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藏在小巷深处,被绿植环绕。
夕阳透过工业风落地窗,照进黑灰主调的店内。
祝愿坐在波斯顿蕨掩映的角落,点了两杯咖啡,一杯10小时冷萃咖啡,一杯焦糖拿铁。
“店主是手冲咖啡比赛冠军,他的作品相信不会令你失望。”
挑眉,“你事先计划好的?”
祝愿满脸写着“快来夸我”,“昨晚睡觉前,‘有福同享’深度体验活动已经在我脑中规划好了,今天下午给赵厅传完资料,我马上付诸行动,做造型只是其中一个环节,虽然你不太认同,但喝咖啡兜风吃饭本来就是必备套餐啊,你不提,我也会安排的。”
笑着调侃,“昨晚一沾枕头秒睡的人,请问‘睡觉前’具体指哪个时间段?”
“极总,我脑子很灵光的,idear也很多,眨眼能想出10个方案不重样”,祝愿自鸣得意,“比方说为朋友制造惊喜,只要把握好‘挥金如土’的核心内容,没有人会不喜欢”,顿了顿,她挫败,“除了你。”
服务生将冲好的咖啡送来,端起沁凉的咖啡杯,浅啜一口,尝出茉莉和桃子的香甜味,不浓厚,淡淡的,他抬眼,神情遥远却又无比专注地凝视祝愿。
而祝愿没察觉他压抑的,隐隐的悲伤,她正低头看玻璃杯内的奇妙变化,浓缩咖啡上淋的鲜奶油
自然形成裂纹状,沿着杯壁滑下,逐渐与咖啡融合,趁此时喝掉,口感香醇,无比享受。
待祝愿抬头,喜悦的目光投来,恢复如常。
“喂,要不要给你来一杯拿铁,感觉你缺糖分。”
口齿间的苦涩味不散,若无其事说:“不用,谢谢,我喜欢你点的这杯苦咖啡。”
“你的三大爱好”,祝愿扳着手指说,“手冲咖啡、古典音乐、阅读书籍,这是我观察你期间得出的结论,很高雅,也很枯燥——当然,枯燥是我的个人感受,不重要,定制行程以你的喜好为主,所以我非常乐意陪你去听场古典音乐会,在完全放松的环境,优雅地,平静地欣赏。”
静静看着祝愿,眼底有光闪动,他牵动嘴角,良久才说:“多谢”,多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多谢你为我费心,多谢……你的出现。
用面瘫脸道谢,就这?没得到期待中的反应,祝愿内心沸腾,脸上假笑,劝自己大度,她指指腕表,“现在17:15分,距离湄南河巡航晚宴还有60分钟,晚宴后继续工作,来不及去音乐厅,不过没关系,船上有乐队,我们可以在夜空下听演奏。”
听她漫不经意说着,大脑空白了几秒,于狙击手而言,精神不集中,无疑犯了致命错误,可此刻他无法集中,心跳声放大数百倍,在耳边轰鸣,扰乱他的心神和定力——不行,他对自己说,想都别想,事情还没做完,不该有的念头趁早打消。
祝愿吃不准他的沉默代表什么,满意或者不满意,倒是给句话呀。
咬紧牙关,与妄念抵抗,从祝愿的视角看,他下颚绷紧,面色阴郁,似乎在跟谁较劲。
那股强烈的引起痛感的悸动被压制下去,握紧咖啡杯的手指因用力骨节泛白,强大的自控力重新主宰他,说出口的话丝毫不带感情色彩,“谢谢你隆重的‘便饭’,我们是不是该谈点别的,比如在车上没说完的话。”
更年期到了么,怎么忽冷忽热的,祝愿回忆之前有没有类似情况,记忆中对她也不算和善,冷言冷语、讽刺挖苦、动辄威胁,相比之下,现在的态度也没那么让人难以忍受。非要解释的话,大概不满意她的安排吧,就像她想发挥钞能力,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他不领情一样。
说实话,在曾经的狐朋狗友中间,她如同阿拉丁神灯般的存在,尤其那些白吃白喝的家伙们,全都为了占便宜捞好处使劲巴结她,她是大金主,对为啥就不起作用呢,用钱表示,他说见外,ok,投其所好,喝咖啡吃饭听音乐安排上,还不喜欢,难道约在图书馆?
总之不认同,不代表她做的差,祝愿不再纠结,说回陶然和谭雅洁两口子,“我向bu姐打听他们,是想知道在外界看来,两人的氛围如何,撕破脸反目成仇,抑或维持表面夫妻的假象,之前我非常肯定陶然恨自己的老丈人和妻子,他想另谋出路,这才给情人泠泠招来杀身之祸,按说他会更加痛恨谭雅洁才对,图穷匕见了都,有必要对外营造爱妻人设吗,装得多关心自己妻子似的。”
“也许不是装的,是真情流露呢”,提出假设。
祝愿愕然,“怎么会?”
反问:“为什么不会?”
“呃,感觉”,祝愿耸肩,“谭雅洁对陶然是病态的占有,就这陶然还真情流露,那说明他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病入膏肓了。”
“你有没有想过,谭雅洁对陶然仅仅是占有欲的话,为什么会忍受丈夫出轨,直到第三者怀孕才动手?”
祝愿代入病态心理,“假如占有欲爆棚,自己的东西居然有人敢觊觎,无条件要消灭在萌芽状态中”,说着她自己都觉得此路不通,“谭雅洁怎么回事,巧取豪夺弄来的老公,为何任由他搞婚外情,岂不说明她作为妻子还挺豁达?”
指点迷津,“我们去老挝途中,谭雅洁追来时,对陶然说的话还记得吗,关于杀死泠泠的原因?”
祝愿回想当时的情景,“谭雅洁说泠泠鼓动陶然背叛三和帮,因此迫不得己杀了她,可是泠泠对陶然真有那么大的影响力?最终做决定的是陶然。”
“如果陶然放弃谭氏集团给他的名誉地位财富,带上情人远走高飞,沙惕或许会高看他一眼,而他什么都想要,不仅如此,还挖三和帮墙角,这种情况,神仙难救,是谭雅洁保下他,代价嘛就是泠泠”,三言两语交代清楚。
祝愿理出点头绪,“换句话说,只要陶然和泠泠不打破现状,谭雅洁打算一直忍下去的,这绝对是真爱啊。”
淡淡说:“我加入三和帮时,陶然已经和谭雅洁结婚了,在谭氏集团位居要职,他很明白自己依仗谁得到的这一切,也很明白谭雅洁有多爱他,一个真心爱他的人,不顾身体,为他生孩子,他能无动于衷?”
“好吧,他们两人夫妻情分还在”,祝愿苦着脸,“跟我的设想完全不一样,倘若两夫妻感情彻底凉了,我们就可以离间他们,把陶然争取过来,谭雅洁嘛,只要抓住她杀泠泠的把柄,她就算不乖乖听话,也不敢轻举妄动吧。”
但两人夫妻同盟稳固,利益一致,事情就棘手了,她仔细想过,瓦解沙惕犯罪集团,先清除外围,四大话事人,车蓬、魏学林废了两个,扎波卡边缘化,敏明和是一边的,其余的人各有各的盘算,三心二意,不足为虑,陶然是制毒技术的总负责人,控制住他,沙惕差不多成光杆司令,就容易对付多了。
笑了下,问:“分而治之,各个击破,这就是你打探他们两人夫妻关系的用意?”
祝愿点头,“对,但我想得过于简单了,夫妻哪有隔夜仇,情人的死都没法让他们决裂,另外想办法吧。”
“我有谭雅洁故意杀人的证据”,平静地抛出“王炸”。
“真的?”
祝愿高兴坏了,看着她心情不由变好,“香港那晚,你雇的情报掮客中弹,我阻止你开枪,在那同时,泠泠被跟在身边的保镖溺死在泳池,我派去的人没来得及制止,还把人跟丢了,幸亏桑达收到消息,在保镖潜回金三角时抓住他,目前共犯和证据都在我手上。”
“那我就不担心了,牌在你手里,一定会善加利用吧?”
反正陶然谭雅洁栓在一条绳上,一张牌狙两个人,赚了。
祝愿笑着起身,“走,吃饭去!”
古色古香的柚木船停在湄南河畔,塔銮、皇宫、佛像、破旧老宅,脉脉流淌的河水都沐浴在落日余晖中,火烧般的晚霞将天际的云染红,渐渐的,天空的色彩变得更为绚丽,由夺目的橙红过渡到娇柔的桃粉,再变幻成神秘的葡萄紫,最后转为深邃的蓝,太阳坠落,夜幕降临,城市亮起灯光。
安静地欣赏完日落美景,祝愿邀请上船。
偌大的船舱只摆了一张餐桌,两人落座,训练有素的服务人员送上餐前饮料和热毛巾。
问对面惬意吹风的人,“顾客只有我们?”
祝愿正托腮看向船外染了霓虹色的荡漾水波,闻言精神大振,她可不是啥谦虚人物,当即自夸了一波,“这条船被我包场了,你在造型室试装时,我一个电话搞定的,保证你没见过比我更注重效率的人”,意犹未尽,她脑子冒出一个想法,怂恿道,“这五年你神经肯定绷得很紧,无暇放松——不对,为了心理健康,你需要彻底地放纵一把,你要是不反对的话,咱们把工作往后延一延,今晚找家夜店,放飞自我,不醉不归,怎么样?”
若问各个国家各大城市的人文景观,她不一定能说全,但吃喝玩乐的去处却如数家珍,凡是网红打卡的潮店就没有她不知道的,虽说加入三和帮后,各种灯红酒绿的局就没停过,可戴着镣铐跳舞,痛快是不可能痛快的。
现在他俩身边一没跟班二没眼线,难得放风,出去嗨呀。
服务人员陆续上菜,颔首致谢,绅士风度展露无遗。
祝愿觑空又问一遍,“怎么样,约吗?”
手持刀叉,优雅地切下一块水果腌制的牛排,送入口中,细细咀嚼,口感略甜,微辣,他放下刀叉,喝香槟解腻,稍后抬头看着眼巴巴的祝愿,笑笑说:“不怎么样。”
祝愿泄气,“你指哪方面,提议,还是菜?”
“我明天回金三角”,说,“今晚核对线索的活必须做完,如果有重要线索,我们要及时上报给赵厅长。”
“古代打仗还兵马休整呢”,祝愿不满,“咱们从金三角到老挝再到越南,一路枪林弹雨闯过来的,就不能放个假,喘口气,撒撒欢吗?”
看她皱眉撅嘴,像个委屈的孩子,语气不由放软,“你不必回金三角,在曼谷休息吧。”
祝愿望着玻璃杯中摇曳的烛光,沉默片刻,不再胡闹,认真问:“你回金三角有急事?”
没隐瞒,低声说:“敏明不是答应南.拉迪功,会配合他在金三角,针对沙惕的毒工厂搞一次突袭行动吗?”
祝愿用口型问:“明天吗?”
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两人登船后全程小声用方言交流,游船提供英文服务,是祝愿特别要求的,她故意说口音很重的英文,“不要因为我有张东方面孔,就给我派说中文的服务员,中国火遍全球,你们格外照顾中国顾客,我懂,但我只会说英文,希望服务我的工作人员也只会英文,ok?”
游船所属酒店的负责人真的被她倒尽胃口,没见过这么吹毛求疵的人,无理要求提了一箩筐,要不是看在她有钱的份儿上,谁伺候啊,一口土的掉渣的英语,真把自己当皇族了。
由于经理事先打了预防针,工作人员如非必要,都躲在船尾,尽量离奇葩顾客远一点,这种状况祝愿很满意,边吃边和聊些随意的话题。
“你回国后第一件事想做什么?”
“回国?”愣住。
“你没想过?”祝愿催促,“那马上想。”
游船经过郑王庙,的眼神飘远,不知在深思,还是被灯火璀璨的舍利塔吸引,“第一件事,我会……去看战友吧。”
祝愿点评,“像你会做的事——父母呢?”
“离婚了。”
“那你……”
“我是外婆带大的,读博那年,她去世了。”
说得平淡,祝愿一时难住,咋接话呢,安慰或者干脆装耳背?
她笨拙地转移话题,“我猜你的化名其实随了外婆的姓吧?”
“嗯,极是外婆的姓。”
从军校加入特种部队的时间和外婆去世的时间重合吗?重合说明……祝愿觉得有联系,话到嘴边刚要问,被岔开话题。
“夜空下的演奏会什么时候开始?”
“随时”,祝愿打响指。
一直候场的四位弦乐音乐家听到暗号,摆好架势,两把小提琴,一把中提琴,一把大提琴,他们在船头向祝愿遥遥致意。
类似外行开球,祝愿客串指挥家,肢体语言充满虚势地为四位音乐家“开场”。
第一小提琴,抒情浪漫;第二小提琴,纯净明亮;中提琴,内敛温暖;大提琴,浑厚深沉,四件弦乐器,配合默契,合奏出优美的旋律。
游船行至曼谷之眼,巨大的摩天轮缓缓转动,不停变化的色彩倒映在河面如梦如幻。
弦乐婉转悠扬,带着淡淡的感伤,品味天鹅绒质地的音色,祝愿则眺望夜市摩肩擦踵的人流,满眼渴望,“好想去玩啊。”
“巴赫g弦上的咏叹调。”
祝愿疑惑地看向,“嗯?”
问:“弦乐四重奏的曲目单你看过吗?”
祝愿耸耸肩,全无兴趣,“小时候我父亲期待我成为音乐家,他似乎觉得我安安静静坐着就不会闯祸,然后把我送进琴童学校,封闭管理,没天分就是没天分,逼也没用,所以音乐方面你别问我,全是酒店经理安排的。”
“谢谢,我很喜欢”,强调,“非常喜欢。”
道谢直说啊,拐弯做什么,祝愿举起鸡尾酒,“我的待客之道一向是五星级的。”
“曼谷又名天使之城,湄南河又名昭披耶河……”
游船驶过经典河段,岸边的导游,举着扩音喇叭为游客讲解,“黎明寺、政府办事中心、大皇宫的夜景都值得一看……”
祝愿说:“我觉得highlight是驾驶快艇风驰电掣地穿过普密蓬大桥,可惜啊,快艇上没法听音乐,以前的生活可以说没有遗憾的地方,不需要做抉择,随心所欲,爱干嘛干嘛。”
替她总结,“就像在你社交网站晒的生活,每一天都是party?”
祝愿给自己的果萃鸡尾酒加了片薄荷,喝着酒无限怀念,“去年我和朋友们在加勒比海玩,没料到今年会来金三角做卧底,还踩了颗地雷,比我过去玩的任何极限运动都刺激。”
顺势问:“既然来卧底,社交网站上的账号为什么不注销?”
“放心,凡是泄露身份的痕迹全被抹去了”,祝愿望着酒杯中细小的气泡,笑着说,“更何况我的身份五花八门,酒肉朋友们只知道我有钱,社交场这种人很多,背景复杂,管你熟李生张,玩的开心就好,而且jivajivaka的背景空白一片岂不更让人怀疑,赵厅说留着账号混淆视听也不错,真真假假,谁爱查查去,话又说回来,你第一次见我,是沙惕在谭氏集团召开的内部会议上吗,第一面就觉得我是假的jivajivaka?”
摇头,“不是,更早。”
他想起祝愿初次登场的情景,一脸得瑟冲着赌场监控器发起挑衅,任谁看都是在碰瓷儿,让她静静表演吧,迟早有撕破伪装的一天。而事实证明他判断失误,祝愿身份是假的,性格却始终如一,她本色出演jivajivaka,做到像双头鸟一样迷惑人心。
“哦”,祝愿并没追问,自她顶着丁英女儿的名头现身金三角,盯上她的人不就有连越吗,那么警觉,自然也不例外。
想起两人周旋的日子,她笑了,“在碰面之前,我先去了你的赌场,再去了你的别墅,当时我一路走一路想,坐拥销金窟,小美人常伴左右,还有帮派老大的女儿暗送秋波,换做是我,会不会动摇?”
与祝愿碰杯,“你的答案?”
祝愿很诚实,“难说,人性经不起考验,我又不是什么高尚的人。”
“不必自嘲,你很好。”
祝愿笑眼弯弯,“人要自谦,我也就一般好吧。”
夜空下的演奏会结束,游船停在码头,岸上是灯火通明的摩天大楼。
祝愿站在楼下仰望,“有福同享深度体验活动,最后一站,我的顶层house。”
大堂设计豪华,公寓管家站在大理石前台后,向来人俯身问好,“吉琳小姐。”
祝愿笑着点点头代替回复,管家好奇地打量她身后的男子,刚刚时装屋送来的男装是吉琳小姐为他准备的吗?
打住八卦的心思,管家把脚下的八个购物袋一一摆到台面上,“吉琳小姐,这些我派人帮您送上去。”
“不用”,祝愿一手拎两个袋子,“小事而已,我习惯亲力亲为。”
管家嘴角抽了抽,保持礼貌的笑容,“好的,吉琳小姐。”
从她短暂龟裂的表情推测实情或许与祝愿说的相反,不禁暗暗好笑。
乘电梯时,他问:“这堆购物袋里装的衣服是我试穿过的那几件吗?”
祝愿兜售自己的购物理念,“对,花时间试装,没有退货的道理,否则就是浪费时间。”
电梯打开,都市之巅,最好的地段,最美的景色,最私密的空间呈现出的奢华感扑面而来,她为介绍,“这就是我的顶层公寓,有四间卧室,一个泳池,一间厨房,厨房使用率不高,约等于无,卧室你随便选,先洗澡,咱们再谈工作。”
果然不客气,拎着购物袋进了间客房。
祝愿找到当家作主的感觉,哼着小曲推开浴室的门。
香薰蜡烛点起来,精油哗啦啦倒入浴缸,泡泡浴洗起来。
美中不足,忘记倒杯红酒。
祝愿美美地洗完澡,换上gg老花真丝拉链夹克和运动风长裤,乍看像匪帮说唱歌手,她拿上根白色的水性记号笔,哼着luckyyou,来到客厅,已经坐在玻璃幕墙下的沙发上等了。
他披着黑色罗缎睡袍,洗过的头发没有吹干,耷拉在额前,衬得皮肤越发苍白,坐姿慵懒,颇有浪荡贵公子的调调。
“喝啤酒吗?”祝愿改变喝红酒的注意,走到冰箱前,取出两罐冰啤酒,递给一罐,“还是喝啤酒带劲。”
环顾四周,心中愈加不解,“说句题外话,你为什么做卧底?”
“我主动请战,显然是为了铲除——”看着黑漆漆的眼睛,祝愿说不下去了,“还用问吗,一看我就不是自愿的,哪有什么深刻意义的为什么,简单来说,因为上级命令呗。”
“你看上去并不像服从命令的人,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拒绝,你有这个资本”,一语破的,盯着祝愿的眼睛,唇边的笑意加深,“一定有特别的理由,对吗?”
祝愿支支吾吾不肯说,“也没多特别,那个……”
断定,“看来你有什么把柄被赵厅长抓住了。”
祝愿捏瘪啤酒罐,豁出去说:“没错,赵厅发现了我的借名账户,数量还很多,就这样。”
“依照法规,公务员不得从事或者参与营利性活动”,兴味盎然,“原来你违法了。”
祝愿急忙辩解,“哪里违法,顶多违纪罢了,我用借名账户投资理财,情节不算严重。”
“的确,最坏的结果不外乎开除——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根本不在乎处分,大不了辞职,光明正大做生意,然而你并没有那么做”,觉得终极答案没准儿很有趣,于是接着发掘真相,追问道,“让你不得不同意组织安排的关键因由究竟是什么?”
“‘同意’这个词你用的很灵性,对,赵厅给了我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祝愿回想调查自己私人金库的资料摆在眼前时,她一脸懵逼的状况,“赵厅答应帮我掩盖借名账户的事,作为回报,我同意到金三角做卧底。”
“从字面上理解,赵厅给出的条件,并非无法拒绝,除非你极度热爱自己的职业,舍不得脱下警服”,观察祝愿脸上的神情,打趣道,“鉴于你踩地雷从容不迫的表现,我倾向认为你出于大义接受条件,而非被迫。”
祝愿翻翻白眼,“得,极总,我佩服你刨根问底的执着精神,也知道你在讽刺我,我全交代,然后这个话题pass。”
坐正身体,挑眉含笑说:“愿闻其详。”
“你说我一个吃穿不愁的富二代,即使一辈子不工作,躺在金山上发霉也饿不死,为什么会考公务员,进公安基层,做一个小小的电子档案室民警,因为大义?”祝愿连连摇头,“主要因为老祝,哦,就我爸,他以磨练未来接班人的性格为由,要求我进机关单位做公务员,他以为有规章制度管着,我就不会闯祸,一旦借名账户的事被揭发,会面临什么后果呢?警告、记过或者开除,我确实无所谓,但因违规被踢出去,老祝会把我的名字从遗嘱中删除,我的损失将无可估量。”
经过女儿被绑架一事,祝双全反躬自省,若他是个穷光蛋,绑匪还会打他孩子的主意吗,正因为他家大业大,身处风口浪尖,才会累及家人,所以他把年幼的女儿送到远离公众视线的地方,希望女儿平安长大,谁知一直在国外放养的女儿,成年后变得无法无天,沉迷赌博,再不约束,恐酿成大祸,思来想去,能灌输正确价值观,打击违法犯罪行为,帮他管教问题女儿的单位唯有公安机关,他要求不高,工作期间,女儿多学习法律法规,多看反面案例,有所悟,将来不堕落成罪犯就好。
父亲的用心,祝愿多少猜到点,所以开始在公安局上班后,她一直寻找犯错之外被开除的方法,谁知就那么凑巧,被抓住小辫子,还碰上宋景明书记的案子,既然命运赋予她重任,那就顺应它,摊开这段不光彩的过去,无论如何都要挽回颜面。
“当然了,我做卧底也不全为了钱。”
听完祝愿的“坦白”,既觉得合理,又觉得滑稽,在她讲述的过程中忍笑忍得十分辛苦,眼下见她一副极力粉饰的模样,终于笑出声来,“ok,说说看,你还为了什么?”
“为国为民为单位,这三点做到了,属于我的财产也就保住了,我还能在法外之地的金三角赚外快,一石五鸟的好事,没道理拒绝,这才是我同意做卧底的最终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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