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的洞穴中。
黑色的肌肤上,细密的流动着鳞片般细小的辉光。肌肉的筋条像老树盘根交错,长出一只粗大有两三米的黑手,长出一只黑毛兔腿,长出一条水桶的蛇尾,长出一颗类似鹤的头,长出三只大翅膀,一只黄羽、一只黑羽、一只腐败得只有骨架和肉渣,还长出了一颗巨大的人头,一颗巨大金毛狮子头,一颗蛇头。剩下长出的东西,就不认识了,比如像利刃般薄如蝉翼的纤细长刺肢;比如三对看起来像翅膀,实际上是折叠的树枝类黑色肢节躯体;比如巨大的鸟喙形口器,里面有大片旋纹尖牙和粘稠口水......
千般的怪异,纠缠生长在最中心的黑色筋肉球中。肉球中心有一颗浅粉红色的眼睛。此刻,这只生物正在沉睡,巨硕的身躯随着快速呼吸而起伏。
它......看上去,并不诡异。反倒有种深邃的威严与压迫感,那无数生物的部分身躯,好像拼接在一起,又好像本来就属于它。黑色的肌肤上流动的辉光把浑身点缀得有些梦幻,就如细碎的黑金,又如夕阳中的河面被一盆漆黑的墨染成黑色。
末日神话历史中的巨兽——“奇美拉”。这不是地球上的神话。
一个毁灭的图腾的恐怖生命,一种凌驾在凡人之上与诸神并驾齐驱的疯兽,游荡在诸神发迹地毁灭之后的深渊,从深渊中涌现到大地上的活天灾!
它在沉睡。它的心在跳动,所谓的呼吸实则是心跳,它的心跳时快时慢,快的时候连绵引起身躯一片震颤,慢的时候就像普通的呼吸,一张、一弛。
它好像在做梦,梦中是一个恐怖的人形抓获了它,可认真去梦,去梦中思考那人形的样子,那一缕影又仿佛不像个人样了。
它身躯上长出的巨大黑手因为梦的困惑而无意识张握着,那金狮般的头颅闭着眼,嘴巴合拢,牙齿一磨一磨的发出艰涩声响。在金狮般的头颅嘴里,尖牙死死咬着一个丑陋的蛤蟆雕像。
小鬼!
“你妈的!”小鬼忍不住在心里咒骂出来。它都活了两万多年了,被这孙子怪物当磨牙的用了!
“这是个什么品种生的?长得比我还丑!”小鬼惆怅道。
到底妈得长成啥模样,才能生出一个这种造型的崽来啊??
小鬼被困在这里好些天了,也困惑了好几天。
“一......二......三!”小鬼数着,数着这只怪物的呼吸节奏,当第三次缓慢呼吸来临,小鬼的雕像身躯立刻抖了抖,背上一个蝠字亮起,化作一道浓郁的墨汁从咬着它的金狮嘴里钻出去,在狭窄的黑暗空间化作一只黑蝙蝠。
黑蝙蝠熟练无比的飞到怪物的背上,大概是背上的位置。在那有一道撕裂的伤口,蝙蝠小心的靠近伤口,贴这伤口降落,开始轻轻的舔舐流出的血液,并注入力量阻止伤口的愈合。
小鬼沉默着,安静感受点点力量的回归。
“不晓得王天幕那小子咋样了,有没有被那小妖精吸死。”小鬼想着,“帝君,帝君......呵呵呵,这种奇妙的精怪生命,要放在我那个世界里,恐怕还得送到承光界去拍卖!”
“说不定卖贵了,还能勾几个不要脸的老东西出来打一架......承光界那往死宰人的力度,啧啧啧。”
“可惜我忘了傀儡术了,明明上辈子有个三咒境的好哥们教了我一招,这辈子咋就忘了呢?不然一气把这精怪给炼了,就没这许多屁事了。”
“王天幕这小子,看着也不像短命的人。”
无人之处,小鬼絮絮叨叨的想着,终于表现出了对周荃玉的想法和安排。与它而言,这位活了两万多年的上世仙,对周荃玉都谈不得有什么算计与布局了,有的只是安排!
王天幕不清楚,甚至周荃玉自己都不清楚,帝君生命的价值几何。
这不是指的潜力,而是指的功效!
就像......一株天材地宝。
世事无常,天道万幻。咋就出了帝君这种精怪生命呢?连小鬼都暗自感叹大道无常,连这种用好了简直外挂般的精怪都能生出来!
为啥小鬼一见到周荃玉,听了周荃玉寥寥几句身世与背景,就鼓动王天幕把她给办了?这一切......无关男女之爱,都是有所安排的。
只可惜,现在被这瘪犊子怪物困在此处,当磨牙石用了,万事已休矣。
“王天幕这小家伙还挺搞笑的,放着这么个上好的,起码值得几个亿元天宝石的女精怪不要,偏要去......”小鬼想到此处一怔。
咦,偏要去干啥来着??
地下三九医院外,幸芯的住处。
张冠冠正在做早饭。
突然,手机响了。张冠冠拿起手机一看,信息,瞅了两眼,脸一黑。
“张冠冠,死丫头又混到哪去了!你妈气死了!赶紧回来!”
“你......管......我!”张冠冠一边念,一边输入,然后发送。
“你妈给你介绍了个男的,清华的,爷爷是玉水阳酒的大股东,人又帅,你回来看看!”
“我草!”张冠冠吓了一跳。
这时候,幸芯红着眼睛从楼上下来了。两个黑眼圈印在她的脸上。
幸芯就像没看见张冠冠,神色略微呆滞的走过去,打开冰箱,拿了块面包。
张冠冠苦大仇深,咬牙切齿的握着手机,走到沙发坐下。她也似乎没看见幸芯,无视的走过她,早饭也不准备做了。
幸芯滞然的看张冠冠一眼,没有出声,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拉开座位坐下,安静的咬面包片,如一个孤独的孩子躲在角落里。
张冠冠闭上眼,怅然的叹息,收起手机走到餐桌旁。双手撑着餐桌,看着远处的观景窗发呆,“说起来,我在这里干什么呢?”
张冠冠,幸芯,两人相距只有不到一米。幸芯看见了张冠冠,但是没有丝毫想交流的想法,心被安宁的孤独所环绕。张冠冠没有看见幸芯,仿佛幸芯在她的世界里不再存在。
张冠冠自言自语的道:“王天幕那孙子去哪了?我记得他有个哥们挺帅的,要不拉过来凑凑......”
“妈的,老娘不喜欢男的啊!”
“男的有啥好!”
张冠冠骂道。当然这话是玩笑话,这个意义上,她还是比较喜欢男人的。
幸芯听见这话轻微的笑了一下。
她脸上的呆滞稍微散了点,但是她没有出声,很快笑的感情散去,表情又恢复一成不变的僵硬呆滞样子。
“我吃好了。”幸芯推开椅子站起来。
转身就要回楼上。
张冠冠也好像想起一茬事情,脸色微变,“我的大虾菇饺!”
她慌里慌张的冲向厨房,途中直直的撞到了幸芯,可张冠冠依旧如同没有看见幸芯,手臂本能的把她往旁边狠狠一推,甩开她冲向厨房。
幸芯几天没睡觉,被推倒在地上,又像个没事人一样慢慢爬起来,继续往楼上走,仿佛刚刚被推到的人不是她。
“糊了!啊啊啊!”张冠冠尖喊道。
“烧了啊!”
“噗滋——!”水声浇在烧红的锅上的声音。
张冠冠刷了锅,满脸晦气的从厨房走出来。
她......想回去了。
自己在这里干什么呢?明明不怎么会做饭,可外卖这几天又吃腻了,真是奇了怪了,为什么要在这里待着?
好像......是王天幕那直男让自己留在这里的?好笑哦,凭啥听他的!
回去。
回去。
回去。
“我要回去!”
张冠冠收拾了一下,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
也就这几天收了个新快递,买了仨个镯子,俩黑一粉色的。把这三个镯子带走了,就没有其他东西需要带走了。
“嘛,这个黑的送给王天幕,这个黑的是我的,这粉的谁的?难道我其实喜欢少女粉,顺手就买了?没印象了啊。”张冠冠皱了下眉头。
话说为啥要送给王天幕一个啊,自己买的时候脑子秀逗了么。
这一瞅就是情侣手镯啊!
张冠冠把手镯塞进衣服里,裹了裹衣服,有点冷。
她回过头,最后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别墅,熟悉而感到陌生,她推开门,轻轻的走出去然后关门。
“再见。”
莫名其妙的嘴巴就动了。
张冠冠没有在意。
很快,车库中驶出了一辆黑色的流线型法拉利,轰的一声油门,驶向了远处。
张冠冠抽着一支大雪茄,戴上了墨镜,开着动感的车载音乐,她单手抓着方向盘,开出了小区,在马路上的油门踩到了底。心里很烦躁,可能的因为她妈刚刚给她电话里相了个亲。
雪茄的烟飘飞,她从衣服兜里摸出了一张折叠的白纸,将白纸在车外的流风中吹开,拎着白纸的一角看了一眼,纸上什么都没写,张冠冠随手一丢,白纸随车风落到路边草丛。
张冠冠走后。
刚刚上楼的幸芯又从楼上下来了。她的手里捧着一张用深红色针线仔细缝合连接,大量碎纸片凭借成的图案。
幸芯穿上好几天都没有穿过的鞋子,打开门,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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