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第 81 章(1 / 1)

队伍在翌日继续启程,未多做停留。

直到抵达徽州时拦旗的士兵策马匆匆返回,险些勒不住马势,来到戚慎的马车前禀报前处路况不妙。

“属下在赤峰山发现那处正在修建营垒,人马稀少,但恐怕陆军已占领那处。”

景辛正与戚慎坐在车内,她见戚慎脸色瞬间冷戾下去。

他吩咐士兵拿地图,看过地图后问:“陆军有多少人马?”

“属下只看见不足百人在修建营垒。”

“攻下赤峰山,我军在此扎营。”

景辛见地图上徽州往北便是岑豫县,离汴都已经很近。而赤峰山四面环山,若他们没有防备极易陷入山中盆地,届时将无处可避。

施良胥已与主将展开地图开始安排作战计划,梁军也开始在此处安营,很快将帅营落好。

景辛与戚慎从马车上回帅营,连日来的颠簸令她浑身疲累,戚慎回营后便开始看徽州的地图,景辛没有打扰他,说了声出去转转离开了营帐。

她身后跟着一个士兵与士兵的妻子杨氏。

士兵叫甘进,身手敏捷,戚慎特意派在她身边保护她,杨氏是因为孩子走失无计可寻,一面寻孩子一面跑去了幽山,在途中遇到了他们的队伍,险些被当成探子刺死。军中不得留女眷,景辛是例外,戚慎倒是没有发怒,留下杨氏给景辛当个伴,夫妻俩十分感激他们。

景辛转到了营帐后的一处山林,发现林间有许多野生杨梅树,红灿灿的果实挂了满枝。她咽了咽口水,摘了一颗红透的尝,很甜。

杨氏是农妇,瞧见这些杨梅早亮了眼,已经爬上树摘下好几颗熟透的递给景辛。

“娘娘,这样的甜。”

景辛交代甘进:“去军中叫些膳夫过来,我们摘回去给大家做酸梅汤。”

她与杨氏摘了一大堆,甘进领着人来搬回营地。

景辛摘得累了坐在石头上休息,嘱咐杨氏:“别闪着腰,你也休息会儿。”

杨氏应下,不敢坐在她旁边,靠远了些休息。她折了草编起一只蚂蚱,目光失神,闷闷不乐。

景辛道:“真好看。”她知道杨氏这是想孩子了。

杨氏腼腆笑道:“是么,多谢娘娘夸

奖。这是小泉子最喜欢玩的,奴平时下地就给他编这蚂蚱玩,也不知他如今在哪,怎么就会走丢呢,才三岁的孩子,我不过就是转身了一会儿……”杨氏止不住哭了起来。

景辛安慰她:“别哭,我手边没有颜料,待士兵买到颜料我为你画小泉子的画像,王上喜欢孩子,会下令为你们找到孩子的。”

杨氏朝景辛下跪磕头说谢,景辛忙去扶她。

几箩筐杨梅抬走,膳夫忙不过来,景辛回到军中便亲自动手为戚慎烤起蛋糕。

膳夫带出来的糖快要用尽,都被她上次拿来做饼干分给伤员吃了,戚慎吃不到几回烘培了。景辛放少了糖,起身回帐中去取,却在掀起帐帘时意外撞见杨氏在藏糖,她一时怔住。

杨氏将砂糖包在手绢里塞到腰间的锦囊中,若无其事忙起别的。

景辛没有戳破她,这些时日项焉说过杨氏没有问题,那她藏糖是想留给甘进吃?

杨氏见她进来,有些慌张,行礼道:“娘娘,奴将面粉拿出去。”

景辛颔首,取了最后剩的一些糖回到帐外烤箱前。

戚风蛋糕烤好后,景辛将开裂的切下来自己吃掉一些,剩下的给杨氏吃。

杨氏笑道:“这蛋糕是奴吃过最好吃的了,香软可口,还甜。娘娘,奴的小泉子最爱吃糖,平日里家中却买不起糖,若是他在身边这蛋糕他定是爱吃的……”

原来是藏糖给她儿子?

景辛安慰了杨氏几句,端着戚风与酸梅汤入了帅营。

施良胥与几名武将正在禀报赤峰山的战况,陆军没有料到他们这么快已改道回汴都,营垒失守,被梁军攻占驱退,已筑起防御阵。

戚慎颔首,挥手让他们各自去忙。

景辛呈上蛋糕与酸梅汤,戚慎喝了口皱起眉说不够甜。

成福在旁道:“奴才去拿糖。”

“没有糖了,将就些。”景辛问,“你有什么想法?”

“陆军处在汴都与徽州之间,不过自寻死路。”

“可陆扶疾收了一名归顺的旧臣,尚不知是谁,也不知此人会有什么计策。”

戚慎并未放在眼里,淡笑:“能投靠他的旧臣算不得我从前的心腹。”况且他一向将帝王的喜怒藏于深处,除了举朝知道他爱吃甜食,他

尚且没有什么致命的喜好能被陆扶疾利用。

入夜,景辛取下绾发的木簪,一头青丝倾泻在后背,掀开被子上床入睡。

戚慎解开外袍走来,俯身凝望起她。

他太突然,这视线也深邃温情。

景辛心一跳:“看什么啊?”

他指腹擦拭她嘴唇:“吃了多少杨梅,嗯?嘴角都是红的。”他擦掉她唇角留的杨梅果肉。

景辛微微失望。

就这?

“军中没有镜子了,我看不清自己的脸。”

戚慎低低一笑,说回宫后再赏她铜镜。未言其他,他熄灯上床,揽着她肩睡去。

没意思没意思,越来越圣人了,景辛有些恼。这人白长一双大长腿和一身腹肌。

睡到后半夜,景辛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睁眼时瞧见枕边无人,而屏风外亮起烛火,戚慎与武将在交代军务。

她忙坐起身,等武将走后去问戚慎发生了什么。

“陆军夜袭赤峰山,被我军击退。”

“伤亡如何?”

“我军阵亡一名校尉,死数八百。”

景辛眉目凝忧,陆扶疾的战略比她想象中厉害。

翌日天明,前线战报传回时戚慎也收到了宫中来的奏疏。

顾平鱼在奏疏里上报,朝中并无官员告假,只有御塔工事的监工陈广猷不见了,且有人查到他在汴都城门的出入记录,他早在上个月离开了汴都。

戚慎合上奏疏不屑嗤笑了声,若真是此人投靠了陆扶疾也不足为惧,他虽从前宠幸过陈广猷,但此人除了卖乖弄悄已无别的。

他转过头,望见景辛对着他的宝剑在描眉,她没有镜子,有描不准,擦拭了几次。

戚慎弯起唇角,上前拿过螺子黛:“我帮你。”

“你会画吗?”

“试试。”

他耐心为她一点一点描好眉。

出去阅兵时,戚慎格外嘱咐项焉去找铜镜。

项焉有些为难,这里荒山野岭的,根本没地方买到铜镜。好在他终于带上士兵在河边捡到一块氧化的铜镜,呈给戚慎时眼前天子还当块宝,说不要让景辛知道,悄悄找了石头磨起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