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方面的虐打自开始以来已经持续了一刻钟之久。
雪麒麟毫无还手之力,被打得体无完肤。她浑身沾满了沙尘,看上去极为狼狈。
尽管如此,司徒木头依然还没有收手的打算。
直至──
“咦?”
司徒木头突然收“剑”伫立,遥望远处。
见此空档,雪麒麟并没有出手反击。她丢掉长剑,瘫倒在地上大口喘气。
仪容尊严?鬼才管呢!浑身肿痛让她无力计较司徒木头突然停手的原因。
“她练过刀法。”
雪麒麟只觉得地板舒服得不得了,完全没有答话的打算。
虽然没有得到响应,司徒木头还是径自说道:
“这刀法……小师祖,你的同伴到底是何来历?”
我的同伴?雪麒麟终于有了反应。
她翻转身体趴在地上,沿着司徒木头的视线寻去。
出现在视野里的,是在空中飞舞的水色发丝。
“你是说小云?”
雪麒麟有气无力地问道。司徒木头面不改色,抬手一指。
“头发白中带蓝的。”
“那就是小云咩……她怎么了吗?”
“她练过刀法?”
“我怎么知道?”
雪麒麟并不喜欢追究别人的过去。她对于水云儿的过去可以说是毫不知情,自然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练过刀法。
“她是带艺入门的,就算懂点刀法也不足为奇吧?”
“那不是普通的刀法。”
“什么意思?”
难道其中还有什么蹊跷?雪麒麟挑起眉头。
司徒木头眼里有精光闪过,用肯定的语气作出断言。
“那是一种特别的横刀刀法”
横刀。
冷兵器的集大成者,是与大马士匹刀、武者刀相媲美的名刀。
他口中的横刀会是那流传于世的名刀吗?雪麒麟的脸亮了起来。
“横刀?刀身直笔笔的那种?”
司徒木头点头,回答“没错”表示同意。
还真是!雪麒麟兴趣满满地伸长脖子,抬高了头。
“我们天璇宫有吗?我能要几把来玩玩嘛?”
“我们是剑派。”
“哦……没有啊……”
雪麒麟一脸失望,垂低了头,继续把下巴撑在地板上面。
“所以呢?就算是练过横刀刀法又怎么样呀?”
“没问题。”
顿了顿,司徒木头接着说:
“可是她剑法之中所暗含的刀法影子……是我似曾相识的。”
“似曾相识?”
司徒木头点了点头。
“皇家刀法的影子。”
压抑的语气。
皇家?朝廷?雪麒麟微微一愣。
“你是说,小云可能跟皇家有关?”
理清思绪后,雪麒麟迟疑地提出问题。
然而,司徒木头却露出很是惊讶的样子。
“小师祖,怎么会这么想呢?”
慢了半拍,雪麒麟才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
“那你又说什么有皇家刀法的影子云云!”
“因为很久没见过了。”
听见这个回答,雪麒麟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她猛地跳起身来,想要一拳打在司徒木头那写满无辜的国字脸上。
或许是动作太急太猛太大了,伤势因而被牵动,痛得女孩眼角冒泪。
“噢!痛死我了咩!”
雪麒麟躺回地上,仰望蓝天白云。
天气很好,她很沮丧。
“木头,来吧……杀了我吧。”
就算是天境也有可能会败在地境手上,雪麒麟忽然明白这个道理。
*
“噢……别别别!轻力点……你说过会温柔点的……痛痛痛──呀!也咩爹!我不──”
“你鬼叫什么啦!”
正在竭地声嘶地宣泄痛楚的雪麒麟突然被人猛拍了一下后脑勺。
强大冲击逼使她头部撞进软绵绵的枕头里,陷了进去。
一阵花香窜进鼻子里。
雪麒麟情不自禁地抱起红色的枕头,一脸享受地磨蹭着。
她正趴在天璇宫宫主的床上,赤裸上身露出玉背。
虽然看不见,但女孩知道自己的背上一定竖七倒八的鞭痕。
那都是司徒木头早上与她切磋时下的毒手。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背后传来一声不满的咋舌。
“痛还不能叫吗?”
雪麒麟微微扭头,从枕头里探出一边眼睛。
“小七,你还讲不讲理咩……”
齐绮琪正坐在床边。
她的右边袖子卷了起来,白得晃眼的手掌泛着略显油腻的水光。
“你也不看看自己叫的什么鬼?要是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我……我在……”
声音越来越小,脸颊却越来越红。
红色的眼珠正在左右游移。
还真是脸皮薄的家伙吶!雪麒麟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你在什么咩?说我听听呗。”
“你混蛋!”
啪!齐绮琪狠狠地一掌打在雪麒麟的背上。
“呀呀呀呀呀──你还打我!我早上已经快被司徒木头打死了!你不可怜就算了,竟然还落井下石……”
雪麒麟痛得脸容扭曲。
“噢!痛死我了!”
“谁叫你耍流氓。”
齐绮琪气冲冲地抱起双手,却又在下一瞬间急忙松开。
她刚刚正帮女孩在伤处上擦酒,手掌上都是跌打酒,还未洗干净──大概是突然想起这件事来,她才会这般反应吧。
齐绮琪低头察看衣裙,果然发现了油渍。她上下看着雪麒麟和衣服,用力咬着银牙。
“气死我了!都怪你!”
“这个完全不关我的事呀!”
莫名其妙被迁怒,雪麒麟一阵傻眼。
“如果不是你气我,才不会发生这种事啦!”
“大家赶快来看,好横不讲理的天璇宫宫主呀!”
“别、别乱喊呀!”
看着齐绮琪手足无措起来,雪麒麟不知好气还是好笑。
“……你慌什么,又没有外人在。”
“叶师叔可能听得见……”
齐绮琪怏怏地回答。雪麒麟的表情一僵。
“不会吧?”
“叶师叔还在偏殿书房处理公文呢……他的耳朵特别灵光,而且又是天境……”
朝雪楼与偏殿书房相隔不远,以他天境的耳力说不定还真能听得见。
“他不会那么恶趣味吧?”
“叶师叔当然不可能故意偷听啦。”
齐绮琪坚定不移,似乎还是挺相信叶震的为人。
“那你怕啥?”
“可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你这是典型的怕天突然塌下来。”
对于齐绮琪的说法,雪麒麟不以为然。
“比起担心这个,你还是帮我揉揉吧。我待会还要下峰回外门呢。”
“那你趴好点呀。”
齐绮琪拍了雪麒麟的屁股一下。
哦,雪麒麟应了一声,然后稍稍调整姿势,再度把头埋进枕头之中。
香味再次涌进鼻子之中,女孩不禁大吸了一口。那是齐绮琪的发香味,很是好闻。
背上有温暖的触感在移动。
被齐绮琪揉着的地方渐渐热了起来。跌打酒似乎有在发挥功效。
雪麒麟舒服地嗯了一声。
“话说小宗最近还有怎么你吗?”
女孩闷在枕头里发出疑问,声音听起上来格外模糊。
“真讨厌,什么叫‘怎么你’啦……这说法很容易惹起误会呀。”
“哎,懂就可以了,用得着说得那么清楚吗……”
“真拿你没办法……”
齐绮琪百般无奈地叹了口气。
“柳师伯倒是没再缠住我了……”
然后,齐绮琪又说了句“可是”。
“怎么了吗?”
“嗯……最近柳师伯好像……”或许是不知道该不该说吧,她的语气变得犹豫起来,“在查一个人……”
“你怎么知道他在调查别人呀?”
“重点不在这里吧!是叶师叔说的,他好像不小心听见了。”
雪麒麟扭头,瞇着双眼直盯着齐绮琪。齐绮琪皱起了脸。
“你那轻蔑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呀……”
“不,我只是想起来有人才言之凿凿地说小震不会偷听……”
“这怎么一样呢?叶师叔那只是刚好不小心听到,又不是特地偷听……”
雪麒麟托起了头,丝毫不介意自己是不是春光外露,似笑非笑地挖苦道:
“哟哟哟,你以前不是跟小震看不对眼的咩?咋了,现在怎么又变得要好了呀?还这么袒护他。”
“才不是啦!”
齐绮琪撇起嘴巴,语带不满地指出:
“你的语气怎么听起上来酸溜溜的呀?”
酸溜溜?雪麒麟瞪大双眼。
为什么自己说话会让小七觉得是酸的呢?慢着……难道自己呷醋了吗?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雪麒麟拔去,抛出脑海。
怎么可能!自己在想什么呢!
“好了,不说这个了咩。”雪麒麟决定言归正传,“所以小宗到底在查谁啦?”
齐绮琪默然不语。
半晌后──
“水云儿。”
樱唇编织出一个名字。
水色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