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天高云朗。
距离‘狩猎大赛’开幕,仅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旗云堡中的气氛,紧张而肃穆,无论是外门弟子,还是内门弟子,均是昼夜苦修,习武之气浩大。
这是一次机遇,但凡有些傲气的弟子,全都在埋头苦修,期盼着能够在大赛中一鸣惊人,获得身份地位,享受提拔栽培。
百草堂,内室大厅中。
这是首座的事务厅,通常旗云堡中的交易买卖,涉及重大,都要由首座亲自过目定夺。
可以说,首座掌控着整个旗云堡的财政,在旗云堡中的权力,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仅次于拥有生杀大权的堡主。
此刻,大厅中站立了数十名紫袍弟子。神情肃穆,不敢动弹。
全部都是首座门下的核心弟子。
与其余四名长老比起来,首座麾下总共十三名核心弟子,无论在数量上,还是在质量上,都是其余长老所望尘莫及的。
通常来说,一名长老门下,只有六七名内门弟子。或多或少,但都不会超过十个。当然了,最少的要数五长老喻之秀了,麾下只有红拂一名核心弟子,加上新晋崛起的喻铭,也只有两人罢了。比起其余的长老来,要差了一大截。
虽然说,每个实权长老,都有权赏赐紫袍玉牌,提拔内门弟子,但是,这内门弟子的提拔,也是有硬性规定的。
要想成为内门弟子,首要的条件,就是踏入武境三重开穴境界。光是这一点,就将许多人阻挡在门外。
即便众长老有心发展核心弟子,也是断了门路。
无奈之余,唯有增加心力,栽培外门弟子,期盼着能够有人才冒头。
说到栽培弟子,首座俨然颇有心得,而且收效颇大。
光是丹药供给这一点,就远远超出了其余长老。可以说,掌控着财政大权的首座,是整个旗云堡最为富裕的人。手底下光是抽取的油水,就足以栽培出一批天赋奇佳的核心弟子来。
“狩猎大赛在即,事关重大,此番定要马到成功,万万不可出现纰漏!”
大厅正中的虎皮宝座上,首座武云峰一脸的严峻,冷冽的目光,扫视而下。登时让场上弟子噤若寒蝉。
狩猎大赛,关乎众弟子日后的待遇,甚至于,还会册封长老,享受无上尊荣。当然了,册封的长老,只是挂名长老,并不掌握实权。旗云堡中,五大长老掌控实权,是中流砥柱,而册封的长老,只是挂名长老,并不掌管具体事务。即便如此,也非常诱人,要知道,挂名长老一旦立下大功,时机成熟,就有可能跃升为实权长老!
到时候,在旗云堡中,就是绝对的高层了!
为了争权夺势,长老之间经常会相互竞争,虽然碍于金规玉律,明面上不会大动干戈,但暗地里相互较劲是必不可少的。最直接的竞争,就是各自麾下的弟子。
“谨遵师令!”
“谨遵师令!”
“……”
闻言,在场十三名青年才俊,均是高声应和,不敢有违。
“墨子钊。”忽然,武云峰目光扫射而来,盯着站在角落处的墨子钊,“你成功踏入开穴境界了么?”
墨子钊悚然一惊,不由低头支吾起来:“武技小有进展,还没突破武境三重……”说着,语气逐渐低沉下去,俨然颇不自信。
事实上,墨子钊的修为一直提升缓慢,先前得到重视,还是因为墨子乔的缘故。如今被喻铭断了手骨,休养了许久,更是没有办法修炼。
“蠢材!”
果然,没等墨子钊话音落下,武云峰就是劈头盖脸一顿痛骂。紧接着,转头又问道:“贾辰,你最近怎样?”
“弟子不才,鲜有进步。”一名少女低声下气,不敢抬头。
“废物!”武云峰面色登时阴沉下来,嗓音也颇为阴森,“邹尧,你呢?”目光投向一个高壮青年。
“开穴中阶!”高壮青年昂首挺胸。
“好!赏赐五枚淬骨丹。”
武云峰仰头大笑,抬手将一个玉瓶丢给邹尧,登时,邹尧喜出望外。身旁弟子则是投来钦羡的目光。
“听着,这一次狩猎大赛,非但事关重大,而且,与你们今后的供奉待遇,也是直接挂钩!若是有人止步不前,丢了我的名声,回来直接剥下紫袍,贬为杂役。”
武云峰冷哼一声,语出威胁。
场上登时一片肃静。
“但是!若是有人表现上佳,我自然不会亏待。”倏地,武云峰话锋一转,缓和了不少,“这里有十三瓶丹药,均是三品灵丹,你们上来各取一份,回去严加苦修。”
只见武云峰身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个玉盘,盘子中瓷瓶林立,颇为喜人。
“谢师尊!”
“谢师尊!”
“……”
闻言,在场十三名弟子,均是喜笑颜开,纷纷上前,取了一瓶丹药揣入怀中。
片刻后,武云峰又是训斥交代了几句,就是一挥手,将众人遣退。唯有将墨子乔单单留了下来。
……
……
与此同时,马场之中,许多驯马师、马夫,纷纷罢工,一个个情绪激动,将饲料掀翻,用马鞭抽着啼血宝马,放眼望去,马场之中,尘土飞扬,咒骂声、马嘶声,不绝于耳,一片嘈乱。
人群之中,红拂瘫坐在地,素白罗裙满是泥垢,也顾不得擦洗,一双眸子早已哭得红肿。
“放肆!你们这是要造反么?”
倏地,一条人影大步而来,怒斥了一声。
顿时,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了过来。当看到来人是五长老喻之秀时,不由眸中放光,纷纷冲上前来,出声抱怨。
“五长老,这日子没法过了。我们马场的活最苦最累,工钱却最少,这也就罢了。谁想,那新来的管事,居然还要削减我们三成工钱……我家有老小,这让我们怎么活啊……”
“说起来,我在马场中也已经养了十年马,可吃得还没饲料好,再这样下去,连棺材本都凑不齐了!”
“五长老,给求求情吧,这是要逼着我们罢工啊!”
马夫、驯马师,将喻之秀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在其中,七嘴八舌。
“什么?克扣三成工钱?哼,这马场的工钱补贴,都是记录在案的,想要修改,至少需要三个实权长老同意。这新来的管事,有何权势,该肆意克扣工钱?”
喻之秀勃然大怒。
马夫们顿时嚷嚷起来。
“这新来的管事,据说是首座的心腹,这些年来,我们马场中除了红拂之外,所有管事的人,全都被首座给清洗了!”
“这首座掌管财政大权,他下令要克扣工钱,谁敢拂逆?也就苦了我们这些马夫、驯马师了……”
一想起权势滔天的武云峰,众多马夫只得唉声叹气。
“哼,我闭关疗伤的这段时间里,将马场交由首座搭理。没想到,他居然暗中清理我的人,还妄图掌控马场?”
“看来,我是有必要将马场的权限收回来了!”
喻之秀贝齿一咬。身为五长老,她可是实权长老,在旗云堡中,掌管马场一应事务。之前由于身中寒毒,曾将马场交由武云峰代理,没想到,这武云峰居然想趁机夺权。
“拂儿,跟我来,我们这就去讨回公道!”喻之秀招呼了一声,径直大步流星而去。
顿时,晒得黝黑的马夫、驯马师们,纷纷抹了抹眼眶,双手合十,暗暗祈祷。
“去找首座讨回公道?”红拂迟疑地咬了咬嘴唇,顾不得换上干净衣服,就是跌跌撞撞地冲出马场。
百草堂外的青石板路上,红拂与喻之秀健步如飞。两个人的脸色,均是一片青紫。
“师尊,如今首座在旗云堡中,堪称权势滔天,我们与其争锋相对,恐怕讨不到什么便宜……”红拂担忧道。
“这马场,本来就由我掌管,首座没有资格霸占,这些年来,我身受寒毒,无暇打理马场,他已经收刮了不少油水,这些我都忍了。可是,想要克扣马夫工钱,却是绝无可能!”
“今日,我便收回权限,从今往后,就由我来直接掌管马场。”喻之秀语气坚定。
红拂不由一怔,“可是,师尊你的病…”
喻之秀展颜一笑,“多亏了铭儿炼制的虎骨丹,我体内的寒毒,已经祛除了不少。实力也是有所回升,想来掌管马场,应该不成问题。”
红拂又惊又喜。
“太好了,马场要是能像往常一样,我们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回头,我一定让少爷多多炼制虎骨丹,争取早日治好师尊体内的寒毒。”
红拂喜笑开颜。
“对了,拂儿,你最近气色不错,想来病情也有所好转吧?”喻之秀微微一笑。
红拂略带羞涩,憨憨一笑,“少爷待我似亲人一般,又买丹药,又给银两,我都快要变成贵族小姐啦!”
喻之秀笑着眯起眼来。
“侄儿福缘深厚,我师徒二人,有幸得到福荫恩泽,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喻之秀心中暖融融的。
说话间,两人已然踏入百草堂。
门前的健仆自然识得喻之秀,慌忙躬身作揖。
“咦?”忽然,红拂柳眉一蹙,怔怔地望向前方。
只见内室大厅的出口处,十几个紫袍弟子蜂拥而出,每一个人的脸上,均是喜笑颜开,颇为兴奋。
让红拂注意的是,其中多数人的手中,都握着一个青花瓷瓶。
很显然,这里头都装着上等丹药,少说也是三品灵丹。
登时,一股无名怒火涌上心头。
“因为一枚淬骨丹,墨子乔差点逼死了少爷,还险些霸占了我的身子。少爷拼死拼活,昼夜不歇,也就炼制出一些二品灵丹。而这些家伙,无德无能,凭什么一伸手,就得到一瓶的三品丹药?”
红拂银牙紧咬,心中已然翻江倒海,千滋百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