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东西的存在意义,并非同最开始一样。
经过数千数万年的演变,银牙一族的祭祀战斗,才演变成了祭祀先祖的仪式。
既然是仪式,和过去相比,自然是柔和不少,哪怕和族长的继承问题相关,也鲜有激烈的战斗。
可现如今,洛特卡尔和凯步,几乎拳拳到肉、刀刀见血,丝毫没有任何点到为止的意思。
在方台附近的银牙族族人,全部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上。
这样激烈的战斗,只要其中一人产生一瞬间的疏忽,就有可能立刻落败。
他们生怕看漏任何一处决出胜负的细节。
但这种强度的比试,也让银牙族的成员想起了七年前的那一场比试。
那一天,洛特卡尔和凯步也是这样拳拳到肉、刀刀见血。
最后,虽说洛特卡尔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却失去了意识,开始无差别进行攻击。
若不是洛特卡尔的妻子挡在他的面前,那样的洛特卡尔不知道要致使多少人受伤,才肯善罢甘休。
过去的记忆在脑内重演,不少人心有余悸,甚至开始默默向着先祖祈祷,希望凯步能够顺利解决洛特卡尔,不再重蹈覆辙。
可这些祈祷,并不能左右战局,只能让人聊以慰藉。
数次交锋之后,洛特卡尔占据了上风,利爪和利爪再次交织在一起,两只巨狼不约而同飞向场地边缘,锋利的爪子划过方台,两只巨狼同时停住。
凯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成为代理族长之后,他并没有疏于锻炼,但是和洛特卡尔的碰撞之中,他还是如以前一般,再次落于下风。
昂起头,凯步望向洛特卡尔,洛特卡尔脸上并没有半分疲惫之色,任凭鲜血沾满鬃毛,威武地耸立于方台之上。
“又是这个样子,从以前开始,你就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呲起牙,凯步浑身鬃毛立了起来。
一回忆起过去的种种,一股力量就源源不断从凯步的心底涌出。
每当自己好不容易学会一件事,洛特卡尔总能很轻松学会同一件事。
每当自己帮助别人,别人总是先去夸赞洛特卡尔教出一个不错的兄弟,再去夸赞他。
每当自己略有成长有所顿悟之时,觉得好不容易能追上洛特卡尔的脚步之时,却又发现自己又被洛特卡尔给狠狠甩在身后。
而洛特卡尔总是一副无所谓,用“因为我比较年长,所以比较能干”,轻描淡写地将一切带过。
那一年,洛特卡尔轻轻松松地获得了种族精华的使用权,而他却倒在了少年赛的第一轮,花了好几年才,获得了种族精华的使用权。
那一年,青涩的他们同时喜欢上了同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却只对洛特卡尔一见倾心。
那一年,无比迷茫的他总算是找到了自己人生目标,想要为村落的建设贡献一份力量,结果得知老族长指定了洛特卡尔作为唯一的族长候选人。
哪怕自己竭尽全力,洛特卡尔还是轻松拥有了自己未曾拥有一切。
嫉妒之中,诞生出了恶意。
漫长的积怨,终有一天会爆发。
意识到自己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跟上洛特卡尔,凯步变得烦躁,易怒。
变得想要摧毁别人所拥有的一切。
变得见到有人在努力的时候,想要给予他们一点点希望,再彻底掐灭,告诉他们,他们的努力好无用处。
他,做了。
他一点都不后悔。
可是哪怕他机关算尽,想要将洛特卡尔的人生全部毁坏殆尽,洛特卡尔还是站到了他的面前。
“在你的眼中,我一直都是那样的吗?”
洛特卡尔视线之中有几分悲凉,
“如果我能早点察觉到,事情或许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凯步抬起了头颅,“果然和老族长所说的一样,你从以前开始就没有什么改变,依旧像过去那样讨厌。”
“不,我已经改变了很多。”洛特卡尔慢慢摆开了架势,“离开族群的七年间,我和不同的人相遇过,学到了不少东西,变得沉稳不少。
也能理解你的心情。
对于过去没能理解你这件事,我道歉。
凯步,这是最后的机会。
认清自己脚下的路,那群人不是值得托付的人,不要再让自己的心腐坏下去。”
“给我闭嘴!别用一副什么都懂的口气和我说话。”
声音响彻了整座森林,凯步怒视着洛特卡尔,眼中充满肃杀,粘在他皮毛上的血液,就像是感觉到凯步的愤怒似的,化作了血雾,悬浮在他的四周,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道歉?这怎么可能!我没有做错什么。
攻过来吧!赶紧攻过来吧!
你不是为了击败我而过来的吗?
那样的话,不必不顾及其他东西,放弃女儿、朋友、族人,放弃你的一切,朝我攻过来。”
凯步的话音刚落,洛特卡尔摆动着壮硕的四肢再次攻击向了凯步,凯步站在原地,四足狠狠抓住方台,用身体进行迎击。
“最终,你还是选择站在了他们的一边,决定继续放大自己内心的阴暗。那,我以前所受过委屈,承受的痛苦,我将如数奉还,加倍奉还。”
面对洛特卡尔的撞击,凯步爪子划过了地面,方台裂开了几道深深的裂缝,但是凯步并没有被推出场外。
他最终在方台上停下了脚步,转身朝着洛特卡尔的腹部咬去。
而作为进攻方的洛特卡尔,跳动后肢,调整身姿,避开了凯步的撕咬,来到了凯步的侧翼,张开了血盆大口,锋利的尖牙贯穿了凯步的脖颈,赤红色的鲜血噗嗤噗嗤涌了出来。
谁都没有想到这一幕会发生。
在场所有人都明白,洛特卡尔这是在下死手,他们想要上前阻止,可又看到洛特卡尔松开了嘴,将凯步扔出了场外。
凯步落到了方台不远处的溪流中,他身上流出的血液瞬间染红了细小的溪流,而他也从巨大的银狼姿态变回了原本兽人之姿。
站在方台之上,洛特卡尔没有解除银狼的姿态,也没有发出任何象征胜利的嚎叫声,他就仅仅是站在方台之上,看着趴在岸边倒在血泊中的凯步,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