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由得瞪圆眼睛，船越一夫更是冒起了冷汗，他担心得说道：“莫非这神龙洞中的玄蛇神君就是最想成为龙的那条大蛇？”

高桥光疑惑，他问：“之前不是说它是想要成仙吗？”

杨百手实在服了这两个日本人，在中国待了这么久，很多基本的东西还是不了解。

杨百手告诉他们：“对于它们来说，化龙便会登仙，如果上天愿意让它化龙，那就是默认了让它登天，若是不愿意，那它们根本渡不过雷劫。”

凡是化龙，必要遭雷电之劫。

四姑娘看他们磨磨蹭蹭，一直杵在这里，不禁往前略步，只身踏入了洞内。

顾青峰看四姑娘已经进去了，便也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

洞中都是泥泞，约莫又过了一个弯，两侧墙壁再次出现了东西，只不过这一次是用白色涂料画着的一个个Ｓ形符号，宛如一条条扭曲的小蛇，可这画较之前太过简陋，蛇头跟蛇纹一点都没画。

再加上那小蛇很小，就不免让人联想到巴人的文字。

可当众人不约而同得朝史大年看去以后，史大年却朝众人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看不懂。

“你不是之前连巴人的文字都认得吗？怎么这次就不认识了。”队伍里不知道是谁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史大年说：“这应该是巴人早期的文字，之前石碑上的文字虽然也是巴人用的文字，但是那些文字明显是他们快要灭亡时候写的，最早期的文字跟经过发展改进的文字自然是不一样的。”

“这些符号太简单了，只能看到弯曲的形状，根本就看不出指代的意思。”史大年继续道。

这时，又有人打起了四姑娘的主意。

那人喊道：“四姑娘呢，你不认识，四姑娘肯定认得。”

但是四姑娘早就已经走到前面了，哪里会管他们这边的事情，麻烦不到四姑娘，他们只能继续往前走。

待他们追上四姑娘的时候，发现四姑娘正站在前面看什么东西。

前面的洞穴两侧墙壁出现了很多被人工挖出来的孔洞，那些孔洞里面放着一个个的陶罐。

那些陶罐大小不一，有大有小，陶罐罐身上面的图案也是那种扭曲的Ｓ形符号。

四姑娘正是在盯着那些陶罐观察。

顾青峰一行人也连忙凑了过去，想看看那些陶罐里面放着的是什么东西。

那些陶罐都是被密封起来的，上方被盖子封住，可是耐不住杨百手手快，他立马就把其中一个陶罐的盖子给打开了。

杨百手捂着自己的鼻子，担心有陈腐的气味发出，结果没想到，里面居然一点味道都没有。

他打着手电筒往里面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里面竟然是骨头！

好家伙，立马把杨百手吓了一跳。

杨百手招呼顾青峰也过来看，顾青峰走过来，看完以后虽然没有像杨百手反应那么大，但他的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顾青峰他们又把其它的陶罐发开，这时他们发现，别的陶罐里面装着的也是骨头一类的东西。

各种各样的骨骼出现在陶罐里面，大陶罐里面似乎是野猪或者牛马，那种大型生物的骨头。

只不过里面没有放一整只，有点是割了猪头进去，有的则是剁掉的大腿。

小陶罐里面的东西种类相对来说比较多，也更为精致一些，有鸡鸭的骨头，也有犬类的牙齿。

直到后来钟夫人发出一声尖叫，指着眼前那个被史大年打开的陶罐哆哆嗦嗦得说道：“有，有胎儿。”

原先是史大年自己一个人开陶罐的，他知道钟夫人胆子比较小，但没想到好奇心最后战胜了钟夫人。

钟夫人想着既然这陶罐这么小，里面的东西应该还能接受，结果没想到这一看，就看出了大麻烦，里面放着的居然是婴儿的尸骨。

别说钟夫人，就连史大年都接受不了。

顾青峰他们走过来，安抚了一下钟夫人跟史大年，便将目光再次投向了那个小陶罐。

那个小陶罐跟别的陶罐都有点不一样，别的陶罐上面只有Ｓ形的扭曲符号，但这个小陶罐不一样，这个小陶罐的盖子上面还有个月牙的形状。

杨百手在得知这个发现以后，有意去寻找相同的小陶罐，结果发现那些小陶罐跟史大年他们发现的那个陶罐一样，里面盛放的全部是婴儿的骸骨。

而且更重要的是，里面的胎儿都已经成型了……

也就是说，这些罐盖画有月牙形状的小陶罐里面都是成型的胎儿。

顾青峰道：“月牙寓意着新生，这会是指的新生儿的意思吗？”

说完以后，顾青峰还望向了史大年，希望史大年能帮忙解答自己的困惑。

史大年却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说：“我猜测这里应该曾经发生过一次古老的祭祀活动，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活物祭祀？”

这个，顾青峰一行人是知道的。

但是顾青峰并没有打断史大年，反而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史大年继续道：“在古代祭祀制度等级森严，早在远古时期，就已经有了祭祀求神，因为那个时候，人类觉得一切都是有神灵掌握的，所以人们经常会通过祭祀活动来祈求上苍保佑。”

“大地干旱庄稼枯死，他们会祭祀求神。”

“雨多了，洪涝成灾，他们也会祭祀求神。”

“遇到大病大难，他们还会祭祀求神。”

包括部族斗争，出兵之前更要求神……

如此一来，祭祀的习俗源远流长，每当祭祀的时候，人类就会拿出最好的东西当作贡品献祭上天。

活物祭祀应运而生，不过一般都是用三畜来上供，直到商代开始出现了拿活人做出祭祀贡品的行为。

“《礼记》曾经记载过：殷人尚鬼。尤其是史料里面记载更是数不胜数，那时候的商朝人对祭祀的程度简直达到了癫狂，上至商王、下到贵族，哪怕是最普通不过的平民百姓，他们都会每天进行祭祀。”

这时杨百手插了一句嘴：“这个我知道，历代商王都喜欢占卜，卜卦之后，就要开始大行祭祀，尤其是遇到那种特别重要的事情，就会出现活人献祭的情况。”

史大年点了点头，然后道：“没错，就是这样。”

“商王迷信，等级森严的阶级制度让他们觉得下面的人跟他并不是一个阶层的，在他们眼里，拿那些最底层的人进行献祭就跟拿别的活物献祭是一样的，只不过效果要远比牲口要好。”

“所以那个时候，又出现了一个词叫做‘人牲’，就是如果拿猪马牛羊这样东西祭祀，那就是畜牲，如果是拿活人用来祭祀，那就是人牲。”

听到这句话，众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偏偏史大年还继续补充了一句：“畜牲跟人牲用的活物不一样，祭祀的手法也多有区别。”

“畜牲、人牲，这……”杨百手一脸的一言难尽，真不知道古人是如何发明的这个词。

史大年解释道：“畜牲跟人牲的牲字都是取自于牺牲那个字，意思就是它们是为祭祀牺牲的，是一种伟大的行为，值得肯定也值得纪念。”

众人面面相觑，都把人家的性命给夺走了，还说人家是为了献祭伟大现身，这未免太不要脸了。

顾青峰皱紧眉头，似乎难以接受这种草菅人命的行为。

史大年说：“这个在我们考古界不算什么秘密，因为考古界都知道，很多记载拿活人用来祭祀的甲骨文都是出自于商朝。”

“最毛骨悚然的是，在某个商王在位的时候，他用来人祭卜辞骨片有六百多片，记载祭祀的几乎上万人，而且还只是已经出土的甲骨文，或许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还有很多的关于活人祭祀的甲骨文。”

众人不由得后背发凉，钟夫人更是忍不住骂了一句畜生！

杨百手也附和道：“没错，这种惨无人道的法子，难怪商朝会亡，这还不知道伤了多少阴德呢。”

史大年也叹了口气，随即说道：“其实不光是上古时期的夏商周，哪怕是后来文明开化的年代，也有很多这样的时期发生。”

想当初北宋时期的宋徽宗为了一个瓷瓶，还命工匠杀人祭炉呢。

这世道只要阶级存在，拿活人来献祭的传统便会在，因为在他们眼里，献祭用的不是人，而是牲。

试问，有哪个人会觉得吃了猪肉会内疚，从而产生罪恶感的。

但要是吃人肉呢，那看法是不是就完全不一样了，也就是说，在等级制度存在的地方，高阶级的人并不会觉得杀了一个底层的人会有负罪感，反而觉得那不过是蝼蚁而已，理所当然得享受他们的牺牲。

换句话说，对方跟自己完全不在一个台阶，又何来什么愧疚之心？

眼看史大年越说越恐怖，众人不禁后背发凉，钟夫人也连忙将他拉了回来，问他那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史大年思忖片刻，然后分析道：“现在的话，他们用了如此大规模的活物祭祀，尤其是用了这么多成型的婴儿，他们要祭祀的对象一定非要重要。”

“那你的意思是？”众人纷纷不约而同得问道。

史大年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回答道：“我觉得要么是巴人在祭祀自己的祖先，要么是部落的至高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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