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就在那条巨型黑蛇睁眼的一刹那，巴人长老突然感觉自己的眼睛传来一抹刺痛。

他醒了！

巴人长老从梦中惊醒的那一刻还是半夜三更，但他却再也睡不着了。

等到了天明的时候，巴人长老打算率人进神龙洞里一探究竟，却没想到待他一开门，却发现另外几个长老早已在他的门口等候多时。

另外几个长老年纪比他小，都尊称他一句大哥，因此巴人长老算是巴人村子里的一把手。

巴人长老把另外那几个长老迎进门，哪想到，他们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昨夜我做了一个怪梦。”

原来他们都梦见了那个少女与神龙洞里的蛇交合，诞下了后代，甚至他们还看见了部族图腾信仰的黑蛇。

那条黑蛇说它已经守护了村子太久，如今村子气数已尽，它也无能为力，只能指出这最后一条明路。

但做与不做，选择是在巴人一族的身上。

现如今巴人一族已经不足百人，还有好多都是老弱病残，这样一个部族消亡是迟早的事。

因此，那几个长老合计了一下，他们觉得神龙黑蛇是不会骗他们的，如今与其苟延残喘得活着，不如放手一搏。

巴人最年长的那个长老比较稳重，他觉得这个办法可以一试，但前提是，要先去神龙洞走上一遭，验证一下那个梦到底是真是假。

当天中午，日光最盛的时候，他们进了神龙洞。

他们一直往前走，直到进了温泉深池才找到了那人身蛇尾的生物，那人身蛇尾颇有点像他们的祖先伏羲女娲。

因此，巴人一族信以为真。

他们将最后一批少女送进了神龙洞，那些少女与这里的蛇进行交配，生出了这些东西。

“这，就是这些美人蛇的身世。”史大年说道。

高桥光觉得自己一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简直不敢想象，眼前的这些美人蛇居然同时是蛇跟人的后代。

还有比这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吗？

别说高桥光了，船越一夫更是反胃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感觉下一秒自己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就要吐出来了。

服部雷藏反应比较冷淡，但抽搐的嘴角还是反应了他的生理不适。

杨百手反感得说道：“怎么会有这种事情，这才是有违天道吧，那黑蛇到底是神龙还是邪灵？我怎么感觉它身上处处透着一股邪性。”

“会不会就是一场梦，或者说，是这些巴人为了推脱编出来的借口？”不然的话，怎么会有同时做那种噩梦的。

历史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更何况是一个由自己谱写的关于部族的历史，当然是怎么美化怎么来了。

杨百手越说越觉得有这种可能性，史大年却摇了摇头：“如果要美化，他们就不会把这段历史记录出来了。”

更何况，巴人根本没想过会有外人造访神龙洞，那段刻在墙壁上的文字本来就是专属于他们的记录，根本不是给外人看的，也就无从造假的可能。

顾青峰也赞同史大年的想法：“当初的巴人祖先不也梦到了那条黑蛇吗？这也许就是黑蛇跟巴人交流的方式，他们是通过梦境沟通的，更准确来说，是黑蛇通过梦来给巴人下达指示。”

“不过照这样来看，那黑蛇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顾青峰叹息着说道。

史大年：“当然不是好东西，能想出这种法子的只有邪修。”

“嗯？”众人有些不明白史大年的意思，史大年继续给大家解释道：“你们刚才觉得巴人将最后一批少女送进神龙洞，让她们跟蛇类交配，生出这种半人半蛇的东西，难以理解。”

“要我说，残忍的事情还在后面。”原来那些美人蛇长大是需要养分的，而她们长大的养分就是吃掉自己的父亲母亲，这才能有少女的曼妙身子，蛇的灵活长尾。

当然，她们的进化并非是非常纯正的半人半蛇，因为她们毕竟是人跟蛇杂交生出来的后代。

所以她们的胳膊上长有黑色的鳞片，蛇尾上也有人类的一小块的皮肤。

高桥光听得都快吐了，他制止了史大年：“哥，你可别说了，继续说下去，我真怕我要被恶心死。”

这已经是高桥光不知道第几次喊史大年哥了，之前刚进山的时候，他压根都不正眼看史大年，后来看史大年懂得东西多，这才尊称了一句史先生。现如今，他看疯了的史大年战斗力不弱，为了拉近关系，居然喊起哥来，也算是见风使舵的一把好手。

史大年道：“能说的我也说得差不多了，没什么要说的了，现在要关心的是如何过桥。”

顾青峰他们软下的手脚早已恢复，但为了埋伏那群美人蛇只好继续装弱，可没想到刚才在四姑娘手里吃了大亏的美人蛇，这会藏匿在温泉池里，被升腾的热气掩盖，根本就不愿意浮出水面。

他们等了好一会，都没见水里再传来什么异常的动静，不禁提议：“要不你们先上桥吧，我们两队人汇合以后就好办了。”

不然的话，两队人一直这么分开，也不是办法。

顾青峰担心这群美人蛇采取各个击破的战略，毕竟她们不是单纯的兽类，有人的脑袋，自然也拥有人类的智慧。

可船越一夫他们也有自己的考虑，但这话却不能他自己来说，而是由高桥光替他说出口：“要是我们上去以后，那群美人蛇趁乱攻击怎么办？”

史大年纠正：“是巴人。”

高桥光不想直接顶撞史大年，却又觉得就算她们是巴人的后代，可都已经长出了蛇的尾巴，也不算什么巴人了吧，她们身体里还留着蛇的血液呢。

“要不，你们先回来？”高桥光打了个折中，建议顾青峰一行人先回来，之后再全部上桥。

杨百手直接冲了一句：“凭什么。”

高桥光不想跟他起正面冲突，耐着脾气说道：“你们身体不是恢复了么？你们过来比较好。”

刚才不知道为什么，顾青峰一行人听了那美人蛇的歌声就全身无力，如今那歌声停了，他们身上的力气也一点点恢复了过来。

杨百手双手抱胸，站在那道拱形石桥上：“那干嘛不是你们过来？反正都是要过来的，怂什么？”

高桥光险些被杨百手气得吐血，偏偏杨百手还说个不停，哪怕高桥光知道这是激将法，他也没办法不上当。

毕竟这个杨百手虽然说得难听，但话却是事实。

高桥光瞅了一眼船越一夫，正准备等船越一夫拿主意，结果万万没想到，史大年居然端着枪就往石桥的方向走了。

史大年走到前头，把自己的立场摆得清清楚楚。

船越一夫犹豫了一下，暗暗打了个手势，示意大家都跟上去。

然而眼见史大年就要踏上石桥的时候，突然间，一条长有蛇鳞的手从水里冒出，一把抓住了史大年的脚踝。

史大年不慌不忙，端着枪就朝水里疯狂扫射。

霎时间，凄厉的惨叫从水里传出，水波含着火光不停得抖动，很快，鲜血弥漫，荡在温泉池的水面，染出一圈的血红。

但这还没完，不知道是不是史大年的行为激怒了那群美人蛇，越来越多的美人蛇从水里爬了出来，它们嘴里发出嗬嗬的嗓音，有点像婴儿大喘气时候发出的腔调，又有点像僵尸喉咙里发出的声音。

史大年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他继续开枪，毫不留情得打向那群不人不蛇的东西。

反倒是船越一夫几人被吓到了，迟迟不敢上桥。

这时服部雷藏说道：“趁这个机会，我们赶紧上去。”

这个所谓的机会就是史大年吸引那些美人蛇的注意力，史大年成为靶子，而他们就可以趁乱离开。

服部雷藏比船越一夫还要歹毒，但不得不说，这个提议受到了几个日本人的一致认同。

他们都想趁着美人蛇跟史大年缠斗的机会，赶紧离开这个温泉池。

杨百手越发觉得这群人的下作，不禁冲过去想要帮史大年一把，史大年还要喊他回去，史大年自己不想活了，死之前想为顾青峰他们做点事情，而不是因为自己的暴走，牵连他们。

但顾青峰一行人压根做不出抛弃同伴的事情，他们直接转头，冲向史大年的方向。

那群美人蛇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她们生性凶残，见肉就咬，见肉就抓，而且她们阴险狡猾，根本就不同他们正面交锋，而是潜藏在温泉里面，搞突然袭击。

就在顾青峰一行人来到史大年的身边，想要帮他的时候，那群美人蛇又开始唱起了歌。

幽怨低沉的歌声，带着麻痹神经的作用，一声又一声，让顾青峰几个人的手脚越来越无力……

蓝胡子想上去帮忙，但又觉得这些美人蛇实在太过狡猾，多一个上去，就是多一个被算计。

他不禁道：“这群东西实在太难缠了。”

四姑娘静静得看着顾青峰一行人的方向，但见他们手脚无力，却又死不退缩，非要护着史大年离开。

尤其是顾青峰，他太像那个故人，让四姑娘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蓝胡子看情势危急，要不是顾青峰他们有几把刷子，都要被那些搞突然袭击的美人蛇给拖进水里了。

史大年感觉连累了他们，歉意满满，一直推他们离开，表示自己来断后。

顾青峰不愿意，杨百手他们也毅然站在顾青峰的身边。

尽管蓝胡子再不想打扰四姑娘，却还是挤出了一句：“四姑娘，你帮帮他们吧！”

四姑娘看着顾青峰他们，由衷道：“真是不怕死。”

这话听上去像是责怪，但下一刻四姑娘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瓷瓶，他将瓷瓶里的一整瓶药洒进温泉里面。

蓝胡子正想问那是什么东西，刚张了张嘴，察觉到四姑娘突然散发出的强大杀气，最终还是吞了回去。

四姑娘身上的气质太冷了，如非必要，他真的是不敢多加打扰。

就在这时，史大年那边的方向突然传来了杨百手的惊呼：“什么情况？”

只见那群潜伏在水里隐藏的美人蛇，此时全部浮出了水面，而且她们就跟喝醉了一样，一个个打横浮在了水面上，好似翻了肚皮的死鱼。

“这、这是怎么了……”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四姑娘一踹定音：“它们是死了。”

众人齐刷刷得看了过来，想不清楚四姑娘这是做了什么，蓝胡子告诉他们四姑娘曾经往水里倒了一瓶药。

“一瓶药？”杨百手不可思议。

蓝胡子说：“还是一小瓷瓶。”

顾青峰一行人都有些不可置信，不知道那瓷瓶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可以如此轻易得将一池美人蛇都解决掉。

但见整个温泉池满满当当得浮着一圈美人蛇的尸体，她们人身蛇尾，形态古老诡异，黑水藻的长发散开，露出里面美丽妖娆的面庞。

那些死去的美人蛇嘴巴都是这张开着的，露出野兽的尖锐利齿，跟人不同，跟蛇的獠牙亦是天差地别。

“它们的死相很惨，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从它们现在的样子中感受到了一种安宁。”

顾青峰淡淡得说道。

杨百手双手抱胸，点头道：“没错，那种戾气好像消失了，也许就连她们自己也不想再这么不人不蛇的过下去。”

高桥光说：“那是你们的想法，她们虽然是巴人的后代，但还能留有几分人性，现在就是完全被兽性驱使，野兽哪有想死的？”

杨百手懒得搭理他，而是昂首转向了四姑娘的方向，却见四姑娘也在望着那一池的尸体驻足。

他还是一如之前的冰冷不可近，眸中却沁上了一层淡淡的忧伤。

四姑娘终于回答了众人之前的问题：“那瓶药是我花了上百年收集的全天下最毒的东西，曾经我想毒死自己，但失败了。”

“如今借花献佛用在你们身上，也算是帮你们解脱！”四姑娘朝那满池尸体略一点头，而后便拂袖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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