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谢云舒赖着不去学堂,苏叶也不勉强她,起床穿衣服要爹爹,洗脸要爹爹,走路挂爹爹身上,小小女汉子变成粘人小妖精,一整天,谢卫华走到哪儿,姐弟俩跟到哪儿.
谢卫辰见了,酸溜溜地说和谢母说:“娘,大哥那严肃脸,孩子们怎么这么喜欢他,惦记着他”,他从外面回来,也不见儿子女儿粘糊他.
谢母:“你大哥人品好.”
谢卫辰......
谢卫华回来,苏叶担忧的一颗心落下,懒劲散发出来,孩子粘着谢卫华,正和她意.
上午,清点清理了明天祭祖用的器皿,黄纸,元宝.
下午,二楼露台,苏叶懒懒躺在躺椅上,茶桌一角立着一个刻花竹筒,竹筒里插着一支半开的桃花,一支桃花,让空荡、花盆里只有小小嫩芽的露台增添一抹亮色.
脚边炭炉上的水壶咕咚响,水开了,苏叶坐起来,慢悠悠地将普耳茶洗两遍,第三遍倒进公道杯,再倒入三个小杯里.
苏叶端起小茶杯,先是闻闻,不是绿茶的清香,陈香扑鼻,苏叶舒一口气,饮小小一口,烫热的茶水进嘴里,口腔感觉到了醇厚,少少的涩味,茶水很快凉下来,咽下喉,爽快滋润,然后回甘,她最喜欢回甘的感觉。
泡了五泡,茶水变淡,苏叶停下,躺回躺椅,真舒服!
偷得浮生半日闲!
清明,春雨如期而至,庄重的祭祀后,麦地里的杂草疯长,大家不得不冒着细雨拔草.
麦苗和杂草上沾有水珠,很快把布鞋擦湿,渗透到脚,春寒料峭,乍暖还寒时,脚很快僵冷僵冷。
苏叶找来几个妇女,做出一批新鞋,给下人们发下去,也给苏世伟、叶国健、苏果、谢晓竹几家送去,穿这鞋水不轻易透进,保暖.
没成想,鞋送出去的第二天,许多人找上门来买鞋,于是,叶德武还没补货时,村里已卖出一批.
回村的苏玉注意到来来去去的村里人大部份人穿一样的鞋,待问清是从苏叶家买的,还不贵,她觉得在县城能卖出量,在杂货铺清一个角出来,摆上鞋就能卖,不需要有专卖鞋的门面,于是跟苏叶订一批货,量不大.
这事苏叶丢给赵三竹负责,没有苏叶把控,赵三竹做得战战兢兢,大太太名声在外,干活的妇女倒没为难她,各种材料对了一次又一次,质检时查了三遍。
出货后赵三竹心还是提着,就怕被退货,三天后没坏消息反馈回来,心稍安。
然而又接到府城来的订单,量也不大,大太太又甩给她,赵三竹又硬着头皮上,第二次好点,多了点信心,没那么神经质地材料对一次又一次。
苏玉货拉走没多久又来补货,看样子是卖得不错,
三月底,关于苏华铮自立门户的事有了结果,苏氏族同意苏华铮带着妹妹和父亲分家另过。
对岸的良田当时是按人头买的,兄妹俩分得自己人头上的两亩良田,旱地一亩,族里牵线租给别人种,兄妹俩有了口粮.待苏华铮成年后自己种或继续租出去由他自己决定.
苏华铮兄弟婚事自主(听说苏华铮极力争取的),当然婚事的花费也是自己负责,苏华铮父亲五十五岁后,苏华铮要给他养老,还有丧葬.
消息传出!村里哗然,许多年长一辈的人很愤怒,心想苏华铮要是自己的孙子,肯定要打断腿,年青一代又成家有孩子了的,暗搓搓盘算着怎么让父母同意分家,自己当家做主,没见到分家的同龄人过得红红火火,自己买点东西干点什么还被老娘管着,憋屈!还不如苏华铮一小孩。
苏叶听了消息,心里想的是有这结果,族里争议肯定很激烈。
苏叶想的没错,谢雯来串门时讲了些内幕:“本来一半多的人都不同意华铮那孩子自立门户,景旭挑了几个例子讲.
一个是江南老家隔壁镇的,情况和华铮家差不多,原配生的是两个小子,平时被苛待就算了,小的生病父母不给请大夫,拖着拖着死了,大的心生恨意,悄悄磨斧头,晚上趁大家熟睡砍死亲爹后娘,砍伤同父异母弟弟。”
赵晴听得头皮发麻,咽了咽口水,小心问谢雯:“姑,是真人真事不?”
谢雯:“真人真事,事情发生时景旭才八岁,当时闹得沸沸扬扬,给人当后娘的都收敛了许多,难为景旭这么久了还记得。”
苏叶:“还有什么例子?”
谢雯喝了杯茶,说:“有个媳妇,成婚十二年,生了四个女儿,自已被婆家搓磨不说,四个女儿被欺负,后面还全被卖了,她恨毒了婆家人,也觉得人生无望,药死了婆家大人小孩十八口人,包括她自己.”
这个更吓人!
苏景旭还说了三个案例,都是被虐狠了,发生的惨剧,这些事族佬们都听过,但听是听,又没发生在自己身边,脑里一过便淡忘了。
但这回被苏景旭重新翻出来,分析前因后果,族佬们听得头皮发麻,觉得不给苏华铮脱离亲爹后娘,后果.......,所有人都打寒颤.
苏景旭最后还说了,规矩是由人定定的,也该由人打破,两百年后他们这批人也成为子孙后代的祖宗,这话很好很强大!
苏叶听得很仔细,她要和谢卫华分析分析这些案例,建宗祠,正式立族规时可以借鉴!
苏叶听说村里划给苏长铮的地基在出村口的路上,往后一点就是转去小石山的路,村中心能建房的地方没有了,也不能用村边的耕地建房,只有那地方合适,以后分家划地基基本上是在那方向了。
苏华铮叔伯各给他三两银子安家,他情况特殊,族里出了十两,苏世伟给他送去五两,谢卫华给了三两,心善的人家也送去一两五百文的.
苏叶从谢卫华手里接过借条,借款人写着苏华铮,苏叶沉默了,这是个有骨气的孩子.
谢卫华拥着妻子说:“华铮给各家送去借条后,姑父问他愿不愿意给他打下手,读书半天,干活半天,大点后跟着大表哥或二表哥外跑.”
苏叶笑了:“这孩子有运气”,未来不会太差,等小姑娘腿养好了,在她这里做些轻松的小活,足够过日子.
谢卫华嗯了一声,说:“他自己立得住,麦收前房子应能建好,我们家派陆石去帮忙,春种少一人无妨.”
“好!”
“对了,傅夫人要租我们南边一栋房子,最南那一栋,她父母要来,正在路上,四月七日、八日左右到,我没收钱,随她用,听十三叔公说,傅夫人父亲郁文正曾任国子监祭酒”.
苏叶惊讶,那不是曾经的教育局局长吗?傅夫人娘家真不简单!
“房子常打扫,被子床单之类的新买”,苏叶想了想说。
“那我和启烨说,这东西我们来备,摆件什么的,他们来.”
“嗯”
四月初,下午阳光暖和,院里石桌旁,苏叶和叶德武面对面坐着,苏叶看完手里订单,跟叶德武说:“武哥,天马上热起来了,春雨已过,你这单量太大,怕是会积压.”
叶德武想了想,说:“你说得有理,我被这几天的销量冲昏了头,哎呀,还是叶子你清醒”。
叶德武开始觉得这鞋丑,但后来销量慢慢攀升,到近几天来爆发,有点不可思议,人穿多了,竟不觉得这鞋丑,还变顺眼了,这是什么术法?
叶德武顿了一下说:“那款式不变,鞋面改成单层棉布,价格能调低点吧.”
苏叶心里算了算:“每双低五文.”
叶德武想都没想说:“订单数量不变,防水的做三分之一.”
两人商定好,签了简单的合约,苏叶没留他吃饭,他回去陪外公外婆舅舅舅妈比较重要。
单层的更好做,赵三竹慢慢锻炼出来了,苏叶只要把控大局,不再需要每天亲自呆作坊里。
南边房子,去年隔的竹墙已经拆掉,花坛插的蔷薇长高长密,此时花开甚密。
傅启烨兄弟进城,中午接到外公外婆小舅,二老看到精神抖擞,长高不少的两外孙,心里欣慰,赶路的疲惫都消除大半,心里更感激两孩子的师父。
小舅舅看到健康的两外甥也很高兴。
一行人在和风楼用过午饭,休息够了,重新启程,出了西城门没多久,进了山路,二老没感到太多颠波,甚至比官道还稳。
傅启松挨着外婆:“外婆,这山路稳吧,跟你讲,有一段岩石路还挖山了呢。”
傳启松叽叽喳喳地跟二老讲:他们在福家村半年多的生活,讲他练武哭了好几次了,郁外婆心疼搂着傅启松喊心肝,虽心疼外孙,郁外公还是没眼看两人的粘糊劲,看窗外洗洗眼睛。
待二老下了马车,亲眼看长长盛开的蔷薇花带,不由惊叹,女儿和外孙女气色也很好,没了在京城时的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