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英！你忍忍！我马上送你去医院。”王伟堂对钱王才恳求，“爸！赶紧套车呀，赶紧将人送医院去。大丫说的没错，秀英这属于意外，万一要有个什么我怎么办？”

一听说要套车，钱秀英的两个哥哥飞快地跑了。严芳自然是交给了老油子，由生产队里的其他人看押着，准备明天送公社去。

钱王才的婆娘瞧着女婿说要把女儿送医院，心里十分难过，忍不住就哭了。千千万万的女孩子结婚生孩子都平平安安的，为什么她女儿这么多灾多难，要弄到上医院去。

这个年代的人都比较保守，一般不到生死关头是不会轻易去医院的。

像生孩子这种事就更不可能上医院去了。

王思含怕王伟堂手里没钱，去了医院被人为难，从空间里拿出十张十块的纸币塞进他的口袋里。

“四叔！去了医院就得听人医生的，生孩子是大事，可不能随便应付。这钱你先拿着，要不够的话捎个口信回来。”

王伟堂红着眼睛“诶”了一声，家里的钱是有，平日里都是钱秀英放的，他也不知道在哪儿。

难为大侄女想的这么周到，给他把钱都准备好了。

付小梅见王思含给了钱，马上跑回家拿来了五十块塞进王伟堂手里：“二嫂就这些，都带上，没得到时候差了那么一点两点的叫人看不起咱农村人。”

“谢谢二嫂！”王伟堂声音哽咽，没有多话。

钱王才看着王伟堂的大嫂二嫂都给了钱，自然口袋里也揣着钱，跟他两儿子儿媳妇，老婆娘一起把女儿钱秀英送去了医院。

侯茶香这回也跟着一起去了，她去是做做样子的，手里可没拿半分钱。

一行人脚程很快，几乎都是轮换着用跑的，钱秀英在路上已经晕厥了过去，把大家都吓坏了。

她的妈边走路边哭，不敢哭出声，怕兆头不好，捂住嘴巴“呜呜呜”地，哭的特别伤心。王伟堂一路上都在跟钱秀英说话，哪怕她晕过去了也在不停地跟她说话。

“秀英！你忍忍，我知道你疼，忍忍啊！就快要到医院了，见到医生就好了。你一定要坚持住，坚持住啊？我们马上就要到医院了，马上，马上。”

经过四十多分钟的接力奔跑，钱秀英被送到了医院，王伟堂疯了一般地冲进去大喊：“医生！救命呀！我婆娘晕过去了，赶紧救命呀！”

这个时候的人都非常淳朴，一听说有人晕过去，马上把人抬进了治疗室急救。

把药水挂上，王伟堂看着医生忙活了好久才想着去收费处交钱。

钱秀英还没醒过来，一位年纪比较大的妇产科医生从急救室跑出来询问病人情况。王伟堂一五一十地把发生的意外说了，医生摇头叹气。

“难怪产妇突然临盆，原来是受了伤害。根据我多年的临床经验，产妇的胎位不正，羊水又破的早，孩子到底怎么样，我们无法做出保证。我只问你们一句，如果发生什么意外，你们是主张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医生这话简直就是晴天霹雳，把钱王才一家都给劈晕了。

怎么好端端的就被问了这么尖锐的问题呢？他们家女儿傍晚的时候还好好的呢？还跟他们说晚上吃饭要多吃点儿，把明天早上的口粮给省下来呢？

现在就毫无声息地躺在那里，被人逼问这么残酷的话题。

钱王才的婆娘是真的无法忍受这种锥心的选择，蹲在地上，哭的不能自已。

她的两个儿媳妇也跟着她一起掉眼泪，小姑子的命怎么就那么苦？

生个孩子怎么就这么难？

钱王才也仿佛突然苍老了好几岁，双手抱头蹲在一旁，眼底露出悲伤。

侯茶香倒是回答的快，望着医生：“那还用问吗？肯定是保小的，谁家娶儿媳妇不是为了传宗接代？”

王伟堂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厉声呵斥：“妈！你不会说话能不能不要胡说？要是我婆娘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个孩子有什么用？医生！求求您！一定要保住我婆娘的命，孩子这次没了，下次还会有。哪怕往后都没有了，只要人在就好。我要保大人，一定要保住大人呀！”

医生也是女人，听了这位年轻丈夫的话，眼里都是欣慰。

还得说，里头的产妇很幸运，她的男人很爱她，知道要保大的。做了这么多年的妇产科医生，跟形形色色的人打过交道。

大部分人都跟那位老女人说的是一样的，只要一听说保大还是保小，基本上选择的都是保小，很少有人会选择保大。

里头的产妇跟眼前的这位男人应该是真爱，不然也不会要保大，还说即便他婆娘往后不能生了也没关系，只要有大的在就好。

凭着这位男人的痴情，她也会拼尽全力，留住母子两条命。

儿子说要保大，侯茶香眼一瞪，觉得这个老四儿子是真的一点都不听话。当着钱王才的面她又不好说的太过份，毕竟他可是一个大队的大队长。

许多事还得仰仗他，计较的多了，吃亏的还是自己。行吧！老四说要保大就保大吧！她说的再多都没用，还不如闭嘴。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艰难救助，钱秀英终于生了，当孩子的啼哭传来的那一刻，秀英妈“哇”地哭了出来。

刚才医生问保大还是保小，如今小的平安出生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家女儿出事了？

其实惊慌失措的不止她一个，王伟堂也害怕极了。

赶紧奔到产房门口去问：“医生！医生！我婆娘怎么样了？她有没有事？我不是说要保大的吗？”

已经幽幽醒转的钱秀英听了这话，笑的很甜蜜幸福。

医生把孩子整理好交给她：“你嫁了个好男人，坚持要保住你。也是你们母女俩有福气，孩子在生产的过程中自己主动顺着来。否则真的很危险，你男人在外头急着呢，你说句话吧！”

钱秀英抱着女儿，流着眼泪，嘶哑着声音对外面喊：“伟堂！我和孩子都好，你别担心。”

侯茶香急忙问：“医生！生了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