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上本来天气十分晴朗。”男人头说,“如果加快行程傍晚就能到下一个村庄。可是谁知道走到了中午,忽然天色大变,电闪雷鸣,那雨点如同珠子一般的打下来,瞬间将我们淋了个通彻,那雨看起来像是雷阵雨,却怎么也不见停,越下越大,最后简直就像是瓢泼一样,这里又是一片荒无人烟的平地,连避雨的地方都没有。我们只能冒着雨往前跑,希望能快点跑到下个村子找地方避雨。
“过了一百多年,直到现在,我还记得那天的情况,明明是白天,天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们被雨淋得眼睛都睁不开,只能雷声在耳边炸开,我们几个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都吓得半死,我弟弟当时腿就软了,瘫倒在泥地里,喃喃的说,哥,这是那些洋人使了法术来取我们的性命吧?”
我说:“你们想象力也太丰富了!洋鬼子那时候还没学会人工降雨呢。”
“你们现在当然懂得多。”男人头急的脸都红了,说,“我们那年代谁知道这个?我弟弟这话一出,就把其他两个选中的人给吓着了,其中一个慌了神,爬起来就往别处跑,一边跑一边喊:‘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当他跑到一棵树下的时候,上面忽然一个雷劈下来,那树瞬间被劈成了两半,那人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来就倒下了,我们几个看的目瞪口呆,我弟弟更是吓得发抖,我喊了一句‘不想死就快跑!’然后扶起我弟弟继续往前跑。剩下的人见我们跑,也慌里慌张的跟来,其实当时我并不知道能跑到哪里去,就是在恐惧中感到那雷在追着我们,若不快点跑,就会被雷劈死。
“就这样闷着头不知道跑了多久,忽然旁边有人大喊:‘前面有房子!’我听了这话,连忙向前看去,第一次没有看清,抹了几把脸才隐约看到前面果然隐隐约约有一间房子。米斯特马,你不会明白我们看到房子的心情,我激动的浑身都在发抖,几乎是逃命一样窜进那个地方。”男人头叹道。
我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二楼,问:“就是这里?”
“没错,就是这里。这里当时还没有现在这么萧条,看起来非常气派,朱红色的大门,门口还立着两个石狮子,但是奇怪的是,那石狮子不是对着外面,而是对着门。”男人头说,“我们上去敲门,只是扣了一下门,那门就开了。我们没想到这门这么容易就开,里面没有点蜡,又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我们想直接进去可能会被主人撵出来,又喊了一声:‘里面有人吗?’谁知半天没有人回答,我又问了一句:‘主人在家吗?’然后我们几个皆竖起耳朵听,房内依然没有任何声音,外面又是一声雷鸣,吓得我们心口一凛,又想起那被雷劈死那个人的遭遇,也顾不上礼节,当即跑到了房子里。
“那时进了房子,我们全都松了一口气。”男人头叹了口气道,“可是后来我才明白,我们是从一个地狱走到了另一个地狱,因为我们几个进了这屋子的人,再没有一个活着出来。”
“等一下。”我问,“你们总共有几个人?”
“本来有三个挑选出来的学生,两个陪同的兵差,还有我,总共六个人。后来死了一个学生,就只有五个。”
我问:“既然你们不愿意去,人又比兵差多,为什么不逃跑?”
“我们倒是可以齐力逃走,可是逃走以后,留在家乡的父母怎么办?他们也是看准我们这点,所以才没多派人看着我们。”男人头叹了口气,继续说,“那时我们进来以后,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隐约能看见一楼放着几张桌子,两个兵差大声的问:‘有没有人?’然后边问边往楼上走。我们几个跑的太累,好不容易找到了地方,心里都松了一口气,就在一旁休息。
“我弟弟那年只有十五岁,另一个学生比他还小一岁,只是个小娃子,从刚才看到同伴被雷劈死到现在,一直害怕得抖个不停,我弟弟虽然年纪也小,但是却比一般孩子成熟,于是在一旁安慰他。我在一旁把衣服脱下来拧上面的水,那时候人穿的衣服比现在要多,我拧完一件放在桌上,接着拧下一件,水沥沥拉拉的全都滴到了地上,虽然外面依然是电闪雷鸣,可是这时候大家心情都已经平静了很多。没过一会儿,我听到楼梯传来吱嘎的声音,抬头一看,两个兵差从楼上下来了。
“我连忙问:‘怎么样?有人吗?’
“一个兵差答说:‘怪了,上面的房间床铺都铺的好好的,但是却一个人都没有。’
“我听他们这么说,心里忽然莫名的有些发毛,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却没想到哪里不对劲。
“另一个兵差说:‘我看着里应该是客栈,说不定主人有事出去了。’
“这时候我弟忽然问:‘这么大一个客栈,怎么可能不留一个人?’
“我这时候才想到哪里不对,我方才拧衣服的时候把衣服放在桌子上,再拿起来的时候有一个印子,那印子不是水印子,而是泥印子,这就说明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桌子上堆了一层的灰。
“荒郊野外,这么好的房子,家具什么的都在,却没有人住。
“我越想越发毛,心里想着老家那些鬼故事,大概说的是迷路以后走进一个荒宅,睡了一晚上起来,最后却发现那里没有什么宅院,而是一片坟地。
“于是我问那两个兵差:‘我们等雨停了,能不能到前面的村庄去过夜?’那兵差说:‘那要看雨什么时候停了,已经这个时间,我们估计是走不了了,正好上面房间多,我们在这过一夜吧。’说完,两个兵差自顾自的往上走。我见这情景,今天是必须在这里住下了,于是转头叫上我弟一起上楼。我弟弟本来正在安慰那个学生,听到我叫他,和那个学生一起抬起头来看我,也就是这时,外面正好打过一个闪电,把整个房间都照亮了。
“然后我就看到我弟和那个学生都睁大了眼睛看着我身后,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我愣了一下,连忙转头往后看,那时却已经黑了,只能隐约看到我身后是一堵墙。
“那学生指着我身后,喃喃说:‘血……血……’
“我说:‘什么?’
“我弟说:‘哥,你身后的墙上,好像用血写了一个字。’
“我一听他说用血写字,也吓了一跳,问:‘是什么字?’
“我弟说:‘我隐隐约约看到三条横线……好像是个三。’”
他说到这里终于说到了正途,我也集中了注意力听,这时候雷迪嘎嘎跑过来,嘴里咬了个棒棒糖,问我:“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我和王亮正听得紧张,没人理他。说故事最讲究营造气氛,一和他这种说不清楚的解释就伤气氛了,男人头看雷迪嘎嘎一眼,也没理他,继续说:“我听了这话,心里也是一惊,墙上写个三字不稀奇,稀奇的是用血写。雷雨交加之时,荒无人烟的地方有一座小二楼里面写了一个三字,让人不由得想到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含义。这一点,显然不只是我,另外两个人也想到了,那个学生问:‘这个三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说这屋里面死过三个人?’
“我弟弟都没有说话,我说:‘乌漆吗黑的你怎么能看清那是血,说不定是你看错了。’
“‘不对,那就是血!’那个学生又问:‘还是说,还是说我们中间有三个人要死?’
“我打了个寒颤,我弟弟骂道:‘瞎说什么!亏你读了那么多年圣贤书,怎么还说这些怪力乱神的话。’说完,气呼呼的上了楼梯。”男人头叹道,“我这个弟弟在家最小,又天资聪颖,所以我们从小都让着他,他这次出门也是抱着送命的心态,今天已经又累又怕,刚才还耐着性子安慰别人,现在又被这么一吓,马上甩手不干了。见他上楼,我赶紧跟了上去,那个学生也紧紧跟了上来。
“那时候这房子的格局和现在有很大不同,看起来就像个真正的客栈。上面刚好有三四个房间,兵差已经挑了最好的那个住下,我们也找了稍大的一间睡下了。”
“原来是在说故事。”听到这里,雷迪嘎嘎边舔棒棒糖边蹲下来,拍着手笑,“说故事好,我最爱听故事了。”
“那房间正好两个床,本来我和我弟一人一个正好,可是那学生不敢一个人睡,死活要和我们睡一间,我就和我弟弟挤了一间,我累了一天还受了惊吓,正想早点睡,忽然我弟弟拿胳膊碰了碰我,然后塞给我一个红色的小包。
“我问:‘这是什么?’我弟弟说:‘上路前娘帮我们求的护身符,我忘了给你了,你收好,放在身上,千万别丢了。’
“我把那个符收起来,然后就睡了,睡了一觉起来,看了看窗外,还是黑茫茫的一片,能听到雨点打到地上的声音,于是又睡了,如此几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到最后实在是睡够了,那外面还是不见改变,依然是黑乎乎的带着雨声。我自言自语说:‘这雨下了几个时辰了?怎么还不见停?’我弟在身后说:‘原来你也醒了?我已经睡不着了,这雨是不是已经下了一天了?’
“这时下面躺着的那个男学生也爬了起来,我们出门一看,那两个兵差已经坐到楼下,不知道在哪里找到了些酒,正在边喝边聊天,看起来我们竟然是已经没有一个人能睡得着了,想我们这天赶路受尽了劳累,这全都睡到睡不着,可见睡了多久,可外面的雨依然不见停,天空也是乌黑黑的没有变化。
“桌子上点着兵差翻出来的蜡烛,我弟弟看到那蜡烛,叫道:‘墙!’他这话一出就提醒我们了,我和那个学生连忙下楼去看昨天的墙,只见上面用暗色的液体涂了两道,那东西看起来真的像是血。
“那两个官差说:‘怎么了,这不知道是谁抹的两道,有什么好看的。’
“我也说:‘你看你们大惊小怪,我就说你们看错了吧。’
“我弟说:‘不对,昨天我们看的确实是三道。’说完,转头问那个学生:‘对吧?’那个学生点头说:‘我记得……好像是三道……’
“我弟又走上去打量那两道,忽然回头问我们:‘你们看,这像不像个二?’”
“像二?”雷迪嘎嘎本来没精打采,听到这里高兴地晃着手上的棒棒糖道:“像,像,我最像,他肯定没我像。”
“行,行,我知道。”我说,“谁都没你二行了吧?”
雷迪嘎嘎还在想着要演“成吉思汗二”里面的那个“二”,揣摩怎么才能更二一点,听这话以为我在夸他,高兴的嘿嘿嘿嘿的笑。
男人头继续说:“我弟弟即使说了这话,当时我却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我心里认定昨天他们是看错了,更何况现在养足了精神没有之前那么害怕,心里只想等雨停了我们就走了,于是找了张桌子和我弟弟坐下来聊天。中间说到家中父母,又说到关武这次出去,生死未卜,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我弟弟和我说:‘哥,我不想走,我不想死。’我一个大汉子,当时眼圈就红了。”
我听男人头说这话,眼圈也红了,要让我公费出国留学我乐都乐死了,这家人还嫌弃。
男人头说:“这话现在说起来都觉得滑稽的不可思议,出国留学是多好的事情,偏偏我们那时都不知道。
“我们在那里不停的说,饿了就吃点干粮,说到最后口干舌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雨却保持原样依然没停,我们最后索性又回去睡了。这一觉起来,再下去看,外面依然是黑乌乌的在下雨。
“这下像我们这样的也看出不对来了,就算是平时的暴雨,天色也应该有个变化,不可能总是一个颜色,而且按理说这么大的雨下了这么久外面应该早就漫水进来,可是我们到门口去看,地上一点水都没有漫进来。
“‘怎么回事?’那两个兵差见这样也急了,打开门想往外走,结果一开门就是一阵夹着雨点的狂风吹来,一个兵差被风吹得退了几步,另一个撑住了往前走,刚走出门却听得雷声轰鸣,接着就是一道巨雷打到地上险些打到他的脚,那个兵差吓得马上退了回来。
“看了这情景,我们心里都是一震,这简直就像是有人在特意阻止我们出去一样。
“就在这时,又听得有人尖叫,我们回头一看,见那个学生已经吓得坐在地上,指着墙上不停颤抖,我们一看,才发现墙上的横又少了一道。
“‘三、二、一。’我弟弟说,‘这些数字在减少!’
“昨天我们看的明明白白那墙上是两个横,这说明那数字确实变少了。
“那两个兵差见我们一脸惊恐,连忙过来问怎么回事,我们把事情和他们一说,他们显然也有些害怕,但是其中一个明显是见过世面的老兵,很能稳定军心,和我们说:‘就是几个横杠,谁说是数字了?我看你们这些读书人什么都不会,只会传谣言吓唬人,雨没停就休息几天,等雨停了再走。’他这话说出来,我们心里虽然依旧害怕,却也不好多说什么,于是这一天又在房子里度过。
“这天晚上我们每个人都想知道那一后面是什么,可是却又不知道确切时间,结果最后虽然困了,却没有一个人上去睡觉,就坐在一楼等着。我本是精力充沛,却不知道为什么,等着等着,莫名其妙的睡着了,睡了不知道多久,忽然有人摇我的肩膀,然后听到我弟的声音:‘哥,快起来!’
“我迷迷糊糊的抬起头,问,‘怎么了?’我弟弟高兴的说:‘外面雨停了!’我马上站起来听,耳边果然没有那沥沥拉拉的雨声,再出门一看,外面艳阳高照,那阳光晒得眼睛都睁不开,我心里十分高兴,马上和其他人一起拿了行李就往外走。”
“你们肯定没走出去,”我说,“要不然这故事就结束了。”
男人头点点头,又叹了一口气,说:“等我们出了门,开头并没有什么异常,可是走了一段,却发现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渐渐起了一层雾,要真是雾还不稀奇,可是我活了那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雾,越往远处走,那雾就越浓。没有错,就是和你今天看见的一般,都是白茫茫的雾。
“走了没多久,我就感觉被雾吞没了,不要说辨别方向,我弟弟拉着我的胳膊,就在我身旁,我却连他的脸都看不见,我们又往前走了一阵,最后甚至到了我把手放到眼前也看不到的地步了。我扬起了声音对其他人说:‘这雾太大了,要不然我们先回去吧?’话说出来半晌却没有人回答,我弟弟道:‘哥,我们好像和别人走散了。’听了这话,我心里更是害怕,和我弟弟说:‘我们先回去,等雾散了再走。’说完,和我弟弟转过了身,往回直走。”
“可是往回走你们也不一定能走的回去。”王亮说:“你之前说那雾已经浓的看不清方向,所以你们在视力没有用处的情况下感知能力也会退步,即使你们觉得你们是在直走,但是实际上你们极有可能在绕圈子。”
“还有这种事?”男人头诧异的看着王亮。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文化的。”我说,“懂得挺多,仅次于我。”
孔婷本来听故事听得害怕的躲在王亮身后,听到这话得意的摇起舌头:“也不算很多,一般一般。”
我又没有夸你,看那得瑟劲儿。然后问男人头:“你们不会最后就累死在这雾里面了吧。”
“不。”男人头说,“我们走了没多久,就走出了那雾,看见了小二楼。奇怪的是,当我们走到门口的时候,看见其他几个人也依次从雾里面走回来,我们几个人迷路以后走的显然不是一个方向,最后却都能走回这里,这下,连那两个兵差都开始大骂邪门。
“可是既然已经走了回来,雾又那么大没办法去别的地方,那么我们只能回到屋子,刚进去,就听见另外一个学生‘啊’了一声,惊异的用手指着一旁,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只见对面墙上写着一个大大的‘零’字。
“看到这个字,我们全都沉默了,一、二、三之类的数字可以说是不知道是谁画的几道可以说是巧合,可是这样一个笔画繁琐的零字,就没有办法再用巧合来解释了,万物归宗,一切从零开始,而这个数字现在已经退回了零,我们就不知道第二天会发生什么。”
“其实也不一定变成零就没有了。”我说,“说不定第二天他会变成负一,第三天变成负二,然后负三负四一直负下去……”
“……”男人头看了我一眼说,“你想的很不错,可惜那个写数字的‘东西’并没有想到那一点,于是真正的异常,从那天就开始了。
“我们又商量了一下,决定在屋子里等上一个晚上,看看明天雾会不会消退再说,我弟表现的很镇定,什么都没说,但是自从看到那个零字他的脸就变得煞白,而且他有个习惯,一紧张就爱喝水,那天他喝了很多的水。本来睡觉是我睡外面,但是我看他喝那么多水,怕他晚上起夜不方便,于是让他睡在了外面。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忽然问我:‘哥,给你的那个护身符你还带着吗?’我从怀里掏出来那个护身符,递给我弟弟说:‘我觉得这个东西还是应该给你带着,你以后去洋人那里,不知道会碰到什么邪气的东西呢。’
“我弟弟说:‘我这里有一个。’我又说:‘你拿着吧,两个在一起效力加倍。’我弟弟说:‘这里太邪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出去,先睡吧,明天再说。’
“说完,就翻过身子背对着我睡了,我见他不要,没办法,也闭上了眼睛。其实现在想来很是奇怪,那时候明明紧张的很,晚上应该难以入睡,可是我偏偏就睡着了,而且睡得还很死,半夜隐约感到我弟弟出去起床去解手,本想起来陪着一起去,可偏偏是动不了,脑子里想一定要起来,可是身体却动不了。我心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鬼压床?我只能闭着眼睛躺着等我弟弟回来,按理说小解不需要多久就能回来,可是感觉过了很久却还是没有人进屋,我越等越急,想到在这诡异的房子里我弟弟半夜一个人出去不安全,会不会发生什么事,可是再急也没办法翻身起床。
“就在这时,我听见一阵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似乎是有人连滚带爬的跑进来,然后慌忙的关上门,听到那声音,我用尽身体最大的力气睁开眼睛,却看见那个慌乱跑进屋的人竟然是我弟弟,他将门拴插上还不够,又搬了桌子挡在门上,然后跑到床边,用手撑着床,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这声音把那个学生也吵醒了,揉着眼睛问:‘怎么了?’
“当时是黑天,屋里没有点蜡,我眼睛即使习惯了黑暗也视力有限,可是我竟然清楚的能看到他脸的颜色,是惨白惨白的,可见他当时的脸色有多么的难看。
“我从来没见我弟弟这副样子,一下子清醒了,坐起来问:‘怎么了?’
“我弟抬起头看着我,声音还在发着抖:‘哥,我看到鬼了。’
“我身上一阵发寒,连忙问道:‘什么?’
“我弟说:‘我刚才出去,发现外面的雾更大了,几乎要贴近屋子,我想赶快解完手回来,就没敢走远,略微走了几步,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不远处的雾里有一个人影。’
“‘人影?’我问,‘是不是路过的人。’
“‘我当时也看不清楚,就看到白色的雾里一个黑黑的人的轮廓,就站在那里,动也不动,我就问了一句谁在那里?但是却没有人回答,我心想是不是我看错了,解完手转头就准备往回走走,就在这时忽然想到,现在是晚上,雾应该也是黑的,为什么我却能那么清楚的看到那个人影?!这样一想,我马上转头去看,哪里却是空空的,什么都看不到了,我心里发毛,想着赶快回来,再转身准备往这里走,一回头,却看见这个房子门口站了一个人!’
“那个学生听到这里,也没了睡意,问:‘什……什么?……人?’
“我弟点点头,说:‘你们想不到那是谁。’他说这话的时候,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我问:‘是谁?’
“我弟弟说:‘是周林。’
“他这话一出,我和那个学生全都惊呆了。”男人头环视我们,道,“因为那个周林,就是之前被雷劈死的那个人的名字!
“我弟弟说:‘他全身都黑乎乎的,像是碳一般,就只有眼睛带着血丝,站在门口一动也不动的看着我,我吓得顾不得多想,连忙伸手用最大的力气推开他,跑了回来。’我弟又看看门说:‘不行,我怕他追上来,再移个椅子过去。’说完,又走到门口移椅子,那男学生说:‘我来帮忙。’然后踉踉跄跄的从床上翻下去,和他一起搬东西挡门。我见黑灯瞎火的,就在床边掏出根蜡烛用打火石打着了,刚打着,借着余光扫了一眼床,却忽然一下愣了,只见床上,印着两个大大的血手印!
“见我站着不动,那两个人也奇怪的看过来,看到床上的血手印,我弟叫了一声,然后望向自己的手,只见他的双手竟然全是血。
“我弟的脸色更白了,喃喃道:‘这是……刚才……我推他的时候……这是周林的血!’说完,跑到墙边,用力的擦手上的血,我们都觉得毛骨悚然,这一夜是再也没睡着。”
男人头说的恐怖,不止我们也听得发毛,连躲在王亮身后的孔婷说道:“哎呦,吼吓人,吓屎偶了!吓屎偶了!”
你一个鬼还怕鬼,更何况你都已经死了,再被吓死一次难度系数也太高了点。
“我还以为讲什么呢,怎么是鬼故事。”雷迪嘎嘎一向和旁人不同,听到这里,不满的嘬了两口棒棒糖,非常淡定的说道,“傻帽!这一群鬼还讲鬼故事,好多鬼长得不好看,其实都是好鬼。”
我想了想,雷迪嘎嘎说的也有道理。那鬼就是被雷劈黑了,看看云美就差不多能想到是啥形状,更何况还是黑白色的,再吓人也比不过人家云美彩色的,彩色照那肯定要比黑白照先进,云美咱都见了几回了,还怕那玩意儿不是跌份儿么!
我说:“俗话说的好,会吓人的鬼不咬人。所以那鬼虽然吓了你弟弟,但是不一定是坏鬼,说不定是一个人被劈死了,没人聊天怪孤独的想过来和你们说说话。”
男人头摇头道:“可是事实不是这样,因为在第二天,我们就发现两个兵差中的其中一个死了。”
“死了?”我一惊,问,“怎么死的?”
“他胸口被一个铁棍穿透。”男人头说,“那铁棍肯定不是一次就扎进去的,因为他胸口血肉模糊,那块的肉全都烂了,我们看到这情景全都愣住了,这两个兵差都是身强力壮的,打起架来我和两个学生都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可这个官差就这样死在门口了,半夜虽然我们都在睡觉,但若是他大叫一声,我们肯定能听见并发现异常,可是他却一点声响都没有就这么死了。”男人头指着吊死鬼站着的地方,“对了,他当初就死在这里。”
吊死鬼本来就害怕,听他这句话,吓得尖叫出来,我骂男人头道:“你知道她胆子小你还吓她,你们都身为鬼你就不能多照顾一下她么?”然后转身又和吊死鬼说,“你一个鬼怎么听鬼故事也害怕?!”
吊死鬼不服气的辩解说:“偶不素怕鬼,偶素不知道以后会发生虾米所以才害怕。”
我说:“以后发生什么让男人头和你说,你不就知道了。”
男人头继续说:“死的这个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兵差,另外那个兵差见这情景一屁股坐在地上,已经吓傻了,连声说道:‘他昨天说出来解手就一直没回来,这是怎……怎么回事?’我弟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和他说了,然后问:‘会不会是周林杀了他?’
“那兵差听了更是吓得话都说不出来,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断断续续说:‘鬼……鬼……’
“我是一个没见过多少世面的乡下人,而那两个又是手无缚鸡之力学生,见这兵差乱了手脚,我们也全都呆了。可是最后最先冷静下来的竟然是那个一向懦弱的学生,他说:‘既然这房子不正常,我们就不能在这坐以待毙,我们要出去!’
“我弟弟说:‘可是昨天已经试过了,我们出不去。’
“那个学生说:‘我们今天再试一次。’然后他把他的想法和我们说了,我们一听,觉得有道理,就分开行动,去房子里翻东西,最后翻出很多的绳子,我们把绳子连在一起又把所有的床单被罩之类的布扯了,连成更长的绳子。
“那学生是这样说的,我们在雾能见的地方把绳子固定住,然后扯着绳子走,三个人各自走不同方向,若是走不出去也可以摸着绳子回来,可是只要有一个人走出去,其他人就可以顺着他的绳子找出去。”
我说:“哎呦,这学生挺聪明的嘛。”
“都是挑选出来的,肯定聪明。”男人头说,“我拿了绳子从朝西走,我弟朝东走,另外一个兵差朝北走。外面还是很大的雾,我捏着绳子不敢松手,也不敢拐弯,就直直的往前走,走着走着,前面的雾忽然小了,我心中大喜,连忙跑起来,可是真正看到雾后面的东西的时候,我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
王亮问:“又走回来了?”
男人头点头道:“不只是我,其他两个人也走回来了,后来我们又试了好几次,可是无论我们牵着绳子从哪里走,到最后的结果依然是走回原地。
“这时我们就彻底的明白了,我们遇到了鬼打墙。”男人头叹道,“那时我们就知道我们活不下去了。”
我点头说:“基本上遇到鬼打墙出不去的就跟侦探片里被困深山老林的别墅一样,连环杀人案就要开始了。”
“可是我们依然执着的试到了天黑,等到了晚上,没人愿意去睡觉,那个兵差刚死了同伴,又累了一天走不出去,到了晚上害怕的劲头过去,火气忽然上来,说要在底下守着,看看到底晚上来杀人的到底是谁。‘就算是周林的鬼魂,我也要把他那层黑皮剥下来!’我们听了他的话,都有些放心,三个人都回去睡了。”男人头说,“最奇怪的是,在这种紧张的情况下,我在床上躺了没多久就又睡着了,这次睡的很熟,直到第二天大早才起来,转过身看见我弟和那个学生还在睡,就把我弟摇醒,问:‘昨天晚上我睡得很死,有什么动静没有?’
“我弟弟揉揉眼睛坐起来说:‘我也什么都没听见。’我这才松了一口气,穿好衣服准备去找那个官差,但是刚出门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我快跑了几步,跑到可以看清一楼情况的地方一看,就看到了那个官差的尸体。
“他死在一楼大厅里。”男人头往回一望,“就是咱放饭桌的那里。其实最近看到倒计时,睹物思情,每次看你们吃饭我都能想到他。他是被肢解了,肠子肝脏流了一地,像是挨宰的牲口一样,手指在桌角那里,大腿在冰箱底下,还有一股臭乎乎的屎味。”
他叙述的很详细,我看了一眼饭桌,悲哀的觉得以后我吃饭的时候也会睹物思情了。
“我看了一眼马上就吐了,我弟默不作声,但是不停地发抖,看得出来他也很害怕,更不要说那个胆小的,他一直躲在门口不肯出来。我们没一个人敢下楼。这个官差意思,就只剩下我们兄弟两个和那学生了,我们三个人里面只有我年龄最长,又是最壮的,于是我理所应当的担当起了大局。我说:‘以后大家晚上干脆也别睡觉了,聚在一起有个照应,要不然恐怕会再死人。’”
王亮点头道:“对,聚在一起比较安全。”
男人头说:“我也觉得我这个提议不错,可是却遭到了一个我完全想不到的人的反对。”
“那里现在活着的人,除了你弟弟就是那个学生,反对的还有能谁?”我说,“难不成是地下的碎尸忽然站起来说我反对吧?都那德行了,反对也无效。”
“我本以为就算反对,也应该是我弟弟反对,关武虽然和家里人亲近,但是和外人总是透着一股距离感,这两天那个学生要和我们一起住,他表面上没说什么,其实已经有点不高兴。”男人头说,“可是没想到这时候反对的不是我弟,反而是另外一个人。”
“那个学生。”王亮说:“这就奇怪了,他孤身一人,应该最害怕,现在这时刻应该是和你们聚在一起以防再发生什么事,为什么还要脱离你们一个人住?”
男人头道:“当时我也这么问那个学生,那学生却说:‘现在活着的只剩我们三个人,而你们又是兄弟。若我和你们住在一起,等真遇到了危险,你们难保不会把我推出去自己逃命。’
“我本来是好心邀他和我们一起,结果看他这个样子,把我气的要死,说道:‘好,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分开住,你不要后悔。’
“然后我们就把随身带的干粮分了三份,给那个学生了一份,我和我弟拿了两份。
“等我们分完东西,那学生就自己找了个屋子进去,我们在外面听见他插上了门,还传来搬动东西的声音,似乎是把什么东西搬来堵住了门。”
“完了。”我说,“按照侦探死亡定律,落单的就要死,这学生肯定就是下一个死的。”
男人头继续说:“那天那学生自然没有再出来,我和我弟也不愿意再看那一地血乎乎的东西,退回了房间,回房的时候,我弟弟插上门,问我要不要再搬个柜子把门堵上,我说:‘要真是有鬼,有门也挡不住。’
“然后我们就在房间继续想对策,可是怎么想都没法对付外面的迷雾,想来想去还是只干等,我弟愧疚的对我说:‘哥,都是我连累了你,要不是你送我,你根本不会遇到这种事。’
“我说:‘现在说这话还有什么用,反正已经到了这份上,咱俩又是兄弟,大不了一死,死在一块还能做个伴儿,也算我对得起爹娘出门时的叮嘱了。’
“我弟弟听到这话,更是难受了,我安慰他说:‘咱们死在一起,要是来世投胎,还能做兄弟。’
“我弟道:‘哥,那你把护身符带好。’
“我听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这个护身符,觉得十分好笑,说:‘你一个读书人,不是讲究不语什么怪神啊鬼啊的么,怎么这两天光念叨着这个附身符了?’
“‘是子不语怪力乱神。’我弟弟叹了口气,说,‘自从那天看到周林,这两天又遇到这么多事,我就算不信也得信了。’
“我见他这样,心下也有些唏嘘,当初我娘每次去寺庙里拜神,关武总是要说上几句,现在却也转了性子了。
“我们赶路虽然带了些干粮,但是却没想到在这里困了那么久,剩下的食物也只够维持三四天,我和我弟弟推让了一会儿,每个人都没吃多少,后来为了节省体力,就早早睡下了,因为那学生睡在了别的屋子,所以这次我俩是一人一个床睡的。
“睡觉之前,我弟弟还笑着和我说:‘要是一觉起来,雾散了就好了。’我听他那么说,心里也抱了一丝希望,说:‘雾散了也不一定好,等你去洋人那里,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我弟半天没回声,我想他睡着了,也就闭了眼。”男人头叹了口气,道,“却没想到,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他说话。”
我一愣,问:“难道下个死的,是你的弟弟?”
男人头不回答我的话,继续说道:“说也奇怪,前几天我都能睡的着,这天却睡不着了,倒是我弟弟那么不易入睡的人,没过多久就开始打鼾。我暗中猜想是不是这屋子有什么能力,能影响到人睡觉。
“我闭着眼睛眯了一会儿,忽然听到门外传来吱嘎一声,像是开门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我不禁愣了一下,因为这屋里现在只有我们三个活人,我弟弟已经睡着了,我又在床上躺着,可能开门的只有另一个学生,可是方才我们明明已经听到那个学生挪东西挡门的声音,他要是开门出来,必须要把门口的东西挪开,没有理由我听到这么细微的开门声却听不到那人挪东西的声音。
“这么仔细一想,我的寒毛就竖起来了。
“那开门走出去的‘东西’不正常!
“想到这里,我马上翻身下床,看了一眼我弟弟,他还在睡,我心想出去说不定有危险,于是没有吵醒他,自己拿了根放在床边防身用的棍子走了出去。出门走了几步,我就走不动了。”男人头顿了一下,说,“因为我看到一楼,有光照上来——那是烛光!”
“我刚才和你们说过。”男人头说,“这屋里只有三个活人了,我弟弟在睡觉,而另外一个学生没有挪开门口的东西不可能出来。而在我们回屋之前,那个学生已经进了屋,所以不可能有任何人在一楼点蜡烛!可是现在,那里却有烛光!
“我的心脏都跳的要炸开了,我几乎是贴着墙,一点一点挪过去的,等到了拐角处,我伸出头往下看,只见和白天一样,下面七零八落的都是那个兵差的断肢,看的令人发呕,而中间却一张桌子,上面点着一支蜡烛。而除了这些,再一个人我都没有看到。
“因为那里视线还是有死角,而且我视力也不足以看清楚全部,我不能看到全部一楼的情况,于是我看了一会儿,打着胆子下了楼,等我看到那点蜡烛的桌子上摆着的东西的时候,我头皮都发麻了——那上面摆着一些干粮和半瓶酒!
“我和我弟以及那个学生都不喝酒,唯二喝酒的就是那两个兵差,当初他们来这里,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酒,一直在喝,而现在,那喝剩的半瓶酒就大大咧咧的放在桌子上。而且他们摆放的位置,就和祭祀死人的位置一模一样!
“我安慰自己道,那些干粮和酒说不定是白天就已经放在这里,而我那时太惊慌,没有看到。
“可是就算这样想,也依然没法解释桌子上的这根蜡烛。
“这一根蜡烛的光不足以照亮全部空间,我转过身,观察其他地方再有没有人藏着,谁知我转过身不过一会儿,却听到身后传来咀嚼的声音。
“我的身体一下子凉了,再转身,看到眼前的情景,差点没吓晕过去,只见那两个已经死去的兵差,正坐在点着蜡烛的桌上,一边往嘴里塞着干粮一边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听到这里,吊死鬼已经捂住了耳朵,不愿意再听,可是我却很能理解男人头的想法,是个人大半夜看到那个死鬼吃烛光晚餐肯定都不舒服,更何况那俩还全是男的。
“没错,他们做的那个位置就是现在咱们餐桌的位置。”男人头对我道:“米斯特马,你想想一下,在寂静的夜里,你看到两个已经死去的人坐在你的餐桌上吃饭,饭桌旁边全是断肢和血迹,你会有什么感觉?”
我说:“我感觉你是成心恶心我,让我以后不能好好吃饭。”
王亮说:“别打岔,然后呢?”
男人头接着说:“那时我已经被刺激的说不出话来,只能指着他们道:‘你们……你们……’那两个兵差忽然咧开嘴,怨恨的盯着我,那目光盯得我浑身发毛,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们已经变成了恶鬼!要来害我!
“我想要逃,可是腿却吓得发软,动也动不了,就在此时我忽然听到楼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与此同时,那两个兵差一起裂开了嘴朝我笑。
“我弟弟过来了!我身体一个激灵,马上反应过来,大喊一声关武别出来!然后转过身就后往外跑,可也就是在这转身的一霎那,我感到脖子一凉,然后就觉得自己飞了起来。我看到我弟弟跑到楼梯口,喊了一声‘哥!’然后我就落在地上,我又看到一个穿着我的衣服的身体倒在地上,可是那身体却没有头,我弟弟给我的护身符掉了出来,我咕噜咕噜的滚了几圈,滚到那个护身符上,然后我就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了。”
吊死鬼虽然捂着耳朵,可是显然什么都听到了,问:“然后呢,你屎了没?”
我说:“他头在这里转着呢,你说他屎没屎?”
男人头道:“等我醒来以后,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睁眼一看,发现我依然在那个房子里。可是周围的摆设和我们第一天见到的一模一样,桌子上没有摆酒,地上也没有那个兵差的尸体,我想去看我弟弟怎么样了,想用手撑着身体起来,一撑却又觉得不对,低头一看,我竟然已经连身体都没有了!”
“那之后你就变成了这样?”王亮问:“那你弟弟和那个学生怎么样了?”
“之后我听附近的鬼说那几天确实在前面不远处发现了一具被雷劈的人的尸体,可是我弟和那个学生却生死未卜,两个兵差的尸体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房子门口的石狮子也不见了,这小二楼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房子,要不是我已经变成了一个人头,我真会怀疑那天经历的一切只是一个梦。”男人头说,“我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蹊跷,所以我在这里等了一百多年,希望能找到我弟弟的下落。”
我说:“都过了一百多年,你弟弟就算当时侥幸活下来,现在也早死了。”
男人头叹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从家出来就是为了陪他,现在一天没看到他的尸骨没弄清事情的真相,我就没脸下去地府见我的爹娘。”
“你这样等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王亮又说:“一百多年,不要说你弟弟,你爹娘都早投胎了。”
男人头说:“可是我已经等到了,现在这白雾,和那一次一模一样!”
我有点发毛:“你是说我们会像你们上次一样,一个一个死掉?”
男人头说:“你们走不出去这白雾,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他叹了一口气,说,“你们还是准备后事吧。”
“可是那白雾在你们那时,是倒数到零才出现的,为什么这时这么快就出现了?”王亮说,“为什么这次这么早就出现了,还有它困住的人难道是有选择的?你们在小二楼住,看到数字有情可原,可我最初看到倒计时的时候我还不认识你们呢。”
“这房子也是与时俱进,科技发展到现在,它要还是打雷肯定行不通。”我说:“实在不行,我买个避雷针顶头顶上,我就不信他还能劈到我。至于看到倒数……”我看着王亮说,“命运这东西很难说,说白了就是你点儿背,撞上了。”
雷迪嘎嘎在一旁舔着棒棒糖,呵呵呵呵的笑,说:“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你能听懂我们说什么吗,我看了一眼雷迪嘎嘎,忽然觉得他手上那个棒棒糖很奇怪:“这糖你从哪来的?”
雷迪嘎嘎说:“刚才我去村子,小卖部的姐姐给我的。”
刚才?我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问道:“这两天一直这么大的雾,我们走了半天都走不出去,你从哪找到的小卖部?”
雷迪嘎嘎斜眼看我,目光充满鄙视:“小卖部在哪里就走到哪里呗。”
我心里一惊,这雷迪嘎嘎莫非是真人不露相,表面上看着傻乎乎,其实内在有GPRS导航仪一样的东西,能自由出入大雾而不迷路。
想到这里,我对雷迪嘎嘎肃然起敬,小心的问他:“你是怎么走出去的。”
雷迪嘎嘎又鄙视的看我一眼:“走路呗。”
旁边的吊死鬼忽然插话道:“偶从刚才就想说了……你们一直说有雾虾米的,可素偶什么都木看见啊。”
我说:“可能你离的太远没看清,你飘近点去看就有了。”
吊死鬼听了,又飘远了去看,过了一会儿,转回来和我说:“还素木有。”
这就奇怪了,我说:“那么一大片雾你看不见吗?”
雷迪嘎嘎嘟囔着说:“本来就没有雾。”
男人头也奇怪道:“这么大的雾,难道你们都不到?有了那雾挡着,没人能出去,也没人能进来。”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有人娇笑道:“哎呀,这都站在门口,是在等我们呢吗?”
随着说话的声音,我眼睁睁的三娘和云美从雾中走出来。
王亮问:“两位美女,你们看到雾了没有?”
“雾?什么雾?”两人皆是一脸迷茫,吊死鬼连忙飘过去给两个人解释:“偶跟你们说啊,就素……”
我们齐齐看向男人头。
“不可能啊,不可能啊。”男人头连声说,“说不定因为他俩是妖怪,才能走出这雾。”
我指着雷迪嘎嘎说:“可是他也行。”
“那是……那是因为……”男人头苦思冥想想了半天找理由,忽然眼睛一亮,说:“那是因为他傻,这雾说不定拦不住智商低的。”
“你才傻!”雷迪嘎嘎说,“再说了,马力术都能看到凭啥我看不到?”
“倒也是,应该不是这理由。”男人头又陷入沉思。
你说我身边的人说话怎么就那么欠揍。
“这雾是个结界。”一直沉默着的貔貅忽然开口,“就现在看来,布下这个结界的人非常不简单。能在这楼里的所有鬼怪都不知情的条件下布下这个结界已经非常困难,更何况现在看起来,他困住的人是有选择性的。”
“有选择性的?”所有的人都望向我胸前。
貔貅道:“现在看起来,似乎是只有看到倒计时的人才会被雾困住。”
“这你说的就不对了。”我指向男人头说,“他又没像我和王亮一样看到倒计时。”
貔貅说:“你再好好想想。”
我仔细一想,一拍脑门,原来那几天我看到电脑倒计时的时候男人头都在我的屋子里,所以那些倒计时的数字他也看见了!
男人头还有点迷茫:“可是为什么我们那年没看到有人走进来?”
貔貅道:“这里地处偏远,行人本身就少,这应该只是个巧合。”
我说:“那这样就好办了,现在三娘她们能走出迷雾,牵着我们带我们出去就行,我们在外面呆几天,等他数数数完了我们再回来。”
说完,看向另一边,吊死鬼已经把事情经过和三娘云美说完了,问:“就素这样,你们明白了吗?”
三娘边想边点头说:“大概……吧……”
云美说的也比较含蓄:“我觉得推广普通话真的挺重要的。”
我说:“不明白没关系,现在我们实验一下,你们先拉着我走,看能不能带我走出去。”
听我这么一说,众人皆点头道:“这是个好方法。”
王亮边点头边走到妩媚妖娆的三娘跟前:“那就让她们带我们出去。”
我连忙走过去拉住三娘的手,道:“来,你带我走。”
王亮又走到亭亭玉立的云美跟前,说:“那我和你……”
我又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拉住云美,说:“有你们两个人带着我我就放心了。”
王亮说:“俩妖怪你全占了,那我咋办。”
我伸手指向雷迪嘎嘎:“那不还有一个么?”
王亮看了一眼雷迪嘎嘎,又看向我,同为男人,我能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很多深层次的表情。
我说:“你要明白我的良苦用心,我这是想试验一下被人带和被妖怪带有什么不同。”
王亮又问:“那为啥不是你和雷迪嘎嘎走?”
“这两个妖怪妖力那么强,要是你走过去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我低声说:“而且这不是避嫌么,你看你要是牵着她俩进去,孤男俩女共处迷雾,有嘴也说不清,到时候吊死鬼不抽死你?我是为你好,你信不信?”
王亮头摇的很坚决:“不信。”
他信不信对我们的行程没有任何影响,雷迪嘎嘎一听给他分配了任务,特别高兴的跑过来拉着王亮的手,王亮话都没来得及说,只含泪望了我们一眼,就被雷迪嘎嘎拽进迷雾了。
我一手牵着三娘一手牵着云美,胸有成竹的说:“那我们也进去吧!”说完,也从另一个方向走了进去。
左边牵着三娘的手,温润如玉,右边牵着云美的手,肤如凝脂。我左右逢源,所有的恐怖都被抛到脑后了,悠闲的如云中漫步一般。
和上次一样,走了一会儿,身边就出现了一层薄雾。
三娘“咦”了一声,笑道:“竟然果真有雾。”
我问:“你们还能看到路不?”
云美答道:“还能看到一点,但是我们刚才过来明明什么都没看见。”
“有种奇怪的感觉……”三娘说,“我们再往前走看看。”
同上次一样,越往前那雾越大,最后我眼前已经白茫茫一片,整个人向被雾缠绕住一般,再什么路边的景色也看不见了。
我问:“你们还能看见路吗?”
话问出口却半天没有回音,我以为自己声音不够大,于是又提高音量问了一遍,这次依然是没有声音,我心里一惊,连忙紧了紧手,这一路走来我没放手过,所以那俩人的手依然在我的手中握着。
再神通广大的人应该也没法神不知鬼不觉的在紧握着手的情况下,把我从两只法力高强的妖怪身旁移走。
我松了口气,接着说:“怎么都不吭声?”
这话刚说完,我忽然觉得本应该握着三娘的那只手的触感不对,用拇指摸了几下,我背上马上起了一背的鸡皮疙瘩。
这哪是三娘滑腻的皮肤,明明是一双毛茸茸的爪子!
我大惊,一把甩开那只手,然后摸向另一边云美的手——那手和原来的触感一样,我连忙拉着云美就跑,边跑边说:“完了,三娘不见了!”
云美支吾着说:“你……说……什……么?”
那声音吞吞吐吐像是很困难才能发声,我边跑边问:“你说什么?”
云美问:“什……么?”
我跑了一阵,周围的雾又变得薄了,隐隐约约能看到前面就是小二楼,我也来不及想自己为什么又跑了回来,一边转头看云美一边说:“三娘……”
刚吐了两个字,就脊背一凉,险些一屁股坐到地上,只见云美身上还有人皮,头却已经褪了皮,那皮刚褪到嘴边,所以她说话也不利落,血糊糊的脸衬着白色的雾分外惊悚。
我哭的心都有了:“我们就在雾里走一会儿,你脱什么皮啊!”
云美摇摇头,上前一步说:“我……”
“老子是正人君子!”我捂着胸口后退一步道:“不会趁着大雾和你做那苟且之事!不过你要是实在想做也不是不可以,你先把皮给我穿上!”
“不是她愿意脱皮。”三娘的声音忽然传来。我听到她的声音,连忙转头去看,谁知左看右看也没看到三娘的人。
“我在这。”三娘的声音又说。
那声音竟然是从身下传来,我低头看去,只见脚边站着一只橘红色的狐狸。
那狐狸通身橘红,只有四爪和尾巴尖是白色的,看起来非常可爱。
我蹲下来伸手去摸它,结果还没等碰到它,狐狸就自己跳到我的腿上,一张嘴,就开始用三娘的声音说人话:“不是她愿意脱皮,是她没法控制自己的妖力。”
我吃了一惊,问道:“你是三娘?”
那狐狸竟然颇通人性的点了点头,说道:“这雾果然是个结界,能剥夺我们的妖力,走得越远妖力就丧失的越厉害,刚才我甚至连人形都保持不了。”
云美的皮已经烂到了嘴巴,不方便说话,只能在一旁连连点头。
我说:“出去再说。”然后抱着狐狸和云美走出了雾。刚出去,就见雷迪嘎嘎拽着王亮,嘴里喊着“冲啊”闷头跑了出来,险些和云美撞到,雷迪嘎嘎一个急刹车,看着云美的脸叫道“哇!”,云美连忙捂着脸跑进小二楼。
男人头和吊死鬼奇怪的看着她,王亮问我:“云美怎么了?”
我说:“她的皮坏了,估计要回去补。”
王亮说:“你还说我,你看看你,要扯光扯衣服就行了,扯人家皮做什么……”说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问我道:“皮?”
他倒是还不知道这俩妖怪的真面目,我指着雷迪嘎嘎问:“他没有显现出原形?”
王亮说:“又不是妖怪,哪有什么原形不原形的。”
我说:“可是人民群众都觉得他是妖怪。”
王亮问:“什么?哪里的人民群众?”
我说:“这你就不用管了,你们刚才遇到了什么?”
王亮说:“和原来一样,不过那家伙一直拽着我跑,累死我了。”
雷迪嘎嘎嘿嘿嘿嘿的笑,伸手比划道:“好多雾,什么都看不到,可好玩了。”
看来他们经历的和我一样。
我怀中的狐狸说:“我和云美一起过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这雾,但是拉着你的手一起走的时候却能看到雾,等你松开我的手的时候,那雾又消失的无影无踪。”狐狸伸出前爪,在我胳膊上踩了踩,道:“但是我跳到你身上的时候,又能看到雾了,所以显而易见,这雾是想困住你。”
王亮惊了:“狐狸会说话!”
“我没有从你和王亮以及男人头这几个看到数字的人身上感受到任何异常,而这些雾却能有选择的困住你们。”貔貅说,“加上能剥夺妖怪的妖力,布下这个结界的人非常厉害。”
三娘点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能将奇门遁甲运用的如此精妙的人。”
我傻眼了:“这么说,我们出不去了?”
三娘从我怀中跳下,道:“等我恢复人形再和你们谈。”
王亮探头看她:“恢复人形?”
我连忙走过去用身体挡住王亮的视线,这狐狸除了身上的皮毛再没东西了,按照常理,她变成人应该也没穿衣服。看看三娘平时的媚态就能想到三娘赤裸的样子,对人的刺激性太大,我这样的正人君子看看可以,别人看那肯定受不了。
那狐狸在地上转了个身,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一个女人。
王亮看的目瞪口呆:“三娘!原来你是狐狸?”
我也看得目瞪口呆,三娘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的旗袍:“衣服!为什么会有衣服?”
三娘娇嗔的横我一眼道:“连人形都变得出来,又怎么会变不出个衣服?”
不按常理出牌!绝望了!我对这妖怪绝望了!这简直就是耍赖皮!
男人头说:“现在你们也走不出去?”
貔貅说:“理论上说是这样。”
我问:“那我岂不是要步男人头的后尘?”
三娘笑道:“说什么傻话?当初他们几个人类孤立无援没法反抗,现在有我们在这里,小马哥你还担心什么?”
貔貅也道:“我们一起等到那数字变成零,我倒要看看,布下着结界的人还会做出什么事!”
听他们这样一说,我心中充满了干劲,点头道:“说的好,再有鬼出来害人,我们就和他们拼了!”
此时艳阳高照,我回头望向小二楼,心中豪气冲天。
装神弄鬼的,等你出来,老子就让你看看我们的厉害!
就在我感动万分的时候,忽然身后有男人的声音传来:“哎呀,终于走出这雾了……哎?这是哪啊?”
我闻声一愣,连忙转头去看,走出浓雾的是一个男人,长相平淡无奇,整个脸部唯一有特色的就是他的酒糟鼻。
那鼻子我记得——是那个娱乐公司的老总!
这家伙怎么来到我的地盘了。我脑子一转,马上起了一个念头——揍他!
我这念头刚起,就听得雾中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转头一看,只见浓雾中竟然一直一竖的开出一黑一白两辆小汽车,白车开的比较慢,黑车倒是开的很急,眼看就要撞上,那两辆车双双刹车,一阵急促的刹车之后,那两车险险停住,车间距离不足一米。
白车上跳下来一个男人,先去车头看了看,见车没事,走到黑车面前敲窗户,骂道:“怎么开车的!这么大雾还把车开这么快,你不要命别人还要命呢!奔丧呢么!”
白车副驾驶座上坐着一个女的,开着车窗往外望,不知道是害怕还是身体虚弱,脸色非常难看。
三娘哎呦了一声,对我道:“你看这不是熟人么?”
这里有人比我认他俩认的更清楚,王亮看看那男的,又看看那女的,惊道:“这不是孔婷本来要投胎的那对姓方的夫妻吗?”
见有人来,吊死鬼和男人头早就躲回了小二楼,不过吊死鬼还伸着头往外看,看到那对夫妻,也是一脸诧异。
那黑车里也下来一个男人,竟然是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对着男人连连道歉道:“同志,对不起,我们有要紧的事,要赶着去救人。”
我看这个白大褂有点面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姓方的男人骂道:“救人?我看你是想杀人吧!”说完,伸腿踢了两脚黑车。
这人原来看着也不像这么暴躁的人,怎么这会儿就这么来劲儿呢?
车上的女人喊:“行了,方涛,回来吧,我们赶紧走吧。”
黑车上又下来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肚子很圆,头发很少,笑容亲切。这男人给姓方的递了一张名片说:“同志,对不起啊,人命关天的事,我们难免有些着急。下次我们会注意的。”
我看着后面下来的这个男人,一拍脑袋,忽然想到他是那里的人了——他是市医院的院长!
方涛还想骂,他老婆又叫道:“方涛,我们还有事呢,快走。”
方涛这才把气压下去,低声骂了两句,往自己的车那里走。
酒糟鼻连忙招着手跑过去:“哎,哎,你们谁顺路,带我一程,这雾太大,我走不出去了。”
估计他是想着医生那辆车还要去救人,所以直接向方涛的车走去,方涛马上说道:“我们不顺路。”
还没问去哪就说没空,摆明了不想带,酒糟鼻冷哼一声,道:“牛个屁,你以为你是谁,老子今天是没开车出来,否则会来求你,你那破车我还不稀罕坐呢!”
那酒糟鼻骂骂咧咧的像医生的车走过去,那两个医生对视一眼,很为难的说:“我们还有病患。”
酒糟鼻说:“没事,你把我带到公路上就行了,我到时候自己找车。”
貔貅问我:“你看出来什么没有。”
“看出来了。”我说,“这几个人也能看得见雾。”
方涛坐回了驾驶位,酒糟鼻正要上医生的车,我高声叫道:“不用走了,就在这呆着吧,你们出不去的。”
“出不去?”所有人都看向我。
我点头,严肃认真的说:“你们之前是不是都看过倒计时?”
“倒计时?”医院院长望向身旁的医生。
医生说:“这一阵我好像每天都能收到一条短信,上面都写个数字,一天比一天少一个,这就是你说的倒计时?”
院长掏出手机说:“我好像也收到过。”
酒糟鼻连忙点头:“我也是,我也是。”
方姓夫妻你看我我看你,妻子说道:“这也太巧了吧?”
看样子他们全都收到了,我顿了一下说:“这个雾其实是一个结界,看到过那个倒计时的人就没有办法走出这个雾。”
“结什么?”院长问。
那医生说:“他好像是说洁洁?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
看来这俩从来不看神话片,在这方面的知识非常浅薄。酒糟鼻拍电影多,马上就反应过来,对其他两个人解释道:“结界就是神仙妖怪做出来的透明的笼子,把人困住的那种。”
他解释的倒是挺清楚,他们几个人马上明白了,不过依然是一脸怀疑。
“什么鬼啊神啊的……”那院长很有深意的看我一眼,“最近电视台说骗子短信新招层出不穷……”
嘿,好心提醒你你还不信,我说:“那你们走走试试看,爷不拦你们。”
没等我说完,医生的黑车已经启动开了出去,那对夫妻对视一眼,犹犹豫豫的也开向另一个方向。
我好整以暇的从房里搬出一个小板凳,坐在门口哼着歌看着雾的方向:“当初是你要分开,分开就分开……”
大概五分钟之后,两辆车又从原地点开了回来。两路人马看到对方和我都是一脸诧异,然后又都不甘心,换了个方向再扎入雾中。
我敲着二郎腿和三娘说笑。
又过了五分钟,两辆车又开回来了,两边对视一眼,再次换了个方向驶进雾中。
等吃完云美做的饭,我又睡了一觉,再起来已经快天黑了,那两辆车还在开。
再一次看到他们开车,我实在忍不住了,挥手喊:“别开了别开了,浪费油钱。”
那两辆车这才停下来,几个人脸色都非常难看。几个人走到我面前,问:“怎么回事?”
我说:“就像你们看到的,我们出不去了。换句话说,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姓方的老婆说:“我看你在这房子里进出,这房子是你的?你至少应该知道些什么吧,这雾也太奇怪了,怎么这么晚还有这么大的雾!”
我说:“房子是我的,可是我也出不去。”
“开什么玩笑。”医生说:“我们还要去救人。”
方涛说:“要不然我们等一等,等到雾散了再走。”
酒糟鼻说:“我……”然后眼珠一转,再没说下去。
王亮说:“你们都看到了那个倒计时,难道没猜到那倒计时数完之后还会发生什么吗?”
那几人说:“不就是个数字,谁会想那么多。”
貔貅对我道:“你有没有发现,这些人你最近都见过。”
这么一想,此事果然非常蹊跷,这几个人都是我近期见过的,而且几个没有联系的人鬼使神差的都见过数字,并在同一天来到和偏远的地方,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阴谋。
这是针对我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我这样一想,身上不禁有点发凉,俗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虽然我这样十全十美的男人遭人嫉妒不稀奇,但是嫉妒成这样弄这么大的阵仗也实在罕见,现在的情况像是有人在暗地里阴我。
想到这里,我不禁问道:“你们不都在城里吗,先说说你们几个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之前不是说了么?”医生说道:“我们是出诊,来给人看病。”
这就奇怪了,这年头谁也牛不过掌握人生死的医生,有什么人有能耐把市医院的院长请出来出外诊。
“我们……”方涛看看我们,又和自己的妻子对视一眼,说,“我们开车出来转转,散心。”
“是的,在家太闷了。出来转转。”他老婆勉强笑了笑,目光游移不定,说了句话眼睛就直直盯着地。
这就怪了,之前我们去医院看她,她应该认出我们来了,为什么现在当陌生人一样。
三娘显然也看出了这一点,她倒是一点也不怕,笑吟吟的道:“嫂子不是刚从医院出来吗?看这脸色还没休养好呢,这就出来吹风对身体不好。”
那女人说道:“我……我好多了。”说完,咳嗽了两声又硬生生的止住了,像是生怕我们看出她现在身体不好一样。
在场的五个人我全见过,但是现在没一个表现出见过我的样子,我又望向酒糟鼻,前几个忘了我们还有情可原,那俩医生和我基本没说过什么话,就是见了个面;那姓方夫妻的可能是去探病的人太多再加上那天注意力在孩子身上没在乎身边没有忘记了。可是这酒糟鼻可是刚刚见过,我和雷迪嘎嘎大闹他办公室,这才过了没多久,要说他马上就把我们忘了我真不信。
不要说我,雷迪嘎嘎都不信,从第一眼见他雷迪嘎嘎就一边笑一边死命盯着他笑,不要说酒糟鼻,任何人被那么盯着笑心里都会发毛。
酒糟鼻的表情已经不淡定了,转头不去看雷迪嘎嘎,说:“我走着走着就到这了。”
这里离城里那么远,你走走就来了,说出去谁信啊。
我们所有人都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酒糟鼻怒了,骂道:“老子愿意怎么来怎么来,愿走到哪里走到哪里,你们管的着么?”
雷迪嘎嘎捂着嘴,在一旁特别贼的笑,见我看他,特别神秘的凑过来和我说:“我知道他来干啥。”
我说:“干啥。”
“我不和别人说,就和你说,你别告诉别人啊。”雷迪嘎嘎捂着嘴又笑了几声,然后凑到我耳边说:“他来找我去演成吉思汗二!”
你还嫌你不够二呢啊!
王亮说:“无论你们怎么来的,问题是现在,你们都出不去了。”
那几个人又是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有人开口道:“那我们还是等等,等雾散了再走吧。”
院长走过来问我:“同志,我们能在你这里等到雾散了吗?”
我很大方的一挥手,说:“行,无所谓。”
看样子他们还没相信我们的话,不过这也无所谓了,要是雾散了他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什么事都没有,要是雾没散以后肯定还有奇怪的事发生也由不得他们不信。
“行,那就麻烦你们了。”方涛说,“我叫方涛。”他又指着自己的妻子说,“这是我老婆,叫卜洁。”
卜洁之前装作不认识我们,听见方涛作自我介绍,却是愣了一下,抬起头疑惑的看着我们,我有些心虚,三娘倒是毫不介意,笑眯眯的看回去,她们两个目光相对,卜洁马上垂下头。
那两个医生也做了自我介绍,院长叫许柳海,那个年轻的医生叫羊旭。
说完话,两个医生先走了进去,雷迪嘎嘎跑过去拉住酒糟鼻的手:“二,二,跟我走。”很亲热的要带他进屋,那酒糟鼻一脸嫌弃,马上要甩开雷迪嘎嘎的手:“谁叫二,我叫厉正宜。”
就这样还叫正义呢,我看酒糟鼻那样就不爽,指着雷迪嘎嘎警告道:“你小心点,别惹怒他,他杀人不犯法。”
酒糟鼻看向雷迪嘎嘎,雷迪嘎嘎咧开嘴,用自己最擅长的笑容冲他嘿嘿嘿嘿嘿的笑了,酒糟鼻一个哆嗦,再不敢反抗,任着雷迪嘎嘎牵手牵着进屋了。
方涛也要拉着卜洁进去,后者担心的看着自己的车道:“那我们的车……”
“还管什么车!”方涛拉下脸道:“已经锁好了,丢不了,丢了再买新的。”
卜洁愣了一下,再没说话,低着头和方涛进去了。
这对夫妻有点意思。
“小马哥。”三娘走到我跟前,掩嘴一笑,娇滴滴的问道:“你看出来没有,这几个人,都没有说真话。”
所有人都言辞闪烁,确实奇怪。
云美把剩饭找出来又添了几个菜给他们做了吃了。
以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我和云美三娘商量了一下打算明天让她去找村里买菜买米的人多扛些米面菜肉什么的过来存着以防万一。
之前男人头他们是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现在我们知道了,那肯定是要多做准备有备无患。
等到了晚上,那雾果然还没有散,这五个人眼看要在这里过夜了,我去给他们分配住处。
我在上面书房打了个地铺,两个医生和王亮就结了,雷迪嘎嘎兴高采烈的拉着酒糟鼻说要一起睡,酒糟鼻一脸痛苦的问:“我能一个人睡么?”
我说:“废话,你乐意和雷迪嘎嘎一起睡我还不乐意呢,雷迪嘎嘎不得和我一屋么?你和他一起睡我睡哪?”
卜洁指着三娘,奇怪的问:“你们不是夫妻么,为什么不在一起睡?”
我眼睛一转,就笑了:“对,对,我们一起睡。”然后对三娘笑,“夫妻嘛,对吧?”
三娘妩媚的看了我一眼,用扇子捂住嘴笑道:“对啊。”
云美说:“我和孔婷一起睡,你们住我的屋子吧。”
“孔婷是谁?”方涛奇怪的问,“你这屋里还有别人。”
孔婷就在你身边你看不到,三娘说:“那姑娘怕生不愿意见人,所以没出来。”
安排就绪,我们各回各的屋准备睡觉,回屋之前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那倒计时是一天一变,我们是从电脑手机上看到的,那如果关了电脑和手机会怎么样?
想到这里,我转头跟他们说:“你们把手机都关上,看看还能不能看见那个倒计时。”
那几个人都是一脸不耐烦的样子,看起来也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听不听由他们,反正我自己把手机和电脑都关了,我拉着三娘进了三娘的屋。进屋后然后对着关闭的门感慨万千,和女人睡觉,这是有生以来头一遭,这就是时来运转否极泰来老天开眼。
我一扭头,见三娘朝我媚笑道:“时间不早了,上床睡觉吧。”
我笑了一声说:“好。”然后连滚带爬的上了床,然后充满希望的一回头,就见三娘打了个转,化成一只红毛狐狸,轻盈的跳上床,用三娘特有的妩媚声音道:“这样就不会挤了。”
我说:“挤一下我一点都不介意。”
三娘说:“我介意。”
我抱着狐狸,眼泪刷的就流下来了。
这一晚上我的内心充满了愤恨和不甘心,怎么都睡不着。等到了半夜,三娘在我耳边轻语:“小马哥,楼上好像有动静。”
我坐起来细听,一点声音都没有,又低头看怀中的狐狸。
狐狸耳朵抖了抖,问我:“他们在说话,你想不想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我说:“想知道也没用,这怎么偷听?”
狐狸低着头,用嘴在毛里翻了翻,然后竟然把上次笔仙事件中的那个玉盘拿了出来。
这太神奇了,我刚才摸过她的毛,什么都没摸到,现在她竟然能从里面摸出个玉盘。这狐狸精和机器猫是亲戚么!
三娘用爪子在玉盘上挥了一下,玉盘又朦朦胧胧地浮现出画面。
是那两个医生,站在二楼的走廊,交头接耳的说话。
做院长的许柳海神情严肃,低声问道:“你觉得那天他偷听到了多少?”
另一个医生羊旭答道:“不知道……”
“我就知道问了你也没用。”许柳海骂道,“窝囊废!”
羊旭说:“我……我……”
“行了,不用说了,我觉得不会有这么巧的事……”许柳海警告,“总之那件事你谁都不能说出去,知道吗?”
羊旭说:“我知道。”
许柳海拉开书房门,径直走了进去,羊旭左右看看,也跟着走了进去。
他们刚走进去,云美房间的门就开了,方涛探出头来望了望,卜洁问:“是谁?”
方涛说:“隔壁的。”然后关上门。
玉盘画面一转,又转到云美的房内。
卜洁坐在床上,满脸愁容的问:“你真不认识那两个人?”
“说了不认识。”方涛说,“真要认识我刚才还做什么自我介绍。”
卜洁又说:“那他们为什么要来医院看我?”
方涛不耐烦的说:“我怎么知道!”
卜洁问:“你说他们会不会故意来的,他们会不会是那个人的亲戚……”
方涛骂道:“闭嘴!别在这里说,隔墙有耳你知不知道!”
卜洁这才不说话了。
方涛说:“睡觉。”
这倒是奇怪了,看来这两拨人都认得我了却不说。
最后画面又转到我的屋里,雷迪嘎嘎睡的正香,鼾声震天,两手两脚抱着酒糟鼻。酒糟鼻双目无神的盯着远方,嘴里喃喃道:“娘的,要不是那个小模特约我到这里过夜,老子才不来这鬼地方呢。”
狐狸说:“他们之前说来这里的原因时都撒了谎,如今看来,每个人背后都隐藏着什么。”
我说:“看他们那鬼鬼祟祟的样子,肯定都是些不可告人的事情。”
狐狸点点头,把玉盘又塞回去,我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么大一个玉盘,它悄无声的就塞到毛里了,一下子就不见了。
我把狐狸抱起来,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还是没看到。
狐狸娇嗔道:“干什么,睡觉了。”
我说:“打个商量,变回来成不?”
“讨厌。”三娘用尾巴轻打了一下我的手,然后跳到床上,缩成一团。
哎呦,这种打情骂俏的感觉呦,跟谈恋爱一样,我乐滋滋的躺下了,深刻感觉到经此一睡,我和三娘的感情向前跨了一大步。
这晚上我睡得很香。
我第二天起来,见王亮两个黑眼圈,显然是一晚上没睡好。
见到我的沉着冷静,王亮非常钦佩。
要说怕我现在还真不怕,我现在和小二楼里的住客的感情基本已经建立起来了,除了那个自闭的闷在房子里的小鬼,其余几个跟我关系已经非常铁了,见我有难肯定会义不容辞的跳出来帮我。
捣乱的撑死了是些鬼怪,而现在我们正义的一方,要啥没有,妖怪有三娘云美,鬼有孔婷关兴,神兽有貔貅,神人有我,普通人有王亮,未知生物有雷迪嘎嘎。
怎么看都是我方比较占优势。
其余的人也都陆续起来了,聚在大厅。那五个人出来的动作都是一样一样的,先出门去看雾散了没有,然后失望的进来。
不用看我也知道那雾没散。
我问王亮:“你手机关了吧,再没看到那个倒计时吧。”
王亮说:“关了。”
其他五人听了这话,不约而同的掏出手机来看,听得噼里啪啦一阵开机铃声,然后过了一会儿,就是此起彼伏的短信声。
那五个人看着手机,表情变得越来越难看。
“是一吧?”我问,我身旁的王亮脸色难看的拍了拍我,我没理他,继续得意洋洋的道,“早就跟你们说了别开手机,看吧,收到了,像我,我就没开手机,所以看不到……”王亮又拍我,我被拍的不耐烦,转头问:“干吗啊你?”
王亮表情十分奇怪,伸着手往我身后的墙上一指,道:“你看。”
我转身一看,只见漆的雪白的墙上,被用红色液体写了一个大大的“一”字!
那五个人显然也看到了这个字,全都目瞪口呆,卜洁的脸被吓得煞白,轻声问道:“那……那是血吗?”
之前还觉得没什么,看到这个一我气得肝火上升,老子刚装修没多久的房子,你就给我在上面胡写乱画!牛逼啊你!
手机关了电脑关了你就往我墙上写,数数还一定要数完,这是强迫症怎么的!
我在这边气得鼻子都歪了,旁边云美却奇怪的问道:“你们看到什么了?那墙上什么都没有啊。”
我说:“那上面写了那么大一道的一,你看不到么?”
云美看了看墙,摇了摇头,三娘道:“我也没看见。”
我又看向雷迪嘎嘎:“你看墙上有什么没有?”
雷迪嘎嘎傻笑道:“墙是白的。”
这不废话么,我心里一下就凉了,主要战斗力都看不见这可怎么办。
云美沉思了一会儿,问:“难道是他对我们有所防备?”
三娘点点头,说:“这样吧,小马哥,今天晚上我们就别回去睡觉了,都呆在客厅里,看着这个数字到零的时候会有什么变化。”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雾大着也没人能出去,我们白天把觉补足了,等到快要凌晨12点的时候,所有人都聚到大厅。
那五个人对这事显然还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但是碍于住在我这也没有办法,打着哈欠,没精打采的坐在厅里的椅子上。
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越接近零点,等待的众人表现的越焦急。
我看着我手上的劳力土手表,已经到了十一点五十八,还有两分钟,我一边在心里倒数,一边看向墙上的数字。
那个血色的一依然在保持着原样。众人一点声响都没有,全都直直的看着那个数字。
还有一分钟。
“一”纹丝不动。忽然响起突兀的“噗”的一声,我们吓了一跳,都向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雷迪嘎嘎傻笑道:“嘿嘿嘿嘿,我放了个屁。”
我那个气啊,朝他屁股上踢了一脚。
就剩最后十秒了。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随着秒针时针分针都指向12,墙上的那个一缓缓发生了变化,逐渐扭曲,模糊,变成了一个“零”字。
零!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盯着墙上那个巨大的零字。
一秒,两秒……我转着眼睛看周围的情景,好像什么都没有变,我动了一下脚,地面也正常,什么也没有发生。
所以这就算变零了,也什么玩意儿都没有嘛。
“这是魔术?”许柳海第一个打破了寂静,跳起来伸手指着墙上的数字问我,“你是怎么整的?”
怎么整的?你问我我问谁去,我要有这技能做什么文化工作者啊,搭个地摊表演魔术。从底层做起,肯定没几天就火遍全国了,不要说刘谦,大卫科波尔都得靠边站!
所以魔术这种专业技术性的问题还得问三娘,我转头问:“三娘,你刚才感觉到什么没有?像是妖气鬼气仙气人气脚气之类的。”
三娘站在我身后,见我转头,颇为奇怪的问我:“小马哥,你说什么?”
我说:“你感觉到什么了没有?”
三娘蹙眉道:“小马哥,你是在戏弄我?为什么光动嘴不说话,我……”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我只能看到她的嘴巴动,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我正在诧异,忽然看到一旁的雷迪嘎嘎跳起来,张大嘴巴指着我,像是在叫,可我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这一个一个都怎么了?我看向云美,她正捂着嘴,睁大了眼睛看着我。
就算迟钝如我,这时候也发现不对了,面前的雷迪嘎嘎、云美和三娘的身影就像浸泡在水里的人像画,越来越淡越来越淡,眼看就要消失。
三娘忽然把扇子合上,伸出来递到我眼前,嘴巴一张一合,那口型俨然是在说“抓住!”。
我连忙伸手去抓那个扇子,手一挥过去,那扇子兀的消失了。
我吃了一惊,再抬眼一看,却见眼前哪还有什么人,三娘、云美、雷迪嘎嘎彻底消失在空气中了!
“啊!啊!”身后传来一阵惊叫。
我一回头,身后站着方涛、卜洁、许柳海、羊旭、厉正宜和王亮。
厉正宜满脸惊恐指着方才几人站着的方向喊道:“消……消失了!”
“刚才孔婷还在这里。”王亮也迷茫的指着身旁对我说:“我眼睁睁的看着她消失了,连舌头都不见了。”
我来回看着屋子,喊道:“三娘?云美?雷迪嘎嘎?”
王亮又问:“是不是去别的屋子了?”
羊旭说:“哪有人能跑的这么快?”
普通人是跑不了这么快,可问题是他们不是普通人。
我连忙跑回自己屋子看,那五个人也帮着一个屋子一个屋子的找,但是整个小二楼都翻遍了,也没见他们几个的身影。
“太不可思议了。”许柳海边推开一楼左手第二间储物室的门,伸头进去看了一眼,又探头回来,“难道他们真的消失了?”
他这一系列动作看的我目瞪口呆,那个从不让人推开门的死小鬼竟然让人推开了储物室的门!
等许柳海松开手,我连忙跑过去看,许柳海在我身后说:“我看过了,没有。”
储物室果然空空如也,除了那些堆积的家具和箱子什么都没有!
那个小鬼也消失了?!
这情况出现的太突然,我怔怔的看着那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都消失了?
他们都不见了?
就在此时,我脑海里忽然传过一声熟悉的冷哼——貔貅的声音。
皮卡丘还在!我连忙激动的在脑中问他:“三娘他们消失到哪里去了?”
皮卡丘和我说了一句话,但是这句话让我太过吃惊,不由得反问出声:“你说什么?!”
这话出口,所有人都望向我这边,我回头看着他们,有些艰涩的道:“你们有没有想过……”
“其实消失的不是他们,是我们!”
“我们消失了?”许柳海说,“可是我还在这站着呢啊!”
“我们看起来是在这站着,但实际上我们已经消失了。也就是说虽然我们看起来像是和原来一样,其实已经不一样了,三娘他们还在我们原来呆的地方,但是我们已经不在那地方了,所以不是他们消失消失的是我们。”我问,“你们明白了吗?”
众人迷茫的看着我,齐齐摇头:“不明白。”
厉正宜补了一句:“可是我明白了你绕口令说的挺好。”
我痛苦的捂住了脑门,说:“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在的小二楼不是原来那个小二楼,是一个和原来一模一样但是不是原来的小二楼的小二楼,你们明白了吗?”
他们更迷茫了。
王亮说:“我怀疑我们被带到了另一个空间。”
众人惊道:“原来是这样!”
嘿,我说的那么通俗易懂你们不懂,他说的那么艰涩你们一下就懂了!
卜洁忽然叫道:“那我的车!”然后往门口跑去,两个医生这时也想起来,跟着跑向门口。
这时候还在关心车的问题。我跟着他们跑出去一看,顿时傻眼了,那一黑一白两个车竟然还停在门口!
这就奇了,那搞出迷雾的始作俑者把人带来也就算了,竟然把车也带了回来。
他们检查了完了车,走进了依然笼罩在远方的雾,然后回到屋子,羊旭说:“我感觉这和之前没有什么变化。”
王亮说:“既然倒计时已经变成了零,那变化肯定就已经开始了。”
许柳海说:“你的意思是有人把我们绑架到这里来?”
“不一定是人。咱思维严密一点,”我说,“应该是‘有什么东西’把我们绑架到这里来。”
厉正宜骂道:“我靠,什么东西?是鬼还是妖怪?你当是写恐怖呢吗?”
我纠正他:“不排除是外星人,如果这样那就是科幻了。”
“那‘那个东西’有什么目的?”卜洁问,“‘它’为什么要绑架我们?”
按照上次男人头的经历,结果显而易见,我说:“‘它’会杀了我们!”
此话一出,全部人都被镇住了。
“我们和他无冤无仇。”卜洁抖了一下,问:“‘它’为什么要杀我们?”
“……”我想了一会儿,说,“我估摸着这就是传说中的没有理由的遇到就得死的无差别杀人了。”
“可是‘它’如果真有把我们在瞬间转移到另一个房间的能力。”羊旭问,“‘它’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们,还要把我们带来这里?这不合理。”
我说:“可能‘它’是个变态。变态做啥事都不稀奇,雷迪嘎嘎还拿尿捏泥巴呢。”
他们问了这么多没人知道的问题,我费劲心思解释,可是他们看我的目光却越来越怀疑。
王亮低声和我说:“你再说下去他们就觉得你是变态了。”
我咳嗽一声,说:“总而言之,接下来的时间我们最好聚在一起,不要单独行动。”
“够了!”方涛忽然拍着桌子对我骂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装神弄鬼的有完没完!”
我反问:“我有什么目的?”
“先是莫名其妙的雾,然后是墙上莫名其妙的数字,其他人莫名其妙的都不见了,最后你还莫名其妙的扯淡说什么有人要杀我们!”方涛吼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想要钱吗!想勒索吗?直说就行了!”
他掏出钱包摔在桌上:“老子有的是钱!钱给你,把雾散了让我们走!”卜洁连忙把他拉开,说,“算了算了。”
“算什么算,他一看就不像个好人,你也看到二楼那间阴阳怪气的屋子了,谁见过专门开一个房间放个破道士像的!”
我说:“什么破道士像,说话好听点,那是我师父。”
“你的意思是你也是道士?”方涛冷笑。
我说:“你这是信不过我还是怎么样?我还真是道士。”
“信你?之前在医院里冒充我朋友?”方涛说,“你让我信你?”
他这必话一出我确实没法反驳了,我总不能说那是我带着他未来的孩子投胎去打探情况结果没投成吧。
“两边都消消气。”厉正宜过来劝架,然后对着我说,“你空口白话说你是道士,我们确实不能相信,这样吧,你表演点什么法术给我们看吧?”
王亮担忧的看了我一眼,问:“什么法术。”
厉正宜说:“吞剑,撞墙,拿刀砍自己不死之类的。”
我算看出来了,他还在记恨我那天破坏他的好事。
方涛说:“总而言之,我不会和这种人在一起的。”说完,气呼呼的上楼了,卜洁连忙跟在他身后跑了上去。
我冲他骂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谁在乎你那臭钱!”然后把桌上的钱包拿起来揣自己裤兜里,看向起其他几个人,那两个医生中显然是院长拿主意,于是我问向许柳海:“你信不信我说的话?”
许柳海说了一句特别高深的话:“小马啊,对不起,我是无神论者。”然后带着羊旭上楼了,厉正宜看了我们一眼,也跟着跑了上去。
真巧,我原来也是无神论者。
本来就危险,又一个一个全分散了,这不是找死吗。
王亮朝我摇摇头,说:“我去看看厨房还有没有吃的。”然后进了厨房。
我叹了口气,准备跟着他进去,忽然肩膀一沉,似乎是被人摁住了。
我先是一愣,然后身上一阵发毛,这屋里目前只有七个人,其他五个我亲眼目睹他们上了楼,剩下的一个又在我面前,那摁住我肩膀的“人”又是谁?
眼看前面的王亮就要走进厨房,我肩膀上那只手的凉气已经隔着衣服渗到我皮肤里,身后那东西显然不是人!
情急之下,我顾不上多想,一把抓住那肩上的手,一弯腰,一个过肩摔将那“东西”摔了过去。
只听得“哎呦”一声,那声音竟然挺熟,我再定睛一看,躺在地上的不是男人头嘛。
不过现在叫他男人头显然已经不合适了——他竟然有了一个身子!
王亮听到声响,转过来看,说:“我就在想你也看到了倒计时怎么就没来,你躲哪去了?”
男人头,不,关兴笨拙的挠挠头,说:“Idontknow,我刚才一睁眼,就看到你们站在这里,然后我爬起来拍米斯特马的肩膀,谁知道他忽然摔我。”
神出鬼没的在鬼屋里拍人肩膀,不摔你摔谁。
貔貅道:“看来他到这里的时间比我们晚,或许是因为鬼魂和人类的体质不同才会有这样的时间差。”
男人头拍拍衣服站起来。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奇怪,头是挺正常,头发梳的油光锃亮,露出个大额头,身上却穿着件粗布短褂子,脚上是一双简陋的草鞋。
现代的头配了个穿越的身体。我一下就乐了,问:“你哪里找来的身体。”
关兴一边活动身体一边说:“我就说为什么我找不到这个身体,原来它一直在这里。”
王亮说:“这么说,现在这个小二楼所处的空间,和你们曾经来过的那个小二楼的空间是一样的?”
关兴闻言,拍着脑门道:“对!就是这样!那么我弟也一定在这里!”说完,抬起头环顾四周,叫道:“关武?关武?”
“别叫了,鬼都是无所不知的。”我说:“他要真在这里,不用你找他肯定自己也会来找你。”
关兴点点头,说:“youreright!”
我说:“这副打扮你就别拽英文出来了,太惊悚了。”说完,看见关兴脑袋后面贴了个红色的东西,仔细一看,是个红色的小布包,外面绣着一个字,隐隐约约是个褔字。就把这情况和关兴说了。
关兴惊道:“这就是我弟给我的护身符。”说完,伸手去扯,却扯不下来,我也伸手去拽,那护身符像是黏在关兴头上一般,纹丝不动。
最后关兴放弃一般的叹道:“算了,就留它在那里吧。”
接着我们检查了厨房,发现早上云美买回来的食物完完整整的摆在那里。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王亮说:“这情况是不是说明,虽然是在另一个空间里,但是有变化的只是人?”
关兴说:“也就是说,物品什么的都没有变化?可是这有什么用?”
王亮想了一会儿,忽然叫道:“我们可以打电话!”然后从裤子里掏出手机看。
我也连忙掏出手机,但看了一眼就失望了,蓝屏手机上一格信号都没有。
我这么朴实的蓝屏手机上都没有信号,就不要说王亮那华而不实的智能手机了。
楼上的五个人约好了一样,见我们三个进了屋才鬼鬼祟祟的下来吃了点东西就又躲瘟神一样躲回去了。
见我们三个没事干,我翻出来一个扑克,三个人一起斗地主。
不知道打了多少轮,估计已经是晚上了,大家瞌睡虫都上来,正是迷糊的时候,忽然听得外面有人一阵惨叫:“啊!!!”
那声音凄厉的很,把人的瞌睡全吓走了。
我连忙打开门喊:“怎么了?”
大厅里一片漆黑,我摸索着拉了灯绳,只见厉正宜坐在楼梯,双手颤抖着指着桌子的方向,道:“人……死人!”
我们看过去,那里什么也没有,王亮问:“什么死人?”
厉正宜颤抖着说:“就在那里!刚才桌上摆着蜡烛,我看的清清楚楚,他穿着古代衣服,带着个官差的帽子,身体被一个棍子穿透了,地上全是断肢……好、好像还有肠子!”
是那两个死去的官差!
听到他的描述,我们几个心里马上就清楚了。
关兴自言自语的默念道:“既然官差在这里,那我弟肯定也在这!”然后冲上去抓着厉正宜问,“你还看到什么了?看没看到一个十五岁左右的boy?”
厉正宜还在哆嗦:“什、什么包?”
“boy!男孩!”关兴急的话都说不利索:“就是一个男人。”
厉正宜这才反应过来,奇怪的打量关兴:“你、你是谁?”
关兴说:“你先别管我是谁,你先说看没看到过那个男的,穿的和我一样!长的也和我差不多!”
厉正宜说:“什么?”
关兴已经急的不行,哪里有时间让他冷静,双手扶着厉正宜的脸说:“你看清楚了,他是我弟,长的和我有七八分相象!你看!你看!你有没有印象!”说完,还扭头想让厉正宜看的更详尽一点,谁知道他扭得太过用力,脖子咯噔一声,就和头分离了。
然后关兴的头就咕隆咕隆的掉在地上,掉的时候还在急切切地问:“你看到没有?看到没有?”
厉正宜脑袋还被关兴摁着,这一幕一个镜头都没拉的看完了。看完之后脸色苍白,张着嘴看着关兴滚下去的头,又看看我们,颤抖着问我和王亮:“你们……看到了没有?”
我低头玩手机,王亮抬头望天。关兴的身体松开了厉正宜,连忙跟着去追自己的头。
厉正宜摸了摸自己的脸,眼一翻晕了过去。
我原来一直觉得这人揍死不活该,这时候我才第一次同情这家伙,没来这空间之前被雷迪嘎嘎缠着,来了以后又被男人头吓,他的人生看起来也非常坎坷。
男人头刚把脑袋安上,楼上又传来脚步声,看来是那几个人被吵醒了。为防止酒糟鼻的惨剧再发生,王亮连忙把男人头推回屋。
他俩刚闪身进屋,那边方涛两口子已经走下了楼,卜洁缩在方涛身后,还在发抖,方涛的脸色也不好看,问:“怎么了?”
我想着楼上的人下来了见厉正宜晕了我什么急救措施不做也不好,就捏着他的鼻子往他脸上糊了两巴掌。
这手段还真管用,厉正宜身体一抖,立马清醒着跳起来叫道:“有鬼!有鬼!”
方涛和卜洁对视了一眼,不说话了。
“什么……鬼!?”跟在方涛夫妻身后的羊旭脚底一滑险些摔倒,许柳海扶住他,低声说了句小心点。
厉正宜见人来全了,站起来比划着把刚才看到那两个官差的事说了一遍。怕别人不信,又指着我说道:“刚才他们也看到了,后面又出来一个鬼,头发梳的油光增亮。穿着件古代时期的衣服,还拿英文跟我说话!”
他问刚走过来的王亮:“你看到了吧?”
王亮摇头说:“没有。”
厉正宜又问我:“你肯定看到了。”
“你真幽默。”我也摇头说:“那鬼穿这样还说英语,他生前肯定是拍周星驰电影的!”
厉正宜说:“不可能……你们怎么没看到……”然后他望向其他几个人,“你们都不相信我?他用英语问我看没看到什么boy什么小男孩的!”
出乎意料的是,他话一出口,羊旭的脸马上就变了:“小男孩?难道是……”
许柳海咳嗽了一声道:“什么?”
他阻止的太晚,羊旭那句话却没有止住,完全说出来了:“难道是我们看到的那个?”
方涛夫妻转头望向他,卜洁喃喃说道:“果然……你们也看到了……这屋子里究竟有多少……”
果然你们也看到了?我听到这话看向卜洁,她这话说得有点问题,一般人都会用竟然,她竟然用了果然,像是在之前已经意料到那俩医生会见鬼一样。
但怎么看,那俩医生也不像衰的能天天见鬼人。
王亮显然和我想到一起去了,问那夫妻:“你们也见到鬼了?”
卜洁愣了一下,本来就很苍白的脸变得更白了,低下头不说话。方涛怒道:“我实在受不了了!没法和你们这群装神弄鬼的在一起!”
说完拉着卜洁走出小二楼,从窗户看,他俩走到了自己的车旁边,不知道在说什么。
许柳海问羊旭:“我怎么看这女的这么眼熟?”
羊旭说:“我记得这个女的,是在咱们医院生孩子生出死胎的那个。”
许柳海说:“哦,是她啊,才出院没几天吧,这么吹风受的了吗?”
我也记得她之前几天还在高级病房躺着,怎么突然就出院了。不过我对女人坐月子这事不了解,想想就罢了,转头问两个医生我更感兴趣的事情:“你们看到小男孩的鬼魂了?”
许柳海咳嗽了一声,说:“啊,嗯。”
我问:“什么样的小男孩?”
羊旭说:“是我们医院的一个病患。前一阵子做手术,死掉了。”
王亮问:“手术失败?”
许柳海说:“这手术是羊医生主刀,难度本身就很高,国内没有几个成功的病例。”
身为一个医生,名字却这么不吉利。要是我是那小孩的家长肯定不愿意让羊旭主刀,不过这个结果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我本来以为他们看到的是一楼那个闷葫芦小鬼,再不济也应该是男人头的弟弟,怎么突然又多冒出来了一个?
貔貅道:“我能感觉这楼现在鬼气森森,但是这些鬼没有一个是我们熟悉的。”
你这马后炮。我在心里问他:“那那些鬼是干嘛的?”
貔貅道:“这里有两拨鬼,一拨是关兴那时死的。”
我说:“另外一拨呢?”
貔貅道:“另外一拨是寻仇的。”
寻仇?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我的人生,虽然强子一直说我这人就算不利己也要损人,但是这绝对是个误会,就像我小学时候扶一个走路不利落的老太太过马路,那老太太一路上一直说“同学……同学……”我以为她要感谢我,很骄傲的说:“奶奶,不用谢,我的名字是红领巾。”然后就开心的跑了,结果隔了一条马路听见那老太太在吼:“我不想过马路!”
这种事情对我之后的人生影响比较大,造成我男子汉的完美性格中有了令人怜惜的脆弱阴暗的一面。但是也仅限于此,除了有美女一眼相中我却得不到我的身心由爱生恨的情债以外我实在想象不到会有什么人能再来寻仇。
这时方涛夫妻已经说完话过来,方涛一副很累的样子,说:“我老婆说让我听你们的,所以我同意和你们一起了。咱们聚在一起,晚上轮流值班吧。”
他之前还死鸭子嘴硬,怎么这会儿就变了。
貔貅问和我说:“你看外面。”
我往外望去,说:“什么都没有啊。”
貔貅说:“在那辆白色的车上,有一个女鬼,正看向这边。”
白色的车,那不是方涛夫妻的嘛?我望过去,太远了什么也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