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节 他的放弃,我的拯救(1 / 1)

第八十八节 他的放弃,我的拯救

你说,灯亮了,

我说,在花儿开的时候,

时光的绿裙摆迎着风,草也清唱,

仿佛是天在哭地,

少女像溪涧般呜咽。

颜色有些不对,

白天和黑夜像两匹布破碎地拼在了画板上,

我没有调试,

于是巧克力和牛奶开始融化,

没有加糖,时空扭曲得苦涩,

老树诡异地挣开眼,回味着魂灵的妙曼。

我说,灯亮了,

你说,在花儿开的时候,

青春的蓝毡帽逆着光,海也嘶鸣,

仿佛是地在闹地,少年像飞鸟般挣扎。

故事有些颓废,

开头和结尾像两笔墨支离地染到了笔记上,

你没有调整,

于是流年和迷恋开始淡忘,

没有加戏,时间抽象得平凡,

游云淡漠地闭上眼,轻描着灵魂的伤感。

不说,灯亮了,

不说,在花儿开的时候,

可以倾听,

像是夕照望不到晨光的,

我站在窗口,你立在窗子以外的地方,

画笔画出一条路来,水笔流着泪擦掉,

没有满足,

因为我不是你爱得那个孩子,所以变不了你想要的:那个样子。

——摘自竺寸草的心情随笔《灯亮了,在花儿开的时候》魂灵离体着游荡,貌似鬼使神差地,又恍若冥冥中注定地,我走近了一座荒废了很久的破庙。还没来得进去,檐上的灯鬼眼一样地睁开,然后鬼一样凄惨的呜咽就这么步调一致地飘了出来。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有风从破得快要掉落的窗口吹了出来,我眼珠子就吓得快要跳出去。

“呜呜呜~,呜呜呜~”

又来了,我的视线被这夜半的声响勾了过去,蹲在窗子下头的那个呜呜啼哭的人,竟然是蜜豆。

她真是哭惨了,嘴上不知被谁塞了块儿大大的白布,那匹布一定和白绫一般长,但是同她短短的喘息并不契合,我皱起眉头,发现她时有裹在身上的那件绿萝裳不见了,只有那淡黄色的小纱裙纯情地束缚在脚上,惨得有些狼狈。

“蜜豆?!”

我趴在了窗口上叫她,她扭过头来眼睛瞪得大大的,拼了命的摇着头。

“你这是干嘛了,演戏演上瘾把自己搭了,还不让人救?”

我急得没好气地骂她,她摇头摇得更猛了,拼命地望着我身后。

“神经!有鬼喏?”

我胆儿大地笑话,扭过头去一张脸就狠狠地贴到我鼻子上来:“说得对,见鬼去吧!”

我发誓,我只是小小地惊了一下,因为来不及考虑的害怕都是晕过去以前的事儿,我脑子里最后一个模糊,是一个有着男人长相和女人声线的怪婆娘,和逼近眼前的一根长得和她一样奇形怪状的怪棒棒。

后来有一个梦,出现在我意识消失之后,潜意识出现之前。我梦到,那是一处比厨房要高一些的,看着跟厨房没两样的一间不知到底是不是厨房的地方,那儿没有烟囱,但看着有一些年代的样子,因为每一块儿青一色的砖都有些灰的味道,走路偶尔的震动都会像劲风一样,刮下一两层的地基来。

“嗨,你们好啊!”

进进出出的人,都带着跟厨师一样高高的白帽子,但那轮廓是尖的。我有跟他们打招呼,但是他们似乎都看不到我,眼睛里约莫是无神的,故而我看到的,是死气,空洞得很不鲜活,而他们脸上挂着的,无一不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简直和我去上坟时的,是一副同一的嘴脸。

“远道而来的游人,请问您需要招待吗?”

终于碰到一个活的,哦,不对,是两个:一黑一白。

就在接近那怪庙的唯一拐角,穿着一条裤子的两个人,直直地跳了过来,左边的那个脸色白白的,没血色得那么假,右边的那个,脸色黑黑的,恍若是从碳里爬出来的。

哦,他们的脸怎么都那么不像脸呢,照镜子的时候,是怎样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呢?

我想一定是打多了粉的,不然不会和死了几千年的人一样,望一眼都觉着僵硬。

“有饭吗?”我像个要饭的,捂着扁扁的肚子腆着脸问:“要能赊账的那种。”

“没有。”

白脸和黑脸异口同声,答得阴森森。

“不能打尖儿?”

我望着进进出出脸大脖子粗得跟伙夫一样的人,有些失落地问:“这算哪门子招待?”

“您想错了,”白脸轻飘飘地摇着头,感觉脑袋可以分家得飞起来:“我们这儿不食人间烟火。”

“对对,”黑脸舌头长长的伸出来,含糊不清地告诉我:“但我们这儿可以住店,永久的。”

心里有些犯寒了,我僵直脖子,仰视着去望他们:“你们这儿……哪儿啊?”

白脸和黑脸相顾对视一眼,然后用很飘忽的嗓音告诉我:“地~狱~啊~”

“啊!死人哇!”

“啊~!啊啊啊啊~!”

我开始失声大叫,但是却是在一连串更大的惊叫之后,我才彻底醒了过来。

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发现还在,但是不知怎么地,却倒在了一块儿跟断头台一样的木桩上,难怪会脖子酸呢。

“啊!走开!走开走开!”

惊叫在这时候再一次惊心地响了,我猛地抬头,发现蜜豆哭得稀里哗啦,她嘴里那条长长的白绫被人扯了去,所以她叫得出声。

而之所以叫,是因为一个从未见过,却长得极为流里流气的男人正暧昧地匍匐在她耳边,不怀好意地轻薄她!

这真是太过下流的人了,我都没这么下流地对过她,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小瘪三,他凭什么?!“呀!”

我当然不会放过他,所以拼了。

架我真的打多了,因为我从下就是被打大的,哪怕不是我打人而是人打我,皮厚的我也从来没怕过。只是这次,我真的有怕,因为我要是输了,蜜豆也要输给他了。

这辈子我让了很多东西,但是蜜豆不行,我有想过把她扔出去,像撒豆种一样地抛出去,可是屡试屡败的。因为我会担心,虽然我知道她不是多好的苗子,但是我不答应她种成一颗苦瓜,在不愿意呆的地里,变成不再是自己的自己。

更何况,觊觎她的是一个外人,肥水怎可流到外人田?

别说阿哥灵不灵,就算求老天,老天都不能答应!

“小子,她是你想要的姘头么,你肯这么玩儿命?”

太不凑巧的是,我像鸡一样被他捏住了脖子,他问我的话,准得像剜心的刀子。

“寸草!”

我艰难地鼓起了眼睛,看到了蜜豆哭红的眼。

她竟然肯为我哭,一个活在干涸沙漠的人,那干得像快要瘪掉的豆子,偶尔的湿润都是那么珍贵,她竟然肯为我流泪,那我是不是该哭得更惨一些,好告诉她我的感动呢?

我真的快哭了,但是我的感动来不及表达,因为他掐我掐得太狠,我这辈子流得最多的泪水基本全涌到了眼眶里,拼了死地打转。

“孙子,少……废、话~”

我迫使自己不去看蜜豆为我伤心的眼,使劲儿把手从他的胳膊里伸出去,也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哼哼~”

他开始笑,冷冷地音调,傲气得胸有成竹。

“呵呵~”

我也跟着笑,因为没底,也要装得不甘示弱。

“啪~”

很低声地响,我耳朵超灵,眼睛也超好使,分心地朝声响望过去,发现拿棒子打我的那个怪婆娘在这时候倒在了地上,而离她不远处对峙着的,竟然是蜜豆和苗俊。

她该是打了他的,因为蜜豆的手掌随便碰一碰就会红,因为下了很大气力,所以现在一直涨红到胳膊,看上去像是被辣椒炒过的藕,脆弱得是那么地惨。

“呵呵,朋友,打架要是分心的话,你就有可能被对方掐断喉咙的~”

很致命的力道,等我窒息着回神儿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完全占了先机,很霸道地开口,一来就是一句:“去死吧!”

“苗俊!他娘的就你闲着!”

我本能地呼吸到了死亡的恐惧,只能很艰难从牙缝里挤出几个救命的字儿:“带……手机没,带了……就快……报……警!”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晕了,这么危急的时候,会向苗俊去求助。唯一值得肯定的是,书呆子就是书呆子,我不知道这么混乱的场面,怎么会有他的份儿,但是不得不说,他显然应付不来的,笨手笨脚地去掏口袋,紧张得连手机都拿不稳。

“呵呵,你找错人了吧。”

恶斗似乎就这么终止了,他没有掐死我,而是冷笑着松开了掐住我脖子的手,与此同时,也把另一只手上脱了缰绳儿的狗给放了出去。

“老狗,去对付他!”

他开始发号施令,于是那条看着不太老的狗相当活力地朝着苗俊冲了过去!

哦,不可思议,说出来谁信呢?但毋庸置疑的是,接下来必定有一场人与狗的恶斗!但和狗斗的人,不是苗俊。咬狗的人,竟然是那个怪婆娘:她和狗撕扯,狗也就不客气地撕咬,但她是拼命的。

而让她拼命的那个人,竟然是苗俊。

哦,苗俊,这个书呆子。我至今都难想明白,这个脑袋里不折不扣装着草的人,怎么就那么惹人爱呢?他哪里好呢?关键是:哪里比我好呢?

请容我有私心地比较一下,也值得谅解地控诉一下,除了学历,学历,还是学历以外,我同他到底哪里有差呢?

哦,不,是我比他更好才对。

蜜豆知道的,我很帅,比那个人更帅,我也很体贴,比那个人更体贴,而之所以她从未对我说过她爱我,不是因为我不好,而是我因为太优秀。

但这也是上帝不公的地方,把我造得这么英俊萧洒,却又让我过得这么平淡无奇,偶尔一次的心动,还要输给一个样样都不如我的人,他还敢不敢再过分点儿呢?

“血~……”

蜜豆晕血,在这时候倒下了。

哦,说什么来着?过分的事儿真的来了,瞧,这就是上帝,他连思考都不让我思考,眨巴眨巴眼,就把我一生的境遇安排得满满的,我想这绝对是羡慕嫉妒最佳的表现了,但是现在我不恨他,因为:我不会抱怨跟蜜豆在一起的一切悲喜。

“蜜豆!”

终于的哟,我忙不迭不敢停留地冲了过去,终于的哟,她总有的脆弱,果不其然地有那么一次,能拽在我手里。

可这不是把柄,因为她以后的脆弱,都只能脆弱给我看。

这也不是乐祸,因为我以后的停留,都是单纯地为她的。

哦,阿门!我对神起誓,这是我这辈子最没法儿怨天尤人的时候,哪怕这持续,会是一天,一季,甚至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