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太监一听,不知道皇上又怎么了,赶紧的奔出去,吩咐殿门外的侍卫,拦住皇后娘娘的马车,把她带回来。
侍卫领命,闪身便走,数十个人身手俐落的翻身上马,直奔宫门外而去。
不过等到他们拦住了送皇后出宫的马车,才发现,马车内空空如也,皇后和几个婢女不见了。
侍卫立刻回正仪宫禀报皇上凤紫啸,由此凤紫啸更加肯定了,原来那个女人从头到尾都在骗他,而他竟然一次一次的被骗过了,现在他的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竟然连一个女人都识不破,他何以为君,何以为皇,他还有有办法斗败江灞天吗?从前他从来没怀疑过自已的能力,但现在他深深的怀疑。
今日江海菱离宫,若不是她走得稍微有那么一点快了,恐怕他还反应不过来,到死也不知道这个女人从头到尾都在用心设计他,如若自已不是过份在意外貌,早就发现这人的不对劲之处了,偏偏过份注重外貌,反而忽略了别的。
江海菱,你步步为营,处处小心,可惜你今日走得实属太快了点,所以露出了破绽,给了朕这么一点的机会想清楚所有的事。
凤紫啸周身的萧杀冷沉,朝正仪宫大殿的侍卫命令:“马上通知京城守备司封锁城门,前往江家查皇后的下落,另外搜查整个京城,一定要查到皇后的下落,一查到,把她带回宫。”
“是,皇上。”侍卫飞奔而去,前往京城守备司领人,开始搜查京城。
而此时,海菱已领着几个人直奔将军府而来。
她先前坐在马车内便想到了,若是凤紫啸反应过来,很可能会拦住马车,那么她就出不了宫,既然他开了金口,她又岂会让他有机会收回去。
现在皇上撵她离宫的事,还没有传出来,那么她便要抢在皇帝反应过来前,进将军府把娘亲带走,这样凤家和江家的恩怨之事,再也与他们无关了。
晨曦中的将军府,一片寂静,海菱领着侍梅侍兰和胭脂三人,从将军府的侧门悄悄而进。
既然要带娘亲走,就不能惊动将军府内的其他人。
不过海菱一走进去,便感受到一些与往日不一样的气氛。
府内死寂一片,好似没有人似的。
本该早起清扫各处的下人,竟然全都没有动静。
“小姐,好怪啊。”
胭脂不安的开口,连她都感受到了,海菱心里的不安扩大,飞身便直奔将军府的后园沁芳院。
沁芳院内也是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海菱闯了进去,直冲向娘亲住的房间,不安的叫起来:“娘,娘。”
胭脂也陪着她叫起来:“夫人,夫人,你在哪啊,夫人,你在哪啊?”
可惜没人答应她们,侍梅和侍兰二人赶紧的各处检查,很快便从后面的一间空房里传出叫声:“小姐,小姐,快,夫人在这里,夫人在这里。”
海菱和胭脂本来正没头苍蝇似的乱找,一听到侍梅的话,赶紧的奔了过去。
四夫人杜采月现在所处的位置,是沁芳院后面最小的一间柴房,门外,侍梅和侍兰二人伸出手臂,望着奔跑过来的两个人,一脸的不忍心,先阻止了海菱的入内。
“小姐,你要有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海菱眼里袭上害怕恐惶不安,连连的摇头,一下子撞开了侍梅,尖锐的叫起来:“我娘怎么了,我娘怎么了?”
她闯进了侍梅身后的小屋子,只见不大的房子里面,并没有什么东西,只有一个高大的十字架子,但是那十字架子上绑着的人,正是她的娘亲杜采月。
杜采月身上脸上到处都是惨不忍睹的伤痕,此刻脑袋耸拉着,一点动静都没有。
海菱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娘,娘,你怎么了?”
她扑了过去,颤抖着双手捧起娘亲杜采月的脸,她的脸上血肉模糊,几道血口子交错摆布着,眼角的血液已干了,嘴角也全是血,而她紧闭着眼睛,一点反应都没有。
海菱疯了似的,摇着她的脸:“娘,娘,你说话啊,你究竟怎么了,别吓我啊,别吓我,你究竟是怎么了,你睁开眼睛和我说话啊,我回来看你了。”
身后的胭脂也紧拉着杜采月,伤心的哭倒在一边。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侍梅和侍兰二婢看着她们两个人伤心欲绝的样子,也忍不住陪着落泪,侍梅轻声的开口。
“她已经死了,小姐,她死了。”
海菱一听侍梅的话,愤恨的掉头狠狠的瞪着她:“你胡说什么,胡说什么,我娘她是不会死的,她怎么会死呢?她还要陪我呢?”
说完她回头抱着杜采月的脸,搂在怀里,失声痛哭。
“娘,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
脑海里浮现出三年来,她和娘亲相处的画面。
在她生病的时候,娘亲陪在她的床前,煎了药喂她,看她怕吃药的样子,柔声细语的哄她:“菱儿,来,乖乖的吃药,这样你吃了药,娘亲就给你一块糖,保证一点不苦喔,我们菱儿可是最乖的孩子了。”
“菱儿啊,你别减肥了,其实你没有很丑啦,你可是很可爱的,知道吗?世上女人有很多种,漂亮的妩媚的娇艳的,可是可爱才是最讨人喜欢的,你是娘心里的宝贝呢。”
“菱儿啊,以后若是娘不在你的身边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已啊,不要让娘担心啊。”
“菱儿啊,娘好喜欢你喔,怎么办呢,太喜欢了,所以娘有一天就是走了,也把一颗心留给我们菱儿吧,所以菱儿不要伤心,娘会一直一直都在你身边的。”
“我们菱儿啊,小时候也是一个小美人,娘相信总有一天,你会瘦下来的,会变成一个大美女,到那一天世人就会知道,什么叫狗眼看人低了。”
往事一幕幕的印上脑海,海菱痛心疾首的大哭着。
“娘,究竟是谁害了你啊,究竟是谁?”
娘亲的身上脸上全是斑斑的伤痕,她是被人活活的打死了的啊,不但如此,她被绑在十字架上,手臂竟然用齿环铁链锁着,这齿环铁链是对付那些朝廷重刑犯才用的,铁环上有齿轮,生生的打进手臂的骨肉里,防止犯人逃跑,可是她娘亲只是一个弱女子啊,是谁如此丧心病狂啊。
“娘亲,我不会放过害你的人的,我一定要杀了他。”
海菱的脸上一片嗜杀,牙齿紧咬着下唇,血一滴滴的滴落到地上,她一点都感觉不到痛,眼里更是升起像狼一样欲吞噬人的光芒。
房内的人只顾着伤心,外面竟然有脚步声冲了过来,而且为数不少。
侍梅和侍兰相视一眼,飞奔出去,只见沁芳院的四周黑压压的兵将冲了过来,侍梅和侍兰大惊,飞身进了小屋,沉声开口。
“小姐,不好了,外面有人过来了,他们似乎想抓你,我们还是快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
虽然侍梅和侍兰二人武功高强,可是刚才她们只瞄了一眼,便看出来人足有数千人,她们哪里敌得过那么多人啊,所以?
“小姐,快走吧,快走吧。”
胭脂急了,夫人已经死了,若是小姐再出了事,夫人在地下有知,也会伤心的,海菱却哪里肯走,她不能把娘亲一个人留在这里,所以她根本不理会别人,疯了似的欲打开锁着杜采月手臂的齿轮铁链,可惜那铁链是精钢铸造,没有钥匙是打不开的。
胭脂急促的拉她:“小姐,你走吧,快走吧,要不然夫人会死不瞑目的。”
“小姐,走吧。”
侍梅知道外面的人越来越靠近小房子了,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
可惜海菱疯了似的,用手抓,用牙咬,根本不理会她们,就算死,她不能落娘亲孤零零的一个人落在这里。
忽然,小房子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来。
侍梅陡的一拔长剑,冷喝:“谁?”
“是我,”有人小声的回答,几个人抬头望去,却是沁芳院内海菱买来侍候娘亲的婢女,那婢女似乎也受了伤,只是极力的撑着,一看到海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小姐,你总算回来了。”
海菱一看到她,便扑到她的身边:“阿花,是谁害死了我娘亲,是谁?”
阿花凄凉的笑了一下:“小姐,是将军,有一天晚上,夫人去侍候将军,她竟然刺杀将军,将军虽然没有杀死,但是夫人却废了他的下身,所以将军一怒把沁芳院的下人全杀了,当时我不在院子里,在外面,被将军府的护卫追杀,一路逃到竹林后面的西城河,我从小识水性,所以便跳下了河,躲过了他们的追杀,后来等到他们走了,乘夜我进了这里来看夫人,夫人交给我一封信,说等小姐回来,亲手交给小姐,看了信小姐就会明白了。”
阿花说完,便取了一封信递到海菱的面前。
海菱接了过来,正想看信,外面的脚步声已至。
侍梅立刻催促她:“小姐,别看信了,走吧,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
海菱不走,阿花喘息着开口:“小姐,夫人说了,如若你不走,就是不孝,她没有你这个女儿,小姐啊,你快走吧,阿花求你了,有一天你回来给我们报仇吧,夫人还有我们大家的仇。”
阿花说完,咳嗽了几声,然后竟倒栽死了,原来她受了伤,一直没有救治,所以此时身体已到极限,不治而亡。
“阿花,阿花。”
“小姐,走吧。”
胭脂叫起来,然后望向侍梅和侍兰二人:“快,带小姐走。”
“是。”
这次侍梅和侍兰二人也不管不顾了,直接伸出手捞起海菱便走,可是走了几步,却没听到胭脂跟上的脚步声,三人回头望过去,海菱叫了起来:“胭脂,你还不走。”
“小姐,你走吧,眼下若是带着我,根本逃不出去。”
胭脂知道,凭侍梅侍兰二人,还有小姐的本事,定然可以杀出重围去。
但是若带着她,她们一边要照顾她,一边还要对付外面的那些人,那么她们一个都别想逃走。
“胭脂,你疯了。”
海菱本就失去了娘亲,现在胭脂就是她的亲人,她怎能扔下胭脂不管呢,如若胭脂不走,她也不走。
“梅儿,兰儿,放开我。”
海菱冷冷的开口,侍梅和侍兰迟疑着,正想放开手,胭脂忽然一伸手从头上取了银簪,对着自已的脖子:“小姐,你走不走,不走我立刻死在你的面前,你马上走,别逼我。”
“胭脂。”
海菱哭了起来,她是很少哭的人,今天她的眼泪是以往所有加起来的多。
胭脂是为了她啊,她是知道的。
“胭脂。”
“小姐,胭脂的命是小姐的,如若不是小姐,胭脂早就死了,胭脂活了三年,和小姐如姐妹一般,胭脂知足了,就让胭脂替小姐去陪夫人吧,小姐,你快走,你再不走,我就刺下去了。”
“小姐,走吧。”
侍梅和侍兰二人,再也不顾海菱的想法了,一伸手捞了她的身子便走,海菱凄冷的叫起来:“胭脂,胭脂。”
小屋里,胭脂唇角擒笑,慢慢的起身,把银簪插进墨发中,小姐,胭脂只要你好好的便知足了,小姐,你放心的去吧,我会陪着夫人的,夫人黄泉之路上不会寂寞的。
她在小屋里,找了一块布,细心的给夫人擦脸,夫人待她也是极好的,她从小没有爹娘,只得了小姐和夫人,她们就是她的亲人,所以她替小姐来尽孝吧。
屋子外面,铺天盖天的人围了过来,这些人都是江灞天的手下,自然是奉命来擒拿海菱的。
因为江灞天知道,这个女儿骨子里有着和他一样狠戾的逆鳞,现在他杀了杜采月,就是惹了她的逆鳞,若是放过了江海菱,只怕以后,她会变本加厉的报复他,他可不想自已的一生栽在江海菱这个女儿身上,所以只有杀了江海菱,至于皇室那边,因为海菱每次来江府,都没有从正门而入,到时候他们来个不认帐,谁又能拿他们怎么样呢?
海菱望着小屋四周的人,想到了娘亲的死和胭脂的绝决,再也控制不住血液里面的暴戾,冷冷的出声:“放开。”
侍梅和侍兰被她的冷戾震慑,不敢违抗,立刻松开她的手臂,只听她嘴里冒出一个森冷的字。
“杀。”
她话音一落,火云靴和风雷手套便上了身,身子快如闪电般的疾射出去,拳头狠狠的击打出去,腿下的火云靴更是快速的伴着她的身体转动着,侍梅和侍兰一看她动手了,自然不落后,手中的长剑一挥,便加入了打斗。
三个人周身戾气,好似下山的猛虎一般,遇人杀人,遇神杀神,完全是杀红了眼一般。
那些江家军哪里见过这样不要命的打法,步步后退。
血色飞溅,断肢残臂飞出去,痛呼声一片。
再看海菱和侍梅侍兰的身上,血迹斑斑,狰狞碜人。
不过很快杀出了一条血口子,三个人边打边退,直往将军府的侧门闪去,很快便奔出了将军府,逃了出去。
那些江家军伤了数百人,其余的人皆无比的震憾,其中有人想起,小屋中好像还有人,立刻赶去抓人。
而海菱和侍梅等人出了将军府,一路狂奔,本想直接出城门,却发现大街上,很多的兵将,四处开始搜查,还有人直奔将军府而去。
侍梅和侍兰大惊,拉了海菱便往僻静的地方躲,很显然的,这些是皇上派出来的人,也许皇上清醒过来,知道自已先前冲动了,所以现在又要把小姐带回去了,这怎么行?
侍梅和侍兰二人在京城生活了很长时间,自然知道什么地方可以藏人,又让那些侍卫找不到。
两个人带着海菱一路避开别人,很快找到了一处安静的没人在意的地方,隐藏了起来。
京城,兵将大面积的搜查着各处,城门前,无一例外的检查才放行。
这是皇上明面上的搜查,暗下里,将军府的人也没有放过追查她们。
短时间内要想出去是不可能的,海菱胖胖的样子,想躲过那些兵将的追查,是万万不能够的事情,所以她们还是呆在这里,见机而动/。
可是,不说外面的大肆搜查,就说海菱。
整个人就好像行尸走肉一般,三天的时间过去,竟然一点饭都没有吃,整个人戾戾的,既不吃饭,也不说话,缩在房间里,卧在床上,不睡不动,睁着一双眼睛,抱着身子,就那么痴坐着。
侍梅和侍兰想尽了办法,也没办法让她吃饭或者开口说话。
眼看着她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不行,侍梅和侍兰心急如焚,如若小姐真的出事了,爷一定会伤心的,他是很喜欢小姐的。
这可怎么办?
一时间这两人还真找不到主意。
房间里,海菱卧在床上,想着娘亲留下的那封信。
从那封信里,她知道了很多从前不知道的事,还有娘亲不说出来的秘密/。
原来娘亲本名不是杜采月,她叫聂婉儿,曾是云城知府的女儿,一个千金小姐,小时候也是金尊玉贵的一个人,可是有一日,一个人毁掉了她的家,那个人便是江灞天,他看中了聂家祖传的一把宝剑,名龙天决,是由千年的寒铁经名家打造而成,是难得一见的宝剑,此剑对于习武的人来说,不亚于千金难求的宝贝,当时的江灞天知道了这把宝剑,曾经到聂府提出要买这把龙天决,可是这宝剑仍是聂家的传家宝,虽然后来聂家人从文了,可是却是不能卖祖宗留下来的东西的。
听说这龙天决曾是聂家的一位太爷爷的太爷爷留下的,他曾是一名忠心爱国的大将军,偶然得了这么一把宝剑,所以便流传了下来,聂家的人一直供奉着这把龙天决,可是谁想到江灞天丧心病狂,竟然诬陷她爹爹侵吞朝廷的振灾银,所以把她们聂府一家全都下入了大牢处斩,而她却是老管家用自已的女儿换出来的。
她一个弱女子要为聂家人报仇,却如何能做到,所以她决定自卖自身进了柳府。
当时柳家和江家已定亲了,柳家大小姐要嫁给江灞天,所以聂婉儿便化名杜采月进入了柳家,因为自身的识字又聪慧,被当时的柳大小姐看中了,收在身边听用,然后便随着她进入了江府。
她一直没忘了聂家一家人的死,所以一直想找机会杀掉江灞天。
可是江灞天身为将军,很少在府中,所以她的机会很少。
后来有一次他从军中回府,当时夫人回娘家了,那江灞天喝醉了酒,不顾她的反抗,半醉半醒间便把她给强了。
当时她连死的心都有了,可是她的仇还没有报呢,后来她竟然怀孕了,生下了女儿海菱。
柳氏恨她不替自已长脸,所以处处刁难她,她们母女的日子可想而知,就是这样,柳氏也没有放过她,竟然想方设法的要害死她的女儿菱儿,然后再除掉杜采月。
有一天晚上,终于让她得手了,她的孩子高烧不退,后来她没救了。
她抱着自已的孩子出了将军府,在西城河边转悠,就是在那一夜,遇到了海菱的亲生娘亲,她的娘亲遭人追杀,当时已危在旦夕了,所以遇到杜采月的时候,死死的哀求着她,一定要帮助她养大自已的孩子,那个孩子便是现在的海菱。
其实海菱并不是杜采月的孩子,她的孩子在那一晚上死掉了,她当时抱了海菱回府,因为两三个月大的孩子别人分不清,最重要的是别人很少过问她们母女俩的事。
这么多年来,杜采月每次想报仇的时候,便想起了曾答应了海菱的母亲,要抚养她长大,所以便放弃了报仇。
直到她进宫后,她知道自已终究要做自已该做事。
至于后来娘亲报仇的事,信上并没有提到,因为这封信是在她报仇之前写到的,她只在信的末尾告诉海菱。
她是北鲁大将姬家的孩子,那个姬绍成一出现,她便知道了,他是她的哥哥。
因为他的眉眼和海菱小时候长得很像,海菱的身上有一块玉佩,那便是姬家的祖传宝玉。
杜采月还说了关于海菱胖的事,原来她的胖是因为杜采月给她服了一种发胖的药,因为她小时候很漂亮,杜采月生怕柳氏和江菲雪害她,所以为了保护她才出的方法,这胖其实并不难解,只是没人知道她的胖是因为服了药。
信的最后面,杜采月叮咛海菱,菱儿,这是娘亲和江家的事,不管最后怎么样,你都离开大周去北鲁吧,这里不是你的根,回去吧,请答应娘亲最后唯一的要求,娘不希望你报仇,只想你好好的活着。
娘亲处处为她着想,她那么爱她,疼她,她的心里好难受,现在连胭脂都不见了,海菱只觉得自已整个人都空了,本来她每天充满了希望,就是希望有一日带她们到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让她们活得开心一点,人是因为有希望,所以才会充满了活力,而她现在连一点希望都没服,到处是无边的黑暗。
她只觉得周身的无力,好似所有的力气都被人抽光了,所以她倦缩在自已的世界里,不吃不喝,静静的一点情绪都没有。
侍梅和侍兰看着小姐这样,心焦不已,侍梅是大夫,知道人心大悲大劫之后,便如行尸走肉,恨不得死过去一般/。
此刻小姐便是这种状况,她们实在不知道如何帮助她。
现在皇下下令兵将全城搜索,虽然找不到这里,可是她们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事啊。
房间里,侍梅端了一碗粥,心疼的望着床上倦缩着的女子。
从来不知道,小姐是如此重情重义的人,一般人面对亲人的死亡,虽然有伤痛,多数却是能度过去的,可是她却走不出来,这说明她对亲人是付出全部爱的。
“小姐,你吃点吧,你再不吃会没命的,你难道不想为夫人报仇吗?”
“是啊,小姐,你吃点吧,吃点我们离开这里,早晚有一天,我们会回来的。”
可是无论她们如何的劝说,床上的人,愣是动也不动。
侍梅端着碗站起来,望向侍兰:“现在怎么办?”
“小姐这样,我们也不能离开,不知道城里究竟是怎么状况?”
两个人同时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如何帮助海菱。
床上的人依然陷在自已的思绪中,因为长时间的没有吃饭,所以她精神极端的虚弱,然后慢慢的睡着了。
睡梦中,她看到了娘亲,娘亲和以前一样,满脸的慈爱,伸出手揉着她的头,温柔的开口。
“菱儿,娘的孩子,你怎么能这样呢?”
“娘,娘,”海菱紧抱着娘亲,娘亲的怀抱依然和从前一般温暖。
“菱儿,你知道吗?娘亲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看到我们菱儿快快乐乐的,你这样,娘亲心里好难过,好难过啊。”
“娘,我好想你。”
“娘亲也想你,菱儿,娘亲在世上没有一个亲人了,只有我们菱儿,若是菱儿出了什么事,还有什么人会想起娘亲呢,所以菱儿要好好地活着,把娘亲放在心里,那么娘亲就不枉到世上活过一遭了,因为我活在一个人的心里,菱儿,你能答应让娘亲,让娘亲活在你心里吗?”
“娘亲。”
海菱陡的叫出了声,床前的侍梅和侍兰一惊,相视一眼,惊喜的叫起来:“小姐,小姐。”
这还是小姐出事后,第一次说话呢?看来她做梦了,一定是梦到了夫人。
说不定她会振作起来,这真是太好了,两个丫头心里松了一口气。
海菱陡的睁开眼睛,望着房间,一时反应不过来的叫着:“娘亲,娘亲。”
“小姐,没事了,没事了。”
海菱望向侍梅和侍兰二人,慢慢明白自已只不过在做梦,但是这一次她没有再缩回自已的壳里,而是望着侍梅,淡淡的轻轻的开口。
“娘亲说,她希望活在我心里,要不然这世上再没有人记得她了,她就枉来人世走一趟了。”
“是的,小姐,夫人一定希望有一个人永远记得她。”
侍梅听了海菱的话,知道她总算走出了自已的心魔,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床前的两个人连连的点头。
“我饿了。”
海菱轻声的开口,侍梅和侍兰二婢大喜,一人守在床前,一人奔出去:“小姐,你等会儿,奴婢立刻去把这吃的东西热热。”
海菱终于吃东西了,吃完饭,她便沉沉的睡着了,这一觉只睡了一天一夜,再醒过来,她整个人好像变了,清冷而悠远。
“侍梅,立刻去将军府查一下胭脂的下落,还有我娘亲的尸体。”
“是,小姐。”
侍梅领命,只要小姐恢复过来,她们就放心了,这点事她会做好的。
“你小心点,千万别出事。”
她真的再害怕有人受伤了。
侍梅点头,望了一眼,然后闪身出了住的地方,前往将军府打探消息。
海菱吩咐完侍梅,又吩咐侍兰:“兰儿,进宫去把我的日常东西取出来,记着,小心些,别惊动凤紫啸。”
“是,小姐。”
侍兰也领命离去,前往宫中,把小姐日常的东西取出来。
海菱自已在房内服了沈若轩给她研制出来的解药,只要服了这解药,她便会瘦下来,到时候就算走到江灞天和凤紫啸的面前,也许他们都不会认出她来。
一天后,侍梅从外面回来,她打探了不少的消息。
皇帝下令全城搜查,一定要找到她的下落,城门口盘查很严。
至于西城河边将军府,现在空废了,江家的人转移了地方,不住在原来的将军府里了。
至于江灞天,现在奉旨前往西北去了,因为白野的失踪,使得西北的蛮子越来越变本加厉,所以凤紫啸没办法,只得派江灞天前往西北灭匪。
听说胭脂在将军府里并没有被杀掉,而是被人救走了,不过这话究竟是真是假,不得而知/。
至于杜采月的尸体,被江家的人抛到城外的乱坟岗里,那里很多无人认领的尸首,晚上便会有野狼野狗的吞噬。
侍梅已经出了城一趟,找到了杜采月的尸体,把她运走了,然后找个地方埋了起来,只等小姐出城后去拜祭她。
海菱听到侍梅找到了娘亲,并安葬了她,心里很是感激,望着侍梅:“谢谢你,梅儿。”
“小姐,你说什么呢,只要你好好的,奴婢就知足了。”
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侍梅喜欢上了海菱,做事都是处处为她作想的。
就是埋葬杜采月的尸体,她本来想保留着杜采月的尸体,让小姐见一面的,她是医生,自然有药水可以保存那尸体,短时间不会腐烂,但是那杜采月的尸体却是被野狗野狼的咬食了一部分的,若是让小姐看到,只怕更痛心疾首,所以她便做主埋了的。
“嗯,我会没事的。”
海菱深深的吸气,整个人放开了,现在她就等自已瘦下来,然后出城。
侍兰也从正仪宫悄悄的拿回了海菱的日常东西,西凌枫的碧玉萧,还有姬绍成的珍珑棋,都被她带出来了。
七日后,海菱住的房间里。
侍梅和侍兰二人呆呆的望着房间里的人。
翩若惊鸿,宛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小姐真是太美了,体态轻盈柔美好似腾飞的游龙,容颜光艳好似秋天怒放的菊花,举手投足更是带着行云流水的流畅,优雅高贵,却又带着淡淡的清冷,就像一幅画,一幅美人图,让人移不开视线。
没想到小姐原来的容颜竟是这般的美艳,世间又有几人能及。
她似乎生来就是为了配上爷而生成的,或者说爷生来便该是为了她而生成的,这两个人可谓天造地设的一对。
就是天下第一美人静月公主,也没有她这样的气度和神韵。
她的美中带着自信,带着优雅,带着令人移不开视线的幽淡清冽。
“小姐,这是你吗?”
“怎么了?”
海菱奇怪的抬头望向目瞪口呆的侍梅和侍兰二人,然后走到镜子前望向自已,镜中的女子花容月貌,绝色美人一个。
若是以往,她定然高兴坏了,然后在娘亲和胭脂面前得意一番,只是今日心境不同于往日,她连那份高兴的心情都少了,只有淡淡的心痛。
“我让你们准备好的男装准备好了吗?”
“是,小姐。”
侍梅看着小姐美丽的面容上,淡定坦然,越发的钦佩她了,一般人若是遇到这种事,非高兴坏了不可,可是小姐,竟然面不改色,好似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
侍梅把一袭白色的锦袍递到海菱的手上,两人近前侍候她换上男装,然后把她乌黑的发高高的束起。
一个俊俏逼人的翩翩公子便出现了,眉眼似画,白衣胜雪,肌若冷玉。
再加上她的身高不似一般女子的娇小,略高一些,所以看不出似毫的脂粉气,相反的是一种锋芒毕露的俊。
“小姐,我们走吧。”
同样身着男装的侍兰开口。
她们这一行都是俊俏的男子,主子俊,做下人的也是俊俏无比。
海菱点头,想起侍兰的称呼,挑了一下眉,幽然的开口:“出了这门,就别叫我小姐了,叫公子,还有我的名字叫姬海。”
她不想再用那个令人憎恨的江姓,她这一趟去北鲁,正好先回到姬家去,等过一段时间,整出一些势力再回来报仇,单凭她一人之力恐怕对付不了江灞天。
总有一天,江灞天,我会除掉你的,帮娘亲拿回龙天决。
“是,公子。”
侍梅和侍兰二婢都是极聪明的,海菱一说她便知道是什么意思,二人应声,请了海菱走出去。
屋外,阳光灿烂,天还是那般的晴朗,只是人的心情已全然不同,恍若一梦。
这一阵子,她们住的是一个小房子,这小房子很僻偏,在一户人家的后山上,所以没人发现,侍梅和侍兰发现,这个地方因为离前面的主屋很远,所以没有人到后面来,她们便带着海菱住到了躲到了这里。
就算有官兵搜查,也是搜查前面,没人会想到后面的山上,竟然有一座小房子,而她们便在其中。
三个人很快避开了眼线,从这户人家出去。
临街的路上,停着一辆马车,正是侍梅和侍兰二人准备好的。
侍梅扶着海菱上了马车,侍兰驾车,马车疾驶离开了偏僻的街道,一路往城门而去。
京城里,兵将搜查的事已经过去了,城中很多人都在私下里议论,皇上撵走了皇后,为什么又派兵搜查呢,一时间想不明白,说得很热闹。
虽然城里的兵将不再搜查,但是城门口的盘查依然没有放松。
高大的城门前,兵将一分为二,分左右两队,一队检查进出城的百姓,一队检查进出城的车辆/。
两条长长的队伍,缓慢的移动着。
海菱和侍梅坐在马车内,微睑上眼睛,靠在厢壁上闭目养神。
外面不时的有百姓叫苦连天的说话声传进来。
“这叫什么事啊?为什么不让我们出城啊?”
“听说皇后不见了,皇上下令搜查,大概是想抓住皇后。”
“皇后犯了什么大错吗?”
“没听说,”
“既然撵了皇后,为什么又抓啊,”
很显然的,百姓对于凤紫啸的举动很有怨言,马车内,海菱勾唇浅浅而笑,凤紫啸,现在就算我站到你的面前,也许你也认不出我来了,所以何必大张旗鼓的折腾呢?
马车不时的移动着,很快便轮到了海菱的马车。
有兵将开始盘查:“车上什么人?”
侍兰压低嗓音,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我家公子。”
“打开来。”
“是,官老爷,”侍兰掀起车帘,便露出马车上的海菱和侍兰二人。
那兵将一望到马车内的人,便呆愣住了,好久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呆呆的想着,这公子生得好俊啊,当真是天下少有的俏人儿,若是生为女儿身,想必是倾国倾城的容貌吧。
马车外面的几个兵将久久的没有说话,海菱漆黑的眼瞳闪过幽寒,淡淡的开口:“请问官爷,还要检查吗?”
那几个人哆嗦了一下,总算回过神来,心里暗骂自已,他妈的看一个男人竟然看呆了眼,这男人还真是妖孽啊。
一想到自已看男人看到发呆,几个人脸色便红了,赶紧的围着海菱的马车检查了一下,也没有让她们下车,便挥手:“走,走。”
谁人不知道当朝的皇后娘娘仍是一个胖子,这眼面前的两个人可都是俏生生的公子,哪一个都比皇后俊十分,再加上马车并不大,是不可能藏身的,所以这几个兵将便放了她们出城。
“走吧。”
海菱淡淡的开口,侍兰放下马车,打马出城。
马车按照侍梅的指示,一路直往乱坟岗不远的小山驶去。
侍梅那日葬杜采月,因为一个人,再加尸体有些残缺不全,所以便葬在了乱坟岗不远的小山上,竖了木牌。
不大的坟,埋葬着一个人。
一个苦了一辈子的女人,海菱跪在娘亲的坟前,本来以为她流不出眼泪的,可是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
“娘亲,我来看你了。”
她再说不出一句话,不过却也没有离开。
她决定为娘亲守坟两月,两月后离开大周朝,前往北鲁。
侍梅侍兰听了她的决定,也没有阻止她,便在小山峰的半山道上,搭了一间小草屋,两个人定时的下山买一些食物上山,然后陪着海菱,日子便在这样不紧不慢的时间里过去了。
外面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她们也不加理会。
侍梅和侍兰经常去城里卖吃食,了解不少的事情,再加上,她们和爷的联系上了,爷让她们好好照顾海菱,不能让她出一些差错,爷的事很快便成了。
北鲁的皇帝病重,传闻北鲁国失踪的六皇子夜凌枫回朝了,皇帝一看到六皇子夜凌枫,十分高兴,立下遗诏传位于六皇子夜凌枫/。
北鲁的朝臣很多人反对,因为这突然出现的六皇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突然冒出来,打乱了很多人的计划,所以大家都不赞成这样的人为皇帝,不过皇室倒是有几位皇子同意了,一时间朝堂上分为两派人,一派五皇子党,一派六皇子党,现在斗争得十分激烈,究竟最后是谁登基,不得而知/。
再说说南朝灭掉了西边国家少邑,并把少邑的皇室人员全都杀掉了,可是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有一只漏网之鱼,少邑的二皇子竟然没有死,还带了一队尧勇善战的兵队回来了,他们如下山的猛虎,出水的蛟龙,连夺了南朝的三座城池,把当初少邑失去的城池夺了几座回来,少邑的百姓拥戴这位尧勇善战的二皇子为少邑的新帝,并全民揭杆而起,追随新帝,攻打南朝。
南朝此时,却正是内乱之时,竟然在两个月的时间里,又一连被少邑攻下了几座城池,这样一来,少邑又复活了,他们的领地一大部分回到了新帝手中。
新帝名牧野,立年号平定,自称武帝,以武定江山。
传闻这武帝登位,带领少邑的民众,全民团结一心的攻打南翎,使得南翎吃力不已。
这位武帝爱民如子,可以吃在民间,住在民间,深得少邑百姓的爱戴,大家全心全意的拥戴武帝。
侍梅和侍兰把这些消息一一传到海菱的面前。
海菱挑眉清淡的笑笑,没想到两个月的时间过去,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如果她猜估得不错,那少邑的新帝牧野,正是当初失踪了的白野。
他那一次和她说的话,原来是这个意思。
没想到他竟然是少邑的二皇子,他过去定然不知道自已的身世,肯定是有人找到了他,既然他知道了自已的身世,依他的性格,他必然要带着白家军,夺回少邑的国土。
没想到他成功了,现在成了少邑的新帝,海菱淡淡的笑,她最高兴的莫过于他爱民如子。
至于北鲁,现在还没有任何的消息传回来,不知道是六皇子夜凌枫当皇帝,还是五皇子夜染辰当皇帝,不过别人都在为了梦想而忙碌,她呢?是不是也该做些什么了?
眼下江灞天不在京城,她留着也没有用,何况现在她什么势力都没有,要杀江灞天也非易事,所以先去北鲁再说吧。
海菱想清楚,便吩咐侍梅:“梅儿,明日我们下山前往北鲁吧。”
“是,小姐。”
侍梅十分的高兴,小姐终于要前往北鲁了,爷看到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第二日天还没有大亮,三个人便整妆出发,依旧是男子的装束,不过因为是冬天,每个人除了身上的玉带锦袍外,还罩了一顶长毛围脖的披风。
海菱里面是淡紫色的锦袍,腰间金线绣海棠花锦带,外罩白色的披风,脖子上白色的狐毛,映衬得她眉眼如画,肤若白雪,纤长的眉,眼神深邃而幽暗,带着凉薄的冷寒,傲挺的小鼻子下唇若红脂,举手投足,更是风华绝代,虽着男子装束,却依旧是倾国倾城的绝色,缓缓的行动间,行云流水般的高雅。
看得侍梅和侍兰二人赞叹不已,以前她们是认为天下间只有爷一个人是绝色,现在是又多了一种。
他们两个人不但是外形般配,而且连那一身的气场也分外的相像,霸道冷寒。
经历过四夫人的死亡和胭脂的失踪,小姐明显的不一样了,她再没有从前的温和,整个人由内而外的凉薄,一个眼神便足以冻煞别人,让人不敢小觑。
“公子,我们走吧。”
“嗯。”
海菱点头,望向侍梅和侍兰二婢,同样的身着男装,虽然穿着简单,却掩盖不了她们俏丽的本色,看到她们,海菱便又想起了胭脂,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还是她其实也遭到了江家军的毒手,一想到这些,她的心便窒息似的难受,胭脂待她尤如妹妹,如若她在自已的身边,她还不至于如此刻这般难受……