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的房子刚刚翻新,在原先的基础上我们又加了一个浴室和一个车库。
我们还买了一辆新车,大众的,这是白山村第一辆小轿车,车开回的那天,妗子在村口放了一挂一千响的鞭炮。
可以说我已经成了白山村的第一人。
回白山十几天,我觉得特别满足,乡亲们的热情,一家人的亲情,还有我和苏姐的爱情,这些感情温暖着我,抚平着往日的伤口。
初春,果树需要修剪,对这个我是一窍不通的,以前这些都是舅舅做的,现在他不在,我只能找几个人帮忙。
当然,我不会让他们白帮忙,除了工钱,我还管他们吃饭抽烟,几个人也乐呵,很卖力的干着活。
我也跟着他们学习,等学会了,便可以自己干了。
那天中午,我们回家吃饭,进村口就看到一个人急匆匆地往村里跑,那人我认识,叫白杨。
看他的样子一定有什么急事,我没有太在意,这年头谁家没有点事。
我和几个叔伯慢悠悠地走回家,可刚到家门口我就听到了妗子的哭声。
我让几个叔伯先进屋,便去了妗子家。
白杨也在,看妗子哭得那么悲痛我连忙问她怎么了。
“你舅舅被人打了,现在正在医院里抢救呢。”
妗子蹲在地上大哭,我一听就急了,连忙问白杨到底出了什么事。
白杨告诉我,他跟舅舅一起在咸安打工,工期完成后,他们一群人去要工钱,但是那个公司却拖着不给。
他们没办法就去那个公司闹事,结果双方发生了冲突,钱不但没要回还被打伤了好几个人,而我舅舅便是受伤最重的一个。
事情的经过我知道后,一阵愤怒,这群人渣,老百姓辛辛苦苦下力挣的血汗钱都不给,还出手伤人。
我叫妗子别哭,然后回家跟苏姐说了一声就要开车带着妗子和白杨去咸安。
刚发动起车子,苏姐就急忙忙地跑了出来。
“你带钱了吗?”
苏姐急吼吼地说,别说我还真把这事忘了。
尴尬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向她伸出了手,她白了我一眼,然后上车。
“你也去?”
我连忙问道,她点点头,告诉我叔伯看我们有事,就先回家了,她拉都拉不住。
我没在多说,开着车便向咸安进发。
到了咸安人民医院,我们询问之后来到了舅舅的病房。
舅舅安静地躺在病床,他只是断了一个胳膊还有些轻微脑震荡,根本没白杨说的那么夸张。
知道舅舅没有大碍后,我松了一口。
妗子走到他的身边就低声啜泣,抽抽搭搭的,舅舅被她吵醒。
“你咋来了?”
舅舅有些发蒙。
“你都快不行了,我能不来吗?
妗子有些伤心地说,显然她对白杨的话深信不疑,我有些哭笑不得。
“别放屁,我咋个就不行了。”
舅舅有些生气地说,他还是这样,脾气那么爆,妗子被他这么一喝吓了一跳。
“白杨说你不行了。”
妗子小声地嘀咕着。
“白杨,……”
舅舅抬头怒吼一声,但看到我的那一刻,他就呆了,他就那样看着我,眼里闪着泪光。
舅舅老了,还不到五十岁的他,皱纹比水城六七十的老头都多。
“凯子,你,你回来了。”
舅舅有些不敢相信地说。
我点点头,眼泪掉了下来,这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温柔。
“小王八蛋,你还知道回来啊。”
说着就要跳下床揍我,我就知道,所以还算镇定,苏姐可真被他下着了,连忙向后拉我。
“你安稳些,都这样了还要打人。”
妗子一把拉住他,他强忍着怒气,然后闭上眼睛,眼泪流进了他脸上的皱纹里。
“舅,你先消消气,我知道这么多年没回家让你们担心了,等你好了你想怎么打都行。”
我有些悲伤地说。
“我懒得动手。”
他看了我一眼,小声地说,说得那么憋屈,跟个被冤枉了的小孩一样。
“你也省省吧,凯子现在可是有媳妇的人了,想打他,你先问问你外甥媳妇。”
看到舅舅没大碍后,妗子就不哭了,隐隐还有些硬气。
“啥,找媳妇了,在哪在哪?”
舅舅立马乐呵了,瞪着眼睛找人。
“你咋没把人带来给舅舅看看啊。”
舅舅有些生气地说,嘎。我蒙了,舅舅难道看不见了,不应该啊,那两只眼睛贼亮,怎么会看不到呢。
我看了苏姐一眼,苏姐撇撇嘴。
“你瞎啊,他旁边站的那个就是。”
妗子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啥?”
舅舅看着苏姐,有些不敢相信。
“你,你是凯子媳妇?”
他看着苏姐,嘴巴张得愣大,苏姐点点头,喊了一声舅舅,他直接呆了。
过了片刻,他回过神来:“你,你没骗我吧,虽说我们凯子长得也是一表人才,可是,我总觉得不是,你们一定在骗我。”
我就不明白了,他啥意思,我配不上苏姐呗,这是我亲舅吗?我心想。
“没有,舅舅,我们没有骗你,我真是他女朋友。”
苏姐过来挽住我的手,很认真地说。
然后妗子趴到他耳朵边说了两句,他的脸还红了。
“哦,那啥,闺女啊,我信了,嘿嘿,我就是觉得你这么漂亮,怎么会看上他,没事,没事。”
舅舅尴尬一笑,我内心一阵狂躁,苏姐却被他说乐了,估计她又开始得意了。
看着她低着头偷笑的样子我就轻轻拍了她的大腿根一下,然后坏笑着看她。
苏姐被我一拍,脸瞬间就红了,偷偷掐了我的腰一把,还气呼呼地瞪了我一眼。
又闲聊一阵,我就开始问舅舅正事。
血汗钱没要回还被打成了这样,要是在以前我肯定屁都不敢放一个,但是现在,谁再敢欺负我的亲人,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舅舅告诉我,那个公司叫浩东房地产公司,一共欠他五万三千块钱,他在那个工地整整干了十个月,工期完了,那边就是不给钱。
我问舅舅他们的老板叫什么,舅舅却说不知道,他们只是农民工,接触不到老板,他是跟着一个包工头干的。
我就问他包工头呢,他说也在医院里,他也没办法。
我没有拖,就让白杨带我去找那个包工头。
包工头也受了伤,头被打破了,此时也正躺在病房里。
白杨简单一介绍,那个包工头姓李,人还算可以,我没有跟他紧着寒暄,直接询问那个公司情况。
他告诉我,那个公司的老板叫林浩东,是个外来户,到咸安没几年,为人极其恶劣,不是个好惹的主。
其他的他也就不知道了,有用的信息还是太少,看来我必须自己去查查了。
“对了,你们有没有跟他签合同?”
刚要走,我突然想起这一茬来,连忙问道。
“签是签了,但让我给弄没了。”
包工头眼光有些闪烁地说,我忽然意识到这件事有蹊跷,而这个包工头一定有问题。
合同书那么重要的东西能说没就没,骗鬼呢。
“什么,合同书没了还怎么弄。”
我大吼一声,时刻注意着他的神情,他竟有些得意,我似乎猜到了什么。
“唉,都怪我,要是合同还在,也不会出这种事了。”
包工头叹息一声,我心里有些想笑,演戏他差的太远了,这演技也就骗骗老人和小孩。
我没有再多说什么,和白杨回到舅舅的病房,我没有把我的猜想告诉舅舅。
这暴脾气我要是告诉他,他还不定整出大多事来。
我苦苦思索着要钱的方法,我知道钱应该给包工头了,只是没全给,应该是包工头和林浩东私吞了。
这样看来,这个林浩东很可能也不是这个浩东房地产公司的真正老板,或者这个公司应该某个集团的子公司。
我猜的无限接近事实,跟叶倩明斗了那么长时间,我的脑子好使了很多。
虽说我想的没错,但却还是没有办法去问他们要钱,这看上去是个无解的问题。
但我知道天无绝人之路,只要是公道,早晚会真相大白。
没过几天,我就在咸安遇到了一个老熟人——陈强。
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会来咸安,当他看到我时,同样有些惊讶。
故人相逢,只能用酒去当联络感情的媒介,喝开了,也就能放开了。
我跟陈强去了一家很有特色的农家乐。
咸安活鱼和青竹酒是咸安最有名的东西,鱼不用多说,青竹酒必须介绍一下。
青竹酒顾名思义,青竹酿的酒,新酿的酒用刚砍的竹子做器皿盛放,然后封好后埋在竹林。
酒藏数年再取出,酒味纯甘,带着竹子的清香。
我跟陈强对喝了起来,一瓶酒下去我们才真正打开话匣子。
我问陈强怎么会来咸安,他告诉我这边有林家的一处产业,他过来帮忙打理一下。
我没想到林诗涵家竟然这么厉害,生意都做到咸安来了。
陈强笑着点头,他告诉我林诗涵的父亲很厉害,那次危机是被人算计了,在陈家的帮助下,他不但打败了对手,还将公司发展的更大了。
我问他咸安什么公司,他告诉我是浩东房地产有限公司。
他这么一说,我的眼前瞬间一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