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跌打酒(1 / 1)

单方面的虐打自开始以来已经持续了一刻钟之久。

雪麒麟毫无还手之力,被打得体无完肤。她浑身沾满了沙尘,看上去极为狼狈。

尽管如此,司徒木头依然还没有收手的打算。

直至──

“咦?”

司徒木头突然收“剑”伫立,遥望远处。

见此空档,雪麒麟并没有出手反击。她丢掉长剑,瘫倒在地上大口喘气。

仪容尊严?鬼才管呢!浑身肿痛让她无力计较司徒木头突然停手的原因。

“她练过刀法。”

雪麒麟只觉得地板舒服得不得了,完全没有答话的打算。

虽然没有得到响应,司徒木头还是径自说道:

“这刀法……小师祖,你的同伴到底是何来历?”

我的同伴?雪麒麟终于有了反应。

她翻转身体趴在地上,沿着司徒木头的视线寻去。

出现在视野里的,是在空中飞舞的水色发丝。

“你是说小云?”

雪麒麟有气无力地问道。司徒木头面不改色,抬手一指。

“头发白中带蓝的。”

“那就是小云咩……她怎么了吗?”

“她练过刀法?”

“我怎么知道?”

雪麒麟并不喜欢追究别人的过去。她对于水云儿的过去可以说是毫不知情,自然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练过刀法。

“她是带艺入门的,就算懂点刀法也不足为奇吧?”

“那不是普通的刀法。”

“什么意思?”

难道其中还有什么蹊跷?雪麒麟挑起眉头。

司徒木头眼里有精光闪过,用肯定的语气作出断言。

“那是一种特别的横刀刀法”

横刀。

冷兵器的集大成者,是与大马士匹刀、武者刀相媲美的名刀。

他口中的横刀会是那流传于世的名刀吗?雪麒麟的脸亮了起来。

“横刀?刀身直笔笔的那种?”

司徒木头点头,回答“没错”表示同意。

还真是!雪麒麟兴趣满满地伸长脖子,抬高了头。

“我们天璇宫有吗?我能要几把来玩玩嘛?”

“我们是剑派。”

“哦……没有啊……”

雪麒麟一脸失望,垂低了头,继续把下巴撑在地板上面。

“所以呢?就算是练过横刀刀法又怎么样呀?”

“没问题。”

顿了顿,司徒木头接着说:

“可是她剑法之中所暗含的刀法影子……是我似曾相识的。”

“似曾相识?”

司徒木头点了点头。

“皇家刀法的影子。”

压抑的语气。

皇家?朝廷?雪麒麟微微一愣。

“你是说,小云可能跟皇家有关?”

理清思绪后,雪麒麟迟疑地提出问题。

然而,司徒木头却露出很是惊讶的样子。

“小师祖,怎么会这么想呢?”

慢了半拍,雪麒麟才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

“那你又说什么有皇家刀法的影子云云!”

“因为很久没见过了。”

听见这个回答,雪麒麟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她猛地跳起身来,想要一拳打在司徒木头那写满无辜的国字脸上。

或许是动作太急太猛太大了,伤势因而被牵动,痛得女孩眼角冒泪。

“噢!痛死我了咩!”

雪麒麟躺回地上,仰望蓝天白云。

天气很好,她很沮丧。

“木头,来吧……杀了我吧。”

就算是天境也有可能会败在地境手上,雪麒麟忽然明白这个道理。

“噢……别别别!轻力点……你说过会温柔点的……痛痛痛──呀!也咩爹!我不──”

“你鬼叫什么啦!”

正在竭地声嘶地宣泄痛楚的雪麒麟突然被人猛拍了一下后脑勺。

强大冲击逼使她头部撞进软绵绵的枕头里,陷了进去。

一阵花香窜进鼻子里。

雪麒麟情不自禁地抱起红色的枕头,一脸享受地磨蹭着。

她正趴在天璇宫宫主的床上,赤裸上身露出玉背。

虽然看不见,但女孩知道自己的背上一定竖七倒八的鞭痕。

那都是司徒木头早上与她切磋时下的毒手。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背后传来一声不满的咋舌。

“痛还不能叫吗?”

雪麒麟微微扭头,从枕头里探出一边眼睛。

“小七,你还讲不讲理咩……”

齐绮琪正坐在床边。

她的右边袖子卷了起来,白得晃眼的手掌泛着略显油腻的水光。

“你也不看看自己叫的什么鬼?要是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我……我在……”

声音越来越小,脸颊却越来越红。

红色的眼珠正在左右游移。

还真是脸皮薄的家伙吶!雪麒麟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你在什么咩?说我听听呗。”

“你混蛋!”

啪!齐绮琪狠狠地一掌打在雪麒麟的背上。

“呀呀呀呀呀──你还打我!我早上已经快被司徒木头打死了!你不可怜就算了,竟然还落井下石……”

雪麒麟痛得脸容扭曲。

“噢!痛死我了!”

“谁叫你耍流氓。”

齐绮琪气冲冲地抱起双手,却又在下一瞬间急忙松开。

她刚刚正帮女孩在伤处上擦酒,手掌上都是跌打酒,还未洗干净──大概是突然想起这件事来,她才会这般反应吧。

齐绮琪低头察看衣裙,果然发现了油渍。她上下看着雪麒麟和衣服,用力咬着银牙。

“气死我了!都怪你!”

“这个完全不关我的事呀!”

莫名其妙被迁怒,雪麒麟一阵傻眼。

“如果不是你气我,才不会发生这种事啦!”

“大家赶快来看,好横不讲理的天璇宫宫主呀!”

“别、别乱喊呀!”

看着齐绮琪手足无措起来,雪麒麟不知好气还是好笑。

“……你慌什么,又没有外人在。”

“叶师叔可能听得见……”

齐绮琪怏怏地回答。雪麒麟的表情一僵。

“不会吧?”

“叶师叔还在偏殿书房处理公文呢……他的耳朵特别灵光,而且又是天境……”

朝雪楼与偏殿书房相隔不远,以他天境的耳力说不定还真能听得见。

“他不会那么恶趣味吧?”

“叶师叔当然不可能故意偷听啦。”

齐绮琪坚定不移,似乎还是挺相信叶震的为人。

“那你怕啥?”

“可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你这是典型的怕天突然塌下来。”

对于齐绮琪的说法,雪麒麟不以为然。

“比起担心这个,你还是帮我揉揉吧。我待会还要下峰回外门呢。”

“那你趴好点呀。”

齐绮琪拍了雪麒麟的屁股一下。

哦,雪麒麟应了一声,然后稍稍调整姿势,再度把头埋进枕头之中。

香味再次涌进鼻子之中,女孩不禁大吸了一口。那是齐绮琪的发香味,很是好闻。

背上有温暖的触感在移动。

被齐绮琪揉着的地方渐渐热了起来。跌打酒似乎有在发挥功效。

雪麒麟舒服地嗯了一声。

“话说小宗最近还有怎么你吗?”

女孩闷在枕头里发出疑问,声音听起上来格外模糊。

“真讨厌,什么叫‘怎么你’啦……这说法很容易惹起误会呀。”

“哎,懂就可以了,用得着说得那么清楚吗……”

“真拿你没办法……”

齐绮琪百般无奈地叹了口气。

“柳师伯倒是没再缠住我了……”

然后,齐绮琪又说了句“可是”。

“怎么了吗?”

“嗯……最近柳师伯好像……”或许是不知道该不该说吧,她的语气变得犹豫起来,“在查一个人……”

“你怎么知道他在调查别人呀?”

“重点不在这里吧!是叶师叔说的,他好像不小心听见了。”

雪麒麟扭头,瞇着双眼直盯着齐绮琪。齐绮琪皱起了脸。

“你那轻蔑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呀……”

“不,我只是想起来有人才言之凿凿地说小震不会偷听……”

“这怎么一样呢?叶师叔那只是刚好不小心听到,又不是特地偷听……”

雪麒麟托起了头,丝毫不介意自己是不是春光外露,似笑非笑地挖苦道:

“哟哟哟,你以前不是跟小震看不对眼的咩?咋了,现在怎么又变得要好了呀?还这么袒护他。”

“才不是啦!”

齐绮琪撇起嘴巴,语带不满地指出:

“你的语气怎么听起上来酸溜溜的呀?”

酸溜溜?雪麒麟瞪大双眼。

为什么自己说话会让小七觉得是酸的呢?慢着……难道自己呷醋了吗?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雪麒麟拔去,抛出脑海。

怎么可能!自己在想什么呢!

“好了,不说这个了咩。”雪麒麟决定言归正传,“所以小宗到底在查谁啦?”

齐绮琪默然不语。

半晌后──

“水云儿。”

樱唇编织出一个名字。

水色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