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再狡猾也斗不过好猎手,而恰恰是最顶尖的,有他打配合,套取情报那不手到擒来吗,祝愿信心爆棚跟着小潮汕往外走。
门口站着两个挨过揍的跟班,看到头目,深鞠一躬,“老大。”
小潮汕看两个挂彩的手下碍眼的很,连女仔都打不过,还混什么混,他抬手挥了挥,赶鸡似的,“你们不用跟着。”
打狗伤了主人脸面,自然要弥补一二的,祝愿抽出一沓票子塞给两个跟班,“二位兄弟,不打不相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冷眼旁观,没有半点儿帮她下台的意思,落在小潮汕眼里,更加确信这两人关系不睦,便不再深思其中可疑的地方。
小潮汕义兄弟安排的包间十分奢华,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带射出靡靡的紫红色光芒,回字形结构的猩红色天鹅绒沙发坐了一溜衣着清凉的美女外加俩身条儿妖娆的男公关,看到三人进来,齐刷刷站起来问好。
小潮汕招招手,美女们环绕过来,他一手搂两个,往主位一坐,两个男公关看着剩下的一男一女犯了难,不知该招呼哪一个。
掠过莺莺燕燕,带着令人望而生畏的黑暗气场坐下,亲手为小潮汕调了杯加冰威士忌,盯着小潮汕惬意地一饮而尽,他才倒自己那杯浅斟低酌。
祝愿心说这份儿谨慎无敌了,她坐在小潮汕一侧,向两个呆立的男公关招招手。
小潮汕不悦,“愣着干嘛,还不伺候上,她是三和帮的jiva大小姐!”
jiva大小姐是谁他们不清楚,三和帮的名头可不小,两个男公关立刻凑到祝愿身边。
祝愿被一股浓烈的脂粉气包围,她倒并不讨厌这种甜腻的香味,脸上挂着愉快的笑容问,“你们两个擅长什么?”
其中长相略阴柔的男孩说:“我会调鸡尾酒。”
祝愿来了兴趣,“那你调杯‘阴谋’。”
男孩愣了愣,祝愿发现他没听懂,改说英文,“hankypanky,please。”
抬头看过来,与祝愿对视的一瞬,扬扬眉,嘴角一倾笑了,她性格中有着小孩子顽劣的一面,总忍不住恶作剧,比如现在,正在进行的一场阴谋,被她玩笑般说出口,有恃无恐到了明火执仗的地步,若非她自己表明身份,恐怕他还在真真假假中反复猜测吧,也许最终耐心告罄扣动扳机,用子弹终结一切可能,而今他很庆幸自己当时有违行事准则的一丝犹豫。
祝愿只当在嘲笑她,再看他白衬衣黑领带一派西装暴徒的危险模样,难怪美女们不敢靠近,当孤家寡人很有意思吗,分明嫉妒我人缘好——她在心里断定,半眯着眼睛享受另一位男孩轻柔的按摩,很快琥珀色的鸡尾酒调好了,她抿了口,和小潮汕搭话,“邱老板这里说话方便吗?”
小潮汕从美女的调笑中回神,点点头,“放心,你有话尽管说。”
同一时间,康正南焦急地盯着屏幕,镜头止步于vip包房外的走廊,“没办法搞到包房内的监控吗?”
gk不知打哪儿翻出了一包洋芋片,嘎吱嘎吱吃的正欢,闻言摇头,“那间房没装摄像头,估计是密谈的地方。”
康正南更急了,”那怎么办?”
gk递给他一枚内置蓝牙耳机,“带了窃听器。”
“不早说”,康正南接过耳机塞进耳内。
“现在也不晚,那个双头鸟正套话呢”,gk挤眉弄眼。
祝愿和小潮汕碰杯,“不管了,一醉方休。”
小潮汕笑,“骑机车没关系,醉了,我派人送你。”
祝愿仰头干了,杯口朝下晃了晃,以示喝得涓滴不剩,“邱老板谢啦。”
小潮汕手指着祝愿,“爽快人”,然后扭头对说:“两位看我面子,有什么过节,一杯酒言和怎么样?“
不置可否,祝愿促狭地笑了笑,“和极总有过节的都躺平了,我们之间一点小摩擦罢了,邱老板您也是社团中的人,应当会理解吧,虽然大家嘴上homie(兄弟)叫的亲热,涉及到利益,谁都当仁不让,说句实在话,我要能像极总一样开赌场,哪里还会替人看场子。”
小潮汕连连点头,深有感触,“入帮派,当门生,你不往上爬,就给人踩,什么江湖义气,兄弟情谊,我告诉你八个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康正南听到黑帮分子大放厥词不禁冷笑,gk听脱口秀般乐不可支,“双头鸟和小潮汕简直臭味相投,设局最好能控制住这枚棋子”,兀自笑了会儿,反问,“康sir你不觉得jivajivaka像那种为了利益插兄弟两刀的人吗?”
康正南顿时紧张起来,担心遭遇不测,jivajivaka来历不明,这里又是小潮汕的地盘,而他们孤军深入,没有任何支援。
gk喃喃自语,“两人到底做了什么交易,否则没道理会放任一个不确定因素在身边。”
耳机响起低沉的笑声,gk和康正南不约而同屏息,是。
小潮汕搂着女伴圆润的肩头,懒洋洋地瞟了一眼,“怎么,极老板不给我面子?”
举起酒杯,神色疏离,言辞冷淡,“邱老板这杯酒当然要喝,但我奉劝个别人不要贪得无厌,伸手前先掂量下自己有没有那个实力,别到头来拿不到赌场的经营权,还丢了看场的小活。”
这番敲打不啻当众扇耳光,明明在演戏,面孔怎么火辣辣的烫呢?小潮汕看戏似地投来一瞥,祝愿咳了声掩饰难堪,干笑着说:“哎哟极总说笑,赌场经营权我可不敢打主意,但实力此消彼长,以后怎样谁说得准,就像邱老板所在的社团,不也因坐馆闹出纷争吗,保守派和少壮派两大势力争持不下,为利益分配拆局数年间,打生打死,最后哪边胜出——还用多说吗?邱老板独揽大生意就是答案。”
祝愿的吹捧可谓高明,三言两语说到了小潮汕心坎上,他很赞赏这个后生女,年纪轻轻,做人倒挺有一套,假以时日前途无量。
小潮汕亲自满上三杯酒,号召一同举杯,他带头一仰而尽,烈酒穿喉,生出三份感慨,七分豪气,一时忍不住跟在座的两位同行交心,“社团内那些元老阿叔名气、金钱,权力都捞够了就想洗白同有钱佬合伙搞地产,这不让碰,那不敢动,好怕o记登门(香港octb,俗称反黑组)。喂,帮帮忙,阿叔们有米(有钱)伙计们还要出粮(发工资),不开麻雀馆,不睇夜场,不做一楼一凤找谁支工(收保护费)?难不成统统改行卖奶粉?这样给他们搞下去,哪里还有字头(帮派)尊严?阿叔们赚到盆满钵满应该退隐山林,把位子让出来,既然占着茅坑不拉屎,就别怪后辈不讲情面拼死争一争。”
祝愿拍手附和,“讲得好,讲得好!”
晃晃酒杯,冰块撞击玻璃发出叮零的脆响,他弯起嘴角,笑容意味不明,眼神暗藏叵测,“据我所知,贵社不少古惑仔改投少壮派的鬼手七门下,纷纷跟他过澳门捞赌,还放话说支持他返香港争坐馆之位,他身后不仅有元老级人物背书,貌似和警队关系也不错,他声明只要当选就会解决社团内讧,停止两派人马血拼,以免港岛治安恶化,而且承诺绝不开毒档生意。”
这是在煽风点火吧,祝愿用眼角余光瞥了瞥小潮汕,脸色果然难看起来。
“听鬼手七吹水(说大话)”,小潮汕脸部肌肉翕动,面目狰狞,“他怕差佬(警察)我可不怕,nb的康正南带队去他的堂口搜查,那衰人栽赃给我小弟的游戏机中心,害我小弟去警署喝茶,自己装清白无辜的良好市民,我咽不下这口气,扭头找人砍了姓康的差佬,之后到处宣扬是鬼手七做的,鬼手七的地下赌档并不干净,风声紧了,他连夜逃到澳门避祸,哼,就这衰样也配坐馆?”
祝愿呵呵傻笑两声,“砍差佬听上去够威,但和警队结下梁子不好吧。”
小潮汕不屑地嗤了声,“你以为香港还是五亿探长雷洛时代吗,差佬黑白两道横着走?自从14年占领中环运动,负责清场的7名警员涉嫌殴打非法集会示威者被重判,香港警察就得了软骨病,不再辛苦履职,碰到类似事件等阵(等一下)收队啦,总之连街坊们都知道如今反中示威者比黑*社*会还嚣张,所以我随便找了几个人假扮示威者去庙街教训康正南,没砍死他,算他走运。”
放下酒杯,身体后倾,翘起二郎腿,慢吞吞点上一支烟,薄唇衔着,浅吸一口,徐徐吐出烟气,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在场的男女公关从他渗着凉意的眼神里感受到无形的压迫,霎时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
小潮汕会意,拍拍身边女人挺翘的臀部,交给她一张房卡,“乖,去房间等我”,稍后,手向外挥,“你们都出去。”
这些男孩女孩不明就理地起身,客人的话就是命令,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两名男公关对祝愿依依不舍,凭职场经验判断,这个银发小头目会是个大方的金主。
祝愿拉着两个男孩的手话别,情深谊长地保证下次还点他俩的台,并用行动表示,给足小费。
那厢小潮汕看她就像看同道中人,眼含笑意,一点都不介意她磨蹭。
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黑色的细枝雪茄,烟雾后的双眼嘲讽满满,他向祝愿扯扯嘴角,仿佛在说你演过了,对此祝愿耸耸肩膀,要你管!
“极老板你有话不妨直说”,小潮汕又倒了杯酒,姿势放松地歪坐着,“现在就我们三个,没必要兜圈子。”
祝愿也觉得奇怪,让她打听小潮汕海上运输毒*品的计划,怎么他自己反倒对小潮汕的帮内事务更感兴趣的样子,害她都没机会把话题往贩*毒方面引。
弹弹烟灰,指尖的猩红闪动,他没继续吸烟,任雪茄静静燃烧,飘散出余韵悠长的旧皮革气息,令人昏昏欲睡。
祝愿喝口冰水保持清醒,小潮汕半醒半醉,神色迷离地点了支烟,开始吞云吐雾。
的声音像从很深的水底传来,祝愿听到他说,“邱老板,我们三人从此刻起串在一根绳上,两吨多五号天使能否顺利出货不仅决定坐馆之位的归属,也事关我和jivajivaka在三和帮的安危,你确定香港那边没有条子盯着?”
小潮汕呈现出一种醉态的絮叨,“无咩要担心嘅,nb的‘二哥’是自己人。”
什么玩意儿?祝愿甩甩头,从昏眩中定神,拼命给递眼色,真有内鬼,警方的计划不就泡汤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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