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冷吗？我看你打冷颤了。”

羲和看见雪麒麟面色有异，起身上前关照。她皱着眉头，其中一条尾巴抚上女孩的额头。

“你该不会是发烧了吧？好像没有，你怎么又发呆了？”

额头传来毛茸茸的触感，然而仍在恍神的雪麒麟只是呆呆地眨了眨眼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其实你很喜欢发呆？”

羲和用尾巴逗了逗雪麒麟的鼻头，雪麒麟被逗得鼻头发痒，终于回过神来。

“哎，别！痒啦！”

雪麒麟有点反感地拨开羲和的尾巴。

她抽了抽鼻头，说了句“鬼才发烧呢！”然后摆出一脸正色，指着手上的小说问道：

“你真的觉得这本小说很有趣吗？”

似乎不太明白为什么雪麒麟要一再询问，羲和把歪头了起来，认真地回答说：

“你刚才应该问过了，而我也回答说挺有趣的才对。”

“呃，是这样没错咩……”

雪麒麟来回看着羲和与手上的小说，吞了吞口水。

“可是也未免太出乎意料了哈！”

能够听出雪麒麟似乎有着言外之意，羲和脸上浮现出不解的色彩。

“出乎意料？哪里出乎意料呢？”

“呃……哈哈，就是那个咩……”

雪麒麟搔了搔头发，说着一些不明所以的话。

“那个是哪个呢？”

换成齐绮琪，见雪麒麟一直语意模糊说不定早就不胜其烦了，而羲和却意外地有耐性。

“真要说？”

“也不一定。”

羲和正一脸认真地凝视着她，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然后，她再如何维持端庄的姿势，背后四处乱窜的九条尾巴却已经将她出卖。

也就是说，她想知道了咯，雪麒麟偷笑两声，接着烦恼起来。

这该怎么说呢？难道直接说自己惊讶她竟然对百合有兴趣？──不不不，在这之前，羲和怎么看都不像是百合呀……等等，她好像也没有喜欢男人的倾向？

“呀呀呀呀──！”

烦恼不己的雪麒麟突然蹲下身子抱头喊苦，吓得羲和一惊一愣的。

“你没事吗？你……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

羲和担心地跪在雪麒麟面前，一边窥探着她的表情一边关照问道，结果雪麒麟突然顿住动作，然后一把抓住羲和的肩膀。羲和吓了一跳，下意识缩了一下身体。

“小和，回答我……你不是百合吧？”

雪麒麟的眼睛满布血丝，瞪得斗铃大的。羲和皱起眉头。

“你不会是中邪了吧？”

“呀？”雪麒麟眨眨眼睛，“我好好的，怎么就中邪了？”

“要不然你为什么又喊又像个疯子似的抓住我的肩膀？”

说完，羲和用尾巴指了指雪麒麟的双手。雪麒麟顺着看去，露出惊讶的表情，这才发觉到自己竟然在混乱之中抓住了羲和的肩膀。与此同时，她也意识到对方肩头传来的热度和柔软触感。

“咳咳──！我有点激动了。”

雪麒麟干咳了两声，收回了手。羲和奇怪地望着她，但没有说话。

“哎，该怎么说呢……”雪麒麟欲言又止，吞吞吐吐了半晌后，她才晃着小说问道：“这种事很常见的吗？”

“挺常见的。读小说还是比较受欢迎的。”

“呃……”

羲和似乎是误会了雪麒麟的意思了。

“不是这个啦，我是问书中的故事很常见吗？”

“情爱？是挺常见的，很多小说都用这种题材。”

什么鬼啦！雪麒麟的头猛地一垂。然后，她激动地拍着小说问：

“我是在问，这种两个女的在磨──咳，谈情说爱的故事很常见吗？”

羲和抬高视线想了想，不太肯定地回答说：

“不太清楚，我看过几本，听说挺受欢迎的……这种同性之间的恋爱题材。”

“呀，男男的也有？”雪麒麟有点想晕。

“龙阳之好并不罕见。很多男与男之间的爱情故事备受传颂，自然也有人会拿来写题材写成小说了。”

羲和理所当然地如此说道。

说完后，她重新望向雪麒麟，反问一句“不是吗？”。雪麒麟顿时呆住。

虽然她觉得羲和说得十分有道理，但是先不提现代，古代不是一向保守的吗？怎么能够堂而皇之地将这种题材写成小说，而且还拿出来卖呢？

雪麒麟百思不得其解，同时她渐渐意识到华朝的风气似乎比她想象之中更要开放。

“你真觉得没有多大问题吗？”

“什么问题？我不明白。”

羲和皱起了眉头，明显是真的不明白同性的爱情究竟有什么问题。

雪麒麟陷入短暂的沉默之中。伴随时间的流逝，她的脸色越发古怪，最后她突如其来地问道：

“小和，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呀？”

“怎么突然问这个……”羲和奇怪地反问。

“先别管啦！”雪麒麟摆了摆手，“你赶快回答我咩，我想知道啦。”

“哦哦。”

羲和点了点头，虽然仍然无法释怀，但是她还是歪头沉思起来，九条尾巴彷佛都因为她的思考而安静下来，软绵绵地铺散开来。

要是羲和回答“我喜欢女的”，自己该如何反应才好？望着跪在眼前，一脸伤脑筋的羲和，雪麒麟吞了吞口水。

过了一阵子，羲和似乎想到了答案，敛去思考时的认真表情。

“我也不太清楚。”

“哎哎哎！”

不会吧！这是什么回答呀？不太清楚？就是不喜欢自己喜欢男的还是女的──这不是双性恋吗？雪麒麟大吃一惊。

“为什么会不知道呀？这不是挺显而易见的事吗？”

“嗯……是这样吗？”羲和有点烦恼的样子，“可是我没有说喜欢谁呀。说起来，喜欢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感觉的，我还不清楚──嗯，我是指恋爱的那种喜欢。”

“呃，其实你不用特别强调……”

“哦，我怕你误会了。”羲和语气平淡，“因为我还是挺喜欢你的。”

“哎──！”

听见羲和说喜欢自己，雪麒麟浑身一抖，难以为情地脸红了。

“嗯？你怎么又脸红了，果然是发烧了吗？”

“没没没、没事！”雪麒麟有点慌张地拨开羲和的尾巴，“你可别乱来哦！你加上一双手可是十一只手呢，我双拳难敌四手，你真的别乱来哦！”

“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羲和满脸奇怪望向雪麒麟。

“且不论我会不会对你乱来，我不明易我会对你乱来什么……而且我哪里有十一只手呢？”

雪麒麟撇着嘴巴，伸手指着不知何时绕到自己背后，不知道有什么企图的尾巴。

“喏，这不是还有九只吗？你的尾巴活像触手似的，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用尾巴把我绑住，然后贼笑著说‘小家伙这下子你走不掉了吧’。”

羲和不愧是羲和，凡事都认真对待，而且还因为有点不黯世事而没有意会到雪麒麟话里的不堪之意。她只是沉默了一下，便轻描写淡地认真回答说：

“我觉得你把我跟你搞乱了，我不是你，不会说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