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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热买了不少东西,还提一个冰镇西瓜。进门先看到班堇,很快又被另一个人吸引过去。她起先是被蓝色的头发抢去注意力,看过去才确信是谁。
沙发上坐着的人没有抬头,和往常一样低头看着手机,正专心致志地打着游戏。
祈热很快将视线转回去,跟班堇打起招呼。再问祈凉,才知道祈畔和季来烟都不在家。
“我是来找你们一起听腰的!”兴致高昂的班堇从包里掏出崭新的专辑朝祈热扬了扬,“新专辑!纯手工!每一张都独一无二!”
一张打口专辑,配一个很大的歌词本,还另外配一张不贩卖的《铁路之光》。
彼时喜欢腰的他们还不知道,这将是腰的最后一张专辑。
“先听他们的,再听我们乐队的新专,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都让你们听一听。”
班堇带来看上去十分高档的cd机和音响,推着祈热往沙发上坐,仿佛自己才是屋子的主人。
祈热刚坐下,旁边的人便起身坐去了旁边的单人沙发。班堇愣了愣,很快坐到空出的位置上,将手里的歌词本给了祈热。
音乐一响,祈热翻开至第一页。
“歌词真的很绝!”班堇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祈热闻言更加专注,眼睛扫过“对抗”“单调”“悲伤”“舞厅”,还未来得及细细品,前奏也还未结束,单人沙发上的人突然起了身。
三个人一起看过去的时候,陆时迦只看了一眼祈热,随后往楼梯口走,长腿一迈,那抹鲜明的蓝便消失在拐角。
祈热没有多犹豫,放下歌词本就跟了上去。她速度不快,绕个弯,看到了停在二楼一扇门前的背影。
那背影决绝,不妥协。
祈热不自觉地停了下来,耳边恰是那句——“对抗是单调的悲伤舞,你帮我尽情你就是舞厅”。
她似乎瞬间就明白了班堇的那句“歌词绝”。
陆时迦,她,无论事情对或错,都在独自对抗,单调且悲伤。再也没有谁帮谁,再也无法尽情,也再也不会有舞厅。
自由自在,任人相爱的舞厅。
她也突然意识到,陆时迦上楼来,大概就是要将他自己的舞厅取走。
他停在她房门前,没有破门而入,给她留了最后一点尊严。要知道,她早就将他的自尊踩在了脚下,且踩了不止一次。
祈热将最后半截楼梯走完,到了他身后,然后是他旁边,再站到他身前,伸手拧开门把。
她推开一半,没有立即走进去,也没有回头,问:“你要拿什么?”
陆时迦抬眼看向房间里,他似乎一点也不想进她房间,站在门外一动未动。
或许是他要取走的太多,而那些都被祈热藏了起来,所以他只能看着挂衣架上,祈热偶尔会背的那个包。
包上挂着她唯一没有收起来的,粉红色御守。
祈热往旁边让的时候,陆时迦往里走了一两步,他伸手用了蛮劲,与吊着御守的挂绳对抗。
他终于取下御守,转身再以对抗的姿态看向祈热。楼下的音乐声低低地透过楼板渗上来,他手垂落在身侧,手心里紧紧抓着御守。
歌声分明很小,祈热却觉得吵了,用尽力气去听陆时迦说什么。
陆时迦离她很远,连带着声音也是远的,他平静地说:“我其实有很多话想说,想骂你,想对你发脾气,但是我知道,你已经不值得了。”
不值得他费口舌,不值得他失去礼节,不值得他浪费时间。
曾经疯狂炽热是他,此刻心灰意冷也是他。
“祈热,”陆时迦喊了她的名字,说的话听来残忍,“你配不上我的喜欢。”
他没有再作停留,带着他曾经替她建造的舞厅,平静地离开。
他们没有对话,各自说的也没有任何关系。
他们独自对抗,伤害却精准地给予了彼此。
舞厅没有了,尽情没有了,连那一点点的悲伤也没有了,只剩下无力的对抗。
祈热木然地走下楼,重新拿起歌词本。
时间从来没有这样慢,他们已经心照不宣地完成了一场平静的对抗,第一首歌却还未播完。她视线停留在第一行,扫过这一首歌的名字——
《情书》。
竟然叫《情书》。
写的、唱的皆是充满爱意的情话,呈现在祈热眼前的,却是满纸诀别。
祈热莫名松了一口气。
诀别一过,她终于什么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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