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到汇临城县衙门口的鼓上时,几声沉重低缓的鼓声响彻云霄。
整个汇临城慢慢陷入了议论之中,无事之人开始向着县衙汇聚。
不知何人击鼓,也不知所谓何事。
县衙门口聚集了很多的百姓。
他们周围是姚凌两家的护卫,以及听到鼓声,刚刚从县衙出来的捕头。
维持着秩序!
人群中心站着姚家家主姚杰文和凌家家主凌峰,两人都是面红耳赤,气急败坏,压抑着无处发泄的怒火。
朱陶两家的人简直就是畜牲。
他们后面是被绑着的朱鸿贵和几个朱家护卫,低头跪地。
最后是夜里前去包围朱家车队的姚凌两家的人和十几个被朱陶两家劫掠的女子。
女子们都已经被叫醒过来,每个人都是脸色煞白,仿佛生了一场大病。
这种经历能够在她们脑海中留下深刻的疤痕。
梁老头的女儿梁敏敏也在其中。
大部分是汇临城的百姓,已经得知前因后果,皆是义愤填膺,咆哮如雷。
“杀奸人,讨公道……”
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外围仍然在源源不断的涌来更多的人,加入讨伐大军。
日出前,姚家家主姚杰文和凌家家主凌峰在城外的人回到汇临城时从姚家出来,带领着暗中联系的大批百姓火速赶向县衙门口。
他们不仅在城外设伏,城内也时刻监视着朱陶两家的动静。
朱陶两家在外的探子在他们的人押着朱鸿贵进城时,几乎同时被抓。
而朱陶两家的人还在温柔乡里,不曾知道丁点消息。
这是姚凌两家早已经定好的谋划。
人群中有两个不起眼的人悄悄混入,是司马明玉和宋世言。
从城外回到汇临城后两人就去了城内一家客栈。
两人的伤势都不太重。
司马明玉不用说,宋世言依靠丹药恢复内伤,外伤又经过处理,手臂已经稍稍可以抬起。
两三天就能够痊愈,毕竟是凡境中期的修为。
司马明玉回到客栈就心不在焉,眉头紧皱。
宋世言看出来她从回到客栈就心神不宁,稍微一想就知道了原因。
他本不想要在此时出去的,但内心多少也是有些担忧黑心家伙的情况,便提出了要来这里。
焦急万分的司马自然同意。
所以只在客栈休息了不到一个时辰,就急忙随着街上的百姓往县衙那里走去。
两人简单做了遮掩,而且人很多,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
他们也从回来的五名探子口中得知城内发生的事,知道是姚凌两家做的,也没有多少惊讶。
另一边的苏轩,一人快马加鞭赶去三里屯。
路上由于身体的伤势摔了几次,但始终咬牙坚持着,因为梁老头和那些人都在等着他。
他还未到梁老头家里时,就听到了吵吵嚷嚷的声音。
到了门口,直接翻身下马,奈何身体不给力,他被马前冲的力量带着飞了出去。
“咚!”
苏轩整个撞到了梁老头家门旁的墙上。
院里的人立刻听到了声音,急急忙忙的出来,就看到一个身着破破烂烂的长衫?浑身尘土飞扬,胸口处渗出血液的人。
十几人警惕的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苏轩在撞到墙上落地后,就慌张的站起身,强行咽下瘀血,可不能被人看到这狼狈模样。
抬头看着十几人,没说闲话,“你们家中被抓走的女子已经救回来,此时都在县衙申冤,你们快去吧!”
真的救回来了?
十几人半信半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和不真实感。
心中却已经犹如炸锅。
梁老头让他们来这里聚集,他们一直焦急的等待着。
虽只说有可能见到自己家中的女子,但却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最好的消息了。
有些家中女子已经消失了半年之久,丁点消息就已经很满足了,更别说是见到。
苏轩知道他们有些不信,没有怪罪,直接又道:“让梁老头出来,一问便知。”
十几人立刻列开一条路。
梁老头被人搀扶着从里面颤颤巍巍的走出,他在听到声音时就已经往外面走了。
眼神充满期待的看着风尘仆仆的公子。
苏轩笑着说道:“救回来了!”
梁老头顿时喜极而泣,泪流满面,丢开搀扶自己的手,双腿弯曲下跪,对着苏轩开始磕头。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苏轩不进去是因为他的伤势,此时却不能不动了。
他一步跃到梁老头身边侧身拉起,笑着说道:“使不得,使不得啊!”
梁老头被拉起来,激动的看着本来互不相识却愿意出手相助的年轻公子道:“公子的大恩大德,老头子无以为报啊!”
十几人看到梁老头磕头感谢,就知道了他说的是真的,热泪盈眶,也对着苏轩跪地磕头。
“谢谢公子的大恩大德!”
苏轩无奈的移开身形。
“你们快快起身,去接回你们家中的女子吧!”
十几人磕了几次,起身想要再说几句感谢的话。
梁老头却摆了摆手解围道:“你们快去吧!回来再感谢不迟。”
十几人也不再停留,火急火燎的向着汇临城赶去。
平民百姓没有马匹或是马车,只能依靠双脚赶路,迫不及待,恨不得身上插上翅膀,直接飞到汇临城的县衙。
片刻就只剩下了苏轩和梁老头。
苏轩眼神温柔,满脸笑容的看着十几人的背影,一时间呆立在门口。
梁老头喊了几声“公子”,他才回过神来。
梁老头想让他进屋歇息片刻,虽然心里也已急躁不安,但他毕竟救了自己的女儿。
苏轩笑着摇了摇头说:“梁大爷也快去接您女儿吧!不用管我。”
梁老头还想再说时就听到“我还有急事不能……”
苏轩还未说完就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身,翻身骑上马匹,又伸出一只手,“梁大爷,我也要去汇临城,可以送您一程。”
梁大爷有些拘谨,毕竟这位公子是恩人。
“您收拾一下,我等着!”
梁大爷扭捏片刻也就不在意了,转身,关好门。
苏轩在他转身关门时从怀里掏出一袋银两扔进了院内。
随后就俯身双手抱起梁大爷,让他坐在了自己身前。
“驾,驾,驾……”扬起马鞭抽打几下,马匹顿时精神抖擞,拉起两人飞奔而去。
此时汇临城的县衙门口。
击鼓后一刻钟,县衙大门缓缓打开。
外面的所有人都静静望着从县衙出来的几道身影。
头戴乌纱帽,一身华丽无比的七品青服,绣溪敕(鸳鸯),长靴装扮的陈乾良。
身后紧跟手拿纸笔的主簿,腰佩制式官刀的县尉。
最后是巡检和胥吏。
陈乾良在鼓声响起时,知道自己需要出场了,也同时知晓姚凌两家已经得手了。
望着外面人山人海,心有余悸,也不禁叹了口气,朱陶两家难逃一劫,又有些窃喜自己能够逃过一劫。
收敛心神,大声喊道:“何人击鼓?”
姚家家主姚杰文和凌家家主凌峰同时高声回答:“草民姚杰文,凌峰,拜见县令大人。”
他们只是汇临城的富商,没有任何官职,所以自称草民。
“所为何事?”
姚杰文立即抬头怒喊:“草民要状告朱陶两家贩卖女子,如若不惩,天理难容!”
凌峰扬起手臂,握拳怒斥:“如若不惩,天理难容!”
其他百姓义愤填膺回应:“如若不惩,天理难容!”
陈乾良嘴角冷笑,瞄了一眼不远处的姚杰文与凌峰,抬手压了压。
下方众人顿时停下喧哗!
“把事情与本官一五一十说清楚!”
姚杰文和凌峰当即一唱一和开始讲述。
从朱陶两家的公子在附近强抢民女,到关押她们在地牢,再到押送她们贩卖给其他人。
他们没敢说是京城,因为事情肯定会被传的沸沸扬扬,他们两家逃不了干系。
若是因此惹到京城的某些权贵,后果可能无法想象。
陈乾良言辞犀利,装模作样的骂道:“混账,真是一群败类。”
“败类!渣子!杀了他们!”
“抄家灭族!”
“杀光罪魁祸首,为那些女子报仇!”
其他百姓,有第一批,也有刚刚到的,都是气急败坏,人人举着一只手,握紧拳头,高喊着。
民怨沸腾,真正的千夫所指,万人咆哮。
陈乾良等怒骂声稍稍停歇沉声道:“来人!”
从旁边小跑过来一个身穿捕头服饰,腰悬弯刀的捕快。
“大人!”
“去请朱陶两家的家主前来衙门对峙。”
“是,大人!”
陈乾良开始安抚民心。
“诸位稍安勿躁,且等两位家主前来,一问便知。”
他没让进入县衙内审问,是存了私心,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两位家主若是能够逃出去,自己也有了另一条路,也能够让自己始终处于明面上。
姚杰文和凌峰对视一眼,必须在朱满志和陶勇未来之前把罪名彻底定下。
姚杰文朗声道:“县令大人,可以先行审问朱鸿贵。”
“他是朱家的公子,肯定了解事情的过程。”
凌峰立马附和,百姓也紧随其后!
陈乾良眯着眼看了看姚杰文和凌峰。
这两个老狐狸!
陈乾良只好硬着头皮走到朱鸿贵身旁询问:“朱鸿贵,你可知发生了何事?”
朱鸿贵抬头六神无主,嘟嘟囔囔:“大人,小的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请大人为我做主啊!”
凌峰被气的跳脚指着他怒骂:“朱鸿贵,你最好把事情说出来,不然,查明真相,你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快说,快讲出来!”
群情激愤,其中也有姚凌两家的人在添油加醋,故意引起轰动。
陈乾良阴沉着脸:“你把事情说清楚,若是与你无关,本官定会还你清白。”
朱鸿贵虽胆小,但脑子没问题,他知道肯定要死人才能平息民怨。
而且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沉,“大人,小的确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把知道的说出来。”
朱鸿贵哭喊道:“我只知道在半年多前陶家家主来找过我父亲,也是他们先抓的人送到了朱家,是陶家家主怂恿我父亲去做的。”
“是陶家家主做的啊,和我朱家没有关系啊!”
“还请县令大人为我朱家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