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这就是挑战玄学的后果，从说完那句话到现在轮轴转，整个科室的人都没再歇一下。
唉，科室主任任性如斯，打工人民累死累活。
口腔医院的急诊室被包围了，谁也没想到群架对象居然是一群高中生，而送来这边的全是女生。
科室里仿佛养了几十只飞禽，正在百鸟争鸣，叽里呱啦震得林阳都头大。
眼前的六个女孩，清一色的蘑菇头刘海，属于前不遮眉后不过肩那种。
都穿着富州市红旗中学的校服，上身是蓝黑白三色的定制校服，POLO衫风格，下身是黑色长裤，侧边是一条白色条纹。
打架的时候学校就通知家长了，一个个家长都宝贝般护着送到省人民医院，又宝贝般再送过来口腔医院。
所以现在口腔科急诊被包围了，菜市场一样。
家长说家长的，女孩们说女孩们的，就是没人听医生说的……
“都安静！”谷主任终于忍无可忍，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把大声公，一句怒吼震得玻璃门都颤了颤。
“家长全都出去，你们在门口排队登记信息、支付费用就好了，孩子留在里面。”周围安静了下来。
有家长不放心，说道：“用好点的线缝，别给我女儿脸上留疤。”
谷主任一边把人往外面赶，一边答道：“都是女娃，具体是要用美容线还是有什么其他要求的，都在登记的时候和护士说清楚。我们会尽力做到最好，留疤是肯定的，只不过大小而已。”
人群又一阵骚动，谷主任只能使出杀手锏：“不要耽误时间了，越早处理越有利！”
终于家长们安稳了些，又是对着自己孩子一阵叮嘱，然后出去大门导诊台登记了。
林阳三人走到六个女孩面前，这一看心中都是啧啧称奇。
六个人清一色的抓伤，伤痕有多有少，有深有浅，送来的人还真就都是有个一道两道伤到真皮层的伤口，是符合缝合适应症的。
啧啧，也不知道是不是谷主任对玄学的挑衅具有范围效果，波及了隔壁。
省人民医院今天居然忙成这个样子，这种病人都懒得处理了。
赵宇成的眼皮子累得又往下耷拉了点，但毕竟是住院总，他还是挑了一个伤痕最多的女孩，说道：“你先来缝合吧，其他人没叫到的先在一边让护士清创。”
那个女孩却是摇头了，道：“你先给她们弄，我最后来。”
赵宇成疑惑了，本来耷拉的眼睛瞪了起来，道：“说了你就是你，你最严重，先处理，快点。”
女孩闻言有点犹豫，又咬牙道：“不行，你给她们先，她们因为我受伤的，我不能第一个去。”
这女孩说完又炸锅了，叽叽喳喳的高频女声开始在林阳耳边环绕。
“赵姐你去吧，我们没事。”
“就是啊赵姐，你快去，你受伤重。”
“听医生的赵姐，弄好了咱再削她们。”
…………
赵宇成有点头疼，懒得说话了，直接扯着那个被称作赵姐的就往里面走。
郭力源和林阳也各自喊了一位看上去比较严重的女少侠。
戴娴东西早准备好了，林阳开始清创，顺便问道：“你们这打架怎么都朝脸上招呼的？”
这个女孩带着个圆框眼镜，看上去挺斯文的，右侧耳后被抓了一道3厘米左右的伤口需要缝合，其他倒是简单清创贴个创口贴就好。
“我们学校留下来的传统，女生打架只往脸上招呼，男生打架只往下面招呼。”女孩清创被疼得不行，却故作镇定，满不在乎地说道。
林阳哑然一笑，高中生还是幼稚。
同时想起了一个自己的初中同学，叫孙大龙，当时在自己的初中也是，打架都往别人要害招呼。
“这规模大啊，为什么打起来？”
“有个不要脸的，游泳不如赵姐，就在赵姐水杯里下药，导致这周赵姐游泳课测试失常了。”女孩愤愤道。
林阳闻言睁大眼睛，道：“下的什么药？这是违法的啊。”
打麻药，女孩又是龇牙咧嘴，道：“泻药。赵姐肚量大，说和她私了。本来约单挑的，得到消息说她们人多，我们就跟着去看看，结果她们先起动手了。”
林阳啧啧称奇，现在的世界和自己小时候不同了，自己小时候多乖，哪会去打架。
“自己班的事，自己班里解决最好。这叫家丑不外扬，老传统了。”开始缝针了，女孩又说道。
“你们这传统哪个留下来的？”林阳手中不停，一边问道。
“孙大龙学长啊，他是当年在全国的体育生排名第一名。他说了：‘没什么事情是打一架解决不了的，有事就打一架。自己班里的仇别外扬，在外面要维护自己班级的形象。既然要打架就往狠了打，伤了别人或者伤了自己责任都担着，别后悔就是干。’，还有好多。赵姐有一本他的语录呢，所以我们现在一般不打架，打架就默认了有规矩。”高中女孩说起孙大龙满眼小星星。
林阳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道：“还真是孙大龙啊，他是我初中同学。”
女孩闻言抬头仔细看了看林阳，道：“不愧是孙大龙学长的同学，长得不错。”
林阳闻言一时无语，拿了个美敷贴住已经缝好的伤口，道：“可以了，24小时以内伤口不要沾水，一周左右来拆线，不要拉扯伤口。你再喊一个你的同学过来吧。”
花痴女孩却是吃惊，道：“这么快？才说了几句话呢。”
然后打开手机自拍，发现伤口被贴住了，有点不开心，道：“我能不贴这块膏药吗？”
林阳闻言摇头道：“不可以，这是防渗出防感染防水的。”
“我要一直贴着吗？”女孩又问道。
“两天以后可以摘掉把伤口暴露，伤口要保持干燥，定时换药。”林阳把手套脱了，顺便收拾东西。
“好，能撕掉就可以，这可是我的勋章，赵姐脸上都有五六道伤口了。”女孩兴奋地站起来，去外面喊自己同学。
林阳有些无语，现在的小女孩都这么野的吗？居然以伤疤为荣。
戴娴在旁边准备了一套新器械，道：“孙大龙真是你同学啊？”
林阳闻言点头道：“是啊，以前初中是我同桌来着。”
戴娴闻言笑道：“那你可得和他说说，红旗中学的孩子们被他祸害得不浅，我们这离红旗中学近，经常打架牙齿打掉的，脸抓伤的。不过倒是给我们医院创收了不少。”
“初中毕业就没联系了，今天才知道他去红旗中学了，还这么传奇。找他来我们医院急诊做代言人怎么样？”
林阳是真没想到，全国体育生第一名确实是很牛逼了，没想到小时候那个打架打得名声远扬的莽夫这么有运动天赋。
戴娴闻言翻了个白眼，转身出去喊下一个病人。
很快一个女生又进来了。
林阳还没说话，就听她点头示意道：“学长你好，听英英说您是孙大龙学长的同学，那您就是我的学长，您随意缝合我吧！”
林阳：“……”
这是什么表达方式，随意缝合我是什么最新暗示吗……
旁边的戴娴笑出了声，林阳无语地开始工作。
有机会还真要去找找孙大龙的联系方式，离开自己的日子里他究竟做了些什么？
……
众人工作到了中午一点多才处理得七七八八，然后聚在一起吃饭。
这边的急诊是没有无休的，白班医生从早上八点上到下午四点，八个小时下班。
然后夜班会安排一半医生上傍晚和前半夜的班，一半医生则后半夜到清晨，二十四小时就被平均分成了三个八小时。
谷主任和大家一起吃，期间大家聊起了八卦。
“下午那个姓赵的小姑娘是那个孙大龙表妹，在学校有一群拥护者。”一个年轻护士打开了话匣子。
“好像叫赵小棠吧，以前来过的，缝了好多次了。”
“这次好像是和另一个女生起冲突了，两边叫了帮手在操场干架，才开始打没几下就有保卫处的冲过来拉开了。”
“下手是真的狠啊，这些小女孩学体育学的，都变成什么样子了。”
“还是要怪那个孙大龙，就他带起来的风。”
“孙大龙真是传奇了，名字这么土，影响很深远嘛，这都五年了吧？”
“都是恶劣影响，有什么用，我的孩子以后才不送去红旗读书。”
“红旗是省里最好的体校，你确定你孩子送去了人家就会要？”
“……”
林阳还被戴娴爆料是孙大龙初中同桌，于是又是被一阵盘问。
所幸是初中，林阳随便说了些就以记不清为由搪塞过去了，一心对付自己的盒饭。
护士姐姐们果然是最会掘密的存在，不知道多少医生在做手术时的闲聊里被护士掏的底都不剩。
谷主任倒是没有再提让林阳做他研究生的事，期间又夸了林阳两句，倒是让林阳收获了一波称赞。
倒是刚刚急救止血的时候尖叫的那位护士长一直没看见人，林阳一时也没在意。
……
三点多，科室里又闲了下来。
大概是谷主任觉得自己挑衅玄学确实有点对不起大家，让大家今天这么辛苦，于是让外科的三人提前下班了。
因为处理了那个脾脏破裂病人及时，省人民医院急诊的主任还打电话特地来吹了一波谷魏攸老当益壮。
所以谷魏攸心情甚好，直接让林阳明天休假。
一天的高强度，林阳自己虽然兴奋和满足，但是也有些疲劳了，当下就答应了。
看了看表，才三点半，林阳觉得晚上直接回家好了。
和赵宇成打了个招呼说自己明天迟到一会儿，林阳就踏上了回家的路。
许久没有见到林辉光先生和罗雯丽女士了，也不知道他们又背着自己做了什么。
坐在地铁上的林阳想起了许久没理会的系统，自从直播机制改了以后，系统好像就不一直叮咚叮咚了，一天都很安静。
于是打开了系统，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