伴随心跳而脉动。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隐隐觉得将会有什么惊世的东西将要出现。
所以,他在静候,静候那东西的出现。
──或者说是,降临。
仅仅一个眨眼,他的预感就应验了。
由苍蓝色光芒构筑而成的剑光冲天而起,贯穿夜幕,直达天空深处。
“宗师吗……?”
眼里有厉色一闪即逝,老者喃喃自语。
几乎在声音响起的同时,剑光以斩落星辰的气势斩下,无声惊动世界。
──宛如银河倾坠而下。
一如五年前齐归元斩碎山河的那一剑,辉芒一瞬间充斥于世,吹散黑暗、遮掩星光、驱尽云层,成为了整个世界唯一的色彩,将帝都的天空染成一片夺目的苍蓝。
“哼,似乎还欠点火候。”
然而,置身于光芒之中的老者却不屑地收回目光。
“我还道是哪位宗师驾临帝都,原来只是小辈们的小打小闹而已。”
冷冷地丢下这一句话,老者转身回到房间之中。
在帝都无数目光倾注在辉芒绽放处的这一刻,老者的房门再次缓缓关上。
*
与此同时,城东九公主府。
受邀而来参与九公主所设宴会的人们无一不注意到西边的光芒。他们先后跑出大厅,纷纷来到九公主府的前院,屏息眺望西边的天际,脸上神色惊疑不定。
沐浴在苍蓝色光辉里,秦时雨以袖遮脸,意味深远地勾起嘴角。
“银屏啊,你说我这个人情是不是卖得相当划算呀……”
站在她身边寸步不离的银屏默然不答,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从自己唇间泄出的细微声音。
“……继太师祖之后,我们天璇宫又要再有一位诞生了吗?”
她的问题很快就消散于光辉之中,理所当然地也没有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